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子 第六卷 大梦觉晓+特别篇——饮风沈醉
饮风沈醉  发于:2011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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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陈旧的居民小区里。墙面斑驳的公房、高得挡住了阳光的杉树、还有一件件挂在阳台外迎

风招展的衣裤,熟悉的景物触动了意识深处的记忆。

这里是他童年生活的地方。阴冷的天气里,总能看见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躲在垃圾房后的空地上,做着只属于自己

的游戏。有时候是一只被踩碎了半个身体还在挣扎的蚱蜢,有时候则是撕裂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男孩小心地

在它们奄奄一息的身体上堆起碎小的石子,直到最后成为一个简单的小坟包。

对小区的人们来说,这个男孩有着年龄不符的阴沉,他的游戏则被他们视作精神异常的表现。附近的小孩都被长辈警

告不要靠近他,与此同时他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把自己与世隔绝--直到有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打破了这面屏障。

苏小桥忍不住扬起唇角。当他们长大成人,童年时再暗淡以及微不足道的回忆都会被添上值得纪念的光彩。

他想起了与男孩初次接触的情形,于是走上前,笑着说:

“喂,你在玩什么?”

这似乎是两个人的合声。苏小桥微微一愣,侧头,就看见张扬不知如何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张扬只是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回男孩身上,轻声唤道:“佑安......”

男孩抬起头,一瞬间他变成了二十岁的样子。削瘦的身体显出几分孱弱,秀气的脸染着一层病态的苍白,黑色的双瞳

总是透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漠--熟悉的容貌深印在张扬心底,死去之前的李佑安,至少他还没报完仇的时候,并不打

算忘记。

“佑安,真的是你么......”苏小桥喃喃地不敢置信,似乎有很多话,却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扬哥,小桥哥。”李佑安淡淡地笑了笑。

张扬忽然注意到了某些不同--在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万籁俱寂般的平静,没有半点波纹,好像连时间都会凝固。

张杨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未出口的话突然被一声猫叫打断。

只见碎石堆下,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用爪子努力地扒开盖在头上的小石块,扭动着身体钻了出来。它舔了舔皮毛上的

灰尘,侧头看看张扬和苏小桥,又转过去看见了李佑安,立刻四肢并用飞快地蹿上前,蹭着他的裤脚轻声叫唤。“喵

喵”的声音又是委屈又在讨好。

李佑安未曾理会,只是伸出一只手,张开掌心。碎石群静静地悬浮而起,在空中一分为二,如同最训练有素的士兵一

样,轻巧地变换位置,快速排列成两幅不同的图案。

“现在的人间并不安全,我希望你们至少能保护自己。”

李佑安掌心一握,两幅碎石排列的图案瞬间化作了光芒组成的图腾,缩成一团后飞快撞入张扬和苏小桥的胸口,而后

消失不见。

“这是力量的种子,能帮助你们获得自保的能力。”

“还有这只猫。”李佑安看了眼黑猫,小猫倏地浮空,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着,扔进了苏小桥怀里。“它会跟着

你们。虽然样子比较蠢,但假以时日,即便与你们见过的那只狗相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佑安,你到底--”苏小桥上前一步,伸手想拉他,却抓了个空。

空间起了风,李佑安的面容渐渐变淡。

“不用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

风越来越大,把四周的一切都吹散了。

“阿扬哥,小桥哥,保重。”

李佑安的影子也消却在了风里。

“佑安--”

苏小桥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房间里一片漆黑。他随手打开台灯,时钟的指针正停在凌晨四点十五分。

“是做梦么......”他抚着汗湿的额头,叹了口气。

被单的另一头忽然诡异地拱了拱,一只黝黑的小猫从底下探出头,朝他轻轻叫了两声。

苏小桥愣了愣,抬眼恰好看见穿着睡袍出现在他卧房门口的张扬脸上,那难得可见的愕然。

在深达地下数百米之处,有一方绝非人力所能成就的洞天福地。一座玉石砌成的宫殿耸立其间,虽不如九重天上的宫

阙宏伟大气,却是精雕细琢,美轮美奂。天顶不知用何方法,透出明亮柔和的光芒,把整个空间映成了永昼。

这里是仙族现在的帝庭,重建的灵霄宝殿。

金辰风身着仙帝袍服高踞王座,俯视着他的子民。殿堂上密密而立的仙人和天人各列一边,泾渭分明。从统治者的角

度,金辰风从未打算消除他们的隔阂与偏见,下属间的分歧无疑有利于权柄的牢固。

金辰风在心底微笑,面上演绎着上位者不可侵犯威仪,扬声道:

“郑烈海听封。”

天人队列中首位的一个眉目英俊冷冽、仿若天生王者的男人应声而出,站到了中央,单膝跪地。

“郑烈海,朕封你为水德圣君,忝为五德圣君之首,统领天人族。”金辰风食指一弹,一块玉简飞至男人跟前。

“遵旨。”郑烈海接过玉简。玉简顶端亮起一道符箓,投入他的额头正中。

天人们脸上无不带着新奇与自傲,与之相对应的仙族,却显得分外冷漠。无论他们的帝君如何看重天人族,在他们眼

里这些人始终都只是暴发户,并不会因为地位的上升而改变。

金辰风无视仙人队伍中的冷淡反应,继续下旨:

“古朵封金德圣君,忝为五德圣君之列。”

“唐果封木德圣君,忝为五德圣君之列。”

“黄悠封火德圣君,忝为五德圣君之列。”

“马道文封土德圣君,忝为五德圣君之列。”

金辰风随即宣布了五德圣君的具体职权。按照他的设想,天人族数量和群体力量的优势用于军队的基本组成再适合不

过了。而仙族的个体力量特点就像是精英阶层,可以作为高级军官或者辅助角色安插其中。不过军队的最高统帅只能

是天人族,五德圣君担当的就是这个职位。

然后是仙族的权力分配。金辰风宣布:

“杨戬,免去天神将一职,封东神青华天君。”

“魃,免去天神将一职,封南神长生天君。”

“李金吒,免去天神将一职,封西神上宫天君。”

仙人们议论纷纷,但很快又沉默下来,表示臣服。四神天君分享仅次于仙帝的权力,可谓实际意义上的位高权重。这

样的尊荣落在了杨戬、魃和李金吒身上,仙人们对此并没有太多异议。仙族人才凋零的今天,三位前任天神将都成为

无可替代的佼佼者,再无人会用年纪和资历做文章。何况金辰风挑选他们也算煞费苦心,是多方权衡利弊的结果。元

阳公主魃来自古老的先天仙人一脉,秉持传统的保守势力不会反对。李金吒作为李氏家族的族长,则代表了原先天界

的后起新贵。至于清源神君杨戬,曾经的天神将之首,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现在的位置。此外杨戬和魃为人随和,对

天人族也能一视同仁,是少数几位和天人关系良好的仙族。想必他们的号令也能得到天人们的遵守,这样才算真正做

实了天君的权限。

要说对金辰风的任命极度不满的,大概就属三清了。金辰风保留了他们尊崇的地位、显赫的虚名,并仍以长老之礼待

之,唯独不再给予任何实权。三清心里非常清楚,从今以后他们恐怕要成为三尊摆设了。

“陛下,”太清出列行礼,道:“敢问第四位天君可是空缺?”

金辰风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太清打的算盘。若是最后一位天君尚无人担任,他们正好推荐自己的代言人;若是已有

人选,无论是谁他们都会搅合一二。总之,这三个家伙意识到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迫不及待想要把能听他们摆布的

人推上前列。

“第四位的北神中天天君,朕已有人选。只不过他现在正肩负重要任务,不便露面。等时机成熟,朕再把他介绍给你

们。”金辰风还有一句话没说:到那时候四神天君已站稳了脚跟,三清将再无机会插手其中。

太清还想说什么,接触到金辰风眼中的寒光,心中一凛,终是沉默地退回了队列。那一刹那他醒悟到,他们现在的处

境已是玉帝念及旧情的结果。如果再纠缠不休,恐怕最终的下场就和那两位神秘失踪的天神将一样了。

金辰风看着太清识相的表现,心中冷哼。把三清剔出权力中心,是因为他不需要那些和曾经的玉帝过于亲密的人物。

直到现在,他才能确定整个仙族都归他所有。

有谁知道我只是个人类呢?金辰风居高临下地观望着恭敬顺从的仙人与天人们,心中既得意,又不满足:那些传说中

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间即可移山倒海的人物都已臣服在我的脚下。可是,只有这样并不足够。

金辰风向着他的臣民雍容而笑,微微眯起眼......

我的理想,才刚刚开始。

一望无垠的虚空。

他侧头思索了片刻,随后轻轻跨出一步。

那是一种与一切虚无相溶的感觉,尽管只有一瞬间,他又被分离了出来。

一步落地,他已站在了八重天太昊殿中。

原本充斥殿堂内的议论声瞬间静止。正在参与朝会的天界群臣,惊疑不定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上乾帝囚牛从他的权座上站了起来。随后上坤王睚眦、上巽王嘲风、上震王蒲牢、上艮王赑屃、上兑王狴犴、上坎王

螭吻,以及上离王狻猊,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囚牛身旁。他们的目光紧紧地固定在来人身上。

群臣中有些人率先认出了他的身份,单膝跪下。然后越来越多的人以臣服的姿态屈膝致意。

他无视两边行礼的众臣,径自走向龙神们伫立的高台。这一次与册封典礼时又有不同,他的步伐多了一种毫不怀疑的

从容。他不急不徐地来到龙神跟前,目光缓缓扫过七位兄长,最后落到了狻猊身上。

狻猊张开双臂,轻柔地说:“欢迎归来,小九。”

他凝视着他的眼睛--也许只是片刻,又仿佛如千年漫长--终于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狻猊哥哥。”

他这样回答,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包围他的怀抱愈来愈紧......

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全都融入到他的灵魂中去。

第六卷完

-第六卷后记-

第六卷完结,饮风居然有一点解脱的感觉。

第六卷的关键词是前世和哪吒,同时要揭开前面的不少伏笔,比如关于金辰风的秘密、关于李佑安不安全感的原因等

等。前世是比较难写的,但前世是这个故事重要的组成。虽然在写第一卷时就开始有了前世的大框构想,但直到写到

第六卷开头几章,才完全确定哪几个故事详写,哪几个简略带过(比如小九被吃掉的那世,考虑来考虑去,因为比较

极端未免刻意之嫌,还是用几行话解决)。

至于哪吒,饮风也很喜欢这个角色。不过从他出场开始饮风就想好他的结局了,并且没有更改性。所以在写的过程中

,越写越爱。饮风从来不想写绝对的好与坏,包括哪吒。哪吒的感情十分纯粹,他可能连什么是爱都不懂,只有喜欢

和不喜欢。因此他可以为了小龙付出一切,但同时他也成为了杀戮者。这个角色严格地说出场不是很多,但分量很重

。即便如今他已功成身退,但依旧会影响着剧情发展。

在过年前虽然没能像当初期望的那样写完整部龙九子,好歹写完了第六卷,算饮风勉强过关吧(谄媚地笑)。

接下来饮风要整理一下前面未解决的伏笔和下一卷的具体情节,这期间可能会有番外和特别篇,哦,是可能(讨好地

笑)。

最后,各位亲的点击和留言是支持饮风写到现在的最大动力,你们的喜欢是我最大的感动!

谢谢你们!

提前预祝:新春如意,鼠年大吉,每天更美丽,发财很随意!

-最终卷预告-

神族和仙族内部都存在不安定的因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权衡。

但是这些都敌不过李佑安的执著,仇恨已经烙印在他的心中。

敖纪百思不解,上一代龙神为了天下万灵甘愿牺牲,难道现在的龙神却会为了一己私念陷各族于战火?

四界动乱,不过持续了数十年的和平再度面临崩溃。

最后的谜底终将揭晓,一切的因由归结于万年之前的心愿......

敬请期待《龙九子》第七卷:《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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