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二卷 碎空剑 下+番外——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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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若是我得到了天下,我会彻底毁了是葑,让他从此眼中、心中只有我,即便那是强行的操纵也无妨。若是大哥得了天

下,那么我会还他自由,仅限于肉体的自由,因为我要让他连杀我都不能,要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都恨我。

我承认,我是狡猾的。我知道怎样令他陷入迷茫,令他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闪动着妖艳,包含着情欲。

那一夜,我刻意用最技巧的手段夺去了他的神志,趁着他意识迷糊时,同他结下交心誓言。那一夜,我将爱整整诉说

了一夜。

我从未骗过他,以后也不会,所以自此开始,他一辈子也杀不了我。无法手刃仇人的恨是难以磨灭的,我要的正是这

个。但是是葑的恨还不够。

自那日起,我夜夜用最残忍的手法要他,用残酷的话语刺激他,看他哭泣的脸,看他愤恨的眼,看他意乱情迷的神情

,看他诱人的身体,我要令他对我的恨更甚。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令他也喜欢我,也做不到。所以,我要令他恨我

,深深地,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心,用他的灵魂恨我,这样,他才能一生一世记着我。

爱的人,一旦远离,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但是恨着的人,却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我要他的记忆里满满的都

是我。

洛,终于沦陷。众叛亲离的滋味于我并无所谓,因为那是必然的结果。我从未指望他们的忠心,又何来的背叛?

败在他们手上,我虽有不甘,更多的却是坦然。至少,我得到了一场真正的较量,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人,虽然只有

短短数月。

雷神铠的反噬吞没了我的眼睛,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无法在最后的时刻瞧着是葑,是我唯一的遗憾。

刑场上,他拿剑指着我的颈项,百听不厌的声音吐着质问。

“是……阇,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是你的弟弟,你却对我做出那种不可原谅的事!”

我嘿笑,要说吗?要告诉他,是因为我爱着他,爱得疯狂,爱得宁肯失去一切也要得到他吗?

“回答我!”他喝着。

我仰起头,虽然看不见,我却清楚他的所在:“不告诉你。”

我坏心地说着。我不会告诉你,因为你不可能爱我,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地恨我。

“动手吧,葑。不是斩首,而是刺入我的心。我告诉过你的,那一夜,我告诉过你,我的心在何处。”我平静地说着

,诱着他。

片刻后,我听见了声响,听见碎空剑落在地上的声音,听见星夜的惊呼,听见他悲愤的声音说着他无法下手。

快意,顿时席卷而至,我大笑着:“交心的誓言,除非我骗你,否则你永远杀不了我。知道心痛起来是怎样的滋味了

吗?你的心早已在我的手中。葑,我曾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明白了吗?哈哈哈哈……”

我听见他的呜咽,我知道蚀心的痛已控制着他的行动。这就够了,我的死,已能束缚他的心神。

“来吧大哥,动手吧。我早说过,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我扬声喝着,敛起了笑容。

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结果。我是火,不愿安分守己的火焰,跳脱的火焰,这样的我,不是烧毁别人,便是烧毁自己。

“可惜,这双眼最后却看不到他。”我喃语,睁开看不见的眼,准确地对着是葑。

大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听见他拾起碎空剑的声响。

“是阇,我说过,只要你敢碰是葑,我就杀了你。”大哥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浅笑:“是我想要的,我就会不择手段地夺取。这点,大哥不是早就清楚吗?我不后悔强要他,若是会后悔,那便

不是我是阇。”

碎空剑锋利的剑刃贴着我的颈项,冰凉刺骨。

“当年,谢谢你没有落井下石。若非如此,今日我便不会亲手杀你。”大哥迟迟未下手,他低沉的声音竟道着谢意。

“哼,我不下手是为了我自己,与你无关。”我昂首。否决着他的谢。

“随便你怎么说。再见了,是阇,我的兄弟。”

那声兄弟令我瞠目。那是在叫我吗?在叫那个为所有人痛恨的凶残的暴君,那个从来对他冷嘲热讽,从来同他作对的

我?在叫那个无视他的警告,任性地强要了自己的弟弟的我?

呵呵,原来他也是个软弱的家伙,即将为王者,心里怎能还存着兄弟之情呢?

颈项传来了剧痛,我的脑海中却只有是葑那双海蓝的眸子。再见了,葑,我疯狂爱着的人。即便沦入地狱,我也不会

忘记你,不会忘记曾经拥有的你的一切。

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逐渐模糊。而黑暗,则永远地束缚了我,将我带离这个世间,这个我不愿离去的世间,这个有

着他的存在的世间。

-完-

番外之三——独逝篇

独逝

我和独伤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打从我有记忆开始。那时的他,看上去小小的,丝毫看不出将来他会长得很高。

他应该比我小个三岁吧,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暖暖的。他张舞着的小手看上去是那么的小。

那一年,记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必须带着不满周岁的他背井离乡,离开我们的爹娘。当娘将他放入我怀中,说着

“伤以后就拜托你了,逝。”时,我并未了解那句话的意义。甚至当娘将我们丢在林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我都

未曾想过,从此相依为命得将只有我们两人。我不知道娘丢下我们的原因,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自然灾害,后来也是

这么告诉独伤的。爹娘只是因为饥荒,才不得不让我们出来流浪,让只有三岁的我和不满周岁的他。

8岁之前的生活是辛苦的,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生存能力。

三岁时我走得很慢,我抱着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未曾看见城镇和人群,究竟度过了多少个恐怖

的夜晚。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葬身狼腹的夜,那胆战心惊地不敢入睡,生怕在自己睡着时害独

伤丧命的夜。

三岁时的我尚不会生火,也无法辨认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什么都吃不到,最好的时候也只

是吃些生食。我原是找着食物先尽着独伤吃的,因为我生怕他饿着。直到那一次,我不慎吃了有毒的草,虽然我侥幸

未死,却也在野地里头昏迷了整整一天。那次之后,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吃,也明白了找着食物前必须我先

尝,决不能将有毒的食物送入他的口中。

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独伤已经能蹒跚走路了。心中的兴奋和高兴真不是任何词可形容的

。我应该哭了整整一日吧,虽然我并不想哭,但是泪却一个劲儿地落了下来。

那日,我牵着他小小的手,慢慢走着,看着他小小的脚丫一小步一小步地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看着天上红红的夕阳

将我俩身前挨在一处的影子拖得老长。

等到独伤会满地乱跑,会开口叫哥哥时,我们终于看到了城镇。久未见着人群,我竟有些怯。而从未见过除我之外的

人的独伤却非常好奇。看到他兴奋的小脸,我不仅也淡忘了怯意,牵着他直冲到城中。

可是,城镇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城中的人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亲切。当我们流着口水看着香喷喷的馒头时,当我

们羡慕地看着柔软的床时,当我们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看着烧得正旺的火盆时,没有人好心地给我们半个馒头,没有人

怜悯地给我们能遮体的衣裳,没有人友善地招呼我们一起烤个火,暖一暖寒冷的身子。想来也是,对于全身上下找不

到一处干净地方的小孩,对于蓬头垢面,又满身伤痕、衣不遮体的小孩,有谁愿意多看一眼,有谁愿意伸出手并对着

他们笑呢?

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住处,这里的一切还不如城外的野地。但是我却不能再带着独伤离开,因为我们都

走累了,尤其是独伤,他还只有那么小,他那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已经变得红肿,上头满是芒草割伤的新伤旧伤。

于是我带着他住进了城郊的破屋,那儿据说有妖魔出没,所以鲜少有人靠近。我用干草为我们铺了个不算太暖和的床

,费力地用仅有的木板挡住了漏风的地方,用破屋里有的碎布扎在他身上,算是衣服,瞧着他拖着长长的后摆开心地

跑来跑去,偶尔因踩着后摆而跌倒,我开心地笑了起来,同他一起开心地笑着。

那个寒风侵袭的夜,我们裹着稍大的碎布,缩在破屋的角落里睡得香甜。那一夜,我们有了一个残破不堪但能勉强挡

风遮雨的家。那年,独伤两岁半,我整五岁。

头一次学着生火时,我差点烧了我们的家,虽然手忙脚乱地灭了火,不过那夜的食物算是报销了。看着彼此因灭火而

弄得脏兮兮的脸,我们大笑着,却又因耐不住肚饿而皱起了脸。

头一次拿到慈悲心肠的阿婆给的衣物时,我差点又落下泪来。很久不曾穿过像样的衣物,我折腾了好久才将衣服套在

独伤身上,瞧见他瘦小的身子突然大了一圈,瞧见他脏兮兮的小脸乐呵呵地笑着,我开心莫名。

然而,好景却不长。那个不仅送我们衣物,还好心地烧了热水替我们从头洗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末了又让我们吃了

顿大餐的阿婆,背地里却打着卖了我们赚钱的主意。若非我无意中发现她在同老伴商议着如何将我们分别卖了,大的

卖多少,小的卖多少,还恶狠狠地笑着说最低不能少于50两银子,恐怕我早已被迫和独伤分开。

我气愤,一劲儿地生着气,气那个狠毒心肠的婆娘,气自己的天真。明明答应了娘,要照顾好伤的,怎么能这么不小

心呢?

连夜,我带着独伤出了城。这儿,我们已经不能待了。抱歉地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抱着他直道歉。

对不起伤,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却带着你四处流浪,风餐露宿。

独伤却天真地笑着,说着只要同我在一起,他就很开心很开心。瞧着月光映照下的他的脸,我只觉心里头闷闷的,泪

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抱着他直哭着,原本笑得开心的独伤也被我感染着哭了起来。我们就这么哭了很久。

哭过了,心里好受了许多,我胡乱抹了抹脸,又抓着袖子替哭得一咽一咽的他抹着脸。牵起他的手开始我们三年的流

浪。那夜,天上那弯新月默默地跟随着我们,将我们身后牵着手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8岁那年,我们在一个颇大的城镇附近住了下来,依旧是残破不堪的屋子,依旧是风餐露宿。

独伤的头发已长得老长,浅褐的色泽因不常打理而变得黯淡,他却丝毫不在意。时常用根稻草扎着,跟在我身后找着

我们一天的食物。

三年的时间,令我们变得谨慎,不再轻易地相信别人的话和施舍。独伤那明亮的双眼也总是带着锐利的目光,敌视着

所有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我们的人。

人,总是喜欢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认为很弱小,很容易欺负的存在。小孩子当然也传承了这一习惯。

自从我们住下后,城中无所事事的小孩们开始隔三岔五地找我们的茬。我不想理睬他们,因为他们根本不存在任何威

胁,只要他们不招惹独伤,那点无关痛痒的嘲讽和动手动脚,我丝毫不放在眼中。笑话,这点小把戏这三年里还看得

少吗?

我的闷不吭声似乎给了他们更大的优越感,他们开始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们的屋子被他们恶意地破坏了好多次,我们

用来御寒的破棉被被他们拿去点了把火,烧得尸骨无存。这一切,我都能够忍耐,大不了就是继续流浪,何必同他们

一般计较?

我不清楚,那一日,独伤为什么会同他们动起手来,只晓得等我回去时,他已被围着打。我顿时怒火难平,丢下手中

的东西便冲了过去。

别看我体型瘦小,这三年的拳脚可不是白挨的。那些个小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压住平日里带头欺负我们的小鬼,

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脸上。平日里累积起来的隐忍此刻一气爆发了出来。

小孩子动手,向来没什么轻重。等我消了气,那小鬼已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似乎牙齿也打落了不少。其余的小鬼见我

凶狠,早就散了。我放开他,任他一跛一拐地哭着跑走。

回头,瞧见独伤依旧坐在地上,我靠过去,问他有没有哪里痛?他笑着摇头,直说着哥哥真厉害。我不好意思地笑着

,顺手拉他起来。那一夜,我们笑得特别开心,就连睡梦中都在笑。

可是第二日,我们却已笑不出。那个挨了打的小鬼原来是城中颇有势力的家族的掌上明珠。他挨了打回去,他家中的

人自然不甘心。叫了一群一眼便知凶狠的人气势汹汹地找到了我们的住处。

8岁的我要如何同他们打?想当然,我只有挨打的份。我只有拼命护着独伤,让他们的拳脚尽数落在我身上。

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独伤的哭叫听起来也变得遥远起来。我护着他的双手却只有越抱越紧,心里唯一的念头

就是不能让他受伤。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含着威严和清冷。呵斥着那些打得肆无忌惮的家伙。

感觉踢打在身上的拳脚不再出现,我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我们的小屋中,独伤破涕为笑的脸紧挨着我。

“破晓、破晓,哥哥他醒啦!”我听见他兴奋的声音高喊着。一个银发的男子闻声自屋外头进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丝

毫神情。

“哥哥,是他救了我们。”独伤跪坐在我身旁,开心地笑着。

“谢谢。”我撑起身。直觉告诉我,他是可以相信的人,尽管他一脸的冷然。

“顺手。”他简短地说着。既而仔细地打量着我。

“名字。”他突然说着,我却呆愣了下,未反应过来。

“你们的名字。”他有些不耐地解释着。

“我叫逝,我弟弟叫伤。”我忙答着,却听见他说着我完全不明意义的话。

“以死换生,名曰逝,以离换生,名曰伤。嘿嘿,取得好,取得好!”他冷笑两声,随又问着,“姓呢?”

我一怔,随即摇着头。不知道,娘从来都是叫我逝的,也从未说过我们的姓。说起来,我似乎也未曾见过爹呢。

“一命换一命,你爹的死换你的生,你娘的离去换他的生。你们本命为孤,注定骨肉分离。既然无姓,那便姓独吧。

”他说着,拉起我和伤,“你们的本命同我很像,我就破例收你们为徒吧。”

我和伤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自那日起跟随他修习。

日子久了,我们才发现,他的冰冷只是天性始然,因为他是幻化人形的神兵之故。他虽然表面上严厉、冷漠,却对我

们照顾有加。跟随他的日子虽然辛苦,却很快乐。我和伤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继续下去。直到那一天,他望着天

脸色大变的那一天。

那一日,他面色凝重地唤我们过去,交待着:“逝,我要传授给你的,已基本结束,但是伤的,却仍差少许。如今七

重天上有急事,我不得不回去。剩下的,就由你交他了。”“师父为什么要去七重天?”独伤着急起来,我知道我们

都很喜欢师父,都不希望他走。

他长叹一声,抬手揉着独伤的发:“为师发誓终生效忠之人如今有了麻烦,我自然要赶回去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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