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撬开门。”有个警察这么说，很多个一起帮忙，我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先生……”有个人想要拦住我。
“救人要紧。”我大吼一声那人就不再阻拦我了，我做不了专业的，可是帮着抬电线杆还是可以的。我看见汽车在漏
油，慢慢地滴在地上，“快点洒水转移油箱，不相干的人给我撤，危险。”
我不去看车里的状况，只是闻到空气中的血味内心就一阵的犯恶。奋力抬了电线杆，却累得手软脚软——我分明看见
了电线杆下的血肉模糊。
“撬开了，救护，快。”有个警察大叫了一声，就有救护人员冲了上来。
我看见他们的动作很快很集中，却又很快停了下来。
那个母亲，看见医护人员的摇头就开始了更高的呼叫。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哭，内心的无力感越来越大。
“妈妈，妈妈，哥哥在哪里？我要找哥哥，我要和他一起。”小女孩在旁边憋了眼泪说了这样一句。
我整个的听觉，只剩下这么一句。
如同恶魔的声音。
“小白。”我感觉有人在摇我，然后就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没事吧？”他把我转了过去，“我们走。”
我一句话不说，可是总是想到我妹妹说过的那些话：
“哥哥哥哥，小哥哥哪里去了？我要找他玩。”旁边是空荡荡的病床，她却这样的对我说。
“他去了别的地方。”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的吧。
“那他一个人会不会寂寞？我去陪他好不好？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娃娃……”她拿着娃娃开心的说，而我却吓得一把拍
掉她的娃娃。
“不可以，你听见没有，不许去陪他。”我差点哭了出来，可是她还是接着说，“哥哥你好凶，我不理你，我要去找
小哥哥玩。”
那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对她发火了吧？
“小白，小白，别想了，不是你的错。”程水看见我这样似乎很紧张，拉着我直接在路边坐下。
“程水，她一点也不听话，真的。”我对他这样说。
“谁？”他紧张的拍我的脸，“小白，你别吓我。”
“她和我赌气可以，她怎么能真的扔下我这个哥哥，她不知道我多难过么？”
“别想了，小白。”他的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不知道她在天堂和那个小男孩过得怎么样。”我说的很平静，可是我看见程水擦着我的眼泪。
“别哭了，小白，都过去了。”程水在我耳边一直不停地说，我只是陷入自己的回忆。
“你知道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冲他吼。
“小白……”
“她是我妹妹，我看着她在我身边死掉，怎么能过去。”我知道，我内心一根弦因为这件事断了，此时有点像发疯的
狮子。
“对不起。”他对我说，“你妹妹一定不想你这样。”
“是啊，她那么乖，就是再痛也不哭。”我笑笑，“她总是让自己乖乖吃下我让她吃的东西，可是到后来，总是吐，
我知道她难过，可是她那么听话。”
“小白，你妹妹是个好女孩。”程水再一次靠近我，把我搂在怀里。
“那她为什么要走？”我依然提高了声音。
“她也不想的。”
“她只留了我一个人。”我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宣泄我的气愤。
“先生，请问需要帮助么？”有个医护人员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过来直接问。
“没事，他只是吓到了。”他不在乎地说，可是我知道，我咬破了他的皮肤。
“那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打电话，这个情况让他深呼吸，多喝点水，配合用药可以吃点安神丸一类的，多注意休
息，最好有人陪着，如果问题严重就需要送医院知道么？”
“谢谢。”他看着我松开了咬他的口，对医护人员这样说。
他伸了手到我面前：“小白，我们回家。”
浑浑噩噩的跟他回去，其实我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却总觉得开不了口。
内心很难受，却找不到出口。
“怎么了这是？”
“刚刚那边发生车祸，小白受了点惊吓，应该是想到了他妹妹，妈，帮我找找有没有安神的药，我先带他上去。”
“嗯，我出去买，药店不远。”
“小白，我们休息。”他拉着我到了他的房间，“我去帮你倒杯水。”
我一把拉住他，直直地看着他。
“我不走，很快就回来，我去帮你倒杯水。”
我慢慢松开了手，他很快就回来，给了我水，其实我一点也不渴，可是还是用水暖着手，就像是寒冬一般。
“小白，深呼吸，不要再想了。”
我不说话，可是我想给他一个“放心”的笑。
“别笑了，难看死了。”他这么一说，我也放弃了。
“小白，和我说话。”程水抓着我的手，期待我给他点什么。
过了很久，他突然甩开我的手：“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诧异地看他。
“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我骂你才行么？你妹妹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他气急败坏，“你不
在乎自己，难道就不在乎我了么？我在为你担心你知道么？你看看我……”
“程水。”我拉了他的手，“我难过。”
“我知道你难过。”他再也凶悍不起来，“我们睡一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忘掉这些事。”他帮我脱了衣服再让我躺下
帮我盖好被子。
“我一直都会陪你。”他说，“待会我叫你起来吃饭。”
“嗯。”我难得觉得内心放松了许多，只是依然不肯松了他的手。
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药房的人说这药不要吃太多，吃完了让病人休息。”
“谢谢你，妈。”
“程水，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你刚刚脸色都惨白了你知道么？”
他让我吃了药，然后我继续躺下。
“妈，我庆幸我在他身边，就算发生了这种事，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我在他身边。我不能想象的是，如果这时候，我不
在他身边怎么办？”
“我知道了。”她转身离开，“我去准备点吃的。”
“妈，谢谢你。”
第 54 章
我昏昏沉沉的醒来，看见旁边趴着程水，似乎累极了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
我想伸手摸他，却发现手在就被他牢牢的抓住。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样？饿不饿？昨天没吃东西，我去帮你准备。”
“不用。”我说了这两个字，“你再睡一会。”我看见他浓浓的黑眼圈就知道想必他昨晚很不好过。
“真的没事么？”他的手伸到我额头上，似乎松了一口气，“幸好现在不怎么烧了。”
“退烧？”
“你昨天吓了我一跳知道么？你受了惊吓之后就发烧了，把大家吓坏了。喂你吃东西你还一直吐，要不是你最后终于
睡着了就差把你扛到医院了。”
“辛苦了。”我对他淡淡的笑。
“你真的没事了？”他看着我愣了一会。
“怎么了？难道觉得我今天太正常了所以不习惯了？”
“不是不是。”他立马起床穿衣，“我去让妈烧点吃的给你，虽然你可能没胃口，可是发烧了不能喝粥，清淡点就好
。”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他，他就冲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脱了衣服往床上钻：“我要睡会，小白陪我睡会。”
“不行，去客房，小心我传染。”
“没事的，我身强体健。”他打着哈欠，很快就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过了没一会，听见敲门声，然后程妈妈就进来了，手里端了点吃的。
“做了点吃的，你赶紧吃了。”她看了一眼程水整个抱着我的睡姿，“待会还有碗汤，床上吃不方便，如果觉得身子
还可以那就起来吃。”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我现在就起来。”我小心的绕过程水，移开他缠绕的手。
“我看看，你先别急。”程妈妈直接手伸了过来，“还行，不过可能还有点低烧，吃了饭记得把药吃掉。”
“嗯。”我乖乖答应，却是内心很复杂。
程妈妈这是接受我了？
“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担心我儿子。”她慢慢说，把手中的饭菜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我第一次见他那样，也怕再
看见那样的他。”
“对不起。”我突然这样说。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
“程水？”
“好饿啊，好香，我也要吃。”程水睁了眼睛看我，凑到我耳边，“不要说对不起，不是谁的错。”
吃了饭我也吃了药，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该死，怎么又烧了？”我听见程水在我耳边叫唤。
“没事的，生病是正常的。”
“说什么废话。”他紧张的为我换着额头的毛巾。
“我说。”我抬了眼看他，“你那里还好么？”我指了指自己肩头，示意他。
“你不说还好，你还真下得了口，这可是人肉啊。”他手指伸了过来，在我唇边擦了一下，“快点好起来，好了之后
我要好好惩罚你，你说怎么办呢？”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对他笑笑，“我困了。”
“别多说话，赶紧睡觉，先喝了这杯水，不舒服记得叫我。”他赶紧穿衣服，“我去买点药，你别想赖在家里，若是
不行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嗯。”我其实不想去医院，可是脑中总是想了我妹妹的事，就连睡着了也是。
很累，这是我唯一的想法。有点抽丝剥茧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全身无力，一会发热一会贪凉。
过了不晓得多久，只听见耳边有人叫我，懒得醒来，只是蹭了手臂接着睡去。
“快点起来，我们去医院。”程水不管我怎么说，只是给我穿了衣服就抱了我出门。
“我没事。”我冲他说。
“都烧成这样了。”他焦急道，“你给我安生点，快点好起来听到没。”
“程水。”我看着他的动作，“你这个模样倒是像个老公了。”
“你还诚心折腾我？”他边开车边忙着照顾我，“等你好了我让你知道什么样才是老公。”
“我不怕。”我靠在坐垫上，“你舍不得。”
“你是吃准了我是不是？”
“那是，程水是我萧成的。”我不再说，只是慢慢睡了过去。天气是热的，我却觉得很累，程水为了我只好开了空调
，热得他一身汗。
“到了。”他也不管不顾，进了医院就叫医生，差点让别人以为是什么重病患者。
“医生你看看他，昨天受了惊吓，后来就发烧，本来吃了药以为好了结果又烧了……”程水在旁边很直接的讲述我的
病情。
“你别急，先看看能不能压下去，不行的话就挂水，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连忙看了一眼安慰道。
“你先去挂号缴费，我去安排床位。”医生很冷静的分析。
“好的，萧成，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我冲他点了点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等候。
很快他就回来了：“安排好了，我带你去。”
“你慢慢来，别急。”我冲他一笑，“你看你，流了那么多汗，要是你也病下了，你指望我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家
么？”
“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有啊，程水，这个时候你不会对我还嘴，不会对我动手动脚，我要是不好好把握一下怎么行呢？”
“萧成，你真是奸诈。”
后来，发烧是有的，断断续续，可是也渐渐好了。夜里，梦越来越少，难得的安稳。
就是身子，发了虚，怎么动都累。
“医生说你没问题了，明天我们就出院。”他帮我削着苹果，“你看看你，瘦了好多，捏起来都没肉。”
“你也瘦了，凭什么拿我说教。”
“我还不是被你累得？”他一脸狡猾，“你想想啊，这么长时间，这么大精力，要是你没生病我们又是在床上度过的
该有多么美妙，生生被你搞成了恐怖剧。”
“你是在找死？”我一口咬了苹果。
“得了……对了……我给你看一个一样东西。”他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张碟。
“单曲？”
“嗯。”他丢给我，“是那个什么郑天打电话过来说要给你的，我帮你接了让他直接邮到这里。”
“听过了？”
“我没兴趣。”他直接说，“看见那张脸我就腻，哪有你的好看？”
我笑了一会：“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有那心情？”他帮我翻开那碟，“包装的挺好的，就是一个就知道是个骗钱的。”
“怎么说？”
“一张碟一首歌，剩下的就是一个小说，我稍微看了看，不就是言情小说么。”
“这是我的创意。”
“那你就是骗钱的罪魁祸首。”我不理他，径直翻开了里面的歌词簿，果真，一个小说出现在我眼前。
快速浏览一遍：“写得挺好，也没有那些无病呻吟，再说了，这可是后面专辑的主体啊。”
“就你脑子里折腾这些玩意。”他削完苹果打开了保温盒，“这里炖了点汤，我老妈的辛苦之作，你得给我喝光。”
“太多了。”
“多什么多，你身上那些肉还要给我补回来，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硌得我疼。”
“让你抱了么？”
“是我自己想抱不行么？”他作势要来抱我，被我一巴掌推开，还没等打闹玩，就看见护士一脸铁青地门口站着。
“萧成，看她干嘛，看我就够了。”程水也不在乎。
我直接凑了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小护士终于顶不住压力飞奔而去。
“你也会恶作剧？”
“谁让她每次都拿我当扎针的练手？你也不看看我手上的针孔。”
很快，我就跟着程水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