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和我的约定——Asuka·T
Asuka·T  发于:2011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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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离家门的那一秒,我的心又渗了一滴血。

爸,妈!我又一次辜负了你们,抛弃了你们。但如果不这么做我的心只有彻底失血。

※ ※ ※ ※ ※ ※ ※ ※ ※ ※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一进房门便一头扎进衣橱里疯狂地收拾行李。

找不到我,那他一定是回广州了。机票?机票还没订。算了,到了机场等一班是一班吧。

心里这么想着,我糊乱地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

“哥!你这里怎么也像打过仗一样?我刚从你家过来,伯伯和大妈妈都一声不吭,怪怪的。”

林青的话一下子又撕裂开那道心灵上的创口,我一把将他拉到面前:“哥要离家一段时间,伯伯和大妈妈那里你多去

陪陪他们,别让他们太寂寞。”

“他们都很疼我,我是会一直去玩。怎么?你又要走么?”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清澈见底好像当年的小绿。突然想起他的那个兴趣令我踌躇起来。

“不管是消遣还是爱好都不要再看那些书了。别再跌进这个圈子,这种苦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

“你是这里面的人么?”

在我说出那些忠告前确实存在犹豫,但面对他的提问我毫不迟疑地答道:“是!我们彼此相爱,我这次也是为了去找

他。但这不是谁都能经受得起的……”

“我没爱都没爱过,又怎会吃到苦?”林青的眼神让我觉得他突然成熟了许多,“你现在就对我说这些还早了点,还

是到我无法自拔的时候你再来提醒我吧!”

他的话让我顿生惭愧。

苦?到底来自何处?来自道德的束缚?世俗的偏见?形形色色的阻隔和局限?

连我也只愿肯定自己的故事,不愿正视他人的情感。这又算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屈服?

而青青最后的那句话又让我觉得有有些隐隐的不安。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永远都没有提醒他的一天。

不愿想这么多,我很快坐上了驶往机场的计程车。

可岩,我管不了别人那么多。我只知道为了你,再多再沉的苦我也吃得了。

第九章

和第一次来广州不同,下到白云机场,空气里那股熟悉而又亲切的氛围让我有种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是我真正生长地方

的幻觉。

虽然知道可岩已经出狱,但想更清楚地了解情况,出了机场我便选择先去监狱。

“魏可岩?噢,我知道他。3个月前就出去了。和他一起关押的一个人夜里突发脑溢血。多亏了他及时通知狱警才捡回

一条命。上级重新商议决定给予这种行为嘉奖以此刺激其他改造人员助人为乐,就减刑出狱了。”

民警办公室的值班人员给予的答复终于放下了我心中的巨石。

可岩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他终于可以重归自由了。

即将重逢的喜悦肆意在思维中滋长。

可岩,我们就要见面了。这3年来我一直努力保持着和你分别时的形像为的就是和你见面时让你知道我的心始终如一。

那你呢?你的心是否有过改变。

“不会的,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我没有变,你也不会变的。”我极有信心地下了定义。

※ ※ ※ ※ ※ ※ ※ ※ ※ ※

来的时候只仓促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回家前顾不上旅途的劳累,我先去了大卖场采购一大堆的东西。他要是知道我已

经会做很多家务也能照顾自己一定会很高兴。

“喀擦”熟悉的开门声。我紧屏住呼吸幻想着下一刻将出现的影像。

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夕阳西下的余辉把我的身影长长地洒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砖上。

“可岩?你在么?”我迈开逐渐有些沉重的腿,跨进家门。

确认了整栋房子空无一人后,我跌坐在冰冷而又僵硬的沙发上。“乘机反应”也开始乘虚而入地显现出来,我抚住略

微发胀的头。

家里的电器无一被插上电源,而这是我3年前临走时拔的。所有的器具也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浴室里的三角形浴缸

更是可以用手指直接在上面绘字。

这些迹象都表明这里从我离开后空关到现在,并没有人来过。

临走前,我原来打算把它租掉,可这里已被传成一座凶宅,再低的价钱也没人愿意接受。

冲了一杯刚买来的奶粉,可岩说这可以安神。 静下心来思考,我决定继续留在这个家。

早前可岩要把房子换掉,我不肯。原因是为了追忆小绿。直至今日,又发现原来它还是用来思念可岩的。

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身影时常在眼前流逝。有时我甚至感觉到可岩就在客厅或者厨房里。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现在又在哪里?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仍会留下来等他,这个城市有太多熟悉的回忆伴

我渡过了。

广州正在热播《还珠》III,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银屏。

这一集放得内容是紫薇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尔康,当她扑倒在他脚边时,是这么说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呐!”

我和可岩本来就是一体的。那是不是即使山无棱,天地合,也未敢与绝?

觉得自己俗得过分,关了电视。可岩老说我没事喜欢看肥皂剧。

“我现在很少看电视剧了。”我自言自语地哭泣,“我听你的话,现在只看《Discovery》,真的只看《Discovery》

……”

我有些莫名地大哭起来,直到手机的大幅度的振动把我拉回神。

“喂!林蓝!招呼也不打一声,到哪去了?所里这么多案子,你不接啦?”

“对不起,主管。”我清了清喉咙,“我想办张异地报关证,我准备在广州长住。”

※ ※ ※ ※ ※ ※ ※ ※ ※ ※

时间可能已经偷偷消磨我的意志。

躺在巨型的浴缸里,水已经凉了,可我却没有勇气站起来,心想也许一出水会更冷的。

落地镜里的那个楚楚可怜的人正是我。恐怕连小绿也不愿附合到我身上了。我像个被人抛弃的孤儿静静地躺在这水做

得棺材里。

可岩,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仍是踏着回忆之路,我步入了以前常去的PUB。也就是在那里我渡过了小绿生命的最后一天。

“给他杯威士忌加冰!”

一脸茫然的酒保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显然对这个一口英文的客人无技可施。

从事报关就我而言最大的改善就是拥有了一口流利的英语,我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们的麻烦。

酒精已经渐渐在我体内产生作用,耳边的喧嚣也慢慢安静下来。

“这是刚刚那位先生送你的。”

酒保托着一杯苹果汁递到我面前,我正好奇为什么现在他们又没了交流障碍,男人已经靠了过来。

“这个他听得懂。”他笑着对我说。

“苹果汁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儿科。” 我望向他的墨瞳,“哪里的华裔?”

“新加坡。”他继而把谈话内容转向我,“别逞强了,你根本不胜酒力,喝这么烈的酒很伤身体的。”

还有人记得关心我么?抬头重新打量眼前人。

欣长的身材,俊逸的脸庞。而最令我震惊的是那双温柔的眼睛,无处不流露着关怀。好像……可岩。

“会开车么?”见我盯着流线型的车身,男人问道。

“当然。”接过他飞来车钥匙,我立刻钻进驾驶座。

“还是算了吧,你刚才喝过酒。”他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别欲擒故纵了,拜你那杯苹果汁所赐我已经很清醒了。”我一针见血地答道。

“吱——”

疾劲的速度麻痹了头脑,劲风拂面垄断了所有触觉。

“这不是回宾馆的路。”邻座的的人提醒道。

我没有回答。谁要跟你回宾馆?我只是想尽情地沉溺在这份速度上。

“不好了,你飙得太快,被警察盯上了。”

车镜上显现出摇曳的警灯,我纳闷自己是否已经得上了“厌警症”。

“不停么?”旁边的人唠叨个没完。

“嘎——”我踩住了刹车。

“以前是开F1的吧!驾照拿出来!”又是那身黑色的制服,厌恶感油然而生。

“What?”我向邻座使了个眼色,他立即领悟了我的意思。

一大串英语把那可怜的警官尴尬得不知所措,一头雾水。

“林蓝?”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视线,“你怎么在这?不是回上海了么?”

“陈律师。”我连忙开门下车,车外的人正是当时我帮可岩请来的辩护律师。

“会说中文还拽什么洋文啊?”原来的那个警官显出一副被愚弄的表情。

“噢!这是我同事的徒弟林律师,最擅长的是贸易案件。”老陈果然身经百战,马上看出了窘境替我开脱。“和几个

交警朋友出来逛逛就碰上你了。最近接得案子还多吧?”

见旁人还一脸狐疑,他又补充道:“我可烦了,所里还要资格考试。哪有律师光记些条条款款毫无手段的?我要是问

你《海关法》总则第一条,你说得上来么?”

知道他在帮我,我有些木木地背起了《海关法》:“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利益,加强海关……”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点,别开这么快。”

总算唬过去了,见“黑制服”进了警车,我不无得意地向老陈吐吐舌头。

“你不是回去么?”他问道。

“我来这找可岩?”我回答。

“魏可岩?他去上海找你了呀!”老陈显得一脸惊讶。

“他没找到我,所以我来广州等他。”

“可是……”老陈犹豫道,“可岩出狱后我们见过一次面,他说这里的双亲由两个姐姐和阿姨照顾也就可以安心去找

你了。我当时就反对说他又没经济来源,何况这么久了你可能也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可他犟得很,说要尽快站到你

面前,还你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魏可岩。他只在那边念过大学。我又问他靠什么为生。他回我说可以慢慢试应,即

使找不到你,你住过的城市也到处是你的影子,所以他会一直留在上海。”

思维刹那间停顿下来。一直留在上海?一直留在广州?

相爱的人是多么地单纯。

既然我已经留在他的故乡沉醉于追忆,又怎么没想到可岩也在以同样的方式在我的家乡等我呢?

  如果不是今天碰上老陈,我们又要擦身而过,天各一方地等待多久?

  “我们走!”车里的人显然等得不奈烦,走下来拉我的手。

  “No!”我毅然甩开他,扔下所有的人,狂奔而去。

  刚刚在做什么?明明知道那个人对自己另有企图,为什么还要上他的车?

  忏悔促使我越奔越快。可岩还在等我,我又怎么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 ※ ※ ※ ※ ※ ※ ※ ※

回去之前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可岩的爸妈家。这里我只来过一次,就是刚到广州时可岩带我来见家人的那一次。

出来应门的是他的爸爸,他没有忘记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给我开了门。

“她们都到小岩深圳的阿姨家去了,要几天才回来。”

宽敞的大屋唯独住着一人,他泡了杯茶放到我面前。

可岩的爸爸慈祥和蔼。是个老好人,这也是我一直向往的父亲形像。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搭着,大家都刻意地回避了某些东西。

临走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带来的礼物塞给他。

当我跨到门口时,他突然说道:“虽然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们的感情到底怎么产生,但小岩他真的很爱你,你弟弟的

事是他一时失足,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也尝过,给你们家带来这样的灾难。真的很对不起!”

心中百感交加。可岩和我从不奢望别人祝福,但出自一个亲人的认同比任何祝福更重上百倍。他爱我,我也同样爱他

。只要你们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我微笑:“因为我让你们失去一个孝顺的儿子,是我对不起你们。”

※ ※ ※ ※ ※ ※ ※ ※ ※

重返故土时的心情已不像先前刚到广州时那般迷茫,至少我确定可岩在这个城市,或许就在下一条街口就会上演我们

偶遇的重逢。

“妈妈!”林青一个翻身,把被子掀离了身子。我弯腰捡起替他重新盖上。

我的婶婶也就是林青的妈妈,半个月前突发心脏病,叔叔奔波于医院、家里和公司三点一线,无暇照顾孩子。

爸妈提出让林青暂住在他们那里,可他以要我辅导英语为由而住在我这。

记得小时候妈妈病倒,小绿和我一直默默地守在床边,只为她睁眼看到我们时一刹那的笑容。

我奇怪为何林青没有这方面的细胞,而这样的结论,直至今天已全体从我脑中打消。

在他进浴室洗澡不久,我隐约听见水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开始还不相信,因为在我的印像里这小鬼好像是没

有泪腺的。

可如同注定要我听到一般,虽然水声企图掩压,可它们还是一声声地传到了心里。

推开浴室门,果然看到花洒下一双红肿的泪眼。

“你再哭坏了身体,你爸可要拿我开刀喽!”关了水,我把浴巾披上他纤弱的身体。

“妈妈……妈妈她……快要死掉了。”双肩不住地起伏,他抽噎道。

“谁说的?你妈只是突发,住两天医院,不会有事的。”

“她早就有病了,只是一直藏着药,偷偷地吃,不让我知道。”林青大声反驳,好像忏悔着自己先前不知道的罪过。

“那你应该好好去理解她这么做的含义,勇敢面对,把想说的想做的都抓紧时间对她表达。错失这个机会,痛苦的还

是自己。即使真有什么,你要做的也是把对妈妈的感情转移到身边的其他亲人身上去,而不只是在这里哭!”

不知不觉,我把所有的潜台词一吐而尽。

“可是……她死了……我也要死了呀!”他低头揉着眼睛。

“为什么连你也有这种白痴想法?”热血直冲大脑,我紧扣他的身板。“你们这些小孩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动不动就

要放弃生命?明不明白这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活着的人徒增悲伤,更加痛苦,更加无法自拔?”

青青怔怔地看了看我,识趣地擦干身体,走了出去。我蹲在浴室的地上,有些后悔前面的言辞激烈,他并不知道小绿

逝世的真正原因,因而也不会有像我那样的切肤之痛。

整理抽屉时无意翻到一张母校的留念照,轻抚照片,可岩和我站在一块。

心血来潮地拉着终日郁郁寡欢的林青来到中纺,这个和可岩相识的地方。

“你是林蓝?怎么有空来?”迎面带着一个高挑女生走来的是当年的班长刘斯同。

“早知道我也留校做讲师了。”望望斯同身后的表演系的女生,我故做遗憾。“你到是艳福不浅,中纺的model一届比

一届要辣了。”

“哪里的话?几次聚会你都不来,今天怎么自动出现?”斯同扶了扶眼镜,显出一脸为人师表,对身后的学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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