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闲语
闲语  发于:2011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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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连城突然喊了一声,楚江顿住脚步回头道:“还有事么?”
连城在身前暗暗握紧拳头,千万条乱麻郁积在心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地舞动着。听见身后楚江又低低问了一声,连

城紧紧咬住嘴唇,最后挤出两个字:“保重。”
楚江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多谢。”随即钻进路边的野草丛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连城侧身望着路边野地里有一人高的野草呆呆立着,良久后他缓缓蹲下,将脸埋在了膝盖里,身躯微微有些颤栗。
突然被一阵温暖的气息包围住,随后有人轻轻将他搂在了怀里,耳边听见楚江叹息着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要放

弃时你却要给我希望,究竟我该如何对你?”
连城闭上眼睛,对方身上传来的清新气息与阵阵暖意让他有些晕厥。心里突然有一种安定的感觉,仿佛尘埃落定的瞬

间,且不管将来如何,只愿意享受此刻的温暖与温存。
恍惚中唇上突然被一片温热覆住,脑中却是一瞬间的空白。感觉到那软滑的舌尖细细描绘着自己的唇,又滑入了口中

,连城被迫卷起自己的舌尖,然而方寸之地,却又无法躲避。不经意的舌尖碰撞如是点燃了炸弹的导线,细细的麻痹

后便是轰然的一个爆炸,粉身碎骨里彼此的气息彻底混杂交融。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一阵清风吹来,连城突然清醒过来,一伸手推开了抱着他的楚

江,自己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路边的树上。
楚江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后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对于你……我已到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地步……”
连城却疲惫地摇头:“……世上真有爱这样东西么?看不见摸不着……”梦幻般的语气似是自言自语。
楚江闻言突然起身,将他拉到路边沾满露水的杂草间站住。“闭上眼睛。”他对连城道。
连城疑惑地看看他,楚江又重复了一遍,“只片刻……”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魅惑力,连城心里一松,如被催眠似的闭上了眼睛。
“你感觉到了什么?”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连城蹙起眉,闭目站了一阵,“……风吹着脸,有些冷……”
“好,那你睁开眼睛,看看面前是什么。”
连城依言睁开眼睛,见楚江正含笑看着他,他面上一热,恼怒地道:“拿我开玩笑很有趣么?”转身就要走出草丛。
“喂!”楚江忙伸手拉住他,“谁说与你开玩笑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连城见他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心里稍觉好些,“能有什么?不过是枯草,树……”
“却没有风是么?”楚江打断他,“你闭上眼时能清楚地感觉到风的存在,可是当你睁开眼却看不见风。然则虽看不

见,你却知世上有风。世上有许多东西都是这样--冷、暖、苦、甜……你永远无法用语言用画笔精确描述,但却可以

感觉到,爱也是一样……”
“够了!”连城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听你这些无聊的话。”
“无聊?”楚江有些痛楚地逼视着他,“在你心中我对你的爱这么不值一文么?”
“什么爱不爱!”连城怒吼了一声,“你能保证爱我一辈子么?能保证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背叛我么?”他突然上前一

步扯住他的衣领,盯着他大声道:“你说啊!”
楚江见他突然激动,不由怔忡起来,记忆的一角被风掀开,隐约觉得此情此景竟有些熟悉,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连城眼中闪过痛楚之色,冷笑了起来,“简直是可笑之至!”他突然用力推开楚江,一个纵身跳上马,疯狂地用皮鞭

抽打着马背,马儿受了惊嘶叫了几声,便扬蹄绝尘而去。
望着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楚江心中追悔莫及,然而后悔终是于事无补,这次错过,或许真是错过了,他有些

绝望地想着。
他不明白适才为何自己竟然会犹豫,在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堵塞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吐出任何字来。那激动的面容,那

孤独的眼神,那急切的话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在梦中似乎已显现了多次。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失忆前曾见过连城。

(十六)

连城一跨进京城王府大门,管家就迎上来禀告说梨白已在前厅等候多时。“这么快就来了么?”连城冷笑,稍一思索

便背着包裹朝前厅走去。
走到厅外,看见梨白正不耐烦地在前厅里踱来踱去。他一看见连城,便急忙冲了上来,“二殿下,那日你怎么不辞而

别了?”说完才想到自己还没行礼,忙躬身补了一句,“见过二殿下。”
“我有急事,所以提前走了。”
梨白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目光很快便落在连城肩上的包裹上,“二殿下,那颗珠子还给我好么?”语声中带着些哀求

之意。
连城知道瞒他不过,平静地道:“那是我在船上捡到的,应该是你偷来的罢。那日浮香岛设紫色结界捉人,原来要捉

的是你这个内贼。梅青至今未归,想必是做了你的替罪羊。梅青是我的下属,既然他担了你的罪,那么这个脏物还是

由我来保存比较好。”
听连城提到梅青,梨白面上闪过担忧内疚之色,显然是被连城说中了心事。连城见他发呆,便问:“这颗珠子你要来

做何用处?”
“……这……我不能说。”梨白支吾着,“总之你还我就好,你要了那珠子也不知如何用。”
“你怎知我不会?”连城眯起眼睛冷笑,“这珠子叫什么名字?”
“……冰琉珠。”梨白面露焦急之色,急切地道:“你不懂它的奥妙所在,要它真的无用,还是还给我罢。关于梅青

,我会回去向师父解释的。”
“这珠子的奥妙之处,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真于我无用,我还你便是。”
“梨白,你就明白告诉他好了,如果二皇弟能用得上,你就送他。”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随即看见楚冬阳走了进

来,他站在门口的背光之处,面上阴暗一片,隐约间带着些许狡猾之意。
连城见冬阳突然出现,情知有些不妙。暗暗思忖了一下,想着在自己的府邸里他还不至于敢公然抢夺,心里稍稍放下

心来。
冬阳见梨白红着脸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突然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低头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印上一朵红梅。梨白身子

突然一缩,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瞪着老大,“你……你……唔唔……”红唇突然被冬阳双唇堵住,梨白身躯先是

一僵,片刻后便眼神迷离地软倒在冬阳怀里。
连城微微蹙眉,“大皇兄可要我回避一下?”
冬阳邪笑一声,“二皇弟又不是外人,回避作甚?梨白,你说是么?”又俯身在梨白唇上吻了一下,梨白满面潮红,

闭上眼睛不发一言,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显然是极为紧张。
连城冷冷瞥了两人一眼,见冬阳咬着梨白的耳垂低低说了几句,又朝梨白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惹得梨白面色越来

越红,羞窘地几乎想哭。
冬阳笑着道:“梨白,你就告诉二皇弟实话好了。”
梨白鼓足勇气抬起眼朝连城道:“冰琉珠可以令男人怀孕生子。”说完连忙垂下头。
冬阳抬头朝连城邪魅一笑,“若是二皇弟也想替哪个男人生个孩子,留下也无妨。”无视连城有些发青的脸色,低头

朝梨白道:“梨白,其实就算你不能生孩子,我还是一样爱你。”
望着两人,连城有些啼笑皆非,虽不信冬阳,可是看梨白羞涩的神情,觉得他应该没有撒谎,难道自己辛苦跑了一趟

浮香岛,就拿回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么?
见冬阳眯着眼等待自己答复,想到之前说过只要冰琉珠对自己无用,定会还给梨白,只得打开包裹,将珠子递了过去

。梨白忙伸手接过珠子,推开冬阳,面红耳赤地跑了出去。
冬阳望着他的背影大笑了几声,又回头朝连城道:“他生性羞涩,二皇弟莫要见笑。另外我与他之事只有二皇弟一人

知晓,还望二皇弟莫要张扬,毕竟不太光彩。”言外之意是如果有他人知道,那么一定是连城传出去的。
“不会。”连城面色平静,“我旅途有些劳累,就不送大皇兄了。”说完拿起包裹便出了前厅,向自己所住的新晴阁

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冬阳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走出二皇子府大门,看见梨白正牵着马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看见自己的时

候他狠狠瞪了自己几眼,又红着脸转过身去,似乎很是局促不安。
冬阳含笑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肩。梨白急忙推开,红着脸愤愤道:“就算是演戏,也不能那么认真……真是太可恶

了!”他气得踢了冬阳几脚。
冬阳呵呵笑了起来,也不躲闪他的拳打脚踢,“不演得逼真,他怎么会信?你当他是吃素的么?”又道:“若不是我

及时赶到,急中生智来了这一出,他怎么可能乖乖交出冰琉珠?“
“那你也不能亲……亲那里……反正太可恶了!”梨白面色绯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冬阳。
冬阳心念一动,“难道……那是你的初吻?”
“什么啊!”梨白被他说破心事,气得一拳捶了过去,冬阳见来势凶猛,连忙闪开。梨白收势不及,差点摔倒,反被

冬阳拉住,冬阳见他眼角湿润,双唇嫣红,突觉喉咙一干,俯身在他唇上又飞快地亲了一下。梨白呆愣了一下,之后

一声惨叫,伸手拿起马鞭甩了冬阳一下,便跳上马疾驰而去。
冬阳笑着跳上自己的马追了过去,待他去远了,一人从围墙的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却是楚恺之。他望着冬阳梨白消

失的方向失神了片刻,许久后叹息了一声。
连城回到新晴阁,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片刻。想到适才前厅的一幕,心里总觉哪里怪怪的。他拿起桌上的笔,随手在

纸上写上“火璃蝶”三个字。之后想了一阵,又随手写上“冰琉珠”。
盯着六个黑字发了一阵呆,他面色突然大变,“上当了!”他失声道,霍然从椅子中站起身来。
冰琉--火璃,冰火--琉璃,这之间又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一经想通,他颓然跌坐在椅子里,心里懊恼到了极点。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连城应了一声,然后便看见楚恺之推门走了进来,“二皇兄刚回来么?”恺之含笑问。
连城“嗯”了一声,强掩下被骗的沮丧。楚恺之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道:“适才我看见大皇兄和他的属下梨白。”
连城淡然道:“他们才从这里离开。”
楚恺之犹豫了一下,“他们关系好象不太正常。”
连城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道:难道他们的事并非作伪?口中却漫不经心地问:“你是如何知道?”
“我……我适才看见大皇兄亲吻梨白,就在围墙外的拐角处。”
连城“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半晌听恺之问:“二皇兄觉得这种事恶心么?”
连城悄悄捏住拳头,望着窗外栀子花间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冷冷道:“恶心之极。”
“……是么?”恺之面色一暗,随手拿起桌上的玉镇纸把玩着。沉默了一阵又问:“如果是两情相悦呢?”
连城冷笑,“……你是说冬阳与梨白?”
“……不是,我只是说‘如果’。”
“不可能有这个‘如果’。”连城突然起身,“三皇弟,我觉得有些疲累,有话过几日再谈罢。”便喊下人来送恺之

,恺之只得告辞了。
这日是月圆之夜,楚恺之来找连城赏月饮酒,见连城公务繁忙,他便在亭中先独饮了一阵。微醺之际看见连城分花拂

柳而来,一身月白衣衫,俊美出尘。
楚恺之痴痴看着,一只手缓缓伸手酒壶边摩娑了一下,眼见连城踏进亭中,他起身迎上,“二皇兄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端起酒杯各饮了一口。楚恺之突然问:“二皇兄,你可爱过人?”
连城手中酒杯微微一颤,他忙将酒杯送到唇边饮了一口,之后放下酒杯淡然道:“没有。”
楚恺之叹息一声,“那你定然不知爱人的滋味了。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你每次呼吸的时候都会想到他,明知不该来见

他,却总会不由自主走到他面前。你会做一些不够理智,甚至危险的事,明明知道不该,却不愿改变。”
连城似乎有些呆住,喃喃道:“……会做一些不够理智甚至危险的事,明明知道不该,却不愿改变……这就是爱么?


月亮钻出云层,清辉泼洒大地。连城的面上也笼罩着一层银辉,平日的冷漠褪尽,换上柔和,狭长的凤目里眼波朦胧

,淡红色的薄唇微启,似语还休。
楚恺之心里一热,突然一把抓住连城的手腕,“二皇兄,你可还记得你手腕上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么?”
连城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腕上那个细长的疤痕,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不记得了。”
楚恺之面露失望之色,“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你不记得了么?”
“……太久了,已没有了印象。”连城淡然道。
楚恺之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望着空了的酒杯悠悠道:“那年我才八岁,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一

日我在御花园里玩,不小心掉到水里,你恰好路过,跳下水救了我,这伤痕是水里的一根荆棘划的,当时流了好多血

。”
他苦笑一声,“我吓得哇哇大哭,引来了皇后。皇后叫人打我,却被你制止。你还安慰我说以后会照顾保护我,叫我

不要再哭。后来的日子里因为有你,我这个自出生起便被人遗忘的皇子才受到了礼遇。”
“是么?原来从前的我这么好心肠。”连城面上露出一丝讥诮之意。
楚恺之面露激动之色,脱口道:“可是二皇兄,这一年多你真的变了许多。你不再象从前那样容易亲近,不管我怎么

努力,都不能踏入你内心半步。”
连城道:“我早说过:是你多心了。”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站起身,“我有点头晕,想早些歇下。你若不想

回府,就自己找个客房罢。”
楚恺之缓缓起身,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那皇兄你慢走,我还想多饮几杯。”
连城点点头,转身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楚恺之手上突然一用力,将手上的酒杯捏碎,“二皇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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