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清江曲 下——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1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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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远远几个下属过来,正是去临安救人的云侍卫来了。

赵樱迎了上去,凝眉道:“左风岚呢?叶公子呢?”

云四道:“回禀王爷,左风岚已在我军营中。叶公子不知何故,又折回了临安,我等劝阻不住。”

赵樱一愣,片刻后道:“赶快去找他回来!”

云四道:“是!”

却又探子接着来报:“回王爷,城中守将已发现了我等,临安封城了。”

赵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道:“胡闹!叶南江, 你真是个……”竟是想不出来形容词,只得道:“

不找了,随他去!”

叶南江闯回了临安,半夜时分直接进了皇宫,到了翠寒堂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堂外,一脚踹

开了翠寒堂的大门。

第三十八章 夜走临安(上)

叶南江闯回了临安,半夜时分直接进了皇宫,到了翠寒堂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堂外,一脚踹

开了翠寒堂的大门。

王孙和赵槿关系极好,天天晚上两人腻腻歪歪说话到半夜,今夜也是如此,正靠在软榻上说的入巷,忽

然堂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青衣少年杀气腾腾

走了进来,手中拎了一把长剑,指着王孙喝道:“王孙,你找死!”

王孙和赵槿一起转过头看他,赵槿在微笑,他在健康行宫中见过叶南江一次,此时依旧上下打量。王孙

挑起一双微红妖异的眼,很认真地看了半晌,道:“韩江?美人,你来干什么?你是腻烦了韩锦,来投

靠我吗?你总算开窍了,我比韩锦好看,我比他香,等你快老的时候,我把你做成蜡像,你就一直是个

美人……”

叶南江断喝道:“闭嘴!”他暗想不能说是来为左风岚复仇的,沉吟了一下,道:“王孙!你身为九流

中人,数次不服从门规,偷入中原为非作歹,还和这些朝廷中人厮混在一处,我今奉了九流门主韩锦之

命特来杀了你,你受死吧!”说罢忽然暗器出了手,风雨如晦如一场迷蒙的雨,四面八方向王孙笼罩过

去。

王孙身后的数名暗藏的杀手,一起扑了出来,挡在王孙身前。风雨如晦遇物立时炸开,炸成细小的微粒

,发出丝丝的轻响,打在身上逆血而上。王孙看着自己的属下中了暗器,身上却无伤口,在地下扭曲痉

挛几下,随即不动,他抬头看叶南江,眼睛忽然转得血红,发出诡异的光芒,道:“韩江!”

叶南江对上他的眼,一股怪异的香气袭了来,瞬间,他心里出现的竟是曾在艳蹊楼中不经意撞见的几次

香艳无比的画面,叶南江踉跄后退一步,忽然一阵迷惘,王孙从榻上懒懒地爬起,金色的衣衫如一条优

美婉转的蛇,扭曲,妖媚,踏着水势走到了叶南江的面前,伸出一只白白的手,指甲竟是血红的,伸手

,要去托叶南江的下巴。

叶南江忽然轻喝一声,反手长剑削出,迅捷灵动,他的脸却侧过一边,不敢再看王孙的眼。

王孙身形闪动,两人如两条游魂,在堂中一阵追逐,剑气四溢,冷风四起,绕的几圈,叶南江越来越是

难受,心神动荡竟是不能自己,他暗叫不好,手上剑势忽然加快,剑影如落花缤纷,满堂皆是,王孙在

剑影中进退自如,从容不迫,几次和叶南江照了脸,叶南江不敢看他的眼,侧身躲开。王孙呵呵轻笑起

来,笑容出在蜡像般的脸上,眼血红,唇血红,红的要滴出血来,诡异非凡。

叶南江久战不下,眼风扫过,见大批杀手环伺周围,蠢蠢欲动,却似乎插不上手。他心中越来越烦躁,

幸而他练的是正宗的内家功夫,兼心思纯正,中了王孙的摄魂术和秘药,竟还能撑到现在,王孙也自诧

异。叶南江激斗中忽然灵光一动,连人带长剑回旋,对上了王孙的脸,王孙笑道:“你忍不住了吧!”

叶南江对着他一笑,色如春花初放,虚弱迷惘,心道:“既然中了第一回,就不怕中第二回!”见王孙

果然凑上前来,他长剑忽然横劈而至,干脆利落,王孙的一只手已兜上了他的下颌,要退也已不及,一

颗头被他长剑劈下,叶南江接着飞起一脚,把王孙的头踢了出去。喝道:“这就是不守门规的下场!”

那颗头,直直飞进了赵槿的怀中,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死不瞑目,赵槿竟然还看到王孙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和他说什么,他惊恐万分,“啊”地一声长叫,响彻寰宇。

叶南江借着众杀手一呆的功夫,飞身抢出堂外,身后杀手们悔悟过来,刀枪挟着劲风杀气追了过来,他

轻功高,他不怕被人追,但神智越来越是恍惚,迷惘中身手不如平时利落,被杀手追上,众人交手,数

番生死来往,叶南江长剑如风,杀得数人尸横于地,恍惚中身上也中了几剑,却减不去心中的燥热,想

起城北的西湖,就越过刀光剑影往北冲了过去,只恨不得一头能扎到水里。

待冲到城墙边,听前面乱糟糟的,原来临安忽然封城了。叶南江一看城门出不去,直接一飞冲天,长剑

在城墙墙砖的缝隙中一插,借势上弹,在空中几个回旋,上了城墙,引来下面一片惊呼之声,众杀手轻

功不及,威逼兵士开城门,纠缠了片刻,失了 叶南江的踪迹。

叶南江第二次从临安城墙上一跃而下,却重重摔落在雪地里,倒微微清醒了些,他跃起,踉踉跄跄往前

跑,前面是予宋的大军,西北军无论是兵士还是将领,均未见过叶南江,一阵呼喝叫骂,叶南江迷惘,

顿住,一阵乱箭射来,他为了躲避,连换几种身法,摔落在地下,赵樱和谢文韬、云青萍、庄闲等出来

巡查还未回到营中,听到这边的骚乱,转头来看,叶南江迷迷糊糊看着似乎是他,叫道:“赵樱!赵樱

!是我!”

赵樱瞬间抢到了他身前,叶南江眼前一阵眩晕,片刻间大汗淋漓,全身火热如沸,他把脸贴在雪地上,

方才清醒一些,微声道:“你快带我去西湖。”赵樱把他拖起来抱在怀中,道:“你受伤了,去西湖干

什么?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叶南江喘息,说不出话来,黑发在逃命时散乱了,乱如流苏,一缕

缕纷纷扬扬。他脸色做奇异的嫣红色,竟是艳魅入骨,赵樱骤然间明白了,低声道:“天太冷,到水里

,会生病的。”

叶南江浑身火烫,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此时忽然又清醒过来,道:“不,我一定要去西湖!不然我会死

的。”

赵樱一声长叹,道:“好。” 给他用袖子擦去汗水,温柔无限。

众人愣愣地看着,谢文韬跟过来,道:“这位兄弟,像是被蛊惑了。”

赵樱道:“他闹着要去西湖,我带他过去。”着人牵过飞廉来,云青萍道: “王爷,我去吧!”赵樱道

:“不,我去。”带着叶南江上马,直奔西湖而去。

走到路上,叶南江兀自不停地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地说西湖两个字。赵樱听不下去,抱住他柔声道:“

我听着呢,你累了歇一歇,别再说话。”到了西湖边,带着他下马,道:“到西湖了。”

叶南江茫然四顾,忽然推开赵樱,一跃而起,扎入了西湖水中。

那水虽未结冰,却是寒冷彻骨,叶南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在水中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燥热渐去,

道:“好了。”拖泥带水地爬了上来,胸口烦闷,连着几口鲜血吐了出来,方才好受一些。

赵樱在岸边怔怔地看着他,这时走上去给他包扎伤口,叶南江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片刻后道:“我中

了王孙的移魂术,还有迷药。”

赵樱对他已是无言以对,半晌方道:“快回去换衣服吧。”

两人一路回了大营,后半夜,叶南江发起烧来,他和云八云九一个营帐,云八听他牙齿格格响了半夜,

赶紧去请军医, 半夜时分折腾着给他熬药,叶南江迷迷糊糊地道:“你们睡吧,不用管我,是王孙找我

算账来了。”过了片刻,又道:“是韩锦找我算账来了,他骂我栽赃他。”云八见他说的不像胡话,却

也听不懂什么意思。

第二天左风岚听说了,过来看他,坐在床边一天一夜,谁劝都不走。叶南江退了烧,睁开眼看到他,微

微一笑,见四周无人,道:“我把他杀了。”

左风岚忽然伏在他身上,低声哭了起来。叶南江摸摸他的头发,道:“这么大了,别哭了。”左风岚道

:“哥哥,你能不能教我武功,我就可以不受别人的欺负。”

叶南江想了想,道:“能。”

王孙虽是个不怎么样的人,他这一死却在江湖上惊天动地,在九流掀起了轩然大波,王孙的属下用千里

一线牵的传讯方法,一天内把消息传到了王权那里,言道韩锦指使韩江去杀了王孙。王权大怒,召回了

临安城中所有的九流之人,展开了九流蓄势已久的一场大火并。

韩锦一不害怕王权,二不屑于解释,三不回避要火并的现实,火并就火并,谁怕谁?只不过比计划提前

了一些,有些措手不及而已。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打得王权落荒而逃,带着余下的人马在渤海国的一

个荒岛上藏了起来,韩锦这一派却也元气大伤,不免对叶南江心存了忿怒,送了一封信和一块大红色的

衣袍来,把叶南江骂得狗血喷头,扬言和他割袍断义,永不相见。

叶南江拿着信和韩锦的那块破衣服,黯然伤神。

临安撤走了九流的人,给赵樱减轻了不少的压力,他不由得感慨万千。叶南江就是胡闹,也闹得有声有

色,有模有样,最后得益最大的,竟还是他赵樱。

他着手,开始攻打临安城。

赵樱在路上就让沈宽拟好了招讨檄文,沿路散发,文中口口声声赵杞弑父弑兄,予宋此时的形式,他就

是不发檄文,大家伙儿也就将就着信了,毕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至于他如何敢动用当年汴梁被围都

不敢撤回来的予宋西北军时,天才知道为什么。

西北军在城下叫阵,出城迎战的竟是祥王赵槿和安奇将军及一干副将。

赵樱在马上与他遥遥相对,忽然微微一笑:“皇兄,你别来安好?健康一别,小弟思念至今。”

赵槿道:“小九,废话你就别说了,你既已杀到这临安城下,冲的是什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那张

破烂檄文,也就是糊弄糊弄平常百姓,真正的有识之士,谁会相信你?”

赵樱策马慢慢走近,道:“皇兄,信不信事实如此。樱儿今天也不和你废话,杀害父皇皇兄的是五哥,

与你却无关。你下马投诚,亲王接着做,天下随你挑选封地。小弟我自小喜武,敬佩的也是战场上能厮

杀的英雌,你天赋奇禀,英勇善战,我们予宋,少的就是皇兄这样的皇子,若不是明珠暗投,在沙场上

,必能跃马扬鞭,大展神威,也未必就输于那金律的贼子,如今却只能躲到临安来苟且偷生,未免委屈

了皇兄,让天下人说来,却以为皇兄胆小怕死。”

赵槿冷笑,他和赵杞自小交好,两人还一起陷害过赵樱几回,自不会被他几句话说动,赵樱接着说,也

未必就是说给他听的:“天下人都知道九流那帮人和皇兄交好,九流杀了多少人,这骂名皇兄可是都不

声不响背了,得益最多的却不是皇兄,纵然樱儿不会替皇兄抱不平,难道皇兄就甘心枉担了这虚名?还

是皇兄自信天下永远不会有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

赵槿接着冷笑:“赵樱,你住嘴!咱兄弟几个,没人能说得过你,你这话,哥哥我却不信。咱们废话少

说,手底下见真章!”

赵樱笑道:“六哥,我身后是予宋西北军。你可要想好了!”

赵槿狂妄无比:“我呸!西北军怎么了?”

赵樱道:“也不怎么,你见识一下也好!”策马往一边让开,西北军在几员大将的带领下,潮水般涌了

上去,分的却是三路,一路迎头痛击,另两路后面包抄,安奇呼喝一声,属下迎了上来,乱纷纷打在一

处。

赵槿果然英勇,一柄大刀如旋风般舞了开,兵士轻易近不了身。

赵樱看在眼里,只是微笑。谢文韬陪着赵樱在一侧闲看,赵樱道:‘你总不回来,大家都不知道你究竟

有多大用处,还以为你天天在边境和那李翾宇互相抛媚眼闹着玩呢!”

谢文韬道:“是啊,所以今天赶着回来扬扬军威,王爷今天还不许我胜出!回头替你打了胜仗,你答应

的给我配备带连发霹雳炮的战车,可得兑现了!”

赵樱道:“没问题,将来我哪怕卖身赚钱,也得给你配上。 ”

一场混战的结果出人意料,西北军竟然大败,丢盔弃甲地退回军营,赵樱和谢文韬也被挟裹着退了回去

,赵樱临走前还夸赞道:“六哥好本事!当为我予宋第一人!”

赵槿倒害怕有诈,不敢追赶,也跟着退回城中,赵杞早已得到消息,给他摆了庆功宴,还道:“听说小

九今天在阵前胡说八道了?”

赵槿道:“他说他的,臣弟断无此心,请皇兄放心。”

第二日赵槿未出战,安奇带兵出去了,结果被西北军给杀了回来,赵槿闻听,拎着大刀冲出城,西北军

立即闻风而逃,赵槿得意洋洋,收兵回城。

如此数次三番,西北军平日英勇的很,偏偏挡不住赵槿的大刀,况且赵樱只要一见到他的六皇兄,就夸

赞个不停,谎言一千遍,成了真理,赵槿予宋勇猛第一人的名声就此坐实。

赵杞看他的眼光慢慢怪异起来,赵槿虽然性子较直,却也看出不对,连忙解释,赵杞却道:“皇弟放心

,你我自小就贴心,朕岂有疑你之意?”

赵樱还嫌火烧得不旺,和谢文韬等商议半晌,吴洗玉道:“我予宋朝中大臣,去岁多被捉去上京,赵杞

朝中官员多是江南各处地方官提起来的,这其中,多有老夫的门生在里,待我亲笔写信给他们,让他们

劝降赵杞。”

赵樱道:“舅舅,如此甚好,我这次本不欲大动干戈伤了予宋自己的兵马,也不想拖延太多时间,西北

军还要赶回边境去,虽然李翾宇在河套地区和金律正打的火热,也答应了我一时半会不对予宋出兵,但

他万一折回来反悔了,我们的形式就相当不妙了。却也不用他们劝降,只管在赵杞耳边夸赞赵槿,越肉

麻越好,我那五哥生性多疑,从前在汴梁,就是因为你们夸赞我,他就天天看我不顺眼,逼得我远走洛

阳。六哥到是个直性子,一心一意待他,又勇猛的很,正好利用。”

谢文韬看看他,心道:“李翾宇那样不吃亏的人,你究竟答应了人家什么条件,如此百依百顺,总不会

是真的看了安平公主的面子。”他和李翾宇斗智斗勇了许多年,对其深有了解。

赵樱接着道:“让他们想法子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是赵槿遣走了九流的人,就是关键时刻要给赵杞难堪

。对了,左思明传讯过来,和华景在太湖边相持不下,也得想个法子出来。”他拧着眉思索片刻,心道

:“就这样。”

这日上午,赵樱觑个空子,去叶南江营帐中,走到帐外,云九正出来,连忙给他行礼,赵樱道:“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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