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闲语
闲语  发于:2011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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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起身抓住他的肩,深沉的目光中带着些痛楚与挣扎,“你究竟要躲避我到何时?”他手上一紧,便将连城拉进自

己怀里,又毫不犹豫吻住了连城的唇。
连城稍稍吃了一惊,便开始挣扎。或许是因为适才心口痛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感觉楚江搂着自己的手象铁箍一样紧

,根本无力挣脱出他的怀抱。他努力了一阵,便索性放弃挣扎,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唇舌交缠间头脑渐渐有些晕厥,连城闭上眼睛,陌生的情欲在体内点燃,渐成燎原之势,让他感到吃惊而羞耻。意乱

情迷中一个声音让他立即推开楚江,另一个声音却说就放纵这一次,天人交战间他望向楚江,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甚

是复杂难解,心里突然被千丝万缕纠结住一般,既无法解开,也不想去解开。
楚江摘下连城头上的皇子发冠,乌黑的长发便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连城迷惑的凝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中得到

什么答案,薄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当衣衫从肩头滑落时他轻轻颤栗了一下,忙别过目光哑声道:“吹灭蜡烛。”
楚江静静瞥了他一眼,一回头吹灭了几案上的蜡烛。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碧纱为黑暗的房间送上些许微光,黑暗中

楚江看见连城眼中的挣扎与慌乱,他心里闪过不忍,却又有更澎湃的情潮席卷过来,湮没了那淡淡的怜惜。
进入的瞬间看见连城墨黑的眼瞳紧缩了一下,随即便浮现出一层雾光,楚江别开他带着痛意与坚忍的目光,俯身在他

身上亲吻着。此时的他心里也是纷乱无比,恍惚间似乎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冷冷的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这感觉有些荒

谬,也有些疯狂。
留意到楚江闪躲的目光,沉浸在欲望深渊中的连城感觉有些心痛,可是在情潮吞噬之下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的痛都显

得那么微不足道。就算知道这样或许意味着毁灭,却被一股大力牵引着,让他挣脱不得。
迷茫间他有些绝望的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到无法修复的地步,生命、尊严、感情--无一不是千疮百孔。到

底是在作茧自缚,还是在玩火自焚,他已无力去思考,一切都顺着命运巨轮不受控制的向前滚动着。
恍惚中听见楚江的一声声低唤,“连城,连城……”
那带着蛊惑的声音让连城情不自禁睁开眼睛,对上的正是两泓碧幽的深潭,潭水在清冷的月色下轻轻摇曳着,让他意

识渐渐迷蒙。疲惫间心神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进了那潭水中,被接二连三的漩涡吞噬进去,感觉身体里突然空了

,恍惚间自己飘在了空中。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突然明白过来,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一子错,满盘输--那一刹那他的心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句。

(二十三)

醒来时眼前是无边的黑暗,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连城动了动身子,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待眼睛稍

稍适应了黑暗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上都被拴上了细长的链子,链子另一端固定在墙上的铁钩上,有大锁锁住

界面。
看见墙壁上有几个小窗口,他移步走了过去,窗外是沉沉的夜空,塔下是万丈悬崖绝壁。又到其余几个窗口朝下看了

看,夜色里梅花树林黑影婆娑,远处的山脚下灯火通明,正是他住了一年多的皇子府--原来他正身处山顶白塔的某一

层里。
这时忽听见头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一个声音道:“你为何不杀了那人?若非是他,我们怎会分离这么久?”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后才道:“紫桥,楼下好象有声音,我去看看就回。”
之后“咚咚咚”几声下楼梯的声音响起,连城回身望去,看见楼梯拐角处走出一人,宝蓝色的衣衫,目如寒星,俊美

无俦--那是自己在镜子里看了一年多的面容,然而此时却显得格外陌生。
连城下意识低头检视着自己的身体--没错,这才是那具陪伴了自己十八年的身体。
那人面色一派沉静,“君连城,久违了。”他淡淡道,语气中略带着些嘲讽之意。
连城抬起头蔑视一笑,“楚临渊,你我怎么能算是久违了呢?”
“楚临渊?……你不是一直叫我楚江的么?”楚临渊冷笑一声,“若非梨白帮我恢复记忆,我或许要做一辈子那个叫

楚江的海颜奴了……君连城,你从皇子又变回到那个下贱的海颜奴,一定不太习惯罢。”
连城面色稍稍有些惨白,“谁告诉你移魂的方法?也是梨白么?”
“自然是他。用身体交合之法换魂--据梨白说这是浮香教最邪恶的法术,你又是如何会的?”楚临渊上前一步伸手捏

住连城的下巴,冷声道:“前年冬月在海颜郡,大雪纷飞中你忽然昏倒在我的马前,如今看来也是你故意的罢……”
“放手!”连城用力甩开他的禁制,冷喝道:“拿开你的脏手!”
“放手?”楚临渊见他面露厌恶之色,心里一堵,忍不住冷笑一声,“你还装什么清高?在海颜时你千方百计勾引我

,连春药都不惜用上了--荡妇也比你更知道廉耻。”
连城心口一窒,片刻后突然讥诮一笑,“也不知谁更不知廉耻,对着自己的身体居然也能发情。”
“你……我才不是……”楚临渊气结,想要解释,终是没有开口。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连城忽然岔开了话题。
楚临渊一怔,“你倒是镇定……哼!火璃蝶蛹就寄生在你的心脏里,你早迟总是要死的。”
“……你说什么?”连城忍不住吃了一惊。
“你苦心找了这么久的火璃蝶蛹其实就寄生在你的心脏里……这点恐怕你连做梦也没想到罢。”
连城沉默了一阵,许久后涩声幽幽道:“……真是天意弄人。”
“你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南楚的江山么?”楚临渊目光灼灼盯着他。
“对,南楚的江山,海颜的百姓,更为我爹能含笑九泉……”连城恨声道,“就算我爹真杀了人,他一人之过与数万

海颜人何干?二十年来他东躲西藏,因为怕被人认出,甚至自毁容貌,他去世后我几乎每夜都梦见他血流满面的样子

……可怜他一生饱受良心煎熬,弥留之际还惦着海颜,不肯咽气,所以我才发誓要救出海颜人……”
“可是你失败了。”楚临渊打断他。
“没有,我没有完全失败。”连城挑衅地看着他,“记得那张写在白绢上的契约书么?那上面可是明白写着如你能登

上皇位,你会让海颜人复国,与海颜永为友邦。那契约书上不仅有你的印签,还有你的指印--当然都是我印上去的。


楚临渊眯起眼打量着他,“你留了这一手,难道你料到会有失败的一天?”
连城神情突然有了一丝波动,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世事难料,自然要做多手准备。”忽然诡秘一笑,“其实我做的

准备还不止这些。”
楚临渊看了他一阵,“几日前东城巷子里那群蒙面人是你派来杀我的么?”
连城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之色,正欲说话,这时听见塔顶有人喊了一声,“临渊,你为何还不上来?”
“即刻便来。”楚临渊扬声朝塔顶喊了一声,之后目光复杂地盯了连城一阵,便转身上楼去了。
许久楚临渊仍然没有下来,连城突然想到白塔夜里时常发出的哭声,难道就是塔顶那人么?这一年多来他多次试图进

塔察看二十年前的案发现场,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听见塔顶有人,好奇之下便扶着楼梯悄悄往上爬,好在那铁

链足够长,让他可以一直走到塔顶楼梯拐角处。
站在拐角处的楼梯上朝上望去,远远看见塔顶层中央处一个紫衣人侧身站在一道青色的光柱里,而楚临渊正站在光柱

外向那人解释着什么。待看清那紫衣人的长相,连城不由大吃了一惊,还以为看到了另一个楚临渊。只是那紫衣人更

苍白清瘦一些,也似乎比楚临渊年纪小了一两岁。
突然忆及那日书房里楚江曾问自己是否有孪生兄弟,难道说那时他便已经见过这紫衣少年了么?他又到底是如何破解

了门口的幻术呢?
这时听见那紫衣少年问楚临渊:“那人害我们分离了一年多,他又是杀母仇人之子,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楚临渊踌躇了一下才回答说:“外面的事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每一步都须小心行事,总之此事我自有分寸。”
紫衣少年面露不悦之色,“你总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个废物么?”
“当然不是。”楚临渊稍稍靠近了光柱一些,却始终没有碰触那光柱,他柔声向那少年道:“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又怎会是废物?”
少年面色稍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临渊,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么?”他眼中渐渐露出凄惶之色,“这

一年多我在这里好孤单,几乎发了疯。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若非我被困在这光柱里,或许我早就自杀了……”
“傻瓜!”楚临渊急急打断他,“我怎会不要你?以后再不许胡思乱想了。”
少年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那你发誓陪我一辈子。”
“这……”
见楚临渊似乎有些迟疑,少年瞬间变了脸色,白着脸颤声道:“你不愿意?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不是!”楚临渊身躯一震,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发誓……我楚临渊愿陪紫桥一生一世,若有违背,叫我……”
“行了!”少年忙出声制止了他,见他不解地望着自己,便朝他展颜一笑,道:“我信你,那些个毒誓就不要说了。


听到这里,躲在暗处的连城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茫然间走回下一层,靠在柱子上发了会儿呆。想到木槿花下楚临渊对

他的一见钟情,他突然有些想笑,一直以为那是楚临渊对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容貌的一种本能反应,此时才明白原来他

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叫紫桥的少年。
回想起添香楼与楚临渊重逢后的种种,感觉世间似乎再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一瞬间许多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感觉心

力交瘁,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他伸手探入衣襟,缓缓移到心口处,“火璃蝶在这里么?”
他冷笑一声,“如果我将心挖出来,是否一切就结束了?”这样想着,手指一用力,便抠进了肉里。感觉有血顺着手

指流出,在胸膛上蜿蜒着,奇怪的是并不觉得痛,又或者是早痛到了麻木。
一寸寸探入,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唇也已经咬破。想到父子二人十多年的颠沛流离,想到父亲临死时苍凉的眼神,想

到一年来自己的苦苦挣扎……到如今这一切均成了徒劳,只落得满身污秽,身心俱伤,既然这人世已再无可恋之处,

又何苦苟延残喘、惹人笑柄?
想到这里他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终于摸到了自己搏动着的心脏。

(二十四)

窒息间,突然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腕,将插在心口的的手指硬生生拽了出来,带起一溜血雾。君连城茫然抬头,黑暗中

一双黑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盛怒之下暗藏着许多不明的情绪。
“你疯了么?”楚临渊暗哑着嗓子沉声道。
连城愣愣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楚临渊怔怔望着他不言不语,任由他歇斯底里。
笑了一阵连城终于停了下来,他抬起下巴,盯着楚临渊挑衅道:“火璃蝶与天书之事已传遍天下,边疆告急,人心惶

惶,为何不爽快些挖出我的心去取天书?难道想慢慢羞辱我么?”
下巴突然被楚临渊捏住,顿时说不出话来,努力抬起头,正看见他目光中怒气翻腾,“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么……?

”楚临渊哑声道,一把甩开连城。
连城摔倒在地,“那就快点!”他粗喘着气打断他,“你还磨蹭什么?”
“啪”一声连城挨了一记耳光,有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举起被铁链拴着的右手擦了擦唇角,怒目瞪视着楚临渊


楚临渊沉声道:“你也忒地天真,你以为战火就那么容易平息的么?如今就算有本天书别人也未必信,况且火璃蝶仍

在在蝶蛹中,谁又知晓何时才能够破蛹?”
“你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连城反驳道,“就算想要报复我,也可以加快些进行。”
楚临渊捏紧拳头,心里一团乱麻奋力纠缠,突觉心口一阵绞痛,他忙伸手按住,缓缓跌坐在地上。那痛越来越鲜明,

如是千万根钢针扎在心上,甚至可以感觉到心口有血溢出,恣意流淌在胸腔中。
一抬头,看见连城眼中残酷的笑意,心里立时明白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那夜就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在身体里下了蛊,从今往后每夜你都会心口痛上一

个时辰。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么?”
“……你为何如此?”楚临渊厉声道。
“我只是想着即便我失败,也必须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连城面上露出残忍冷诮之意。
“你……快告诉我解法!”
“这蛊是我所养,除了我谁也不能将它引出身体。如今火璃蝶在我身体里,我迟早总是要死的,你以为我会傻到让你

快活么?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楚临渊又惊又怒,“你就这么恨我么?一年半前我在海颜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设计占了我的身体,又将昏迷的

我推进了楚江。那样严寒的天气,若非卿姨及时救了我,我早就没命。后来重逢,你又屡次折磨我,甚至派侍卫去十

里亭杀我,你爹杀了我娘,要说恨也该是我恨你,你有何道理恨我至此?”
“我就是恨你!”连城咬牙恨声道:“我恨你是楚炎的儿子,是他迫害我们海颜一族,也是他害我爹变得人不象人鬼

不象鬼,终生贫病交加。你知道我和我爹这十多年是怎么过的么?我爹腿脚残废,容貌尽毁,为了养活我只得沿街乞

讨。我从八岁起就四处做零工,不知饱受多少欺凌。”
他面上露出悲愤之色,“……你知道前年冬日我爹是怎么死的么?是因为得了重病,却连一口吃的都没有。那时你来

海颜赈灾放粮,我在大风雪中排了一整日的队,轮到我时粮食却发光了。我们一群海颜灾民求你再多发一些,你却说

要等到次日。我拿着空碗匆忙赶回家,我爹已饿昏在床上,我喂了他一些我的血,他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临死前一直

对我说‘海颜,海颜’,直到我点头他才咽气。”
“你们父子害我爹惨死,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国仇家恨,不共戴天,难不成你竟幼稚地以为用些小恩小惠就可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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