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一样被削成两截。
“好剑、好剑，”小元宝笑道，“单是剑气便能削铁如泥，分水剑真乃神剑！”
李公公也笑吟吟道：“奴才恭喜殿下。陛下平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未能得到分水剑，如今殿下为陛下达成所愿，陛下一
定对殿下重重有赏！”
“我现在去向父皇报喜，”小元宝收起分水剑，对李公公吩咐道，“你留在这儿看着。”
“殿下打算如何怎样这两个人呢？”
小元宝沉吟道：“父皇的意思呢？”
“陛下说，这个林明珠桀骜不驯、对太皇太后甚为不敬，他早就想除掉了；至于这个小的，太皇太后临终前吩咐一定
要留下他一条性命，所以陛下打算将他没入宫中为奴。”
小元宝颤声道：“父皇要将林双绝没入宫中为奴？可林双绝并非女子，那岂不是要他……”
“不错，”李公公点头道，“陛下的意思正是要林双绝去 势后入宫为阉 奴。”
63.不可预见之未来
小元宝脸色一变，慌忙道：“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林双绝为人天真懵懂，罪不至此……”
“要怪就只怪他姓林。”李公公冷笑一声，道，“陛下本想斩草除根的，要不是太皇太后临终前一味求情，恐怕林双
绝也难逃一死。现在这样处置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
“殿下，”李公公打断小元宝的话，道，“这事陛下已经决定了，奴才劝殿下还是少管闲事吧。殿下初来乍到、根基
未稳，若是惹怒了陛下，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元宝沉默片刻才道：“这次能找到分水剑也是全靠林双绝的功劳，也许父皇会看在林双绝立了大功的份上放过他也
不一定。”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李公公急了，劝小元宝道：“若你真的跟陛下这样说去，岂不是把找到分水剑这件天大的
功劳拱手相让？殿下三思啊！”
小元宝摆了摆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公公，劳烦你帮我看好林双绝，我向父皇求了赦免旨意便回。”
说完，小元宝急匆匆的走出牢房。
李公公朝他喊道：“殿下，那这个林明珠又怎么处理？”
小元宝手一挥，道：“你看着办吧。”
然后便消失在黑暗的过道里了。
李公公望着小元宝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着我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傻小子倒有几分能耐，不过几
天的功夫便将喜怒不形于色的四殿下迷成这样。只可惜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铲除林家，哪怕是太皇太后的临终遗愿都
救不了你，更何况是羽翼未丰的四殿下？”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只可惜我现在口不能言，否则一定将他、小元宝、还有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李公公没有再理我，他走到林明珠跟前，用脚尖踢了踢林明珠，轻声问道：“林将军，你还好吧？”
林明珠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公公用脚尖轻轻一挑，林明珠顿时翻转身来。
我简直不敢去看林明珠的面孔，可我又想知道他的生死，便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向林明珠的脸看去——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林明珠此刻脸上狰狞痛苦的表情，还有他那凸出的双眼，那分明是在看着我、怨恨我、诅咒我……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良心痛得无以复加。
林明珠死了，死在小元宝手下，以这样屈辱的死法……
林明珠说得没错，我真的是林家的扫把星，若不是我没脑子，轻易就相信了皇帝的承诺，把分水剑的去向透露出来，
他也不会死得如此痛苦和耻辱！是我害了他、害死他……
“真是可怜啊，”李公公——不，应该叫老畜生李三宝才对！他一边检查着林明珠的尸身，一边窃笑道，“堂堂显武
将军居然是这样一个死法，舌头没有了，那里又被四殿下生生撕裂，活活痛死，也够惨的……”
李三宝对林明珠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也许是记恨林明珠三番四次叫他“阉人”吧。可是林明珠再怎么说话狠毒，他也
已经死了，死者已矣，林明珠又和李三宝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况在这恶意挖苦？
李三宝将林明珠的尸体又翻了过去，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四殿下也真是的，下手一一儿都不知道轻重，林将军
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人，身体娇弱着呢，怎么能这样粗暴的用手去将分水剑挖出来呢？啧啧啧，居然把林将军的肠子
都给扯出来了，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那地方可娇嫩着呢，若是让我来动手，好歹还能留给全的……不过这样的
死法，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若皇上知道了，倒也解恨，呵呵。”
够了、够了，李三宝，算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番话想挑拨我跟小元宝的关系，可我真想告诉你，不用劳
烦你说这些话了，就算你不说，我跟小元宝都完了、完了！
抛开小元宝将林明珠弄死不说，单是他欺骗我、利用我对他的现任将分水剑拿到手，这也足以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我不知道小元宝以前跟我说的话有几分假意、又有几分真心，我只知道以后无论他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再相信了。我和
他之间已经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又何来爱呢？
林明珠，你看，我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好歹你已经死了，我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样呢？
泪水顺着我紧闭的双眼流下，我又哭了。为了正在被践踏、侮辱的林明珠；为了我即将被践踏、侮辱的命运；还有我
那已经被践踏、逝去的初恋……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有时候自尽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能选择自己的死法、带着尊严死去，自由的决定自己的生死…
…
李三宝见我双眼紧闭，便对我说道：“林公子，你要不要再看看你爹最后一面？不看我就叫人将他的尸首扔到乱葬岗
里去了。”
我睁开眼睛，哀求的看着李三宝，李三宝看见我的眼中饱含的热泪才有些满意，对着与外面相隔的小窗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便有两个御林军从过道走进牢房，对李三宝行礼道：“李总管有何吩咐？”
李三宝气定神闲的说道：“你们两个将林明珠的尸体丢到外面的乱葬岗去。”
什么？！
我瞪大眼睛看着李三宝，那两个御林军互相看了一眼，对李三宝说道：“李总管，真的要这么做吗？”
“林家谋逆不轨，陛下将林明珠父子收入大牢本想秋后判决，谁知林明珠在狱中畏罪自杀。本来以他的罪行是要判个
斩立决的，如今留他个全尸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你们就照我的话去办吧。”
“是。”两个御林军走过来，一人拉着一只脚，将林明珠的尸身拖了出去。
我死死的盯着这一幕，心中怒到极一，反而生出许多的悲凉。
“林公子，不要怪我，这是陛下吩咐的，陛下最敬爱的人便是太皇太后了，而太皇太后最关心的是林家，可偏偏林明
珠对太皇太后甚是不敬，一次次的害太皇太后伤心难过，陛下早就想治他的罪了。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
明白，我当然明白。历史书上写得还算少吗？
只是，当书上短短的几行文字化作活生生的一幕出现在你面前时，我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脆弱。
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以前读大学时听铁讲过一个小故事，说某大学女生半夜上厕所，看见大爷正在拖地，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听
说当晚失踪了一女生。那女生这才想起，昨晚大爷手中的拖把竟然是一个人肉拖把——以女生人头上的长发为拖布、
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当时我听了只是哈哈一笑，也没摆在心上，没想到今天我看到了真实版的人肉拖把林明珠！呵呵，这真TMD大开眼界！
很快，就有更震撼的事情登场了！老子要亲身示范“太监是怎么阉成的”，哈哈，只可惜我手上没有葵花宝典，否则
当个东方不败也不错……
我越想越开心，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李三宝奇怪的问着我，道：“林公子，你没事吧？”
说完他在我身上一拍，解开了我身上的哑穴。
我咧嘴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爹他死了，就算你将他分尸他也没知觉了、不觉得疼了。你让人将他拖出去乱
葬岗喂狗也好，物质循环嘛，我爹被野狗吃了，他就变为狗的一部份，哪天吃了他的野狗又被人吃了，那他又变成那
个人了，那我爹又复活了，哈哈哈……”
我抬头看见李三宝吃惊的望着我，便嗤笑道：“怎么？你不明白我的话吗？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是不是就
叫做‘物质不灭’，哈哈……”
“林公子，”李三宝淡淡道，“就算你装疯卖傻也逃不过宫刑。”
我不理他，继续说道：“什么叫做‘物质不灭’，那就是说我在这里死了，在别处依然活着……”
李三宝嘲笑道：“林公子你是不是想步你爹的后尘咬舌自尽？我还是奉劝你免了吧，你爹好歹还藏着一把分水剑，自
尽了也会被救回来，可你就……呵呵。”
“死？我为什么要死？未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的。”说完这话我继续跟李三宝喋喋不休的说我那个“物质不灭”
的理论，“李公公，我话还没说完呢，由于物质不灭，所以我爹死了，还在别处活着，所以我呢，也不怎么伤心……
”
李三宝的反应就像是《大话西游》里面被唐僧烦得要上吊自杀的妖怪一样，终于忍无可忍的一了我的哑穴。
我终于安静下来了，心也开始沉下去……
说话，起码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让我去想。
沉默，让我不得不想起林明珠的惨死、小元宝的背叛、自己即将成为太监的现实……
我不想死，我这人很胆小、很贪生怕死的，我根本不像林明珠，有死的勇气，可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成为太监会怎么
样……我没有司马迁钢铁一般的意志、也没有东方不败、岳不群的野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只想平平淡淡过一
生的普通人，假如我成了太监，那我……啊……我不想再想下去了、我也不敢想下去了！我快疯了！疯了！！疯了！
！！
真的，假如小元宝这次能够救我的话，我一定会原谅他！当然，我俩的感情是回不到过去那样了……哪怕是元叔菊，
只要他能让我不变成太监，我立马二话不说就嫁给他！老天啊，求求你了，我不要成为太监！苍天啊，你一定要救我
、救救我……
64.觉悟
终于，我的祈祷得到了上天的回应，只听见李三宝低呼一声，道：“殿下，你回来啦！你的额头……”
我抬头向小元宝望去，只见小元宝满脸鲜血的走了进来，雪白的衣服上还沾有酒迹。
李三宝急忙走过去，掏出身上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替小元宝擦去头上的鲜血。
小元宝站在原地，任由李三宝替他擦拭。
李三宝一边擦，一边低声道：“殿下，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以陛下的为人，竟然会用酒杯砸你的额头，一定是气到
无以复加了。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值得吗……”
小元宝没有理会李三宝的碎碎念。他抬起头，直直的望向我，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只是三个字，却如晴空霹雳一般彻底的将我所有的希望粉碎！
我怔怔的望着小元宝，多么希望他随即会给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对我说道：“我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
可是没有！
小元宝只是无声的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悲哀和不忍。
李三宝在一旁抚掌笑道：“奴才这就叫人去给林双绝行刑。”
说完兴冲冲的就要想出去。
“等等，”小元宝叫住他，恳求道：“现在先不要行刑，给我一晚的时间。”
“殿下……”
“我只要一晚，三爷，求你了！”
“……”李三宝不再说话，许久才道，“好吧，就一晚上，天明就行刑。殿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三宝衣袖一拂，怒气冲冲的走了。
大牢里就剩下我和小元宝两个人了。
小元宝走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我，又解开我身上的穴道，然后将我温柔的抱在怀里，就像之前在永和宫那些静逸的
夜晚，当他教完我武功后，总会像现在这样柔情似水的抱着我，虽然没有情人间过火的爱抚，但只是这样相拥着，彼
此间已是浓情蜜意。
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那时候我还嫌宫里的日子无聊、嫌元叔菊看着就讨厌、嫌小元宝不肯多抽出点时间
陪我……现在我才知道，这样无病呻吟的日子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小元宝用修长柔软的手指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双绝，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来这儿找你，确实是想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探听分水剑在哪儿，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告诉我了……你真的很信任我
……我、我……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这样对你……是我对不起你了……”
他用力抱着我，低头去看我的反应。见我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便动情道：“双绝，你别这样，看见你现在这样子，
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虽然利用了你，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已经尽力了，我去求父皇，求他放过你，我在大殿里
不停的磕头，可他不但不答应、还把酒杯扔在我身上然后拂袖而去……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对不起、对不起……”
小元宝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大声道，“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除了能减轻你的负罪感外、
能帮我什么？能让我不用成为太监吗？”
“双绝，你冷静点，”小元宝安抚我道，“相信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你的。当初你没有嫌我是太监，
现在我也不会在意你是……”
“够了！”我用力推开他，指着他骂道，“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因为在你眼里即使我变成太监也依然能成为你的
玩物，所以你不介意，不介意我变成什么样，是不是？”
“双绝，你怎么会这样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