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裘茵
裘茵  发于:2011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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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结束,罗严乱了发,乱了呼吸。
「罗,卫青找我有事,你等我回来。」笑盈盈地把话说完,亚博森意犹未尽地回味著刚刚的甜蜜。
「你最好给我滚到南极去,永远别回来!」罗严沈著一张俊容,狠狠地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我爱你,罗,记住,我爱你!」
说完话的亚博森转身出去,脚步声在门外的时候停了下来,罗严隐隐听见他吩咐了外面的人一声。
「守著,别让他出去,别……」
海浪的声音将後面的说话声淹没,罗严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
听著远去的步伐,罗严仔细辩听亚博森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後屋的阳台,那边朝著海,海浪声此起彼伏,即便两人仅

仅隔了两间屋子,说话的声音也传不过来。

等了大约三分钟,罗严将靠在窗边的高大身体立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向门的方向前行。到了门前,他猛的开门,门外

守著的人明显一惊,想不到罗严会突然出现,一愣之下,短短两秒,罗严就看清人数,门外只守著两人。
心中一喜!
「罗先生,请您……啊……」门外的守卫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把乌黑的手枪便顶在其中说话的那人头上。
另外一个全身一震,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守备的两人愣住的瞬间,罗严闪电般的出手,电光火石间,罗严的枪柄直接击中右手边的那人头部,反身的一脚踢上

另外一人的腹部,呜咽声被海浪与雨水冲走,两人来不及发出求救声,便倒在被雨水打湿的地板上。
冷眼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两人,罗严嗤之以鼻,顺利解决了两人,他沿著屋檐下方的走廊向後屋的阳台悄然靠近。

一路上无人,想来卫青是一个人上来的,并没有带任何人。
他是掉以轻心?还是罗伊并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
深思的结果,罗严认为後者的可能更多。
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一路走来十几米远,罗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远远地听见被海风送来的交谈声,他屏息,小心靠近。隔了几米

的距离,他闪身进了一旁的暗门,在安全的距离偷听罗伊与卫青的交谈。
也许是因为顺风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亚博森毫无防备的缘故,他并没有刻意得放低声音,说话的声音清晰而又力度,

隔著一定的距离,交谈声也清晰地传进罗严的耳里。
「事情都办妥了吗?」
「一切都很顺利。」卫青自信满满地点头。
「我要的是不留痕迹,不留尾巴,不留後患。」毫无血性的话冰冷得一如他的眼,亚博森迎风而立,空气中的湿气弄

湿了他的脸。
「那是一定。」卫青很肯定。
「罗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罗家主人,一般的小花样别想逃过他的眼睛。一定要小心处理,我不想等罗回去的时候听到

这个消息起任何的疑心。」
「车祸伪装成交通事故·如果是燕怀楚一人因为车祸而忘,罗爷必定会产生怀疑,但是如果燕怀楚是在出游的途中与

雷振聿一同丧命,外加一车的游客,就算是罗爷起了疑心,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对爷您发难。」
「死了没有?」
「当场死亡。」
罗严闻言,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轻微的颤抖从指尖开始传播,掌心里渗出的汗水打湿了枪柄,黏腻感令罗严头皮一

阵发麻,握住枪柄的手指发出「咯咯」的声响。

从小他就对他很纵容,没想到纵容的结果是他随心所欲地夺了他的一切,杀了怀楚,杀了他的……
他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他将他的威信与尊严全部都踩在脚下?他说他爱他,这就是他爱他的方式?
咬著牙,猛烈的一拳捶上身後的木板,被雨水浸湿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外面交谈的两人皆是一震。
看著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的罗严,亚博森明显一惊,短短一瞬,他已经恢复正常。
「罗,你怎么来了?」
「燕怀楚怎么了?」举起枪指向亚博森,罗严一脸暴戾。
「他在他家,我们在意大利,能把他怎样?」四目相对,亚博森回退了两步,靠在身後木头做成的栏杆上,他淡淡一

笑,平静的模样仿佛燕怀楚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
他的身後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大海,泛著阴沈的深蓝,远处与天交界的地方沉淀成一片深沉的黑。肆虐的海风卷起他的

发,扬向半空,仿佛要将他带走一般。
「说!你把他怎么了?」罗严一声暴暍,深黑如夜的双目里一片赤红。
「死了,车祸死了,车子压过他的身上,他的脑袋被压扁了,漂亮的脸一团血肉模糊,他的身体断成几截,哦,对了

,他和姓雷的死在一块,在地下做一对同命鸳鸯。」
看了罗严半晌,知道再瞒下去也是徒劳,亚博森轻笑地道出当时车祸的情景。轻松的笑意彷佛要从他绿色的眼中漫溢

出来,那笑令人不寒而栗,他用比乐章更动听的声音缓缓地吟唱著一个人的死亡。
「死了……」张口又合上,合上又张开,雨水打湿了罗严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气。
「当场死亡。」绿眼男人双臂抱胸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就连打在身上的雨水都像冲洗以往压在他胸口的不快,令他舒

坦万分。
剧烈的疼痛在胸口翻滚,痛到几乎要叫出声来,那一刻罗严不知道这痛是因为燕怀楚的死?还是因为被罗伊的背叛?
痛苦从深黑的眼底开始漫溢,突然爆发的瞬间,罗严拿著枪的手抖了一下:
「你答应过我什么?」他咆哮的声音甚至掩盖了亚博森身後的海浪声。
「不动燕怀楚。」挑眉,淡淡地陈述,淡淡地破了承诺。「我杀了你!」
|罗严不像是玩笑的话令亚博森冷下一张脸,肆虐的风雨中,他突然闪电般的动了起来,迅速掏枪的动作快得眨眼之间

就已完成,深黑的枪口对准了罗严的胸口……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毫不留情地穿透了胸膛。

剧烈的痛楚夹杂著火烧般的灼热感,胸前腥红艳丽的血花逐渐在胸口绽放。
近距离被子弹击中的冲击力令他连连後退了几步,凭藉身後木头栏杆的阻力才将摇摇欲坠的颀长身体挡了下来。
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一片腥红,亚博森复又抬起头来,冷冷地笑了起来,嘴角挂著惯有的嘲讽与刻薄,风中飞

扬的发在半空画著凌乱的线条,留下一片刺目的深红。
惊疑万分的罗严无法将视线从那片染满红色的胸口上栘开,定定地站著不动,呆呆地看著那片逐渐扩大的腥红。
「为什么不开枪?」突然间,罗严在萧瑟的风雨中用尽全力咆哮,心中紧缩的痛苦似乎正缓慢地在扼杀他的生命。
「从……没……没想过向你……开枪……」胸口的痛楚不断加深,正以惊人的速度折磨著他,艰难地张口回答,想将

涌到唇边的溪流吞回去却已经来不及。
苍白的嘴唇顷刻间被涌上来的血液染成了深红,看著那带著血腥的嘲讽嘴角,罗严那一刻忽然发现那嘲讽不是对任何

人,而是对他自己。
向後倾斜的身体仅仅靠著那齐腿高的栏杆支撑,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冰绿色的眼流露出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情,

雨水流进眼中,起了一片氤氲,湿润的眼睛几乎令罗严产生他在哭泣的错觉。
拿著枪的手抖得厉害,不是因为开枪射穿了兄弟的胸膛的缘故,而是骤然起了将要失去他的恐惧戚。
放下举著枪的手,慢慢地向他靠近,深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亚博森,仿佛仅仅一个眨眼的动作都会弄丢眼前这个

孤寂绝傲的身影。
就快要靠近,就快要抓住他,抓住之後绝对不放手,谁说都不放手,他已经失去了怀楚,再也不能失去他,哪怕是老

头子的命令,他绝对不会再听!他也绝对绝对不放手。
一步一步,一共走了四步,五步之遥的地方,罗伊就站在那,剧烈的疼痛令他惨白了一张英俊不凡的脸,胸口上的伤

口正开著艳丽的血花,那花刺得眼睛很疼很疼。
迈出第五步的时候,他的手伸了出去,他要在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跌倒前扶住他。
可恶!他就快碰到他了。
微微下垂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看著就要接近的手,亚博森苦苦一笑,嘴角尽是自嘲,梢稍拾起头就看见一双关

切和心焦的眼睛。
浅浅一笑,笑容柔情似水,是罗严迄今为止见过最温柔的笑。
与那柔情脉动的绿眸相视,心中骤然激痛不止,那无法想像的痛楚几乎令罗严叫出声来。
亚博森微一後仰,轻易躲过触手可及的手臂,看著罗严无法置信的神情,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罗,记住,我爱你。」
松开抓住身後木头栏杆的手,加大了後仰的倾斜度,高大的身体随著後仰的动作翻过了栏杆,直直的坠落下去。
一切彷佛镜头里的慢动作,亚博森每一个动作看在罗严的眼底,清楚无比。

顿了一秒,罗严猛地冲了上去,惊慌失措地伸手想要抓住那坠落的身体,狂舞的大手里只有风吹过的痕迹。
不行!不可以!不相信!
他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选择让自己哭出来??
看著在疾风中急急下坠的身体,罗严发出凄厉的叫喊:
「罗伊!该死的你,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风雨摇曳中,海浪的声音很大,坠落的身体很快就从眼底消失不见。
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只能不断地嘶吼,声嘶力竭的声音与他下落的身体一并坠人海
「砰」的一声巨响,身体与海面撞击的巨大声响与那击中罗伊胸口的枪声很像,那一枪是他开的……

三个月後。
中国·罗氏大楼顶层。
罗伊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那一天他掉进海里之後,拚命地在海边寻找了几天,结果是一无所获。
那里的海浪很大,潮水也急,掉下去之後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从那么高的崖边掉下去,罗严不敢想像他的身体与

水面撞击的时候会产生怎样的後果,更何况他在跳崖之前曾被他开枪击中。
可恶!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罗伊从小的运气一直很好,好得有些不可思议,几次车祸都可以毫发无损,两次绑架他也能轻松的获救。如果说他的

黄金头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他的好运也太令人惊叹,所以,让他就这么轻易放弃寻找他的下落,他绝对会不甘

心到想要掐死自己,他也绝对不相信,罗伊就这么死了?
绝对不相信!
除非让他见到他的尸体……
尸体?
沉思的罗严全身一震,心悸得厉害,突然间加速的心跳声,声声震耳,被自己骤然想到字眼惊出一身冷汗。
原以为不会有比罗伊跳崖的事情更令自己震惊的事情发生,却在下了飞机之後看见燕怀楚安安稳稳地站在大厅出口,

笑咪咪地看著自己的时候,刹那间的错愕令罗严怔怔地呆立当场,并没有因为燕怀楚未死而欣喜若狂,惊慌失措接踵

而至。
抖著嘴唇问了一句怀楚「为什么?」,他却疑惑地看著自己奇怪的行径回答:「为什么?罗伊两个礼拜通知我今天你

们要从意大利回来,所以我来接机。」

天翻地覆的感觉一瞬间将自己淹没!
他的罗伊骗了他,他的罗伊完完全全将他蒙在鼓里。
仔细想想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但是当时震怒下的他完全忽略了他本该应该注意到的细节,他的罗伊从小就一直很喜

欢他,他珍惜的东西他也向来珍惜。
罗伊虽然说过他讨厌任何接近自己的人或者东西,虽然讨厌,却从来不曾真的对自己记在心中的人动手过,从以前到

现在,他从来没有真的动过手……
老头子的事情是,燕怀楚也是。
他虽然痛恨自己把老头子的话记得这么清楚,从小就忽略他的感受,但是一直以来他也忍受著老头子对他的利用。
他痛恨怀楚倍受自己的关注与喜爱,却也正是因为燕怀楚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一忍再忍,就连怀楚被绑架的时候,一

个电话他虽是满嘴怨言,到最後他还是出手相助,依他的性子,如果真的那么讨厌燕怀楚,就算用枪指著他的脑袋他

毕然也是只字不吐。
一切的一切是否早有预谋?
一切的一切是否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时间思绪如潮水汹涌,纷乱如麻,乱了章法,乱了头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自己眼睁睁地看著罗伊从他眼

前消失不见。
他罗严什么时候有过惊慌失措到乱了方寸的时候?就算曾经有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是嘲笑对手的愚蠢。
但是,就在燕怀楚漂亮的身影进入视线的那一刹那,罗严憎恨罗伊欺骗了自己的时候,几乎崩溃,潮湿的液体竟然涌

进了眼底。
罗家的男人绝对不许哭,这是自从罗家成为地下帝王的那一天起就有的规矩,但是罗严却有了任由泪水放肆一次的冲

动。
止不住心跳加速的冲击戚,罗严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最近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陷入沉思。
回来的时候,一切也出奇的顺利,原本是想放手一搏,所以早在意大利的时候动用了「暗影」的力量,「暗影」可以

说是自己最後隐藏了很久的王牌,没有人知道他留了一手,就连罗伊都不知晓,这张王牌不到最後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先是解了他在意大利的束缚,擒了卫青和他手下的人,然後远在大本营内的「暗影」一举攻破所有的限制,短短五天

的时间,凭藉暗影的势力范围,加上罗伊不在大本营,卫青又受自己的控制,一举将曾经被夺去的一切又夺了回来。
八位当家的人不在了,受制的八大家族群龙无首的局面被他的突然出现完全打破,一举攻下被占的底盘,一举拿下曾

经被夺走的一切,罗伊不在,这地下帝王的交椅夺回来的机率无疑是百分之一百,眼下这地下买卖就全部都是自己的

了,地下世界等於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道上的人都知道罗家的当家被「暗主」囚禁在身边,成了情人,身为男人的罗家当家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令罗

家人脸上无光,令叱吒风云的罗严尝尽了羞辱,所以他定要将一切都扳回。
他这次的动作很大,除了在意大利将「暗主」亚博森一枪击毙以外,也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气暗主」组织全灭。

仅仅五天的时间,地下的世界再度「改朝换代」,罗严重新坐上属於他的那把交椅,拿回属於自己的一切的同时,同

时将其他八位当家老头子的势力给收了,他成了这地下真正的「帝王」,从今往後,这个世界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成了各大家族闻风丧胆的人物,他又成了不可一世的「帝王」
一切的一切都势如破竹。
一切的一切都势如潮洪。
明著看,铲除了八位当家的不是罗家的人,反倒是罗家在八大家族面临危机的时候施以援手,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

实这一切等於是罗家做的。
因为罗伊是他罗家的男人!
想到此,罗严不得不怀疑亚博森所做的一切另有图谋?
他利用那短短的一个月,给他铺好了路,一切都做的神鬼不知,他以「暗主」与新帝王的身份在给自己清除障碍的同

时,也给自己铺了这条路?
他是在给自己铺路吗?看上去不像!因为这一切的安排完美到毫无破绽!
盘算了十年的结果,到最後却是他在反击的时候,一切都归属於他。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不合逻辑。
一切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符合逻辑。
就是因为太过完美却令自己不得不起疑,令自己不得不重新深思罗伊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令自己不得不认为「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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