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男的条件(出书版)+ 番外 BY 堕天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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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佛要与他的阴冷悲伤对抗,程飞雨从他眼中看到的是执着、耀眼、火热的光芒。
  有那么一瞬问,他几乎要被这光芒诱惑了。
  就像适才在大雨中,他忍受不住那一点点暖的诱惑。
  现在,那火热的日光把那点暖,直接地山眼睛传递到他的心里,开始在心房的部位灼热,似乎那里鼓噪着,要长出一个新生的器官来。
  「随便你!」那一瞬间,他有被火烫灼伤了的惊悚,只能急急地、狠狠地把靠近的火光推开。「你说过我连你的命都不想要,所以,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白费的。因为,我、不、需、要!」
  那天在诊室里,之前几乎要被自己谋杀的少年,伏在耳边低声的轻诉。
  这几天来,他想把那声音驱逐出脑海,可是颓然地发现他做不到。那少年强烈到愿意用牛命做标示的加强音,在他灵魂最脆弱的时候深深地打入,即使他执意想要无视,寂寞的心灵也不由自主地由此而颤动了。
  「原来,你那时候已经醒了,都听到了?」丘天恍然大悟。
  那天之后,程飞雨反常的安静,让他提心吊胆的二次驱逐事件并没行发生。
  「是又怎样?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不值得。」
  又来了!丘天望着一瞬间又陷入灰色背景的那个人。
  他明明是这么的怕孤独,却推拒每一个向自己靠近的人,继而自我轻贱。
  「值不值得,要让想去珍惜你的人来说,而不是你自己说了就算啊。」
  着急地一个大步跨到他而前,抬起那张小小的脸,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叫人心痛的脆弱表情!!面上强自镇定,眼睛在哭。
  「我不知道你跟海到底有什么纠葛,也不管洋洋和你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只希望我能陪着你,一起找到你想要的幸福。」
  「那不可能的,因为幸福......我不配得到。」
  「你怎么可能不配?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像......一个天使。
  「从那天起,我就没能栘开我的目光,后来见到你和海......那样,我在心里想,即使天使沾染凡尘,但他的本质也没有改变。我一直一直在看着你,无论你怎么改变,你的心还是这么的温柔善良,这样的你,怎么会不配得到幸福?」
  那个微风轻舞着白色窗帘的保健室,那一眼惊鸿。
  后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把自己跟他的命运纠缠在一起,除了最初惶惑之外,认清后他就没想过要逃。
  丘天感谢老天给他这样的机会,也感谢随随便便就把他捡回去当「饲主」的欧阳海。
  「你......你门口声声说了解我,对我,你又知道多少?在我读书的时候,你甚至还只是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子!」那做梦一样,带着幻想的口吻让程飞雨不悦。他并没有伟大到想去充当别人梦想里的天使情人,那个人在看着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小孩子又怎么了?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回忆!你知不知道,我从小雀子口中听到的你,她有一个多么聪明、博学的小舅舅。」
  「而且,我知道,你是敏感的,又容易受伤,但你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连让你受伤的人,都不忍心去伤害。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你,至少是曾经的你!」
  为什么要让冷漠与并不高明的蛮横,做他最无用的伪装?他已经装得很累,却任其自伤,放任这种伤害对自己的腐蚀。
  丘天不想跟他吵架,但还是忍不住抖露了自己私下里关注他的事实,「你敢说这不是事实?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难道你想说岑灵韵在骗我?」
  「你没必要套小雀的话,她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程飞雨冷然截断他的话头,仓促地给这段争论,做了个最让人惊骇的结语:「只除了......她不知道,我曾是一个杀人凶手。」
  「轰!!」一道倏起的惊雷震动人地,打散了窗外在雨中飘摇的茶蘼架,推开窗扑面而来的劲风,带来几片残落的茶蘼花办。
  「是的,她不知道,她们都不知道。」缓缓地把那花办从自己身上拂落,程飞雨脸上又出现那种诡异的疯狂感觉。
  「是我不好,我撒了谎,把我最爱的人给亲手害死了。我以为我喜欢男生的事实,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比较好--尤其那时候未婚先孕的姐姐终于要与孩子的爸结婚,对方又是家世显赫的家庭。
  「我和洋洋的事,我一直没有跟家里任何人说,洋洋有时候来找我,我也总是提心吊胆的。后来有一天,家里人都出去了,我以为没人在家,可以肆无忌惮一些,我们在房间里亲吻、做爱,声音没有特别压抑,可是我父亲在那时候回来......听到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敏感和神经质的人,我不知道在我离家求学的这段时间,他的精神已经接近混乱状态。我永远记得,当父亲那天不经意地问起我是不是喜欢一个男孩子的时候,我为了掩护我自己,很顺口地就推开了说:『不是。』
  「我一直知道父亲很在意他自己时常反复发作的精神疾病,我不想让他认为是他害得我才不正常。我只是很努力的在家人面前维持一个『正常』的表象。」
  「然后,父亲把这件事和我曾经在校园里受到虐待向家人求助的事,联想到了一起,他以为他宝贝的儿子,在学校竟然生生的受到这样的凌辱,还不敢跟家人说。于是,在洋洋再次到我家来的时候,我父亲就一把刀子插进了他的胸腔。
  「你能想象吗?我们曾经约好,如果一个不在了,另一个也会追随而去,可是真正到了那一天,洋洋......他却拼了命地要求我要活下来.
  「他舍弃了我!我明白他是要我活下来,承受一辈子的痛苦与愧疚。」
  「而海,是洋洋的哥哥,他代替洋洋来向我复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很高兴我能接受到我相应的惩罚。」
  程飞雨惨笑着,脸色是诡异的苍白,眼睛却是血红。
  他指向自己的心脏:「这是我的秘密,从来没说给任何人听,在这里,这个位置,是冷的,腐坏的。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身上的血脉,说不定在某个部分也埋藏着疯狂的因子,有天会做出点什么来也不知道。」
  「这也就是我姐姐总想让我去做全身检查的原因。男孩身上只有一个X染色体,遗传病症的机率比女孩高得多!」他抬头,看向已经呆怔住的丘天,轻飘飘地以一个恍惚的微笑质问:「一个疯子怎么可能配得到幸福?」
  「晔!!」又一道亮闪的电光打下,照亮了两人相对无言的沉寂,也照亮了窗外被风雨打得全部零落的茶蘼。
  程飞雨变了脸色,站起身推开门,在淋漓的大雨巾蹒跚地走向那架茶蘼,静默地发呆。
  开到茶蘼花事了。
  他的茶蘼也开完了,他......无所适从。
  在雨中任凭大雨滂沱肆虐,渐渐地感到身体与心也一同冰冷。
  到处都是水,离开了这片广场上唯一还有点温暖的保健室,程飞雨感觉自己像从一座孤岛上离开,走向冰冷的海水,也许下一刻那冷寂无情的水就能将自己灭顶。
  「等一下!」
  倏地,下一秒,一双温暖而强健的手自后面拥住了他,强力的拥抱,让他感觉像是被从深海里捞出来一样,有一瞬间已经停断的呼吸又得以延续。回过头,丘天焦急的眸就在眼前,他追过来了,没有因为之前他说出的秘密而舍弃这个同伴。
  「如果......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也一样是罪人。我......我说了实话,所以父亲才回不来了......我......」丘天忙乱着,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六岁时发生过的事表述出来。
  母亲狠狠地在栏目上写上「死亡」的冲击。
  因为,他对回家的母亲说了实话。
  最初的时候他还不懂,后来渐渐的想明白了。
  愧疚一直在,害怕也一直在。
  但遇上程飞雨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一直逃避去想的问题有了个答案。
  他能理解父亲当时的想法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鼓足勇气去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想再产生像母亲一样的第二个悲剧。
  爱本身是无罪的,无论发生在异性或是同性之间。
  但必须要有勇气去正视和承担。
  只有这样,爱才不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因为爱,不应该是一件只会让人悲伤的事。
  「所以、所以说,不是谎言,或是实话的问题,而是......我想大概应该是命运的安排吧。」他筹措了语言,把自己深埋在心里也一直没行跟任何人倾诉过的事情告之,最后很拙劣地找出两个人都应该能认同的切点。
  「命运......」程飞雨苦笑。的确,把一切都归咎于此比较轻松。
  他遇到欧阳洋,也只是偶然。两个男人会疯狂的爱上彼此,更非必然。
  命运!如果真的在哪里写有一页天书的话,可不可以,让他一窥上面的内容,让他不必承受无尽的未知?
  「但是我不后悔,上天安排让我遇上了你。」
  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对面的少年这样肯定着。淡淡的温暖,从他心口传递到自己身上。
  「就算无论你多么努力,我也没办法战胜心里的内疚感,继而爱上你,也不后悔?」寒冷和孤独,容易使人软弱。程飞雨突然觉得深深的疲倦,很想就这样靠在一个温暖的胸怀睡去,不再醒来。
  「不后悔!如果你不能爱上我,那我会更努力,用双倍的爱去爱你,这样我们爱的总量也还是一样的,不会输给任何人。」少年自信满满。
  成人看来并不切实际的梦想,在这样的自信下,似乎也变成了伸手可及的现实。
  程飞雨疲惫地低下头,淡淡地道:「好吧,随便你。」没有结果也不要紧,他只想再体会一下那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就算,自己不再有抓住它们的勇气。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洒落,温暖了两具在雨中被浇得冰冷的身躯。简单的淋浴并换上保健室收存的大T恤后,斤天细心地拿毛巾给程飞雨拭干发上的水珠。
  真是奇怪,就算他不做什么,可是他在自己伸手可碰触的地方,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就能让自己开心。
  看着那黑发下白皙的小小耳垂,丘天忍不住在上面偷了个香。
  被拥在怀里的身躯,瞬间掠过一丝颤抖。怀里的那个人,拥有一具高度敏感的身体,这一点,他可是曾亲自领教过,忍不住义开始心猿意马,但又不敢越雷池半步。
  「......想做就做吧。」反而是怀里的人,淡淡地以一种根本不像在诱惑的口吻,做出了邀请,「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可以给你。」
  只是这个身体,而已。
  「什么嘛!」闻言,少年反而急切地把他推开,咬着唇恨恨地瞪着他道:「我才不是那种色老头,你少瞧不起人了!」
  「我们两个人中,老头的那个是我。」程飞雨伸出手抚摸上他腰下半挺立的器官,从刚刚一起洗澡开始就已经被磕得慌了,同为男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样的生理反应?
  不过,少年显然在很勉强的试图控制自己。
  看着他,程飞雨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很乖的大狗,明明对着狗盘里的食物在大流口水了,可是在主人还没下命令之前,它就是强忍着,趴在食盆边上,对着食物转来转去,不去下口,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所以每每到那时候,他记得自己总是拍拍那只大狗的头,叫它去吃。
  「可以了吧?」
  手下,冲动的器官已经呼之欲出。极度不甘心的少年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恶」,猛地一下扑上来,直接在保健室里把他压倒,但拥抱自己的手却是非常温柔。
  「门......」算了,这样大风大雨,疯了才会有人穿越整个操场到这里来。
  狭窄的铁架床几乎容不下两个人的身躯,于足只能相迭着躺在上面,丘天担心自己的体重压到他,侧着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很快,沿着灰绿色的铁架,垂挂下一条白皙的腿,秀气的足上,足弓绷紧,脚趾收缩着,散发着无言的性感。
  不多时,那条腿也被人搬回到床上去。
  丘天仰望着骑坐在自己身上的人,黝黑的天色中,他赤裸的身体简直像在发着光,纤细的身形线条优美,有一种中性般异样的暧昧性感,背后被风吹得狂乱飞舞的白色窗帘,是他的羽翼。
  即使是以最淫秽的姿势展现在他面前的人,仍有着叫人心疼的纯净,也许来自他内心的坚持。
  他再怎么说自己是罪恶的,再怎么堕落也成不了恶魔。
  顶多,只是他的狂乱天使。
  丘天带着一种心酸的感动,将之拥入怀中。
  第九章
  再怎么浓厚感情,经过时间的洗涮,总会有变淡的一天吧。
  秋风起的时候,程飞雨倚窗看着满地飞卷的落叶,和空余残枝的茶蘼架,陷入惯常的发呆状态。
  以前大多数时候,他进入空茫的状态时,思绪是散乱的,这样倚着无论过几分钟,或是几个小时,都是一样,浑然不觉时间的度过。
  但现在他却突然因为室内悠扬响起的乐点钟声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钟面上的时间--下午五时,是某个人快要来报到的时刻。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时间在改变别人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
  人总是会改变的,除非他的生命时钟已经停止。
  活着的人,总会被时间冲刷得产生改变--丘天的感情没有变淡,反而越发深挚了。
  而自己,不自觉地被养成了许多新的习惯。
  对了,现在五点了......想起丘天曾经笑着说,他每次这样倚窗而望的姿势,简直像是在盼他来。
  哼,谁会期盼他来啊!程飞雨不甘心地咬着唇,命令自己要把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抽离,坐回保健室的办公桌边去,刻意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无视门口正点报时的身影。
  「今天的配茶和果子是桃山,馅是我亲手做的喔!」
  他的冷淡一如既往地得到热情响应,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程飞雨抢先把自己的眼镜摘下,这才回头平静地接过凭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杯热茶。
  因为那个少年在某些方面还存在着孩子气的坏心眼,比如说他不喜欢看自己戴眼镜,他越不喜欢,自己反而越是要故意这样做,于是少年就总爱出其不意地在发呆的他面前放下一杯热茶,害他眼镜上被熏出白茫茫的雾气。
  发着呆时,两眼一片茫茫的感觉实在叫人哭笑不得,久了,带着这样的觉悟,让他习惯性早早在那个人靠近前摘下眼镜。
  于是感觉自己的小乐趣被剥夺了的少年,不悦地抿起嘴,随即又看着他泛起得意浅笑的素颜发呆。
  丘天看着已经学会不抗拒他鸡婆的男人,确定他今天心情和往常一样,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有不开心。
  哟西!偷偷在心里比了个V字手形,他也不敢期盼自己一味的贴上来,就能马上换取别人的信任与柔情,但至少,现在他的眼睛不再哭泣,也就是他能看得到的一大进步。
  「好吃吗?」
  一开始真像鸟啄饵食的吃法,一点一点地喂到他变成习惯,丘天看着被人咬了半个进嘴的茶点,为他的自觉而感到满意的同时,还要记得去问自己作品的评分。
  「太甜了,很腻。」刻毒的说法从那张浅粉色的小嘴里说出,毫不留情地对少年的梦想进行残酷的打击:「你这样还想去做糕点师傅,老实去念好你的书吧。」
  不料,少年根本不受他打压,或者已经习惯了如何应对他冷淡的方式,毫不在意地说:「是吗?那就对了,我想着要给你做,特地多放的。你应该多吃点带糖分的东西,胖一点,抱起来手感才比较好。」
  「你!」结果窘到的反而是他。「你怎么不去抱只猪算了!」
  「我无所谓,就是要把你喂成猪有点难......不如,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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