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MESSAGE最后的留言 第二部 奥狄恩的私语——藤堂夏央
藤堂夏央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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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让透的心愈合,能够拯救他的只有我而已。能够留在透身边的人也只有我而已。

就算缺乏人生经验又怎样。器量狭小又怎样。我就让大家看看我的年轻、力量还有爱情!——重新振作起来的纯也,

单方面地在心里对视为情敌的男人们下了宣战布告。

「没、没问题的!你的病,有我的爱在就绝对能治好,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失眠症这东西,就是会因为睡不着的焦

躁让自己更加清醒,造成恶性循环。如果累到不行的话,那即使不想睡也会睡着了。所以我就来让你累——」

「你等一下,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透忽然提高了音量喝止了纯也。在周围人等的注目中,他快手快脚地把签系在树枝上,拖着纯也就出了神宫。

「真拿你这个人没办法,居然呆到连话都不会说。如果有爱就能治病的话,那这世上还需要医生和药剂师干嘛?」

「可是……」

「还有,你到底要怎么样让我累?」

「不,那个,那个是……」

刚才是说得激动就冲口而出,现在被面对面地一问,即使是纯也也说不出口来了。看着红了脸的纯也,透再补上一句

「话先说在前头,如果是床上的剧烈运动什么的,恕不奉陪。」

「呜呜……」

丢下听到那句断言而消沉下去的纯也,透快步地走了起来。

「喂,这次你又是要去哪儿?」

「这附近有赖朝的墓。反正来了,就顺道去看一眼。」

按着路标走上道路,转了好几个弯。

最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所中间,只有一座小小的石塔而已。

「就是那个吗?作为将军的墓地,该说是朴素还是不起眼呢……」

「对镰仓时代的武士来说,朴实刚健就是美德嘛。」

「而且还是镰仓幕府的创始人长眠的地方,更是让人觉得吃惊了。」

只是用生着青苔的石头搭起来的赖朝的墓,就那么孤零零地建在山的中腰上。因为连个布施箱都没有,周围零零散散

地散着一个个硬币。没有凭吊的花,也没有什么碑记,完全无从想象当年的富贵荣华。

「……真的是诸行无常,兵者如梦的感觉啊。」

有点寂寞地感叹着,他们走到石阶上,在墓前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在没其他任何观光客的寂静中,似乎沉淀着八百年的回忆一样。

不过如今很寂寞的这个地方,在不久之前似乎还是曾经有过活力的,这从墓所的旁边设置着休息室可以看出一些痕迹

。虽然因为历经风雨而变黑了,但从写着饮料单子的板子上还能读出像橘子汁这样的字迹。

而无心地打量了一眼这副光景的透——

「……!」

下一个瞬间,他就发出无声的悲鸣倒退了一步。在和废屋没什么两样的茶屋腐朽的木长椅上,有一个女人缩着身体坐

在那里。

年龄和他们应该差不多,但却没有像如今的年轻女性那样化妆,满面都是疲惫的表情。如果好好打理一下,一定很漂

亮的长长的头发散乱纠结着,似乎完全没有梳理过。微微睁开的眼睛没有焦点,让人不觉有危险的感觉。

她的膝盖上有一团毛线和毛衣针。在编织着的东西还很小,无从想象织好了的话会是什么东西。

在这么阴暗的墓旁边编着东西,如果现在不是白天,而是夜里或者黄昏时分的话,一定会以为是遇到「那种东西」了

的。

可是一向冷静的透也会明显地受到了惊吓,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恐惧感,而是因为根本感觉不到她的气息,简直像是和

阴郁的周围环境同化了一样。

会接近到快呼吸相闻的距离,正是因为清晰地看到了她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到她的存在。

「那个,请问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虽然一样也吃了一惊,但随即振作起来出声询问的是纯也。

虽然他面对年轻的女性会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在对方有病痛或者困难的时候就又另说了。在意识到对方是个妙龄

的异性之前,同样都是人的意识,和不帮助对方不行的义务感就优先动作了起来。

「那个…」

是没有听到吗?出声招呼之后,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纯也虽然有点困惑,但仍然不放弃地又问了下去。

「如果你身体不好,我去叫车来好吗?啊,我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我是文学部学历史学

的,这家伙是学医的——咦?」

不管谁来看,都会觉得对方太可疑了,可是毕竟那边是一个女人,而自己这边是两个男人,不用抱什么多余的警戒心

,于是纯也挑明了身份。

可是他在把大学的名字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抓起膝盖上的东西就塞进了包里。然后她突

然猛地站起身来,无言地从纯也和透的中间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啊!请等一下!你没关系吗?」

「我看你就别乱操心了。」

纯也一时哑然,想要追着她过去,但他被不想插手麻烦事情的透拦住了。

「可是,万一她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昏倒了怎么办……」

「人烟稀少的只有这一角而已。她跑的方向肯定有一大堆的人在,你没必要担这个心。」

透说得对,冷清的只有这个墓的周围而已,旁边很近的地方就有民家和学校了。

「首先我不认为她是病人或者伤员,因为她能够那个样子地全力奔跑,的确她脸色不好,可是呼吸状态没什么异常,

看起来也不像有哪里疼。我想不到还能是什么东西。」

「嗯……」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透还是用他未来医生的视线做了最低限度的观察。原来如此啊,如果看出对方的身体真的不好的

话,透也是不会放着对方不管的。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不知道她在这种地方是在想什么事情,但想得入神毕竟不是身体不适,如果跟对方搭话说不定

只会多此一举,让对方反感。

透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度过的时间,他在这种时候不希望被谁打扰,所以才推断那女性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可是纯也却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我搞错了,可是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样子。你对她有没有印象?」

「不知道。女性只要换了化妆、衣服和发型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可是从她听到你报出学校的名字就急急忙忙跑出去

这点来看,她说不定跟帝都大学有关系。应该不会是老师,但有可能是学生、工作人员,或者在食堂小卖部工作的人

,再或者清洁工?」

「和大学有关系吗……」

纯也把可能在学校里碰到的人的模样按着顺序想了一个遍。

「啊——」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僵直住了。

「草薙君?她真的是你认识的人吗?」

「对。啊,虽说是认识,但也只是见过面而已。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在史料精读的课堂上和她坐得比较近而已。

「也就是说,她也是史学科的学生了?」

纯也点了点头。

「史料精读是专门科目,能听课的只有大三以上的学生。三年级的学生的模样和名字我全都知道,可是她我不知道是

谁,我想多半是大四学生吧。」

透惊讶地看着纯也的脸。

「和国语科英语科比起来,史学科女生的确是会少一点,可是文学部本身就不会是男生窝吧?」

「是啊。虽然没数过,不过男女比例大概是二比一左右吧。可能女孩子再多一点,那五比三左右也有可能……女生多

不多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对方名字,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在教室里偶尔坐得比较近,学年又不同。你对这样的人还能记得模样,这也

很了不起啊。如果是只有几个女性的环境的话,那会留下印象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女性占到三分之一以上,普通人是

不太可能每个都记得的。」

透以纤细的手指扶了扶眼镜,把弄乱了的前发整理整齐。这种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似乎塌实不下来的举动,也许是为

了掩盖那带着不悦色彩的眼光吧。

「难道她是你喜欢的类型?」

「啊?」

纯也被这个根本预想不到的问题一问,呆呆地回问了一句,但是下一个瞬间终于领悟到了透的话是什么意思,拼命地

摇起了头。

「话虽这么说,可我绝对不是一天到晚都盯着身边女孩子的举动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要女朋友,才不会去找什么邂逅

的机会呢!」

「……」

看着什么话都不说的透,纯也激动地叫着。

「本来我喜欢的,就是又倔强又任性,嘴巴坏又动手快,傲岸不逊又旁若无人,看起来很纤细其实很粗线条又不在乎

,但实际上很内向很害羞,学年第一名的秀才,外加上又漂亮又敏感得让人没话说,就是这种感觉的人!」

为了解开这个误会,纯也像说绕口令一样说完了全部的话,结果透眼睛中浮现出来的神色从猜疑变成了呆怔。

「八对五。」

「啊?什么?」

他还在说系里的人数吗?纯也摸不着头脑,透微眯着眼睛,冷冷地说:

「你说的对我的坏话和表扬的数目比。似乎显示出了你的真心话的样子,所以我相当感兴趣呢。」

「你、你还一句一句去数啦?」

「而且还像快进录像带一样,让我想起那个喋喋不休的车子广告来。」

「那个,那个只是说溜了嘴而已。总之,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你的长处和短处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无论你是

多么超级恶劣的性格缺陷者,我最最喜欢你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就算是麻子,在我眼里看来也是酒窝,就算你是菜青

虫,我也一样喜欢喜欢喜欢你……」

他拼命的辩解支离破碎,而且,根本就不能算是圆场。

叹了一口气,透觉得很烦似地按住了额头。

「那又怎么样?不是喜欢的类型,也不是稀少的存在,那你为什么对这样的高你一级的学生留下印象呢?」

「那当然是因为显跟了。在为数不少的女学生里,她的体型也很显眼。」

「体型?就刚才看的那几眼,她不是很胖也不是很高,中等个子中等身材,没有什么特征啊。」

「虽然她的确是不胖,但是她这里……」

纯也用一只手在腹部比了一个半圆形。

「是啊,如果是在美国不知怎样,但在日本大学里孕妇的样子的确是很引人注目的。她是大四学生,如果是一次考上

的话那就是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就算是结了婚有孩子倒也不奇怪。」

「总之就是这样,在脑子里留下了印象。可是因为她感觉变得太多了,所以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在这与晴朗温和的秋日的清爽无缘的阴暗的一角,看着她跑去的方向,纯也漠然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第六章

从镰仓回来的晚上,不知为什么不想一个人待着的透,在晚饭后没有马上就窝回房间里,而是在客厅和纯也一起看着

电影。

屏幕上正在放映着的片子已经看过录像了,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比起说看电影来,还不如说是呆呆地打发时间更正

确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房间里有一台小型电视机。平时总是让纯也寻求一家团乐的愿望落空,自己在房间里看电视的

,他会在客厅里留这么长还真是少见。

「要不要喝啤酒?我给你做点下酒菜?」

吃完饭之后他会和自己留一个小时以上,纯也正为这难得的事情而开心不已,于是为了让他哪怕多待一会儿也好而努

力留他。

「酒精就算了。今天走了一天怪累的,我也不想再喝醉。明天还有解剖的预定,睡过头就糟糕了。」

「唉,好不容易的星期日啊……今天早上你还没说明天有预定呢。」

「你洗澡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教授要负责一具很少见的全身都是刺伤的尸体,为了参考,我想去看看。」

「是被匕首刺的吗?」

纯也以一副敬而远之的表情皱起了脸。

「那、那我给你泡红茶吧,你稍等一下。」

为了更换心情一样,他跑到了厨房去,泡了透喜欢的玛丽皇后,再准备了一盘适合红茶的水果,两个人一起在沙发上

坐了下来。

他们在看的电影叫做《危险游戏》,是神秘题材的作品。曾经主演过《小鬼当家》,最擅长饰演活泼调皮的孩子的童

星(注:麦考利·金),在这部片子里却摇身一变,演了一个恶魔一样恐怖的角色。这与他以前的形象造成极大反差

,所以是当时成为话题作的作品。

可是不管是在看着的以魔鬼少年为主人公的电影,还是会话里提到的刺杀尸体,都未免杀伐过头,一点情调也没有。

为什么这个时候电视台不安排些爱情电影啊?纯也恨恨地想。

「这个结局你知道吗?」

「嗯,虽然我这是猜测,但多半会是究极的选择吧。」

一边吃着桌子上果盘里盛着的巨峰葡萄,透一边没有什么用意地问,纯也点点头。

冷酷到以把别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是流着自己血液的亲生儿子,和善良的亲戚的儿子。两个人同时处在要坠

崖而死的地步,那么母亲到底要救哪一个。这成为问题的最后场面,在上演的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如果你也遭遇到那样的场面——比如说。一天到晚只会用难听的话骂你的我,和很喜欢亲近你的无邪又可爱的

妹妹,现在都要掉到悬崖底下去了,那你要救谁?」

「妹妹。」

没有一丝犹豫地,纯也马上回答。但是发现本来要去拿东西的透的手瞬间停止了动作,急忙又做了补充。

「别误会。不是因为是我的亲人的问题,就是个不认识的过路少女,我也会去救那孩子的。」

「现在很明白你作为男人是健全的了,我放心了。」

「不是啦。普通来说女孩子那一边腕力会比较差,体力也会比较弱。在那种情况下能撑的时间更短。所以我要先救那

孩子,因为我想你的话耐久性会更好一些。」

「你别把人说得跟家具或者电器用品一样好不好。电影里不就是那样吗,很遗憾,那种场合下你只能救一个人,这是

惯例好不好。」

带着自嘲的意味,透这样说着,纯也表情变得认真了。

「那样的话——如果赶不上救你,你落崖而死了,那确保了女孩子的安全之后,我也跟着你跳下去。」

事实上,他也丝毫不顾悬崖的高度和水流的温度,从崖上跳下水中去寻找透了。所以他的话并不是社交辞令,而带着

无比的真实味道。

「……自杀者可是上不了天堂的。」

「嗯,不过反正我想你也不会去,那不是正好嘛。我们在地狱再会就是了。」

「真失礼。你说说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那当然是和我H的罪。」

「……!」

纯也的话让透一时无言。

「虽然只有一次,虽然不是认真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圣经上的确是写着『如果和与女子交合一般与男子交合,那

么必须杀死这两人』的么。对了,你是不是基督徒?」

「怎么可能。我做基督徒的时候每年只有一天,只限十二月二十四号而已。」

「太好了,我也是。」

纯也虽然笑着,透的胸膛中却充满了悲惨的哀伤。

虽然已经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却还是想试探他。想要那种当问题清楚地成形时,能够用眼睛确认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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