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三卷 地阙剑——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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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哥,你怎么办?”见他又闯入阵中,默儿不禁忧心,这般阵势,五千人尚且脱不了身,何况他只身一人。

“我自有法子,你带着人快走!”方化一边回喊,一边已接下靳怀照原谋而去的剑。

“你有法子?”靳怀挑眉,剑招轮番出手,剑剑招呼在原谋身上。

方化一把将原谋甩出,单手提枪接下他凶狠的剑。

“方大哥!”眼见方化仍未脱身,默儿越发着急。

“快走!快带他走!”没有原谋在身边碍手碍脚,方化放手施展枪法,只望能多拦住靳怀几分。

见他这般护着原谋、默儿,靳怀顿感不悦,手中剑招更是阴恨。

眼见于此,默儿心知自己越耽搁,方化便越难应付,当下一狠心,护着原谋全力而退。

听得马蹄声渐远,方化知他们已离阵,心中一定,一杆枪顿时守得滴水不漏。靳怀微一敛眸,剑尖一挑一刺,竟丝毫

不差地闯入方化防守空隙。方化心中一惊,忙回枪来挡。原本斗得难解难分的二人顿时停下攻势,互相僵持着。

“你说……你有法子脱身?”靳怀一寸一寸地逼近方化,阴冷的脸,低沉的嗓音,在在显示着他怒极的心绪。

未曾料到他会如此怒气汹涌,方化不免一怔,随即苦笑起来:“脱身?我根本没想过能够脱身。”

始料未及的苦笑跃入眼帘,盛怒的靳怀亦怔。而方化便看准他发愣的当口,挺枪猛推,推得靳怀直踉跄了三四步才稳

住身形。

因疏忽而小败一招,令靳怀越发恼火,正待挥剑再上时,却见方化随手丢了枪,负手而立,脸上竟是一派从容。

靳怀停步蹙额,戒备地盯着他,防他再有何阴谋。毕竟,方化曾亲口承诺自己有办法自这重重叠叠的阵势中脱身。孰

料方化却仅是笑看他,轻松地道出了令靳怀讶异,甚至怀疑眼前人是否真的是方化的话语。

“我输了,你赢了,靳怀。我投降。”

靳怀怀疑地瞅着方化,瞅着他脸上轻松而自如的笑。多久了?有多久未曾见过他崭露这般笑颜?该是从他离开鲛江开

始吧。可是,依着方化的性子,他又怎会如此轻易投降?他定有阴谋!

这般料定,靳怀不收剑,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方化的脸,试图找出些不妥来。出口的话语也是同样充满不信。

“方化,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说,你赢了,我投降。”方化轻松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和血迹,丝毫不理睬方才激斗中留下的伤痕仍旧流着血。

见他说得如此轻松,靳怀怀疑更甚。

“你明不明白我赢了,你投降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方化毫不畏惧地迎视靳怀,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瞬间的混乱,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你不是一直

希望我投降吗?”

靳怀并未错过那一瞬间的混乱,他明白这番话语定非出自方化本意,他一定有着什么预谋,否则视一族尊严为生命的

他又岂会容忍自己屈膝投降?

“我不信!方化,我不相信你会投降!”

靳怀的话令方化微微一怔,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爬上唇角。果然,单是这样还是骗不了他。

再抬眼,方化眼中已多了份抛弃一切的决然:“那么,你要怎样才会信?”

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靳怀心中多了份阴冷。你要玩?好!我就陪你玩到底!

带着危险而戏谑的笑,靳怀收起剑:“我要怎样?等回了樊都,你自会明白我要怎样。到时,我会慢慢告诉你。”

眼见这般散发着危险的靳怀,危机感顿时袭向方化,直觉不停地提醒着他,快离开,若跟着他走,只会令自己陷入危

险之中。可是,既已走到这一步,又岂有退缩的理?何况,目的尚未达到,怎能谈撤退?

“回樊都!将龙族三公子方化被俘之事放出去!”靳怀高呼的话语突然想起,顿时震回了方化的心绪。他微微一怔,

随即愤恨地瞪视靳怀。该死的混蛋!他这是存心替他找麻烦!

靳怀挑眉回视他,眼中带着快意。莫忘了方化,我的本意便是要你回我身边,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的机会,我岂有不用

的理?你会乖乖就缚,定有阴谋。但是无论你有什么阴谋,一旦进了樊都,就别想在我眼皮底下耍手段!我会有法子

叫你死了回腾原那条心的。

二十六

擒住了龙族三公子方化的消息,令蛟族的人民振奋。毕竟,方化那同靳怀势均力敌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对于靳府的人来说,却无甚差别,不过是宅子的另一个主人回来小住而已。

不错,靳怀并未以战俘待方化,仅是将他带回了府中。数日来,方化除了不得出房门半步外,可谓倍受礼遇。只要是

他想要的,靳怀无不派人送至他手上,就连他提出要借阅书库的藏书,靳怀都毫不犹豫地开了书库,将所需之书尽数

搬至他房内。

方化知道,他如此顺着自己的意,不过是在观察,观察自己究竟有何目的。方化的目的,待时机成熟时,他自会言明

。但在那之前,他决不会,靳怀也休想看出一丝端倪来。

对于靳怀的举措,方化心知肚明。不过对于府邸中的仆从而言,却有些难以理解。这不,年轻气盛的小仆一边搬着书

,一边埋怨起来。

“真是的,明明是个俘虏,少主做啥还这么顺着他?要什么给什么!还下了严令,不准咱们打扰他。这龙族三公子有

什么了不起的?凭少主的地位、本事,何必对他如此礼遇?”

闻言,走在他身前的老仆不禁笑了起来:“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这方化公子曾在这府邸里头住了十年,他离开樊都

去了腾原也不过数月前的事。”

“什么?!那这方化是咱们蛟族的叛徒了?既然是叛徒,那更没道理招呼得如此周到!”小仆怒跳了起来。别看他人

小,他可最恨叛徒!

“不,方化公子是货真价实的龙族人。”老仆笑容可掬地回望义愤填膺的小仆,“方化公子虽名为人质,可这宅中的

上上下下无一不将他当作自己人。若非他鼎立相助,少主要获得如今地位,恐尚需时日。说实话,能见着他回来,老

朽可是打从心底高兴。只有他最懂少主的心思,也只有他最适合辅佐少主。你是没瞧见他二人联手,若是瞧见了,你

也会打心底里这么想。”

歪头听着从不夸赞人的老仆如此的赞不绝口,那小仆顿时疑惑满心。怪了,他明明是人质,怎会助少主?既然肯真心

相助,又为何要离开?

小仆那小小的脑瓜苦思不透,而聚精会神思考的他和那兀自喋喋不休的老仆都未曾发现,他们的少主正悄无声息地跟

在他们身后,紧抿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方化的房门近在眼前,老仆顿时停了口,放轻了手脚靠了过去,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离房门尚有段距离的他稍有

声响,便会吵着屋内的方化般。

那万分谨慎的模样瞧得小仆直想笑,心底却对屋内那神秘的龙族三公子起了分兴趣。

“老关。”实在看不下的靳怀只得出声。这个老关,不过是着他莫要惊扰了方化,他竟弄得这般战战兢兢。

“喝!少、少主……”心弦绷得死紧的老关经不得半点吓,即便靳怀声音不大,却也将他吓得够呛。回首瞧了眼靳怀

,老关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脯,正待开口,却瞧见靳怀比出的禁声手势。

惊觉自个儿方才那脱口而出的呼喊,老关顿时苦了一张脸。靳怀却不以为意,径自接过他二人手中书,着他们先行离

去。待他二人逃也似的转过回廊,靳怀这才推开房门。

这几日,他一直未曾踏入此地。一来,他需要时间观察方化,以便找出他的目的所在。二来,前往鸩魔族的嶂磐过了

时日未至,这多少有些令他担心,所幸今日收到了他的传言,言明有事耽搁,今日内将至。

收回思绪,靳怀瞧向埋首于书桌前的方化,笑意再度爬上唇角。看来一旦钻入某事,便会聚精会神,废寝忘食的坏习

惯,他依旧未改。

轻掩上门,靳怀将书搁在圆桌上。误以为来者是老关的方化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谢:“老关,谢了。”

“你若真有诚意相谢,就该拿出些行动来吧?”靳怀挑眉而言,修长的身形斜靠在桌上,一双深灰的眸子紧盯着方化

的背脊。

陡然惊觉,方化猛起身,惊讶于眼中一闪而过,调侃便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今日吹的是西风吗?怎么蛟族至高无

上的少主会有空造访我这小小战俘的囚牢?”

“你的谢意呢?”不理会他的语带讽刺,靳怀依旧执着于先前的话题。

方化蹙眉,决定不予理睬。靳怀却并未因此善罢甘休。

“我顶着全族臣子的抗议,将你留在府内。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这般的维护,你没有一点表示吗?”

“我是战俘,你是俘获者。我是败者,你是胜者。你要如何待我,我又有何资格发话?”方化冷哼,不急不缓地顶了

回去。言下之意,自是一切皆靳怀自取,与他无关。

靳怀敛眸瞪视他狡黠的双眸,口气已不佳起来:“这般说来,倒是我自讨没趣?”

小胜一筹,方化灰绿的眸子越发活跃,愉悦的心情随之而来,可惜,靳怀却不会让他高兴太久。

“这么说来,我尚未确信你真正投降。”靳怀一手环胸,一手扣着自己的下颚,一抹危险的笑爬上唇角。

知他甚深的方化顿时敛起心神,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刻若不小心应付,之后的事恐难成。

“你要怎样才信?”

“要怎样……”靳怀眯起眼,灰眸巡视着方化,心中却响起了太虚的话。看来自己有必要赌上一赌。赢了,他此生所

求都将垂手可得。输了,他从此不会再有另一半的存在。

见他沉默不语,方化亦敛起眸。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回荡,可他尚不及细想,靳怀已道出了条件。

“吻我。”靳怀点着自己的唇,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紧锁着方化瞬间瞪大的眼,“你是聪明人方化,你不会不知道我一

直挂在嘴上的话,以及这句话的意义。你若做得到,我便信你。”是的,这是他设下的赌局。心高气傲的方化,视龙

族尊严为所有的方化,你会怎么做?你会放下尊严,强忍屈辱地服从,还是会勃然大怒,大打出手?你,会怎么选择

不曾料到他竟会提出这般要求,不曾料到他简单一句话便击溃了自己所有的防备,方化扶在桌边的手紧紧攥起,手臂

甚至因过大的力道而微微颤抖。心底有的,不仅是遭侮辱的愤恨,还有那唯一一点希望遭击碎的刺痛。低垂下头,方

化只能借此隐藏那早已藏不住心事的双眸。原来,原来他真是这般看自己,长久以来,他都是以这般的心态,这般的

眼神在看着自己。将自己当作他的所有物,当作他的……

“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不能忘记你是龙族人,你都要为龙族而战!这样,你才不会辜负你母后的生育之恩,才不会

愧对你母后以命换命的大恩,才对得起我!”辽贤的话语突然自方化耳边响起,催促着他,告诫着他,一遍又一遍提

醒着他,他正肩负着什么,他该放在首位的是什么,和这些相比,他方化是多么渺小的存在,渺小到根本无需在意伤

痛,在意伤害。

再抬首,方化那灰绿的眸子已恢复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掩藏着彻骨的冰冷。他放开紧攥的手,一步步接近靳怀。

面对如此冷静却面无表情的方化,熟知他性格的靳怀明白,此刻的他定已气急。料定他要动手的靳怀暗自防备,以防

他突施杀手。然而,方化却做出了令他讶异的举动。

方化并未动手,他仅是立定于靳怀身前,微扬起首,令自己的唇触上靳怀的。

迎视着他眼中那毫无生气的冰冷,感受着他冰凉而干涩的唇碰触着自己的,靳怀心中顿起悔意和怒意。

不假思索地,他一把推开方化,阴冷而摄人的杀气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你真的是方化?是那个跟随我十年的方化?”

方化踉跄两步,丝毫不在乎靳怀那随时会爆发的杀气,冷冷而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嘿,为了龙族,你连自己的尊严都能抛弃?你的高傲呢?你的不服输呢?都被你抛弃了吗?不过数月的时间,你还

想改变多少,方化!”面对眼前那不再熟悉的方化,靳怀的怒火已燃至顶点。该死的龙族!若非那该死的龙族,又怎

会令那个从不低头的方化做到如此地步!不,还有自己,还有一直逼迫他的自己。悔,融入怒火中,助长着火势。此

刻的靳怀已容不得一丝刺激,否则,那汹涌的怒火便会不受控制地宣泄而出。

方化,却于此时开了口。

“改变多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方化紧揪着胸口,颤抖的已不只是他的手臂,还有身子。

“你……嘿,你在逼我杀你吗?”靳怀紧攥的手同样颤着,却是因为那满心找不到出口的怒气。

“杀我?好啊,动手吧。杀了我,你我都轻松。”方化抬首,灰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哀。

“方化!”靳怀忍无可忍的怒喝伴随着他的杀气,直扑方化面颊,牢牢抓住方化兀自颤抖的身躯。

方化却不加抵抗,清秀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看来,自己是来不及说此行的目的了。

二十七

——好酒!只有这样的酒才配得上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没错,虽然府邸烧毁,眼下又无处可归,不过能收拾那班目中无人的家伙,却也深感爽快!美酒配皎月,更有火

光照映,何等美景,何等舒畅。

——哈哈,你这煞风景的家伙!你就非要提我们此刻的惨状吗?

——靳怀,府邸被烧可是事实?只不过烧得好,该烧罢了。烧了该烧的东西,杀了该杀的人,如果这也叫煞风景的话

,那我可真不知还有什么可称得上趁时了。

——说得好!我就欣赏你这有话直说的性子!来,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为今夜起名副其实的长公子之位!

——不醉不归,为你釜底抽薪的好计策!

那是两人头一次的合作,那是靳怀巩固地位之夜,那是靳怀无法再移开视线的时刻。虽然伤痕累累,尽管灰头土脸,

可那夜的方化却是那般神采奕奕,他清秀的脸映着火光,恬静而不失豪爽。睿智的眼眸闪动着兴奋,因酒气而泛着迷

蒙。那一瞬间,靳怀早已忘记他人质的身份,他甚至认为自己已找到了最契合的臂膀。

然而曾几何时,那个狡黠的方化不再豪爽,不再坦诚,不再笑脸相迎,只剩下狡猾和奸诈。曾几何时,那个倔强的方

化开始学会低头,学会欺瞒,学会强忍,独失了冷傲。

这样的方化还是方化吗?还是自己所熟悉,所认识的方化吗?靳怀不禁这般问着自己。

是什么令他改变?是什么令那个吸引着自己所有注意的方化改变?是那腐朽而自命不凡的龙族。没错,若方化没有回

龙族,他依旧是那个直言不讳的方化,那个虽处处跟自己较劲,却心思单纯的方化。没错,与其继续看着这样的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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