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出墙 下——妖桃
妖桃  发于:2011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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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付明光对他的爱,纵然以前心中有怨恨,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了。

“大哥,你快没说这等话了,小弟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这次你就听大哥的话,让冷升送你回家乡,一来给他一个陪罪的机会,二来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东弟—

—”

陈向东捏着胸口的衣襟,一时间神思惶惶,左右为难,实在无法下定决心。

付明光轻轻擦去陈向东脸颊上的泪水,轻声的安慰,温柔的哄劝着。

最终陈向东还是点头答应了。

马蹄声,独步在荒凉的夜街上。夜色深沉,更衬着四下孤寂凄凉。

一行四人终于踏足西京洛阳地界。

一路上,陈向东什么闲事也不用管,一切出入住行,全由其他人包办了。

此时,他们正宿在一家客店里,匆忙梳洗过后,四人正围坐着一块用饭。

想起付明光的担忧,冷升觉得有必要提醒在坐的诸位了。

“我想起以前,当时大人正被外放到蜀地之时,当时的蜀地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鸭肉不错……妹夫,你

也尝尝啊。”

陈向东一再听到冷升开口闭口的叫他‘妹夫’,却见二个外人在场,又反驳不得,只得听而不闻,闻而不应,佯装不

知。

冯春来知道陈向东跟冷升不对盘,忙夹了块鸭肉搁到陈向东的碗里,笑道:“陈相公,真的不错啊,你尝尝啊。”

冯春来在陈向东生病之期对他照顾有加,陈向东心里也甚感激。此时,冯春来又是一番好意,怎么忍拂其意呢?只得

低声道了一声谢谢,夹起那块肉细细咬起来了。

唐汉叫道:“阿升,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啊?你倒是快说啊。”

冷升笑道:“唐叔,当时你没有在场,真是可惜啊。有一个老妇,在一年之内,杀了十七个人。那个老妇年届七十,

已是古稀。这事,在当时的蜀地曾轰动一时。”

“这怎么可能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冷升的身上,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你们以为要杀一个人真的需要尖刀和毒药么?事实上,想要杀人太容易了。容易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杀了这么

多人,而不被人所发觉。”

当下听者无不若有所思。

“她将小孩要玩的玩具搁到井边,在深夜将酗酒之人推到河里,在邻居烧菜的锅里偷偷下了有毒的花叶,假装无意间

传出某某妇人与人有染的丑闻——那样的轻易。每一桩每一件都看起来就象是意外发生的事……”

陈向东停下筷子,讶异的道:“这老妇人的心怎么这样狠毒?”

“因为,这个老太婆恨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发誓要杀死全村的人为她自己的儿子报仇……如果我们也有仇人的话,他

大概只须割断我们马车的缰绳,在我们路经的山路上推下巨石,或者给我们烧一条有毒的鱼——”

冯春来刚好去夹鱼肉的筷子停在半空,心底却在想着这种可能性。

第 37 章

夏日的天气如此沉闷,暴风雨大概就要来临了罢。

行人纷纷匆忙的寻找安全的地方避雨去了。

但冷升执意要继续赶路,所以马车依旧前行在寂寞无聊的道路上。

距离西雍已经越来越近了,陈向东的神情也越显得紧张。

他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回洛阳了。

当年年仅十三岁的他随着秦大哥来到汴京。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感受到另一种人。生秦大哥不仅请到太医救了他的命

,更是请来名师儒生教他诗书。

待他考中秀才之后,又安排他到乐凡镇去。

这样恩情只怕今生今世他也还不了了。

小时候,他的母亲常常将他抱在怀里,反复向他诉说起,父亲对他宠爱有加。父亲常常抱着他,说他聪明伶俐,漂亮

乖巧。给他请了江宁最好的老师。只是当时他太小了,现在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虽然总觉得母亲是在哄他,但是心底已经模糊的亲生父亲却是那样可亲那样温暖。

那个时候,他脑海里已经将秦大哥跟自己的亲生父亲重叠在一地起了。

至于母亲,这许多年来,他只是在成亲的时候,请她到乐凡镇来。可没过多久,她便独自回去了。

现在,自己事先没有一丝的讯息却要突兀的回到那个不是家的家中。

功不成名不就,一事无成又一无所有,如此的落魄却在阙别经年之后眼巴巴的又来攀附,突然觉得好羞愧。

他不仅是一个不孝的儿子,而且更是愧对活着的所有的家人。

在刚刚踏入西雍的地界,暴雨终于来袭了。风雨铺天盖地的倾倒而下,肆意的遮盖了一切。

昏暗的天空,泥泞的道路,两旁在狂风中挣扎的攀天巨树仿佛就要倒下,这让车上的四个人暗暗心惊。尽管关上车门

,放下了车帘,但是雨水还是从缝隙中泼进来。

陈向东数几次忍不住想要支起车窗向外观望,看看莫愁山庄是否近在眼前?

莫愁,莫愁……

可是活在莫愁山庄里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快活的呢?

也许……

他突然想起付明光一再的肯请。

是啊,也许他随着付大哥一起回到都城,就住在他的别院里。跟付明光生活在一起,事实上他们曾经在一起。可是,

江宁之行后,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与付大哥每日读书赏花,畅谈心事,难道不是人生乐事么?他还可以把母亲接过同住,岂不更胜于住在这个莫愁山庄

可惜,他不能,不能……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他不能够那样淡然的面对着,不能够再对一切不懈一顾。

陈向东双目迷茫,几近神魂颠倒。

纵然冷升他们唤他好几声,也尚未回神来。

终于他们到达了莫愁山庄。

但当陈向东踏进莫愁山庄主屋的一个小厅时,他还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不仅是陈向东,甚至连冷升他们也感到惊讶。

因为听陈向东的话里行间,无不显出莫愁山庄的气派和奢豪。

事实上,从莫愁山庄的规模格规来看,确实气势宏大。

极目望去,在狂风暴雨的肆意下,衬着昏暗的天空,背山靠水的莫愁山庄比之西雍的其他庄园,当真是犹如君临天下

睥睨群庄了。

然而当车马驶进庄园,来开庄门的仆佣竟只一人。

一路由主屋大堂到旁侧的小厅,冷升更是惊讶之极。四下摆设的桌椅家私粗陋不堪,连照明的也只点了一盏油灯。

那些雕梁画栋都已经残破掉色,但是冷升敢用脑袋担保,这庄园确实曾辉煌一时。只是现在,莫愁山庄竟然只剩下一

个空壳了,或者说,一个残破的空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说冷升了,陈向东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哩。

“娘,是我,我回来了。”

鬓边早已贴了银丝的慧娘,想要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孩子,可是颤抖着手却无法贴近。她无法忘记她是一个怎么样懦弱

无能自私无情的母亲啊。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想去看他,心里越是渴望却越是退缩。

她太不配了……不配啊……

“玉郎,玉郎……你可回来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哎——身上怎么这么湿啊?”

“外面在下大雨的关系,家里怎么会——”

“唉呀,你回家怎么也不先写封信过来,我也好打扫房间啊。这几位是——”

冷升不待陈向东介绍,忙向前道:“小侄是向东妻室的堂兄,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

陈向东抿住下唇,这个该死的冷升,怪不得抢着说话。

慧娘忙笑道:“原来你是媳妇的堂兄啊,真是太失礼了,快快请坐。这二位是——”

又不待陈向东开口,冷升更是抢着说道:“他们二位是堂妹夫朋友的……朋友,因为向东在乐凡镇大病一场,偏偏他

又持意要回家。路途虽然不远,但是付大爷还是担心,可他自己又有要事,就请了二位朋友送堂妹夫回家来了。”

慧娘大吃一惊,此时也不顾什么,双手在陈向东肩膀上摸了摸,急道:“玉郎啊,你生病怎么不告诉家里啊?病可好

了么?阿弥陀佛,我一定要去拜拜菩萨才行啊。”

“娘,我没事了。”

“你……娘子呢?你怎么不叫她一块回来?”

陈向东顿住了,他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冷升长叹道:“亲家——我堂妹她福薄,早在几个月前就因病亡故了。妹夫更因悲伤过度,才会卧病在床的啊。”

“什么?!”慧娘不由的失声。

陈向东怒瞪着冷升。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样也好,他毕竟是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冷升也算是好心帮他掩饰了。但是这话由冷升嘴里

说出来还是让他极为难过。

几个响雷过后,风雨很快的便小下来,最后只有几丝细雨在默默的飘摇着。

陈向东几个人用干布拭擦了身体,又坐了好半晌,才见一个女待端上热茶。

陈向东不由的四下打量,想起早在几年之前,厅堂方丈之内,待从便有数十人。如今就剩下这般光景,母亲在这里过

日子,怎么捱这凄凉啊。

不过,大家相谈片刻之后,了了数语,一切便都明了了。

原来,自从莫祥麟死后,便由其独子莫骏接手家业。

奈何天不从人愿,生意一落千丈。

就象鬼使神差般,做什么赔什么,不单挣不了钱,反而倒赔出许多。想莫骏也是满怀热诚,有万丈的雄心壮志,怎么

接受得了如此的打击,大病一场,至今尚卧床不起。

“大少爷他都病了三四年了,请了无数大夫,花光了家里的钱。县府里的宅子都卖了,别说田地了,连这庄上的家俱

摆设也没剩多少,你大娘为了他,把自己养老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可是你大哥的病,现在一日比一日严重,大夫说

他只怕是捱不过这个冬天了。”慧娘捏着粗布袖子暗暗拭泪, 心想世间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在一夜间便离得如此遥远

“大娘,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她们呢?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如今,庄里也只有夫人,我,还有大少爷和他的妻子,连佣人也只有丁勇和晓春了。亏得有大少爷的孩子,这庄里

还有几分生气。”

有时候,走在空荡荡的回廊,她都感到有些害怕。

陈向东愈发觉得自己回来的唐突了,更是坐立不安。

忙又问道:“娘,大哥他病了,庄里这几人又靠什么生计啊?”

“还不是靠着祖坟边上的几亩薄田,只是大少爷每日的药费便占去了大半。为此夫人竟然也亲自纺纱织布贴补家用。

一家人辛辛苦苦,这才维持下来。”

陈向东一听,这样一来,他又怎么能有脸面留下来啊。

第 38 章

天色已晚,再加上四人冒雨顶风的赶路早已疲累不堪了。

陈向东与母亲闲聊了几句,此时丁婶已经粗粗的打扫整理了二间房,大家将就一晚。但是冷升还是很警惕,最后商议

之下,决定四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陈向东也是聪颖之人,多日来冷升等人态度行事异常,不由的联想起在江宁时所遭遇之事。那方冠晴如此温文尔雅之

人竟然会是一个冷血杀手。

这叫他怎么能够相信?

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有何恩怨?

他更想不到的是,曾经富甲一方的莫氏家族竟然会没落成这样,甚至连莫祥麟的唯一养子莫骏大哥也是命患一线。

当年他随秦大哥离开莫家的时候,那时的莫骏年少英伟,身体更是一等一的棒,打猎骑射意气风发,当真是潇洒非凡

。洛阳太守之女,如此千金之躯也肯屈身下嫁给一个商人之子,可见一斑。只是多少代人累成的高塔又怎么可能就在

一夕之间倾垮?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非有外力从中破坏。

相信这一点,冷升应该有注意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罢。还有母亲她在这里多年,会不会也有危险呢?

陈向东躺在床上,另外三个人在他床边打上地铺。

如此这般做为,陈向东顿觉不好意思。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值得付大哥这样紧张,安排了这样的阵仗。若让别

人知道,免不得引来一番耻笑罢。

唉……此时纵然身边守满了人,但是这里是莫愁山庄,是夜夜都让他恐惧到无法入睡的地方啊!

窗外的乌云依旧蔽天,黑漆漆一片。

陈向东瞪大了眼,全身绷的紧紧的,一直到东方发白。

翌日一早,陈向东一干人等便被召见了。

莫祥麟的遗孀,也是正氏王氏依旧健在,纵然已经满头白发,可是精神锼铄,健朗非常。

王氏一见到陈向东,含泪笑道:“玉郎多年不见,你娘和那些姨娘可想死你了。”

陈向东知道王氏也是大族出身,端庄大度,今日在宾客面前目中盈泪在她看来已失身份。

多年相别今日方才重逢,一见之下心神激荡,他又如何不知。

“二娘还有三娘她们人呢?”当年他在莫愁山庄,夫人和那些姨娘对他都是极为疼爱的。

王氏目光远望,似在叹息:“回娘家的回娘家,改嫁的改嫁,走的走,散的散,还有你四娘已在二年前病死啦,唉,

人说红颜薄命,若再不安份守已,只怕当真是身似柳絮一般,最终不知归去何处。”

莫祥麟一生风流纵欲无度,妻妾成群美倌俊仆随身。

只是他死后,散的散死的死,岁小的仗着自己年青貌美各自改嫁,岁数大的身边私房甚厚岂能留在庄上受苦,也一一

离去。

陈向东的母亲慧娘原本也可卷了饰妆私房到乐凡镇跟自己的儿子同住。

但是,她承了夫人的情,欠了莫少爷的恩,伤了儿子的心,而这一切都需要她留下来赎罪。

当莫氏败落之际,莫骏病倒之时,倒是慧娘第一个拿出全部的首饰私房钱去填这个无底洞。

“听慧娘说,你是玉郎的妻舅?如今来到洛阳,定要留下多住几天。莫家虽然不成样,但是绝不会贻慢贵客的。”王

氏目光炯炯,仿佛欲一眼看穿了冷升。

但冷升绝非常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全是冷升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陈向东愿也知道冷升满口谎话,但是他哪里想到,眼前一脸悲切神情激荡之人正滔滔不绝,说起谎话来竟然没一点停

顿,顺溜的仿佛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但见陈向东冯春来唐汉三人个个一脸呆滞,望着冷升说唱俱佳。听着听着,仿佛事情原本就应该如此发生。

“……我堂妹临终说道,既嫁与陈家便是陈家的人,死了也要葬在陈家祖坟之中。所以,此次我随堂妹夫回到他的老

家,一来是想要拜访亲家,当年他们成亲之时,我在外地身有要事,婚事就此错过。二来,也算是让堂妹得到她真正

的归宿,在天之灵方能瞑目。所以,我想在西雍近郊选块风水宝地,将我堂妹好好安葬,以慰她在天之灵。”

听得王氏和慧娘不住点头,她们都是女子,自然明白,归宿是一个女人最终的归依。

如此这般,冷升和冯春来他们就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因为选坟地造坟茔之事,事关风水涉及阴阳,绝不可马虎,岂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冷升等人似要长住。但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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