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和我的约定——Asuka·T
Asuka·T  发于:2011年09月03日

关灯
护眼

“他一直对他欠我的东西耿耿于怀。小时候占却了应该完全属于我的爸妈的关爱。长大了,连我视为生命的爱情也被

自己沾染到了。他知道我很爱你,无法面对那一晚发生的事,无法面对我。原来……原来害死小绿的凶手就是我。林

蓝,你这个白痴!傻瓜!”

我捂着脸大肆地哭骂。

小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人要你偿还什么,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因为某些东西的改变而改变的。你懂么?

我和可岩的爱情如此,与爸妈的亲情如此,与你的手足之情亦如此。

它们间可能会存在磨擦,但永远不会冲突到用生命做为偿还代价的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就算你要偿还也要给我个接受的机会啊?

为什么要结束生命?为什么把你欠我的反推到我身上替你偿还?

你这么做非但增添的是爸妈和我心中永远的痛,就连可岩和我之间那道鸿沟也更加无法逾越。这一切又能怪谁?怪我

的漠不关心?怪可岩的失足?怪小绿的想不开?怪爸妈当年的不成全?还是怪这个社会对同性爱的另眼相看?

何去何从?没有答案。

我倒在地上,任眼泪和恨意把自己活活吞没。

可岩跪在另一边啜泣,看到他修长的身姿,我突然觉得和他隔得这么这么的遥远,远得好像隔了整整一光年。

身体痉挛地抽搐着,我一点一点爬向他:“可岩,刚才还没来得及说。我有多爱你,你知道么?”

他抬起俊美的脸,用同样迷离的双眼看着我。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活不久的。因为……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我怎么可能让我离开我?”

血就像从我的心脏一滴滴地外流,毫无止境,永不停息。

我感觉到被爱撕裂,彻底撕裂。

绝望的爱,绝裂的爱,绝对的爱,绝无仅有绝不可能的爱,绝人心肺绝肠寸断的爱。

它们无声无息地潜入我的体内,无不留情地做着最后的总结,完全撕裂开我那颗已经千苍百孔的心。

我把手伸向他的脸颊轻轻摩挲,哭泣道:“可是我们都背着债,一份欠小绿的债。如果还不清,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的。虽然他已经走了,可那笔债却记到了我们的良心上。我要偿还的对像变成了我的爸妈。而你,也必须为那件事付

出代价。为了我们下一次的相聚。懂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答应你,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可岩轻轻地把我拉到怀里。

我们的身体就像正负磁极一样紧紧相吸,没有间隙,连呼吸也是等速的。因为我坚信我们是一体的。

这熟悉的怀抱、肩膀、手臂……下一次?下一次是会在什么时候?

许久许久,可岩本能地放开我,我颤抖地摸向电话,按下3个号码——110。

第六章

可岩和我紧紧依偎着对方,好像一旦脱离,生命就会终结。好几次我们都试途放开彼此,但最终还是统统失败了,身

体就像粘合在一起了一样难以动弹。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浅意识,那它已经表现地淋漓尽致、无所囤形。

一次次的放开接下来的必定是一次次的重新拥抱,无法自持,任爱意、恨意、悔意将我们活活地吞噬。

全部的毅志被冻结着直到那代表一切都将告以段落的门铃响起。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迎门进来的是几身刺眼的黑色警服。

这抹残酷的颜色迅速侵入我的瞳眸,扯拉开脑中的记忆之门——十几天前的那场离别又完完整整地回放在眼前。

“是我!半个月前归为自杀的林绿的那件案子,我想起来几点非常重要的讯息!”

可岩的手臂及时托住我欲往下沉的腰身。即使没有看着我,他依然能感觉得到我的不安和心碎,依然能在我最需要的

时候,抚持我一把。

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摔倒,过了今天,还有谁在身后扶持我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只会让我在下一次摔得更伤、更重

“那我们先回局里一次!”

分别的指令。我企图在这句话中,找出一点点回转的余地。

可岩的开头的话中话,早已清晰地透露给在场的所有人他所要表达的信息。

眼看着他在警察地牵拉下走向门外,一股强烈的无助感瞬间笼罩住我的整个身心。

不要走,不要这么快么就抛下我一个人。

哽咽使我说不出话来,我甚至憎恨那些警察为什么不负责一点,上来问问我关于整件事的情况。至少可以拖延一会会

,可以让可岩和我多相处一会会。

一会会,只要一会会,我也愿意。

客厅的走道在他们的脚下开始变长,整栋房子一刹那变得好大好冷。

现在就已如此,那又何况等可岩真的走了以后,它会变得多么的漫无边际、冰天雪地。

“……啊……”

实在承受不住突升的体重,我语不成调地惨叫一声。捂住快要炸开的额头,缓缓地蹲坐下身。

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把我的亲弟弟送向黄泉,又不得不准备把我最爱最爱的人送上法庭。为什么会演变

成这样?

小绿来广州是为了看望我;他的自杀是因为觉得对不住我;可岩的失足是因为把小绿看成我;他的自首还是为了下一

次见到我。

为了我,因为我。所以的起源都是由我而起,可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而要剥夺我的爱人和亲

人的自由与生命?

自责像一把刨刀一遍遍地剐斥着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蓝?”可岩闻声而动。

我看得出他在是否走过来扶我的思绪上挣扎着,眼里净是不舍与疼惜。

顾不上任何的理智,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他的怀里,紧搂住他的脖子。

眼泪比话语抢先一步诉说衷肠。要说的,想说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尽管有着千言万语,但就是全体徘徊于胸前什么

也吐不出来。只有泪水带着些微想要表达的意思奔涌而出。

※ ※ ※ ※ ※ ※ ※ ※ ※ ※

从登记的民警办公室到真正会见待审嫌疑人的谈话室要经过一条潮湿而又昏暗的甬道。低沉的铁门开启声提醒我可岩

就要来了,我有些兴奋及紧张地端坐好身子静静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被带坐到我的对面,相隔的是一张黑色的长桌。

陪着一起出来的看守人员径自坐到了旁边的一个座位上,一副要旁听的样子。

站在我身后的陈律师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很是殷勤老练地把这个警察引到了仅仅一门之隔的外面去谈话。

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谈话室只剩下了可岩和我,高高的牢窗外投射进来明媚的阳光,和这里的所有显得如此格格

不入。

“你的脸怎么啦?在里面被人打了?被人欺负了么?”

光线虽然不很充足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青蕴。只有短短的十几天,这张俊逸的脸庞已经明显瘦削了一整圈。

“没有。”可岩简洁地作了回答,语气中掺着疲惫与劳累。

他的眼睛不再正视着我,转而看向铁门外的两个人。

“那是我帮你请来的陈律师。”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我上班的那家代理行里法律顾问的同学,最擅长的就是刑

事案件。我和他已经仔细研究分析过整个案件,陈律师说这种案子的量刑弹性很大,只要你尽量在法庭上态度显得配

合也会大大影响到最终的量刑。还有就是……”

“蓝,这几天我已经想过了。”他忽然间凝视着打断了我,“你还很年轻,没有必要再把青春浪费在等我身上!”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懵愣在原地。

所有的人都可以把我的真心放在脚底践踏,所有的事都可以随时间变迁,背叛和出卖我。可现在就连这个把我捧在手

心里的你也不愿再接受我的付出了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是同出一体,何来什么谁等谁?

我又怎么可能让我离开我?

“收回那些话!”我目无表情地干瞪着他,言辞间不带任何婉转的余地。

“蓝……”

“我叫你收回去!”我猛烈的捶着桌子。

心早已千疮百孔,刚才的一击又使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越发的撑开,渗出更深入的心血。

“林绿!你给我滚出来!你出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让活着的人一个个都生不如死?为什么不在开瓦司的时

候把我也一起带走?为什么连我最爱的人也不肯再给我机会?我做了这么多又是为什么啊?哇……”

我伏下头,捶着桌子大哭起来。

小绿过逝以后,我更多是活在自责、内疚和惋惜当中。除了惋惜,从来也不敢责怪过他的决定。但此刻我恨透了,就

因为他这个错误的决定搅乱我所有的一切。

如果你是因为沾染到可岩和我之间的感情而选择放弃生命,那现在证明这个选择实在是错得一塌糊涂。真正的爱情怎

么会被第三个人沾染到?

可你的离去造成我就算拥有再多,也会被沉得透不过气来的良知给包裹得严严实实。更何况这都不算终结,爸爸妈妈

那一关还没有过呢!

“不要这样子!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可岩呜咽的声音叫唤着我。

“喂!喂!喂!吵什么?吵什么?”

铁门外,警察伸进头来大声嚷嚷。但很快又被陈律师拉回去闲侃。

我一抽一颤地抬起湿露露的脸:“你还要我么?你还管我么?”

“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你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魏可岩了,他已经配不上你了!”

“那我也告诉你,你面前的也不是过去的林蓝了。他有权爱自己所爱,做自己所做,想自己想的。没有人可以阻止。

或许今天你可以伤了他的心,但永远不能改变他的心!”

我的倔强换来可岩一阵啜泣。

我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那是可岩和我配对的那杖戎指,小绿骨灰里的那杖。

戒身上还留有一点点故人的粉末,我没有可能把它拿到水笼头底下去冲,因为冲掉也许会是小绿身体原来的某一部分

。所以也就让它们一直留在上面了。

警方取证的时候,本来这杖戒指是要跟着一起上缴归为证物的。但最后我还是隐瞒了它的存在。

瞄了眼门外的警察和陈律师,确定他们没有注意这里,我迅速摘下吊坠递到可岩面前:“快点拿好它,它会保佑你的

!”

可岩犹疑地伸出手,刹那我看见了他手腕上那幅银灰色的手铐。

“当”戒指从我们交接的双手中滑落,滚落到一边,一路上发出异于常物的清脆声。

“时间差不多了!”陈律师和那个警察走了进来。

我赶紧弯腰捡起它。

我不能忘了我们正在赎罪,在这期间,除了万物都无法阻截的心灵交融外,可岩和我是没有资格再进行其他形式上的

交流的。

陈律师示意我是时候离开了,可岩踌躇地望着我道:“开庭的那天,你是以直接证人的身份站在法庭上么?”

“不会的。我只坐在下面,所有的证辞陈律师都陪我到检察院写成书面材料,到时会由公诉人宣读的。”

不要说站在法庭上,我其实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接受全部的事实,又怎么有勇气站出来指证你?指证这个我最爱最爱的

你?

※ ※ ※ ※ ※ ※ ※ ※ ※ ※

小绿的案子重新立案后,因为他的遗体已经火化给取证带来很多麻烦。不过可岩自首以后从头至尾坦白地非常清楚,

那些物证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等待开庭的日子仄长得令人想要尖叫。家里已经和想像中的一样,成了一个巨大冰窑,又大又冷。从未觉得那张双人

床原来是这么的宽敞。还有那个三角型的浴缸,大到几乎随时可以把我淹死。

本来只用来追忆小绿的房子演变成我对可岩思念的陪衬物。

可岩!我的可岩!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可岩!

时常我都是在充满他的一个个梦幻中昏昏睡去,然后又在一个个只有他的梦境里悲惨地醒来,不断循环,乐此不疲,

多么希望他能永远永远地留在我身边,任何形式都好。

很快这个案子就开庭审理了,一审的结果是猥亵罪有期徒刑5年。可岩当庭没有提起上诉。

开庭那一天我去了现场,相距3年前刚来广州,这是第二次见到可岩的父母,他们分别由两个女儿扶持走进法庭,坐在

庭下。眉宇统统深锁,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无尽的伤感和疲惫。

3年间,或许是这半个月里,他们好像比起在我印像中老了10岁。

宣判结束。在法庭过道上,可岩的爸爸行动很是不便,好像在近期得了什么大病。他的两个姐姐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

而可岩的妈妈则蹒蹒跚跚地独自扶着墙壁前行,她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用纸巾在脸上擦拭,我知道她一定在流泪。看

到他们委琐的身躯微微颤颤地向前迈进。

心里一酸,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

可岩的狱车开了出来,我忍不住超到他们前面。

“不要脸的贱人!”

我突然被人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一个中年的女人死命地把我想攀上狱车的手给拉了下来,我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她又用高跟鞋底猛踩猛踢我的胸口和

脸颊。顶着身上突如其来的痛楚,我模模糊糊地认出她就是可岩的那个凶悍的阿姨。

“你还是人么?做出来的事,龌龊得我简直没办法说。小岩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现在被搞着这种惨样。都拜你这只

狐狸投胎的坯子所赐,你们兄弟都是不要脸的男婊子,一个害人不够,还来两个,断送了他的前途还要到这里来示弱

。天底下有财有貌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你们非要盯上小岩?换我好不好?不要害小岩,换成我好不好?说啊!说话啊

!换作我好不好?”

她又骂又叫地前后摇晃着我,一口吐得超快的粤语,让我听不真切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胸口和脸颊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抹了抹了嘴角,已是一片殷红。

“阿姨不要啊!”可岩在狱车里高喊,“蓝,快走啊!不要待在这里!”

法警们也看不下去,强行拉开了可岩的阿姨。他的父母在一边暗自饮泪,他们的儿子至今心里还是只有那个他们怎么

也容不下的人。

我见到狱车快要开离,不顾身上和脸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急追。

等等……等等啊……可岩……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心里千万遍地唤喊。

“回去!蓝!不要追车子!”

可岩拼命地挥着手,我看到他眼角滚动着钻石般晶亮的泪花。

我的手就快要碰到车栏,又突然被甩得老远。我们隔得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我仍在追,喉咙口却像被硬物给卡住,只能发出不成调的悲鸣。

“砰”我被公路扯得老远,眼睁睁地看着狱车消失在动荡迷离的视线中。

仍在不断流血的手粘满地上的尘土,我无助地把它伸向狱车消失的方向。

“可岩——”我终于哭喊出声,“我会等你的,不要说5年,就算是10年,15年,50年,我也会等你的!”

※ ※ ※ ※ ※ ※ ※ ※ ※ ※

“先生,100块肯定是不够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