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爱之病(出书版)+番外 BY 梦肚白
  发于:2011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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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房间,韩境连靠在墙边,彼此沉默了会,我说:「我看完了信,也理解了一切。」

「……嗯。」

「但是,有一件事,方冢误会了,我想,必须去跟他说明白。」

即便是一丝异样,都早应察觉到的……竟现在才后悔,竟让这个男人,伤心了。

方冢,那时候我並没有作了选择,只是无意识地下手伤了你,并不是选择了林含。

韩境连一惊:「即便不知道他在哪?方家会让你翻遍全美洲都找不到的!」

我笑:「仍要去找。」

方冢,因为现在,我才是作了选择。

你解了我的伤,替我填补空缺的部分。可,不完整的给予,是会造成反效果的,你让我熟悉你的温暖,我就会像贪求

无度的孩了般渴求。

而今我想,心最后一块缺口,就是想要与你走下去。请你和我,一起圆满它,让它重新萌动。

这么老了的人,竟像孩子一样告白……我感到好笑,却也体会到当初青少时所没有的甜蜜与狂热之心。想必,也是方

冢带给我的。

我悄然挂上微笑。

两年后,美国东部海岸。

岸边风光无限,沙白如丝,水波粼粼,天海合一,望之无际,远方有游艇数艘,悠游于海鸟之下,遨游于丽鱼之上,

惬意至极。

我仰头,一片湛蓝无涯,微风吹过,沾着海边的湿咸,细沙微微卷起,冰凉透澈的海水拍湿了脚,似在享受天伦。

每次如此,就感到飘起来似的轻柔舒服。闭上眼,我轻轻笑了。

来到美国两年了,这里处处乐事,怡然得很;可坏事自然也不少,或者说更多了,毕竟不是当地人,又没有身怀绝技

,白手起家是有些困难。

而这两年来,完全没有方冢的音讯与消息,无论怎么努力,仍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但我依旧不放弃地寻觅。就算把整个世界反过来,方冢没有出现,我仍会相信他在某个角落等着我。

因为心里互相惦记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走在沙滩上,记忆悠远,脑袋里晃出很多片段,一切似乎都回到当初那样清晰。

林含的粗暴,方冢的柔情,儿时纯真的心情,长大后第一次有的归属感,绚丽的像走马灯一样。恍惚中,好像看见林

含站在灿花漩涡里,朝自己张开双手,又似见着方冢在冬天的夜里,面目如画般美。

我咧嘴笑了。我想,自己或许还是不懂得什么是爱,真的不懂。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将心划开,一分为二,谁也不多

,谁也不少,完完整整地分给那两个人。

毕竟那两个人,都实实在在地影响了我的一生,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然而,前半生给了林含,大半辈子因他而活在阴影底下,也是时候挣脱木桩,是时候让他退场了。下半生,我将把自

己交付他人,那个给予自己太多太多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去寻觅自己的幸福,而后,与那人携手走在日阳下。

想来是很公平的,平凡而充实的爱。即便不这么完整,却也有足够的幸福。

想着走着,眼前突然一片黑,顶上的烈阳被人挡着了,我不解地抬头,随即愣了。

眼前一个身形高瘦挺拔的男人,褐色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上,却掩不过他的天容仙色,弯着眼儿,竟载千山万水。

「玄。」男人开口了,声音如铃宛转悦耳。

一直寻觅着的,竟突然就这么出现了。我一时震惊,差点站不住脚。最后,心中深处哪片东西随之化开,溢满了胸膛

,又暖又软。

我曾经不相信,谁能解我伤,我又能将情意转给谁。

但是,现在那个人,终究是出现了。

没有人,生来都不能获得爱。只要愿意踏出,愿意寻觅,愿意放下疮疤去疯狂一次,再深沉的伤,都能为爱治疗。

我终究愈合,终究觅到我的爱。

有很多话,很多话要跟眼前的他说,可我们还有很多的未来可以一起过。

如今我只淡淡笑开,眼角不自觉湿润,「终于,找到了。」

男人笑得熟悉,柔情无限:「找到什么?」

「找到你……」嘴角仍然上勾着,成了一个欣喜的弧度。海水打来,点滴打落颊上,分不清:「和爱。」

语毕,男人猛然抱住我,却有些颤抖,力道大得让我以为是梦境那样恍惚。

男人如天籁般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短短三个字,霎时海无涯,石岂溃,天地恒,周遭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无关爱

,无关恨,只剩下一片纯净。

人海茫茫,经历沧海,寻寻觅觅,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究竟,那份近乎病态的疯狂之爱,要交予谁的掌心终结?

——全文完

番外 儿时志趣

我恨林玄。

林含这样告诉自己。

林含从小就是个被人欺负的孩子,不聪明,长得瘦小,谁都不喜欢他。

直到妈妈再嫁,林含遇到了林玄。

林玄长得比自己大块头,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第一次相遇,林玄便抓住林含的手,对他笑得比什么都真。

后来妈妈去世,林含更觉无助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依靠,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抓住。

而林含永远记得,葬礼那天,黑漆漆的世界里,自己空空的手和空空的心,都被林玄紧紧握住。

看着林玄小脸上的坚定,恍惚中,林含觉得林玄会保护他一辈子。

于是林含对林玄打开心房,他们过了一个非常美丽的童年。

但是等到年纪越大,对于自己对林玄的感情越发强烈且疑惑,恍惚中觉得,那是不对的。于是林含试图远离林玄,即

便痛苦的是自己。

后来,林玄越发聪明懂事,他会很多林含不会的东西。大人们对林玄赞叹,爸爸也说要带林玄出国。而林含却一直原

地踏步,他没有博学多闻,没有多才多艺,柔弱又胆小,只是个乱鬼画符的没前途小孩。

林含突然觉得,自己只剩一个人,有如妈妈葬礼那天。而林玄会离开自己,得到满满的幸福。

林含不想要这样,实在太悲惨。

他痛恨林玄拥有这么多,痛恨自己拥有这么少,痛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痛恨林玄将会忘记自己,离开自己。

他配不上他,而两人无法永远在一起。

他想,若是将林玄毁了,或许在林玄身上的幸福,就会到自己身上。

而林玄那个人,也会强制性地永远记着林含这个人,两人永远有着断不了的羁绊。

这么想着,林含就感到一阵雀跃。或许是少年时期那股不由分说的冲动,顾不得后果,林含残忍的,一点一滴施行了

那污黑可怕的计划。

他没忘记,林玄曾对他说过大象与木桩的故事。

他在赌。

历时长久的阴谋,最后他获胜了,得到了很大的成功。

看着林玄痛不欲生的模样,听着满谷震耳的蝉声,林含觉得眼前的景物随着燥热的空气而扭曲晃动,心脏狂地抽动,

兴奋的像要死掉了。

后来随着爸爸来到国外,在菁英的指导与艺术的陶冶下,原本看似没天分的画作也成了设计主流。林含渐渐觉得自己

是很有潜力的,只因从小有个优秀的林玄在,才被打压的无法成长。越这么想,林含就越对林玄恨得咬牙切齿。

可却忘记了,当初毁了林玄的原因之一,只是害怕自己及不上林玄,会被他遗忘,希望能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这份单纯的心情被邪恶的心理给压过,消逝无踪。

随着年纪增长,林含踏入了成人的世界。工作与行程越来越多,人心险恶,互相残杀。林含感到疲惫,很想找个地方

好好睡觉。

在记忆里,似乎有某个人可以让他那样安心,可究竟是谁,林含却怎样也记不起来了,只觉心里像缺了一块那样空。

直到爸爸死去,葬礼上,林含穿着一袭黑色西装,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手上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记忆中那人

掌心的温热传来。

他终于记起那个人。

他回到曾与林玄一起成长的那片土地,调查林玄现在的处境,出现在林玄眼前,想再一次进入林玄的生命。当他发现

,林玄涌出与几十年前一样痛苦的表情时,林含得意地想着,果然做对了,林玄从未遗忘自己。

果然,大象要挣脱木桩,是不可能的。

他开始放心在林玄身上索取一切,就算不能给,他也要拿。因为他知道林玄舍不得,也不敢拒绝。于是贪婪的一遍又

一遍,毫无节制地肆虐。

像孩提时,他安安稳稳地在他怀里睡去。

然而当方冢出现后,他看见林玄放松安心的表情,林玄将离他而去的恐惧再度浮现。他无法忍受林玄在看不见的地方

获得幸福,他要他痛苦,痛苦的永远无法放掉他。

他想,这样做,自己就会幸福。

于是当方冢有意想追他,林含也乐意接受。他让林玄看见他们欢好的样子,让林玄了解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让

林玄永远坠入最惨痛的深渊里。

只能靠在自己怀里哭泣。

而当这次慎密的计画都结束时,林含看着林玄的脸,那表情像是已经死了好几次那样空无。林含猛然心尖一颤,感觉

什么东西瞬间绞破了。

被莫名的思绪冲破脑袋,他目眩狂肆地笑了。笑着笑着,一阵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走出那扇门。林含走出那个有他

,有林玄的世界。

「喂——快来这里救人,有两个人,要死了。」一个身死,一个心死。林含走在路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拨了一一九

,朝着手机乱喊一通。

挂掉电话,林含又哭又笑。

他觉得他成功了,终于成功了。他成功让林玄永远无法从恐惧与苦难中脱逃,成功杀死了林玄这个人。成功夺走了他

对自己的好,夺走了他对自己的真诚,夺走了他对自己仅剩的恋愫。

成功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自己仍然觉得不幸福?

林含大声笑着,笑得泪流满面。

「韩先生,几个月前贵公司的新产品开始贩售,即获得好评,您认为是谁的功劳呢?」杂誌社记者眨眨眼。

「所有人。」韩境连得意地露牙笑了。

「听说这次的宣传企划是Jeff一手包办?」

韩境连闻言一颤:「是。」而后眼眸半眯,「他是个厉害的人,而且情深意重。」

「哦?怎么说?」

「知道与他共事的人过世了后,Jeff自己也病了。」

记者好奇追问:「什么病?」

韩境连淡淡地指指左胸,「心病。」

韩境连来到「林玄」埋葬的地方。那是林玄老家旁边的山坡上,萦萦围绕的山雾和清新的空气,韩境连心想若在这里

,一定睡得香甜又安适,然后替「他」上了炷香。

「臭小子,你可知道跟爱人去消遥,留给我多少麻烦事,还得装个样子骗着外人。」韩境连说,眼睛被线香熏得酸酸

的。

过不久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苦笑:「他又来了……现在才来痴情,想必对你来说太慢了。我得走了,免得等等他以为

我要跟他抢人呢。」说完,合掌离开了。

顺着郁郁山路上来的那个人,头发乱糟糟,脸上也黑黑的,可一口可爱的小虎牙仍然清晰。他嘴里哼着小调,一蹦一

跳来到林玄的坟前,两颊消瘦,酒窝深陷,笑得却比花还灿烂。

「玄,刚刚含含去了以前有好多好多蝉的地方,可是好奇怪,明明是夏天,含含也听见蝉的叫声,好大好大声,可却

怎样也找不到蝉在哪里。」林含「嘿咻」一屁股坐在坟旁边,这样说了。

眨眨像会哭出来的水汪汪大眼,林含盯着墓碑上「林玄」两个飞舞的殊砂大字。

而且过了几许时间,真的哭了,一滴一滴,看不清。「所以,含含知道玄很厉害,玄快点来帮含含抓大大的蝉,好不

好?好不好?好不好……」

不久,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越来越大。林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卷着身体躺在潮湿的土上,像到了一个很美妙的地方

,脸上挂着宽心的笑,任由自己消失在阴阴绵绵的倾盆大雨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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