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过 二——红尘紫陌
红尘紫陌  发于:2011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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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几次试图扔掉他,但都被大哥严厉的责罚所制止了。汉威只知道这颗牙是纪念七叔的遗物,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挂

在他项上。
胡子卿风趣的跟他说,当初讲武堂学员们很惧怕七叔这个教官,对他又敬又恨。一次几个同学在裕堂冲澡时候见到他

们的穆教官脖子上挂的这颗动物的牙,都不怀好意的猜想,那肯定是颗狗牙,不然穆教官怎么会这么乱踢乱吠的对他

们。胡子卿后来才听七爷亲口说,这是颗幼豹的牙,跟杨七爷的身世很有关系。据说杨七爷是遗腹子,生出来就没见

过父亲的面。生母生他的头几天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只小豹子依偎在她的腿旁撒娇般的磨蹭,本来一个凶猛的畜牲,

却是如同驯养般的乖巧,就把这个怪梦说了给人听。
当时刚做了一家之主的大帅杨焕豪听了这话十分的惊奇,请了位算命高人来测梦,据说梦见豹子当然是个生贵子的吉

兆,而且历史上有些名人也是梦豹而生。更奇异的是杨焕豪出去打猎时,竟然意外的狩到一头小豹子,为了追逐这只

受伤的豹子,他足足追赶了一天一夜,才志得意满的把这头豹子擒获。回到府里,就听说太夫人产了一个男婴。可惜

太夫人产下焕雄就血崩,撒手西去了,七爷焕雄就这么被大嫂养大。
杨焕豪就把幼豹的一颗漂亮的利齿挂在了焕雄的颈上,给他起的乳名是‘豹儿'。这‘豹牙'象征着七爷杨焕雄生命的

信物。
胡子卿十余年后再见这颗信物很激动,还对汉威说起件轶闻。据说七爷离家五年后,决定回去救难时,知道回到家中

难免兄长暴戾的家法严惩,是报了一死的决心回去的。就在他要同兄长杨焕豪对峙了解这家事纷争的前天,杨七爷寻

个借口把侄儿杨汉辰先行支使到了北方去见胡子卿。
胡子卿那是头次见杨汉辰,当见到汉辰胸前挂着自己亦师亦友的杨七爷那个珍视如生命的信物,就忍不住奇怪的询问

他为什么这颗‘豹牙'会在他身上。
汉辰起先还不明就里的说,是临行时七叔怕兵荒马乱,让他戴了保平安的。
当胡子卿提起,他曾听杨七爷肯定的跟他说过"豹牙是他的另一颗心,是不能离开他的身体的。"的话时,还沉浸在战

斗的胜利和七叔回归的兴奋中的汉辰才意识到七叔可能危险的处境。
焦急之下,胡子卿亲自驾了飞机送他回了龙城。自此才跟杨汉辰有了这段渊源和情意。
胡子卿睹物思人,很是激动的对汉威说:"你七叔留给你的不只是生命,更有的是他的骄傲的魂魄。"
几天后,胡子卿就安排自己的驾驶师安德鲁给汉威当飞行老师,开始教他开飞机。在那个时代,作为军人能开飞机是

个多不容易而又荣耀的事。
头一次独自驾了飞机翱翔在蓝天云海间的时候,汉威俯视脚下的山川平原,无限江山,可以说是心潮澎湃。他心中涌

动着诗中所说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迈。副驾驶上的安德鲁潇洒的吹着口哨、嚼着口香糖,指点

着他的驾驶技术。
胡子卿对汉威说,当年他在东北就是和他七叔还有霍先生亲手组建空军的,那时候从国外购置了很多飞机。空军是所

有兵种中的贵族,是最令人羡慕和自豪的事业。飞行的本身就是在体验自由和高贵的意义。
当汉威每次穿了纯皮的飞行夹克,脖子上系掖着那条漂亮的丝巾,坐在驾驶仓里的时候,都会油然而生那股自豪的骄

傲。在观摩胡子卿娴熟的开了飞机在天空中肆意驰骋、腾云驾雾、空翻遨游时,汉威都会叹为观止,连那一向狂傲的

安德鲁都直挑大拇指。胡子卿才是当之无愧的贵族,那气质、修养、才华、和纯西式的绅士做派,都让他举手投足间

流露着遮掩不住的常人可望不可及的贵气。每每想到‘八.一五',汉威又不由得为他惋惜抱憾。
在汉威学会开飞机不久,胡子卿就交给他一个‘秘密而艰巨'的任务,让他在何夫人的生日庆典上,担当了重头戏。
何总理的那位高贵的夫人汉威在西京曾经有缘见过一面的。如今是她的四十大寿,生日的庆典是一些亲朋好友给她张

罗的,不想铺张、张扬。而胡子卿则自告奋勇的成了这台‘节目'的总编导,汉威也亲眼有缘目睹了胡子卿内心的浪漫


当汉威的飞机超低空的划过落花山何家别墅的空旷草坪时,安德鲁已经帮忙把准备好的成袋儿的细碎淡雅的鲜花瓣从

半空倒下去。借了风力,那些清淡细柔的花瓣轻轻的拂风飘下,如一场忽然飘过的绚烂花雨,瓣香萦绕的天际,悠扬

荡起的圣歌,天堂般的梦景,惊喜得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据说,正在何夫人为这幕奇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胡子卿在旁边用钢琴奏响了生日颂歌,两个可爱的小童推上来

一个夸张的大礼盒,让何夫人亲自开启。那礼盒打开时,一堆气球涌出了盒子,直飘上天空,拉开一条彩幅"happy
birthday to
Gloria"。当大家正目不暇给的时候,礼盒的下一层打开,一个特大的N层生日蛋糕露现出来,亲朋好友围在花园草坪

,香槟飘溢、笑语喧盈、带送给了何夫人无限的祝福。何总理在一旁看得都感叹不已说:"胡子卿毕竟是年少风流。"
何夫人和兄弟姐妹从小在海外读书长大,来生日party
的朋友多是外国人。汉威才知道胡子卿为什么执意要抓他来当差,他被胡子卿指使得一刻不停。直到舞会开始,汉威

被胡子卿安排了负责当‘琴童',在没人弹琴的时候他就去‘救场',让这场生日party显得即温馨又不铺张。汉威一边

弹琴,一边感叹的看着胡子卿潇洒娴熟的舞姿和各人魅力,和那被吸引的在场女士们青睐的目光。
也就是在弹琴时,汉威又见到了上次来西京曾在酒会上见到过的那个洋娃娃般的女孩儿Tracy,也头一次见到了何先生


 
鲤跃龙门

汉威是被何夫人引到了何先生面前,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紧张,想想眼前这位五十岁上下的温和的长者,居然能让平

日撒缰野马般的胡子卿规规矩矩的抄书、记日记给他审阅,定然也不是如他面貌看起来的和蔼可亲吧。
何先生这位高级长官汉威原来只在照片里见过,军队里四处张贴的他的大幅照片都是仪容谨肃的严厉。但是胡子卿的

家里也有一张大幅的同何先生的合影,那张照片里何先生穿了件长衫,很是休闲的翘腿坐在椅子上,胡子卿真如家中

的子弟般规矩的立在他身后。那是汉威唯一见过的一张何先生清晰的便装照,照片中的何先生慈眉善目的样子同眼前

一样。
何先生似乎对他早有了解,温和的招呼他过来坐下。汉威余光中注意到旁边立着的几位如今已是风云人物的何先生的

门生都在一旁伫立,就连张继组大哥也是在一旁陪笑了站着。汉威平日对这位何先生的威严早有耳闻,看来他的那份

守旧和封建比自己大哥杨汉辰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汉威也就扮作规矩的样子,垂首躬立着答着话不敢坐下。何先生只

是询问了汉威一些学业经历和在西北剿总的近况,就又感叹的说,"杨家有此佳儿足矣!"。
何先生满意地对左右说:"都说杨家的家规严谨,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看人家的子弟多么规矩守礼。这我早就让

你们多和杨汉辰学学。治国平天下首先要齐家、修身,这些自律都没有,还妄谈什么救国抗日。"
两旁的人连连称是。
胡子卿是半路发现汉威被何先生叫去,才慌忙赶过来。何先生再抬眼看子卿时,已经放冷了温和的声音,一本正紧说

:"我看这个小伙子很可造,我决定让他来西京侍从室跟闻先生他们好好磨炼一下。你回去把他的军务先交接停当吧,

下个月就过来。"
突如其来的决定令汉威始料未及,刚张嘴想说话,何先生严厉而又关切的目光逼视他说:"记住,军魂的意义就是服从

,要服从长官的命令。这件事你的胡长官和令兄杨汉辰作为军人,都要服从长官的命令!"
决定来得突然,斩钉截铁的话语更是突兀,但汉威心里明白,这话多半是说给胡子卿听的,不知道胡子卿又有什么地

方忤逆了老头子,惹他老怒了。
尽管何先生的眼光中极力在流露出平和关切,但还是掩饰不住固执和严厉的神色。
机敏的胡子卿当然明白这位老大哥是找了个奇绝的方法,在惩罚他昨天争执、顶嘴的那股任性和大不敬。大哥又如何

能不知道汉威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呢?
子卿一边把目光投向何夫人求救,一边陪笑对何先生说:"这可不太好做,他兄长把他放在我这里讨营生,就从我这里

把他送了给总理。孝彦可是对朋友负义了,不然还是缓缓再议?"
话音未落,何先生挑起眼皮,矍铄的目光如剑般直射胡子卿说:"看来我平日的教训你全然没听进去,你这么讲话还谈

什么‘忠义'?",这话俨然是当了众人的面抽了胡子卿一记响亮的耳光,胡子卿缄默不语了。
汉威也集中精力再飞速的考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初大哥安排他到胡子卿身边,是因为他跟大哥几近到了兄弟反目

的地步,他没有信心能再面对杨家苛刻无情的家法,宁可选择死也想逃避杨家。大哥肯定也是希望能分开一段,让汉

威冷静下来重新面对已经无可挽回的一切。至于什么步步高升、大展宏图、一步跳到世人羡慕的中央来,怕都是他和

大哥都没考虑到这步。而胡子卿之所以对他格外的青睐,多半是因为对死去的七叔的师友情谊。而今天这位威严不容

冒犯的领袖居然也提出让他来西京供事,这到底是出于对他才华的赏识呢?还是拿他当作了政局上的一颗棋子?但汉

威能看出来,对于这件事,他心里七上八下,胡子卿比他更难过。
"今天可是我的birthday
party呦,这么严肃的公事好不好改天谈呀?"何夫人忙打破僵局,拉了何先生去了花园看夜景。连张继组在内的一些

认识汉威或并不熟识的人都向他道贺,也羡慕他年纪轻轻的平步青云,鲤跃龙门般来到中央何总理身边。
胡子卿拉了汉威到外面,毫不隐讳的跟他说:"你先别急,我会令他改变决定的。他是在惩罚我,你别心里有负担。"

。汉威见胡子卿脸色很难看,就关切的多问了句:"昨天,跟何先生谈得不愉快?"
胡子卿惨笑了下:"能‘谈'就好了,你看他那副专制的架势,哪里容我说句话。简直是‘独夫'了,他在上海一口气抓

了八个‘进步份子',也就是为了人家帮共党和抗日讲了几句公道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的,我

不过就去说了几句不平的话,~~~算了",胡子卿惨然的仰视着天空,汉威知道他在控制着激动的盈眶的泪水,"骂

也骂了,罚也罚了,还跟我耍这个把戏~~,要不是今天是Gloria的生日party不忍扫她兴,我昨天夜里就想飞回西安

了。"。
"如果大家都在气头上就先不要谈下去了。"汉威劝道,"如果是为了我就更不必了,毕竟在西北剿总这半年我还很开心

,起码不用天天提防我大哥的教训。",汉威安慰般的笑着打趣。
胡子卿拍拍汉威的肩,叹息。"你如果单为了这个,我就怕你‘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了。何先生我跟他处了多年了,

我同他的情份不只是长官下属,怕更有层敬他如父兄的心在里面。你大哥的家法抽在你的身上疼,但那毕竟是疼过就

愈了;何先生的这种‘家法',那是抽在你心上的疼,疼得让你每记起来就酸楚难忍。"
二人正在屋外说着,Tracy飞也似的奔过来,欣喜地拉了汉威的手说:"Michael,
Congratulation!听Dad讲,姑爹要把你从Uncle胡那里抢到西京来了,那我们就总能见面了。"
胡子卿听了,怅然的扔了汉威和Tracy在原地,不顾身份的自己独自向屋里走去。汉威知道,胡子卿从来很绅士,绝对

不会象今天这样的失态,看来今天的情况,也是他束手无策了。汉威都没听进Tracy欢天喜地的说些什么,只是目送着

胡子卿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厅门口。如果真要同胡子卿走到分别的地步,汉威反而对这位自己至今还有些不屑的公子哥

依依不舍了。
但不想不久后的一件意外,改变了所有这些冥冥中已经安排好的命数。
 
机密任务

胡子卿自从西京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咽炎的病又犯了,最严重的几日高烧不退还咳了血。十多天过去身体才痊愈。
这种‘操劳病'大哥汉辰也有病根,汉威很知道得了这病,除根是不容易的。
应胡子卿的安排,汉威搬住到了胡公馆,利用临去西京前的最后一段时光帮助胡子卿料理一些公务。
"同悦楼"的花船穿梭在傍晚红红的流苏灯彩洒下的黯晦的昏昏的光,掩映着碎香河河面上朦胧的烟霭和漾漾的水波。

夜风夹带着远近杂沓的喧喧的歌声人语及悠然间歇的桨声忽远忽近的游弋。周围窑姐们拉客、打情骂俏的酸酸甜甜的

带了浓重方言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纸醉金迷的热闹场面不亚于十里秦淮的风月场。
"同悦楼"的船悄然的驶离了河道,向黄河接口的那片芦苇荡划去。划船的小官儿长得十分俊俏,单薄的淡粉色的仿古

的短衫和黑色宽阔的长裤,被晚风吹得标致的体态尽显。这种"小官儿"在男风盛行的现世里十分的热俏,所以船拥挤

在河道的时候,不少长衫的客官跟他打探着价钱。
那小官儿只是笑而不语,指了船桅上吊的那个表示有了客人的一串迎客灯,示意他今晚已经有了生意了。还有客人借

机跳上他的船,在他脸上边掐捏着边调情。这个小官儿都不温不火的笑盈盈的应对着,时而娇柔如淑女,时而泼落如

悍妇。
坐在花船船舱里的汉威都暗自感叹这个小官儿真是个尤物,尽管他一直觉得这些皮肉生涯的男妓都如怪物般令他难受


这个撑船的小官儿就是当年大姐家的‘香丫儿',汉威今晚头次同他重遇。
汉威是在临去西京前,为胡子卿办一件棘手的难事,而且是个绝密的"冒天下大不韪"的难题。
此刻的船舱的两个大木箱里,有着胡子卿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只箱子里,是一个大活人,那是进步分子楚大元先生,

他在洛阳被逮捕后,社会各界都在想方设法营救他。
在各方的努力下,终于帮楚大元越狱逃离虎口。是胡子卿的专机把他偷偷带到了离共军咫尺之遥的西安,如今正在躲

避了黑衣社特务的层层搜捕,抄水路将他送去安全地带。船上还有前线的抗日联军急需的药品,单是任何一件事被查

出来都是要掉脑袋的。
汉威知道,胡子卿为了做成这件事情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如果他不出马,肯定胡子卿会冲动的冒了黑衣社重重天网,

亲自来解决这个事情。
水道接头的主意是汉威出的,但是花船作为掩护和香丫儿的出现都是胡子卿为了掩人耳目而精心安排的。
汉威知道胡子卿已经出了两千大洋帮二月娇赎出了在"同悦楼"作小官儿的孪生哥哥香丫儿,他的大名叫林宝玉。因为

赎人的事情还是胡子卿派汉威去出面帮二月娇同"同悦楼"去周旋的,只是汉威一直没能得见这香丫儿本人。刚才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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