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清江曲 下——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1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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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江从前在九流备受韩锦的眷顾,如今被这般冷落,知道他记恨自己挑起了九流的大火并,当时虽是

不得已,却彻底得罪了韩锦,心中极不是滋味, 对出来传信的弟子道:“那我找林先生看看病行吗?”

那弟子上下打量他几眼,道:“韩江公子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待我回去问问门主吧。”

叶南江接着等,过了良久那人才出来,冷冷地道:“门主说了,你们临安什么样的大夫没有,跑到这里

来看病。叫你回去找你那皇帝给你看病去。还说你那个皇帝在健康打仗那一年,买的四万把强弩的银子

到现在还没还,你是保人,叫你回去催着他还了吧,虽然门主自持身份不会上门讨债,但人也不能太厚

颜无耻了对不对?”言罢冷冷而去,把他丢在外面。

叶南江气愤,叫道:“韩锦,你不管我,我要是病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弟子突然又开门出来了,道:“门主说了,你若真病死了,他就破一次例,去中原给你收尸。”

叶南江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道:“我不信你门主这么快回话!韩锦,韩锦,你等等我,你原

谅我,我以后不敢胡闹了!”抢上去要拉住那人,那人却一闪而去,迅速关上了门。叶南江不敢硬闯,

呆了片刻,只得怏怏而返。

他的兵士驻扎在海边相候,叶南江与他们会合。待回临安的路上,他想起几日后是左风岚的生辰,自己

答应了要去参加宴会,便交代萧氏三月带好大军和一干俘虏等人,他先走一步。在路上自己思忖:“我

这一路出来打仗,似乎并未再犯病,难道是一回临安就犯病?还是一看见赵樱就犯病?”想起来赵樱,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反应快,连忙趴在了马脖子上,总算没有栽下去,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结果第二日,便发觉有人缀上了自己,他轻功高,加紧往回赶,却死活甩不掉那些人,仔细观察他们行

踪,竟是九流王权那一派的余孽大批出动,一路撵着他到了临安城。叶南江心道坏了,想是雁荡山山头

一平,把这些人彻底惹怒了,竟是要和自己决一死战,他要折回去找自己的军队,后路已被截断。只得

往临安赶,回去召集帮手。

第四十九章 醉不成欢

赵樱这边却迎来了银夏国的使者团,他做了皇帝后,银夏国首次来访,自当隆重迎接。使者团带来了骏

马两百匹,均出自银夏境内的河套平原。还带来了安平公主送给他及三个小皇子的各色礼物。给他的礼

物中有一件厚厚的银狼皮斗篷,珍贵无比。

赵樱握着那斗篷,百感交集,心道:“安平如今,怕是不恨我了吧。从前她在汴京,父母庇护宠爱,恣

意妄为,哪知道这人间艰险。如今许是体会到了,作为皇家儿女,实是有许多的不得已!”

午时他在大庆殿国宴招待来使,眼光逐一扫过各人,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着一般官员的衣服,夹杂

在人群中,却是低着头,赵樱暗叹一声:“讨债的来了。”

既来了,就躲不过,席间使者团的长官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我银夏国主有一封信函,要这位使者亲

自交给陛下,还有几句话和陛下要单独说说。”

赵樱道:“好,跟我来吧。”

那人站了起来,跟着赵樱退席而出,两人一路往宫中走,赵樱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却是银夏国主李翾宇,竟扮成一般官员混在使者团中,也低声回答:“你说呢?”

赵樱道:“我怎么知道?”

李翾宇笑道:“赵樱,你是想赖账吗?那一年你在健康打仗,给我送的信上说什么?”

赵樱道:“什么信,我不记得了。”

李翾宇伸手掐住了他的胳膊,道:“好你个无赖,果然想赖账!”赵樱甩开他的手,道:“进房再说,

别在这儿动手。”

两人进了他平日起居的勤政殿,赵樱把余人打发了出去,着云青萍在外面牢牢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方接着道:“李翾宇,真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赵樱倒也没打算赖账,当时确是形式

紧急,我是迫于无奈,谢谢你鼎力相助。现下我却想从良了,不想和你勾勾搭搭的。你有什么要求,提

吧。”

李翾宇冷笑着看他半晌,道:“提了你就能做到?你让谢文韬退兵五百里,给我让些国土出来,我就饶

了你!”

赵樱道:“休想!我一寸土也不会给你让!你说别的吧。”

李翾宇道:“别的?别的我稀罕什么?赵樱,你骗得我发兵去打金律,原来是拿着我戏耍!我有和金律

打仗那一天,就有和金律联手那一天,这两年,那淳于雁台单往我那里派使者就五六批,请我和金律罢

战,和他联手,我为了你缘由可是没有答应他,你可着人去看过我一眼没有?说得好听,解了你健康之

困,就遂顺我一次。你果然是个骗子!”

赵樱微笑,一脸惫懒相:“为了我?不见得吧,你银夏的国力比起金律相去甚远,你和他联手,你能占

什么便宜?他对付完了我,接着就会对付你,你那一年抢了人家的河套平原,我就不信金律不记仇,别

听淳于雁台骗你了。我目前的兵力,比起他似乎也错些,不过黄河北的地盘是我的,我早晚要收回来。

还不如我这边和他开战了,你接着去抢他的粮草,顺便把从前大蒙国的地盘再划拉过来一些,咱俩也狼

狈为奸一回。”

李翾宇看着他清明俊雅的脸,却是又爱又恨,突然伸手,把他一把抱住,道:“咱俩狼狈为奸了何止一

回!不过我却觉得淳于雁台似乎比你要实诚些。”赵樱不再躲闪,任他抱着,接着道:“别说这个,这

次你不来,实则我还想派人去找你。你给我这二百匹马,可是远远不够,把你的河曲马再卖给我一些如

何?你也知道,我予宋气候不行,出不了好马,对付不了淳于雁台的草原蒙古马。该多少银子,我给你

。”

如今天下产马之地,集中在银夏的河曲地带和金律境内的草原上,马喜干燥冷凉的气候,予宋因气候湿

润温暖,不适合马匹的生长,赵樱因为马匹之事愁了两年,见李翾宇送上门来,自是不能放过机会。

李翾宇眯着眼看他,受用无比,笑道:“听说你又扩军了?叫你的一个什么小情人带着,拿这马是不是

打算去讨好他?”

赵樱道:“胡说!哪有这等事。我要马是为了和金律开战做准备,你却东拉西扯。安平怎么样了?”

李翾宇听他提起安平,却忽然重新愤怒起来:“提起你那个好妹妹,哪像个女人!我这两年,被她折腾

惨了。天天在我的王宫中闹得鸡飞狗跳,把我的十几个侧妃欺负的哭哭啼啼,不成样子。什么中原的公

主,简直就是个泼妇!”

赵樱一听大怒,上手一把掐住他脖子,按在一张椅子中,回骂道:“李翾宇,你敢骂我妹妹!谁叫你娶

那么多妃子,安平在予宋多温文贤惠的一个女子,都是被你给逼的。”

李翾宇冷笑道:“温文贤惠?你中原的温文贤惠原来就是这个标准?赵樱,你妹妹什么样,你最清楚!

我容忍她这么多年,看的还不是你的面子。单凭这个,你也得补偿补偿我,不然我回去休了她!”一边

说,一边手上用力,把他按进自己怀中,赵樱一听他想休了安平,态度立时好了起来,顺手扳住他的脸

,端详了片刻,夸赞道:“你越来越英俊了。这两只眼,啧啧啧,还是恶狠狠地,不过真是招人疼哪!

想做可以,还得和银夏王宫中一样,你得让着我。”

李翾宇怒道:“你……你……说的好好的……”赵樱笑道:“什么东西好好的?我答应你遂顺你一次,

可没说谁让着谁。我比你小,你当然得让着我。怎么?上次伺候的你不周到,不满意了,一心想反攻?

你打的过我吗?要不咱俩过几招,谁赢了听谁的!”

李翾宇道:“过招就过招,来!”一拳挥了过去,赵樱侧身闪避,李翾宇力大无穷,在战场上驰骋纵横

,论近身擒拿格斗却不是赵樱的对手,几下子就被他掀翻在了床上,赵樱顺势又扯开了他的衣服,笑道

:“安平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说不定你根本就不中用,还在这儿逞什么威风?还是乖乖地听我的吧

!”

两人撕扯纠缠在一处,玩笑一般打打闹闹,却终于慢慢情热起来 。

叶南江也不知道自己能碰上这般尴尬的事情。

他急匆匆地跑进宫,想找赵樱商量九流的事情。赵樱平日里居于勤政殿,叶南江听说他在这里,熟门熟

路就找到了地方。云青萍却拦住了他。

叶南江道:“云青萍,你为什么拦我,赵樱在里面干什么?我找他有急事,要不你去通报一声。”

云青萍已觉出勤政殿中的情形有些不对,有口难言,说不出话来,向来呆呆的脸皱得像个苦瓜。

叶南江越发奇怪, 往前凑了几步,云清萍伸手扯住他,低声道:“皇上和银夏国的使者在里面商量要事

,不让人进去,小江,你停停再来好吗?回头我去叫你。”

叶南江顿住,凝神,他自小练暗器,耳力高过常人数倍,连云青萍都听出不对了,他又如何会听不见,

而且一听就明白,呆了片刻,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守着,当心有刺客。”

他是真心实意地提醒,九流的人的确进城了,云青萍听来,却别有一番意思,跟着叶南江道:“小江…

…你……我……他……”他嘴笨,也说不出来什么,待他想起来要如何解释,叶南江早走的不见踪影。

叶南江走出宫外,太阳白花花地一片茫然,他的心中也一片茫然,暗道:“还得云青萍出动御林军,我

怎么忘了和他说了?”却也不想再回去找云青萍了。他慢慢往前走,心中却是酸楚难当,忽然又是一阵

眩晕,强撑着靠在一堵墙上,总算没有躺到地下去。片刻后清醒过来,却靠在墙上不敢乱动,心道:“

赵樱啊赵樱,我用了一年功夫想通了,回来和你妥协,你却又出这等幺蛾子,咱俩还真是有缘无份哪!

”迷惘中忽然一人到了眼前,问道:“小江,你怎么了?”

叶南江抬眼去看,却是冉小山,便道:“我适才有些头晕,这已经好了。”

冉小山看到他,却是欣喜无比,道:“你这一段儿去平叛了?一直没见你。”

叶南江道:“可不是,接着又出海了一趟,你这是去哪里?”

冉小山道:“也是没事干,正准备去花楼里溜溜。”

叶南江笑道:“花楼?我也和你去看看吧,银子我出。”

冉小山却犹豫,挠头,片刻后都:“我自己去也还罢了,又带你去,我怕皇上知道了不饶我,你别难为

我。”

叶南江挑眉看他,道:“小山,这就不是好朋友了,话说从前我大哥任从容在扬州开了艳蹊楼,我可是

三天两头去,你还怕带坏了我不成?”他往前凑了一步,道:“你不答应也可以,把借我的钱都还给我

。况且,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冉小山风流好色,花销极大,俸银总也不够用,恨不得去贪污一些,叶南江自卖了一回房子后,钱却多

得花不完,冉小山就总是来借,却从不说还,每到他府上还顺手捎些古董字画去卖,叶南江记不清自己

有多少家当,也完全不在乎,因此被他诳去了不少。

冉小山苦着脸道:“我暂时没有钱还你,我有许多美貌小妾,要不你挑两个抵账?”

叶南江被他恶心到,哼一声,道:“你用剩下的,我才不要。你要么答应我,要么还钱,自己看着办。

冉小山心道那皇帝不是人家用剩下的,也没见你说什么。当下收起浮想联翩,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走,我带你去千红苑,见见我在洛阳时的旧相识。”

千红苑的妈妈出来了,是个三十余岁的女子,名叫胜秋,扮相相当的雍容华贵,几可与后宫妃子们相提

并论(叶南江私下里的评价),骨子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风骚(冉小山光明正大的评价)。

她一见冉小山,立时激情澎湃,风骚无比,连拉带推地把冉小山扯了进去,对跟在后面衣衫暗淡的叶南

江却是待理不理,叶南江也不在乎,只游目四顾,拿专业的眼光评判了一番,发现千红苑的格局和当年

的艳蹊楼极为相似,不由增了几分好感。

胜秋道:“冉大人,我家小尹还在雅颂阁等您,等得可是心急死了,你这会子才来,生生辜负了我那女

儿的心,快些过去吧!”

冉小山道:“好好,你忙你的。”

千红苑是临安最大的勾栏之地,多有王公大臣在此地寻欢。冉小山怕碰见熟人,遮遮掩掩带着叶南江进

了雅颂阁,一个窈窕秀丽的女子相候在那里,叶南江一看见,却是微一疏神,见那女子秀雅清丽,神态

相貌与丁若煦却有七八分相似。

那女子和冉小山十分熟稔,上来施礼,伸手攀住他的手臂,冉小山道:“小尹,你来见见,这位就是咱

予宋朝大大有名的叶南江将军。”

那女子当下裣衽为礼,笑道:“见过叶将军,小女子本名杜小尹,和冉大人是旧交,在洛阳时就熟识,

洛阳城破流落到了临安,半年前和冉大人相逢,今日得见将军,荣幸之至。”

叶南江笑道:“杜小尹?这名字我也曾听闻,有一副对联可否出自姑娘之手,‘与脂同艳,与粉同香,

与钗同坠,与环同摇,与妖娃同欢,我封你色中恶魔;见酒就醉,见色就迷,见贼就遁,见钱就取,见

我等就疯,定自称花里神仙。’横批:舍我其谁?”

冉小山羞怒:“叶南江!你记这些东西倒是好生清楚!”

杜小尹却用袖子掩住口,轻笑起来,叶南江跟着微笑,笑容如春水荡漾,波光潋滟,杜小尹一个失神,

心道:“怪不得听说他是皇帝的幸臣,果然一笑倾城。”

当下三人坐下,叶南江道:“你的相貌,和我一个妹妹有些相似之处。”冉小山道:“是丁若煦吧,我

也觉得有些像。”

这时杜小尹的丫头送了酒菜进来,杜小尹道:“叶将军想用什么酒,可否再叫一个妹妹进来斟酒?”

叶南江道:“我不会喝酒,不用了。”

杜小尹是个极其善解人意的女子,微微一笑:“那我们这儿有才送来的 苏州姜文堂的米酒,劲道温和,

将军要不要尝尝?”

叶南江侧头想了想,道:“这个我似乎喝过,还行。可以少喝一点,你们一次一杯,我一次一口。”

杜小尹着人拿了来,就由自己的丫鬟给他斟酒,自己挨着冉小山坐下。

叶南江尝尝那酒,清冽微甜,芳香醇厚。待酒过三巡,他酒量果然不行,纵是米酒,也已微有醺意,冉

小山看看他,道:“别喝那么多,玩点什么吧。”叶南江点头答应,将盏中余酒一饮而尽,看到墙上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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