“你好，如今再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曾经托您找的人，您能再帮我调查一下吗？是的，他叫郁云。
”
二
林音显得很紧张，因为韩烈要带她一起参加老同学的聚会。看着这样的她，韩烈有些后悔，不该听从他们的建议带她
来，因为，难保不会有人提起郁云。想到这个名字，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烈，我好紧张。你的朋友，都是些怎样的人？”
“别担心，他们人都不错的。”已走进餐厅看见熟人的烈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找到了，走吧！”
“嘿！烈，你这个家伙，英国一去就是三年，还带了未婚妻回来，真是不够意思。这三年里，你可一点音讯都没有透
露啊！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吧？”十分大嘴巴的男人，名叫叶皓，在念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还是本性难移。
韩烈笑了，忍不住调侃他：“叶大喇叭，你这张大嘴可还是没变啊！”
“我是童叟无欺，一成不变的呐。哪像你们这些家伙，喏，这个夏杰，神不知鬼不觉，居然娶了当年大家公认的校花
白灵，你说他是不是很不够义气，有好事也不让兄弟参一脚。”叶皓不愧是靠嘴吃饭的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还
有卓飞，那个家伙也很不够意思，不但娶了妻，还有了儿子，到了现在都没有请我们喝一杯喜酒。我早就计划要帮你
们策划婚礼的呢。居然都给我偷偷办掉了。”叶皓还很有架势地横了卓飞一眼。
一旁的卓飞急忙解释，“别乱讲，我们是一切从简，怎么敢麻烦你这位业界名嘴。再说，还不是省了你这小子的礼金
，免你荷包受损？”
“最不够意思的就是郁云。”叶皓果然很大嘴巴，话一出口，韩烈就脸色一变。
夏杰立即捂住了他的嘴，“你话太多了，多喝点酒，吃点菜吧！烈，还没有好好介绍一下我们未来的嫂子呢！”
“这是林音。”韩烈克制住想追问下去的冲动，将林音推到身前。
“大嫂好！你们的婚礼一定要交给我操办，我保管给你一个最浪漫最值得回忆的婚礼。”叶皓热情地拉住林音，简直
就像多年不见的熟人似的。
“这大概是他梦想多年的事了，林音，我们就满足他一次吧！”韩烈笑着说道。“大喇叭，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还是烈最有义气，呵呵！”叶皓十分开心，感慨地说：“我们这些朋友啊，有好久没有聚得这么齐了。”
“是啊，只是还缺一个郁云。”卓飞也慨叹道。
“不要提那个家伙，一提到他我就来气。”叶皓很不屑地说。
“怎么了？”卓飞很惊讶，“我只知道这些年他都没有和我们联系，他还做了什么吗？”
“唉，提他干吗？”夏杰连声阻止，他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所以不想在韩烈和林音的面前提起郁云。
“郁云怎么了？”韩烈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
“皓！别说了。”夏杰还试图转移话题。
“小杰，你让他说。”韩烈的语气坚定，脸上却不见表情。
“就是啊！也要让烈知道情况啊！当年他们两个关系最好了。”叶皓喝了口酒又道，“这个郁云最不够义气，烈走之
后没几天，就跑来向我借钱，谁知借完钱他就消失了，从此之后音讯全无不说，连住的地方都搬走了。你说他这算什
么？”
“他来向你借钱？”不太可能啊！他说过准备回家的，郁云的家族十分有名望，根本没必要向别人借钱。“借了多少
？”
“数目是不多，只有五万块。可是，他也不能就此消失啊！这算什么朋友啊？”叶皓一提火气就来了，“还不止，他
不但向我借了钱，也向夏杰借了。他缺钱，做朋友的帮帮他，原本无可厚非，而且我们也没有向他催债，干吗避开我
们啊！”
“夏杰？你也借给他了？一共多少？”韩烈疑惑地问。
夏杰有些犹豫，“我借了二十万吧！”
“什么？二十万？”叶皓几乎跳起来，“那家伙搞什么鬼啊？借了那么多钱之后逃掉，自己一个人躲在别处享清福？
”
“叶皓，郁云不是这样的人。”夏杰叹了口气，“我想，他也许是有难言之隐吧！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计较那么多
嘛！”
“什么啊！他当我们是朋友吗？想当初他之所以会和我们混在一起，还不是因为烈的关系？像他那种大少爷，怎么会
看得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况且，我是要提醒烈，如果他来向你借钱，千万别借给他。”
“郁云怎么可能向烈借钱嘛！”夏杰不觉脱口而出。
叶皓反而一怔，“为什么不可能？他们从前关系那么好。”
“这个，我是说。他都已经消失三年了，怎么可能回来？等着被你这个债主追债啊？”夏杰尴尬地解释。
“话是没错，可是难保他不回来啊！”叶皓还想争论。
“他借的钱我来还。”韩烈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林音诧异地望着鲜少流露内心波动的韩烈，几乎不敢相信，这
就是她所认识的冷酷的男人。
“烈，你疯啦？干嘛替那种没良心，不讲义气的人还债啊？”叶皓第一个反对。
夏杰则是深思地看着他，“烈？”
“我说了，他的债我帮他还。还有，我不想再听到这里有人骂他了。不论他做了什么。”韩烈说这番话时，心情很复
杂，他明明对郁云充满恨意，可是，听到有人责怪和批评郁云，他又会很习惯地站出来维护他。他不明白为什么郁云
会需要钱，当初他离开自己的理由，就是为了回到郁家，他为了继承家业而放弃了他们的爱情。如果是这样，郁云没
有理由需要向友人借钱。况且，以郁云的性格，应该也不会这么做。他看向夏杰，夏杰心虚地垂下头。看来得好好同
他私下沟通。
“烈，这个郁云，同你的关系很好吗？”林音忍不住问。
“这个。”韩烈犹豫着。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没等韩烈回答，夏杰就抢先说了。
“对。都没见过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你不知道，烈有多宠他。”叶皓有时候都会觉得妒忌。
烈会宠人？好象又是自己所不熟知的烈呢！林音看了一旁沉默的烈一眼，她发现提到郁云这个人的时候，他无绪的目
光中总会显露出些许情感波动。这个郁云，好象是烈很重视的人呢！她不免对郁云产生了几分好奇。“那个郁云是什
么样子的人呢？”
“小音，你应该不是个好打听的人吧！”韩烈的声音冷冷的，他不喜欢林音打听郁云，应该说他不喜欢任何人打听郁
云。
“那个，人家只是好奇烈重视的朋友是什么样子而已。”林音觉得很委屈，烈从没有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就是，大嫂问问有什么不对的。烈，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还是你担心大嫂看到了郁云的样子被拐跑不成？来，我
这里可是有珍藏多年的照片为证。咱们几个都在上头。”叶皓拿出照片递给林音，“烈身边的人就是郁云。”
照片上的烈笑得很灿烂，充满了自信，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手里一样，那是林音从未见过的笑容。他身旁的男孩子，非
常漂亮，正温柔地微笑着。这就是郁云？林音很惊讶，好漂亮的男生，他的笑容很甜，让人觉得亲切而温暖。夏杰在
烈的另一边，也十分英俊出色。说实话，照片上的五个男生都十分出色，叶皓爽朗、夏杰灵秀、卓飞斯文，而韩烈是
火，郁云是水。有一瞬间，她觉得照片上的那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成为了整幅照片的焦点。“这个郁云，真的很漂
亮呐！”
“大嫂，你这样赞美别人，小心烈吃醋哦！”叶皓笑嘻嘻地调侃。“再说，漂亮有什么用？”看到韩烈不善的眼神，
他硬生生地咽回想要责备郁云的话。他想说的是，漂亮有什么用？没良心没义气，对朋友尚且如此，对女人就更没良
心，念大学的时候就盛传他狠心地拒绝女孩子的流言。韩烈还这么维护他，真是超没天理。
韩烈接过照片，看到郁云的一刹那，他几乎无法抑制心中难以言语的痛意。将照片迅速还到叶皓手中，他才说道：“
不要说这些了，咱们是来聚会的，别说影响气氛的话。夏杰，你娶了白灵？祝福你啊，终于达成所愿。”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夏杰的真命天子是白灵啊？”叶皓又大叫，“夏杰，他太过分了，都不告诉我！”
夏杰笑了，“告诉你？让你这个大喇叭一广播，我这好事不就吹了？”
于是众人哄堂大笑，先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彼此间笑闹嬉戏，整个聚会十分融洽。
回家的路上，林音才说道：“跟你一起去真好。”
“怎么？”韩烈有些心不在焉。
“能够知道你不同的方面。原来你以前那么活跃。”
“恩。”韩烈敷衍着，心已飘到远方，不知道郁云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找到一个可以陪
伴终身的女人？他忍不住嫉妒那个女人，她可以独占着郁云，享受着他温柔的怀抱，而自己……他看着兴奋得像小孩
子的林音，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他不想伤害她，他可以不伤害她地在她身边吗？一时间，他失去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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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云的脸色苍白而没有血色，非常憔悴的样子，声音是颤抖的，那么摇摇欲坠，那么不堪一击。夏杰看到他的时候，
几乎不敢确认这个人就是郁云。他还记得韩烈临走前憎恨的神情，郁云离开了烈，所以他才远走他乡，而他离开烈的
理由，是为了回家继承家业。多可笑的理由？他还记得当初得知他们的恋情的时候，也曾经非常反对，他也曾质问过
烈，一旦社会、礼教无法接受他们，他要怎么办？而韩烈的回答是好干脆的两个字——“放弃”，于是他默认他们的
关系，因为他不想被韩烈“放弃”。然而烈错了，他可以为郁云放弃一切，郁云却为了家族利益放弃了韩烈。一想到
这里，夏杰就无法对眼前的郁云表示同情。“烈已经走了。”
郁云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连杯子都拿不稳，良久他才说道，“我知道。”
“你没有去送行。”
“我，还是不送他的好。”
听到这个答案，他忍不住冷笑。“你可真讲朋友情谊。你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不肯相信，你会为了家业而放弃烈。你
那么爱钱吗？”
郁云似乎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烈？如果你不喜欢他，当初又为什么不顾伦常和他在一起？”但是看到他
现在的模样，他问不出口。也许，要选择放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他只是为烈不值，他爱错了人。
“理由？就是烈告诉你的那一个。我需要钱。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借钱。”
“借钱？为了什么借钱？你不是回家了吗？你家里不是很有钱？”
“我不能告诉你理由。如果你不愿意借给我，我也不会勉强你。”郁云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许多复杂的他不能理解
的东西。
“算了。我借给你。”夏杰心软了，这样的郁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他是否也受了伤？他可能是爱烈的吧，可能因
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放弃。
“谢谢！”郁云微笑着接过支票，“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保证。”
夏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回忆着那段往事。如今仔细想来，总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郁云，真的是为了继承家业而
离开烈的吗？”
刚才他接到烈的电话，说要找他好好谈谈，他已经料到韩烈会来找他，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昨天
才聚会过，今天就忍不住了？烈，看来还没有忘掉郁云啊！
见到烈的时候，他把心头的疑问压下，装做糊涂地说着客套话。“烈，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公司？”
“不用了。我想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韩烈没有理睬他的打岔，直入主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是的，我知道。但是，你何苦呢？你已经要结婚了，何必再去想他的事？”
韩烈将支票送到他面前，“这是郁云欠的钱，连本带利，都在上面，你替我分给叶皓。”
“烈，这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收。”
“小杰，你收下。”韩烈十分坚定，“还有，我想知道他想你借钱的理由。”
“他没说。”夏杰叹了口气。
“真的不知道？”韩烈有些不相信。
“真的。烈，别在追问他的事了，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该在意的是现在式，你的林音，不是么？”
“小杰，帮我找到他。”韩烈说道。
“什么？烈，拜托你理智些好不好？找到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林音知道了一切，你要怎么办？”
“替我找到他，小杰。我不会让他见到林音，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我觉得他根本没有回家，那么，我
至少要知道他离开我的真正理由。否则，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韩烈痛苦地将头埋进自己的手心。“小杰，只有
你能帮我了。”
夏杰望着这样的烈，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韩烈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烈，我想问你一件事。”夏杰小心翼翼地试探。
“什么？”
“你……是不是还爱着郁云？”问出这个问题后，夏杰就后悔了。因为韩烈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爱？”韩烈反复咀嚼着这个字，不论是否是爱情，他至今仍念着郁云，这是不争的事实。
“算了，你不必回答我。可是，即便我找到了郁云，你又有什么打算呢？如果，如果郁云离开你是另有隐情，你又打
算怎么办？”夏杰开始为林音担忧，“你要把林音置于何地？烈，我希望你要好好想明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是，我还是想找到郁云。至少，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然后，可以彻底死心
。”韩烈有些迷茫，但是他知道，他想见郁云的心，自他离开此地去英国，就没有消除过。
夏杰无奈地摇头，“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分开？”
“不要说了，夏杰。”韩烈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不论如何，先找到他再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