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荫下 第一部 谁允梦回+番外——冉冉再生
冉冉再生  发于:2011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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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竟然变成人人响应,连著魔教一起,群起而攻之。有人贪恋江雪的美色,不忍杀他,说若是将江雪擒获

,也不必杀他,只需将他囚禁起来。可是传到了后来,竟然变成了若是谁能先抓到他,谁就能将他带回自己的府里,

独自享用。江雪冰清玉洁,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南宫少华面色痛苦:“我知道之后,义愤填膺,想要去住江雪一臂之力。父亲知道我的意图之后,硬是将我软禁了起

来,直到那一战役过后,我才重见天日。”

“开始疯狂地搜索江雪和紫霄宫的消息。但除了紫霄宫被毁的消息之外,一点关于江雪的传闻都没有。逼不得已,我

只能问了一个曾经参加过此次屠杀的一位掌门人。他告诉我,谁都没有找到江雪,他们一路杀进紫霄宫之后,冲到江

雪的寝宫时,只见到了遍地的血迹,和死在地上的宫女,那血景,非常的恐怖,就连他这个看惯了杀场的人都吓了一

跳。但是他们搜遍了整座山,还是没有一个人找到他。”

“他笑著说:‘这也算是可惜之处。其实江雪若是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也不会真的怎么虐待他,定会好好招待他

的。’他笑著说:‘不过这次也拿了不少好处,一共八大门派,两大魔教,成堆的金银珠宝,数也数不清,分也分不

完,武林秘籍也瓜分光了,不过紫霄宫的独门绝学是宫主直接口授,所以找不到。’”

“我永远都记得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还有说完那些话之后的狂笑声。还有……我在听完了那些话之后……迫于他的

身份地位……不得不附和的……发出的……同样的笑声。”

他说完,全身像脱了力,软倒在了凉椅上。

亭子里一片沈默,很久之后,那个赌坊的少庄主骂了一句“畜牲!”

赵璟也在沈默。而他沈默的原因,已不在南宫少华刚才所说的往事上。

再沈重,再痛苦,也只是过去。沈浸在其中的人,不是对死者的救赎,而是对自己的不宽恕。

赵璟不喜欢回忆往事,他只想要现在。

南宫少华应该是恨那些人的,但他自己太弱小。南宫世家固然势大,但终究敌不过整个武林的攻击,若是他当时出手

,下场只会与紫霄宫一样。

那他呢?

如果是他呢?

如果是他的话……他绝不会……让那些人伤江雪半分……

他会……

他会……保护他

哪怕是……动用兄长的力量……

回忆(下)

颜思急匆匆地走著,来回张望,他看到了淳子诺,担心的大声喊道:“子诺!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众人都被这叫声惊醒,子诺应了一声:“颜思,我没事,你还不快把领子拉拉好?”

他这么一说,立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颜思的脖子。

那上面斑斑点点,都是红紫的吻痕,谁都能想象得出发生过什么事。

颜思脸色瞬间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他慌忙的拉住了衣服。

赵璟僵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天之后,颜思竟然!

他顿时双目厉光暴射,凶狠的看向淳子诺。

他站了起来,挡在了子诺的面前。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真的好象抓住子诺的肩膀,将他摇摇醒,问问他为什么。就算她明白,眼前的他,以非他。

子诺低垂著头,刘海掩盖住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嘴角有著一丝弧度,似乎是在浅笑。

他如同没有看见赵璟,旁若无人的柔声说到:“颜思等等,我这就过去。”

他低著头,绕过赵璟,向前走去。

两人在刹那间交错。

披散的青丝随风摆动,拂过了赵璟的面庞,肩膀还有那支下垂著的左手。

子诺一步一步,随著节律的起伏,向颜思走去。

“哈哈。哈哈。”

又是小孩子轻轻的笑声,就像那个梦里一样。

同样的笑声,这一次,赵璟却是在清醒的时候听到。

只有他一个人听到,其他的人都毫无反应。

这笑声充满了四周,袅绕不去。

颜思畏惧地看著他,却被子诺揽过了肩头,掉转了头。

颜思勉强的回头看了看他们,还是遂了子诺的意。

子诺一步一步地离开,时间突然变得缓慢,就连他踏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清晰,每一步都像是一个心跳,踏进了赵

璟的心里。

子诺始终低垂著头,直到,他们转弯时,他微微抬起,浅笑著,脸向他们这里侧来。

他依然看著南宫少华。

赵璟这时才发觉,其实自始至终,他就没有看过别人。

子诺的眼睛里,没有恨,也没有狠。

他的眼睛是空的,空无一物,清澈纯净。

他看著南宫少华,如同在看一件死的东西。

那是麻木,没有感情,只有可怕。

那是无。

第十九章念

我爱你。

天啊,天晓得,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爱人。

所以我不允许,你会爱上别的人,或者有别的人窥探你。

那些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将他们……

他们第二天就上了马。

临走前,苏可辛千叮万嘱的要赵璟小心。毕竟大人是要他好好照看赵璟的,如今他不在楼中,万一出了事,他亦难逃

其责。

赵璟只带了三个人在身边。他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奈何甜甜与颜思死活不肯,而淳子诺,反而是赵璟担心他会出

什么问题,不得不带著。

南宫少华身边随行著一个贴身的丫环,名叫碧玉。还有身后的四大护法四个人。

他们一行十个人,浩浩荡荡,往赵璟来时的路赶去。

路过那树林时,赵璟说:“就在这里,我被十几个黑衣人追杀。”

南宫少华微一点头,策马上前,仔细的查看了地面。

仅仅两三天过去,还可以看见黑色的斑斑的血迹。周围的土地也如同被腐蚀过,支离破碎。

南宫少华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这么歹毒的东西,赵兄还是要小心谨慎,只怕还会有类似的事发生。”

时光开始倒转,赵璟每走一步,都会觉得离江雪越来越近。

还记得那个村长说的话,到了榕树,翻过了山头,再走二十里路,就能看见那座宫殿。

曾几何时,他与他的过去,离得那么近。

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又回到了那里。

经过榕树时,赵璟说他想去那里待一会儿。

南宫少华答应,于是队伍停了下来,只有赵璟一个人上了山丘。

甜甜又开始小声地埋怨。颜思无奈,对著身边的人说:“子诺,我真得很担心老爷。”

子诺低下头看他:“你担心什么?”

颜思想著:“我总觉得害怕。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老爷会出事。”

他担心地看著子诺,疑问地说:“你说,会不会?”

子诺伸出了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骂说:“瞎操心!”

“可是!”颜思强烈的抗议。

“放心。璟他不会有事的。”子诺抬头,看著赵璟向那棵榕树走去。

“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颜思疑惑得问。

“因为……”子诺看著那棵榕树,思绪仿佛飘到了很久的过去。

他扬起了眉,面带微笑,似是不甘,又似乐于见到这样的结局:“因为,赵璟,有龙脉在体,妖魔,是近不了身的。

“江雪。”赵璟面对著榕树,又靠近了些。

他伸出了手,触摸著粗大的树身。

“江雪,我想,我见到了安宁。”

“他就在山丘下,你要不要也去看一看他?”

“江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如果,有朝一日,我和安宁动手,你会怎么想?”

“江雪?”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回答我?

赵璟低头看去,只见原本绿色的草地,在树身周围的一圈都变成了红色。鲜艳的红色,如同血一样。

这里是没有人敢来的,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发觉到这里的变化。

他突然收回了自己搭在树上的手,看向树冠。

曾经生机勃勃的树冠,竟然在几天之内就变得死气沈沈。浓密的树叶,相互交错,掩盖住了阳光。地面上,再也没有

斑驳的树影,荫下周围的空气阴冷的可怕。

赵璟惊慌失措。

这是他头一次感到恐惧。

他不是害怕妖魔,他害怕的是江雪也被著红色腐蚀。

远处的子诺,看著那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赵璟……你以为,就凭你的本事,就能和哥哥在一起?

就算可以,也轮不到你。

早在五年前,哥哥就会随苏浩晔离去。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棵树下到底埋了什么!!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你就对著这棵树做你的美梦去!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要醒!

 

安宁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孩子,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所以也就没有了一个正常人的思想。他的世界的中心

只围绕著江雪一个人,

自然不允许别人把江雪从他的世界中带走。

安宁也许很可怕,但他也很可怜。

第二十章 前尘(3)

甜甜(上)

甜甜的本名,不叫甜甜。

她和颜思一样,姓颜。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她的名字就如同这首诗,玉。

颜玉的父亲是个落魄的读书人,手无搏鸡之力,每次赴京赶考,总是落地。家里越来越穷,靠著母亲为别人织衣缝线

得来的微薄银子过日子。

颜玉七岁起,洗衣做饭,挑水烧火,家里的重担都要由她一个孩子幼嫩的双手挑起。两只手都是遍布的老茧,白净的

小脸总是沾满了灰。但是颜玉不觉得累,她知道,母亲比她更累。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攒钱回来。父

亲什么都不会,终于郁郁寡欢,捧著一对烂透了的黄纸,喃喃自语。

父亲懦弱,非但帮不了母亲,还保护不了母亲。

母亲整日受著别人的欺负,别人的调戏。有好几次,母亲都差点被别的男人强迫了。父亲只会把头蒙在被窝里,探都

不敢探出来。

所以颜玉很恨自己的父亲,又恨那些终日无所事事,一心读书的人。

八岁那年,母亲生下了第二个孩子,颜思。

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窘迫,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生活。

母亲无奈之下,和父亲决定,要把颜玉卖个好人家。

时逢饥荒,饥寒交迫者随处可见,又有谁,肯收留这么一个瘦小的女孩?

颜玉痛哭流涕,死也不肯离开自己的父母,哪怕是做牛做马,也不要被卖出去。

因为她明白,一旦被别人卖走,她就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奴隶,生死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但是她不走,一家四口,根本活不下去,男尊女卑,为了养活她唯一的弟弟,她必须离开。

颜玉跪在马路边上,被过往的人群指指点点,年老者的同情,年幼者的耻笑,男人的猥劣,女人的刻薄。颜玉一个人

,由母亲带著,跪在路边,等著路过的好心人,肯收留她。

如果没有人能收留她,她只有最可怕的下场,卖身为妓。

就在颜玉绝望的时候,一句天籁之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一个软绵绵的童音在她不远处说:“爹爹,那个姐姐好可怜。”

颜玉,不敢抬起头来。她害怕,害怕这个孩子只是和别的路人一样,唏嘘一句,然后离开。

浑厚的声音传来:“雪儿,你可怜她么?”

“嗯。爹爹,不如我们把她买了回去,好好照顾她。”

“雪儿,世人都可怜。今天你见了她,想把她带回去,可是明天你又见了别人,难道再把她带回去吗?紫霄宫,装不

了天下。”

“爹爹,雪儿明白您说的话。可是济世救人,贵在人心,如果力不从心,也应该尽力。今天雪儿看见了,就应该救她

,对不对?”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能让雪儿说出这么一番道理,这个女孩也大有功劳,爹爹论功行赏,就把她带回去!

男孩也跟著笑了起来,稚嫩的童声引得路人都纷纷向他们看去。当看到男孩的脸时,无一不露出喜爱的神色。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快速的向颜玉走来。

那一刻,颜玉流满了泪,头卑微地如何也不敢抬起。

“姐姐,不要哭,爹爹要买你了。”男孩蹲了下来,歪著头,好奇的看著颜玉泪眼婆娑的脸。

颜玉吓得立刻左手右手四名地擦著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边擦一边不断的开始下跪磕头。

她的母亲也是感激地哭嚎:“谢谢大官人!大老爷!谢谢!谢谢!”

男孩吓了一跳,脚一蹦,差点跌了下来。

幸好男子在身后扶助了他,

“抬起头来。”他沈声对颜玉说:“雪儿买了你,你如今就是紫霄宫的人。紫霄宫的人决不会卑微的向别人磕头。”

他的话吓住了颜玉,她连忙抬起头,看著这个收留她的好心人。

江雪粉雕玉琢的小脸好奇的看著她,颜玉竟然脸红了,羞羞地头又立刻垂了下去。

男子给了母亲二十两银子,这是无论被卖到哪户人家,都给不出的好价钱。

男子拉著江雪的手,江雪拉著颜玉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紫霄宫走去。

颜玉一边跟著他们,一边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依然跪在那里,手里捧著那二十两银子,痴痴地看著她。

这一别,是永远。

八年的养育之恩,出生时的产子之痛,这份血乳交融的亲情又岂是这说分就分能割断的。

母亲不是不爱自己,只是自己不走,谁都活不下去。

这一别,母亲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她们就这样,互相看著对方,直到母亲淹没在人海中,永世再难相见。 

第二十一章紫霄宫(上)

绵延的山峰与宫殿在云中若隐若现,远远望去,宏伟华丽。

身边绿树青松,飞流瀑布,偶有鸟鸣响起,一附与世隔绝的景象。

远看令人觉得宏伟,也只有身临其境时才能发觉,看似华丽的宫殿其实都已经是残壁断柱,残缺不堪了。

赵璟双手背负,长身玉立,神态宁静,就像是膜拜般看著一片荒凉破落的景象。

五年前的一幕仿佛近在眼前,曾经的尸体,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横尸在四处,经过时,甚至可以看见毒虫蛇蝎从成

为头骨的眼眶中爬出;曾经四溅的血迹早已在经历过千日的风雨冲刷下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一些雨水无法渗及的地

方,还能够看到带著血液特有色彩的黑色斑迹。

曾经在夜明珠里看见的紫霄宫,不是这样子的。

它依附于山脉,起于群峦之间,独秀于林,在虹光中,散发著一样的光彩,如幻似梦,就像是仙宫。

南宫少华,也许真地在紫霄宫中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他看著杂乱的寸草寸木,尽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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