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今世篇 天意 第二部 逆天而行 第一卷 如是我闻·缘起——阿舞
阿舞  发于:2011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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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海永富待琳妃坐定,便上前一步磕头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那拉.琳先挥手喝退了身边的几个小宫女,这才道:“恩,起来回话吧。前儿叫你查的事可有着落?”

“很是费了奴才一番功夫,终于查明了。”海永福呵着腰道:“还是贵妃娘娘耳聪目明,果然叫您给猜中了,那乌灵

阿氏根本不是什么暴病而亡,而是被人秘密接出宫去了。”

“是皇上?”那拉.琳双眉一挑,一双精描细绘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缓缓问道:“她在宫外头住哪儿可查到了么

?”

“这个却还没有头绪。”海永福觑着琳妃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忙又道:“不过,奴才偶然又从那人口中探到了另

一件比这奇怪的事儿。”

那拉.琳瞄了太监一眼,冷哼一声道:“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宫里头还特别多!还有什么事儿比眼前这件更值得你这宫

中积年的老货奇怪的?”

“娘娘还记得十四年前得了急病薨逝的慧妃娘娘吗?”旁边虽没有外人,海永福还是将声音又压低了些,才道:“那

个人说漏了嘴,奴才这才知道慧妃娘娘当年也没有死,而是被皇上在宫中另置一处给囚禁起来了。”

“十三阿哥的额娘阿尔丹.慧伦?有这等事!”那拉.琳的瞳孔一阵紧缩,一双远山黛眉微蹙了起来,急问道:“可探

知她被关在哪儿?”

“这个那人却是不知情。”海永福长长的马脸上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凑上一步道:“娘娘,那乌灵阿氏住在宫外

头成不了气候,倒是这位慧妃娘娘身上可大有文章可做呀。”

“十四年前,她倒是极为得宠的,”那拉.琳颇有些不解其意,不以为然的道:“不过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若真如你所

说她是被囚禁着的,那就算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文章可做,左不过一个失宠的后宫妃子罢了。”

“可她不还有一位十三阿哥么,他可是与十四爷争夺太子之位的劲敌啊。”海永福嘿嘿一笑道:“娘娘不是正愁没有

法子除去这根眼中盯肉中刺吗,这可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十三阿哥?”琳妃实在瞧不出来慧妃仍在世这件事能对十三阿哥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不由得疑疑惑惑的向海永富

望去。

“这事儿说来话长,也难怪娘娘不知情。”海永富有了这个可以邀功的机会不由得面有得色,咽了一口唾沫道:“奴

才有一个已经过世了的哥哥生前是从小侍侯皇上的,皇上才即位那会儿出巡内蒙,在土谢图部结识了一位公主,也就

是日后的慧妃娘娘,可是没有人知道慧妃娘娘是以前是嫁过人的,还生有一个儿子。”

听到这儿,琳妃忍不住淡淡的道:“这有什么,我们满人可从来不在这上头计较的,瞧来也没什么文章可做呀。”

海永福笑着回道:“娘娘说的是,只不过慧妃娘娘进宫后七个月便产下了十三阿哥,这里头就很有文章可做呢。”

“你是说十三阿哥......”那拉.琳立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眼中惊喜的光芒一闪即逝,强按耐住了加快的心

跳,缓缓的道:“我记得当初太医的案脉说十三阿哥乃是不足月的早产,老话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早产也是有的,

就凭这个也不能就说十三阿哥是慧妃外头带回来的种啊。”

“奴才琢磨着这事儿竟有七八分真呢,”海永富说得唾沫四溅,“娘娘您想,十四年前慧妃娘娘原正得宠,一举得男

生下了十三阿哥,又没犯什么错儿,皇上为什么要对外头宣称慧妃薨逝私底下却又将她软禁起来呢?这样的事儿可从

来都没有发生过呀。”

“为了一手遮掩宫闱秘闻!”琳妃猛得一拍身边的石几,动作太大以至尾指上的开金镂雕珐琅指套都斜斜飞了出去。

海永福忙一路小跑将琳贵妃的指套捡了回来,小心翼翼的上前扶起那拉.琳一把青葱似的玉指,帮着重新戴了上去,媚

笑道:“娘娘冰雪聪明,这秘闻被娘娘知道了也就不是什么秘闻了,而是娘娘手中最有利的工具,若此事儿成了,十

三爷说什么也与太子之位是无缘的了。”

“海永福,你很会办事儿。”那拉.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上个月在城西新置了一处庄子,是你的了。”

“多谢贵妃娘娘赏赐!”海永福喜不自禁,忙跪在青石板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何谓流言,此乃是无心流露的随口之言,亦是故意透露的刻意之言。

而宫中的流言时常能将没影子的事儿说的活灵活现,更别说是有着四、五分真的事儿,那就活脱脱能说成十足真金。

于是乎,慧妃仍在世以及十三阿哥的血统等等谣传便在弘啸从密云回宫那天起,在诺大的紫禁城中暗涛汹涌开来。

在园子里的浓荫下,在宫殿里的烛光前,上至嫔妃娘娘,下至宫女太监,无一不在密密私语着这天字号的惊人宫闱秘

事。

“话说当年皇上和慧妃娘娘大吵了三天天夜,娘娘还是不愿意将孽种打掉,这不,结果生下来后没多久就被关起来

啦......”

“你那个叫胡诌!十三阿哥还没生下来前,皇上也不知道那不是他的种啊,一待十三阿哥落了地,唉呀呀,那个长得

可就没一分像皇上,皇上这才不得不信哪,于是一怒之下就把欺瞒他的慧妃娘娘给关了起来,听说娘娘哭的那叫凄惨

可怜啊,连紫禁城外头都听得见......”

“你们那说的都不能当真,皇上不是挺待见十三阿哥的么,若不是自个儿的儿子,能这么亲?”

“你这叫一个傻,这种丑事儿瞒还来不及,皇上就是再不喜欢也只能搁心里头啊,面儿上还不得装着......”

“也怪可惜了的,前一阵儿都传十三阿哥是金册注名的太子爷呢,这下可黄了......”

“我呸!”天音阁听到这些话儿的几位十三阿哥的贴身侍女们无一不被气得差点儿吐血,小妮子双手撑着腰跺着脚便

在院子里头骂那个来传话儿的小太监,“哪儿来的瞎了狗眼的王八羔子,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嘴巴里头抹了屎,胡说

八道这些没影儿的话来作贱十三爷,活腻味了你哪!”

说话间,琰儿端来一盆洗脚水便往那小太监身上一泼,一边喝斥道:“小兔崽子还不给我快滚!小心别让本姑娘再瞧

见你那贱样儿,不然我见一回揍一回!”

这时,弘啸从屋子里头踱了出来,清秀的脸庞上仍是淡淡的安逸与从容,好像外头说的事儿与他没有一丝关联,嘴角

还挂着一丝浅笑,那双眼睛仍然是清澈得如一泓幽潭,只轻轻的扫了小妮子和琰儿一眼,刚才还气得上蹿下跳的俩丫

头便都委委屈屈的噤了声。

有时候一个的面孔就是一部书,一个眼神一个琐细动作一颦或是一笑就是一篇文章。

十三阿哥就是这样,他的气势就敛在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间不必费心张扬,已让众人动容,温和是他的作风,微笑是

他的习惯,但是那温和的微笑后面却有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轻轻一个眼色便已不怒自威。外头那些个红顶子的

大员瞧见弘啸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寒颤,更何况身边这几个小丫头,于是,院子里立刻恢复了安宁平静,再

无人敢多说一个字。

“怎么都不说话了?”弘啸斜倚在门上双手环着胸,笑得高深莫测,两个小丫头瞧得胆战心惊,小妮儿喏喏的道:“

十三爷,那些个混话有什么好说的,爷可千万不能当真,气着了都不值。”

弘啸轻轻叹了口气,半响都没有话,流言自然当不得真,可是,他心里头居然有些个期盼这事儿是真的才好,如果他

真的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那至少......至少和弘远......至少心里头可以卸下一道禁固......至少让他有了一个可

以稍微心安理得一些的缘由......

但这毕竟还只是流言,弘啸心里头还是有那道禁固,还是不能够真正心安理得,还是只能苦笑着在自己的心坎儿上再

重重的加了一把锁。

若是弘远知道这事儿,一定会为自己鸣不平吧,怕是会闹腾得宫中人仰马翻,不得安宁。这个笨蛋哪,为什么会这么

傻,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弘啸微滞的眼神,越过重重宫阙定定地望向密云的方向,淡淡的思绪,延绵在那京城的远郊,

心中是空落落的迷惘和无止境的想念。

人是密云回来了,但心却已是落在那儿,弘啸轻轻环着双臂,仿佛还能够触摸到那晚弘远拥他入睡的余温,感受那指

尖的温柔。

“哥,对不起......”弘啸喃喃自语,那晚,他的确只能装睡,不然,会怎样,他不敢想......

干清宫。

诺大个宫殿鸦雀无声,几十个宫女太监们都只在垂花门外头候着,西暖阁的帷幕重重垂下,自棣亲王进去以后,都快

一个时辰了,眼见就是用午膳的时分,却没人敢去打扰。

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女官周瑾自早晨起来左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做什么事儿都难以安下心来,反反复复将波罗蜜多心

经念了几十遍却是越念心越乱,这会子站在西暖阁的内室墙边,却突然心静了些,明知不妥,周瑾却还是定定的站着

,将耳贴在花梨木雕翠竹蝙蝠玻璃屏风上头,偷听皇上和棣亲王的密谈。

望着膝盘坐在炕上一脸愠色的皇上,棣亲王允迪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想当初皇上和慧妃的事儿,只有他一个

人知道首尾,如今宫里头流言纷飞,传得这么难听离谱,还连带上了十三阿哥。

虽然皇上从未明说,但允迪早就隐隐约约猜到皇上龙心默定的太子,十有八九便是年纪虽小却才华横溢、处世凝重端

庄办事练达器宇的十三阿哥弘啸,难怪皇上会为此而雷霆大怒。

觑着胤顼脸色,棣亲王便清了清嗓子道:“皇上,瞧你气色,昨晚怕是一夜没有安睡?其实若大个紫禁城人多口杂,

什么事没有,什么人没有呢,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胤顼的脸色铁青,沉声道:“允迪,你回头就让允柬安排内务府的人手,务必要把这造谣生事的幕后之人追查清楚。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允迪便回道:“皇上,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话头,左不过是些宫里头穷极无聊的宫女

太监们嚼老婆舌头闲磕牙罢了,也作不得真,如此大动干戈反倒让人瞧着认了真......”

“你昏馈!”胤顼冷冷的打断了允迪的话头,“这些个是十四年前的往事,那时候知情的宫女太监现在都已不在宫中

,这谣言如何而来?而且好些个细枝末节都被传得很真,矛头直指向弘啸,这又岂是宫女太监所能为的?”

这些个话一时让棣亲王有些个下不来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沉默了半晌,允迪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好,这事

一定要彻查!但是皇上,既然事到如今,您得尽快拿定了主意,有些事情已经拖了十四年了,也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了。”说完,如释重负地透了一口气。

胤顼心突得一跳,目光炯炯的盯着坐在木杌子上,抬着头迎着他目光的允迪,手紧紧的攥着炕桌子上的一柄黄玉盘龙

如意,指节都因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白。

“皇上,你素来知晓我对慧妃这事的看法。”允迪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冷静的道:“若不是现在此事已经在宫里头传

了开来,我也不会再旧事重提,但按着现在的状况,这事迟早会被十三阿哥知晓,或者聪明如他此刻已然明了,皇上

又能再瞒到什么时候?”

胤顼颓然松开了手中的如意,端起茶,用细白如玉的盖碗缓缓拨弄着茶叶沉思浮想着。茶盏中的雨前盈盈生碧,茶香

袭人肺腑,于袅袅烟霞之中胤顼好似又见到了慧妃那绝代的容颜,心头不由得一阵绞痛,沉默移时,低垂着眼睑喃喃

自语道:“不,朕不能......”

允迪望着消失了平日那种精神流移奕奕焕发的神采,刹那间几乎老了十岁的胤顼,不由得暗自叹息。都说女子痴情,

谁又能知道英明一世的皇上也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阿尔丹.慧伦,允迪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曾经集万千宠

爱在一身,如今却伴着青灯古佛的女人,十四年过去了,却还一如当日般让皇上为她神伤,为她情痴。

想到此处,允迪不由得脱口道:“臣弟为皇上不值!皇上对她的一番真情可谓世间罕有,可她又有几分为了皇上?她

明明就是心中只有那汉子,为了他,她甚至可以忍受不见自己的亲生儿子,皇上又何必在这种女子身上万般用心!”

说罢,允迪立觉不妥,于是又道:“皇上还务请三思,就算皇上现在只手遮天,硬要瞒住这秘密,一旦皇上万年之后

,又会如何?如果登基的是十三阿哥,他又怎能容自已的母妃无名无份困居止静庵?他若封慧妃为皇太后又必将引起

宫内宫外一阵喧然大波!乃至震动天下,宫闱里头有些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白局,局时恐怕流言蜚语要比现在更厉

害百倍!其他阿哥们如何能服?皇上,您精熟二十四史,这可真的是非同小可啊,到时人心不定,皇位不稳,于我大

清实在是有害无益!”

说罢瞄了胤顼一眼,顿了一顿又道:“但若皇上无意册封十三阿哥为太子,那又另当别论。”

胤顼听得悚然动容,墨黑的眸子倏得一黯,倦怠得说话也带了闷声,仿佛在缓重地叹息,沉声道:“朕自然要选有德

有量有能有才的儿子来继承大统,你的前头的话很是放肆,但朕已然明了你的一番苦心。”

“皇上英明,仁智天纵就先帝也比不了,”允迪心中一片感慨,伏跪于地道:“臣弟也知道皇上乃信佛之人,如若不

是为着江山社稷也断然不会劝皇上行此下策,若皇上果然下不了手,一切罪过便都让臣弟来承担......”

“不用。”胤顼神色十分疲惫,说罢,委顿地立起身来,无声地叹息一下,又吩咐道:“你先跪安吧,朕这会子心里

烦极了,让我先静一静吧。”

棣亲王便不再多话,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胤顼一个人缓缓在屋中踱着步,一圈一圈越来越快,明显彰示他此时心中

极不平静。

躲在屏风后头的周瑾此时已是听得神志昏迷,额头密密的渗出了一层冷汗,心也随着皇上的脚步愈来愈快,紧张地嗓

子眼儿都快要冒烟。

终于,室内的脚步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片寂静,周瑾大着胆子探过头瞧了一瞧,顿时心中一凉,窗前,胤顼已是泪

流满面。

004 狂风暴雨

天音阁。

周瑾心慌意乱的出了干清宫,此时,外头已是忽然变了天,一阵凉风习习卷地而来,天际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

漠漠浓云在天边拧成一线,忽然又翻滚峥嵘而起,漫漫雾霭冉冉沉浮,中间一带一团蘑菇似的黑云被阳光镶上一层耀

眼的金边,涌动着,挣扎着,似乎缓慢却又毫不犹豫地愈升愈高。

一切的景象都显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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