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先带牙牙下去，再打开这道门。"

35

原来，原来，那扇门里真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个子矮矮的，相貌平平，褐色的粗短头发，脸上布满

了细小的淡色的雀斑，
"主人，请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他吓得伏在地上抖成一团，捣蒜如泥。
"知道错了？你不过是被卖到这里的奴隶！让你照顾牙牙，没想到你却伤了它！"
"可是，它要咬死我，我当时是迫不得已，要不我会被咬死的！"
少年肩头与右臂上尽是利爪抓出来的伤疤，大概做过简易的缝合，线角狰狞和可怕！"放肆，你不过是我们家的奴隶，

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牙牙想对你怎麽样都行。而你那一刀，让牙牙伤得好重，一个月才恢复大半，所以要留著

你，给它出出气！"
冷冰冰的话语听在耳中让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人说出的话！
"本来他有机会救你的，如果当时他选对了你的门，那麽你们俩就都会没事，也给你一个生的机会，可是他选错了牙牙

的门，结局却是出人意料，那麽注定没人救得了你了。伤了我最喜欢的宠物是要付出代价的，多少个你也陪不起！"
蒙希亚拉眼里竟也闪出怜天悯人的光芒，大概是预见到了一个生命被活生生撕碎的景象吧！
"来人，带牙牙！"
"等等！请您等等！"
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塞亚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
"您不能这麽做，难道人命不比动物值钱吗？"
"不！他不过是生死都卖给我们家的奴隶！是生是死都由我们说了算！"
老头子断然拒绝了我的说情，
"塞亚？"
我扭头寻求帮助，可是塞亚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他不象我心肠软，他做事都是讲究最终结果的，也可能在这个家中

类似的事情看得多了，所以他不可能爲了这麽一个不相干的人再去冒险而毁了我们两个，可是我不能。
没办法，我深吸一口气，
"那麽，既然刚才是因爲我，才让他没有机会，那麽就由我来顶替他好了！"
话一出口，全场立即鸦雀无声，蒙希亚拉的瞳孔收缩著，
"你可要想好了，不要以爲牙牙还会象刚才那样不咬你，还是你以爲它好欺负，谁都可以给它一刀，这一次我要你穿上

他的衣服，甚至涂上他的血。牙牙虽然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宠物，但是兽毕竟是兽，是嗜血的，尤其是仇人的血！"
"我知道，生死由命，但是，如果让我亲眼看著他被咬死，那麽我会懊恼内疚一辈子，迟早也会早死的！"
"映真！"
塞亚在身後幽幽地喊了一句，他想阻止我，但却没说下去，
"塞亚，他不配在你身边，你选错了人，论头脑论机智论功夫，他都可以，只是最关键的他没有，他的心太软，竟然会

爲一个连死都没有自主权的奴隶去死，太不值得。人心不狠不行，何以成大事！放他在你身边，只会拖你的後腿，你

会後悔的！"蒙希亚拉感叹地摇摇头。
"这是他的选择，我没有理由阻止他！他就喜欢这麽做！"
塞亚清亮的眼神似有一层水意，他定定地瞧著我，眼眸著有著一种极豔极戾的恨意，他在恨我，爲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而丢下他吗？
"怎麽，你们都以爲我会死，我不是还有机会吗？我和牙牙各占一半。蒙希亚拉老先生，如果我没事，这事儿是不是就

结了，您可要保证他的安全，保不准我走以後，您还会让豹子吃了他，你把他赏给塞亚得了，给他个机会，毕竟他的

命是我救下来的。"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你。"
"来人，给我好好地搜一搜他身上，别藏了什麽东西就不好玩了！"奇利亚特一脸巴不得我早死的神情。
"算了，奇利亚特，他身上能藏什麽东西，进门前不是已经搜过了吗，就给他一个机会吧！"蒙希亚拉的一番话说得我

和塞亚一阵心虚。
"你叫什麽名字？"我俯身问那个犯错的年轻人，
"他们都叫我小个子，其实我叫汤姆！"
汤姆突然迅速地跪倒在我面前，给我磕了个响头，
"少爷，我贱命一条，这条命其实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怎麽能连累您来救我？"
"你的命贱吗？我的命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人活著就有希望，今後你就跟著塞亚少爷做事吧，忠心尽责，有我的面子，

从今後你总不会太难过！"
"我不要他！滚！"塞亚一脚踢开汤姆......
"你这是何苦呢？"趁我俩单独说话的功夫，我苦笑著说。
"你想怎样，你还想怎麽样，我这麽辛苦爲了我们的将来，你却要这麽对我，你一定要给我回来，否则我死了也不会放

过你的。"
塞亚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道，他的手指揪著我的领子，极用力，美丽的眼睛充满著愤怒，"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却..."
"放心吧！"
"不，我跟你一起？"
"你疯了吗？你明知道你爷爷不会放过我们俩的，你越是这麽对我，对我们俩就越危险！"
"别拿我的话来压我！哼哼，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都杀掉，不！如果你死了，我要一点点地折磨他们到死，来爲你报

仇！"
"塞亚！..."
塞亚的心中已经充满了仇恨，有时仇恨是前进的动力，有时它又是让人戒不掉的毒药。
"哼哼！小子你死定了，我给牙牙打了针兴奋剂，死小子，别以爲你还会那麽好命，上次它受伤是因爲它那阵子生病了

，这次可不同了！你还是乖乖地放弃吧，让我替你说句话！"
"谢了！"
奇利亚特以怨毒的目光盯著我走了进去。

一切又重新开始，牙牙这只美丽的豹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不同上次，这次我身著的是曾伤害过它仇人的衣服，空气里也有著它仇人鲜血的气味。
果然，它是嗜血的，兽毕竟是兽，本能在此，无法抵挡。
在电光石火之间，它目露凶光，两耳直竖，咆哮著扑了过来，杀意正浓。
躲也躲不及它的快，毕竟它是猫科动物中速度最快的一种，我闪开了它的一只前爪和张开的血盆大口，可是另一只前

爪还是刮在了我的肩头，深入皮肉，剧痛难当，右臂已有些迟缓。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拿著极小极薄的刀片的手向肩头的利爪挥去...
不多时，我的血，汤姆的血，和它自己的血让牙牙疯狂，虽然有刀片在手，可是不伤在它的弱点上是不起任何实际作

用的。
我冒险让它再次扑过来，身子一矮，就势抱住它，猛地把它顶在墙上。
我拼尽全身的力气，用头死死地顶住它的喉咙，一只手臂搁住它的两只前爪在头上，拿刀的手捅在它柔软的腹部，由

於被我顶在墙上，它的两条後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也多亏了牙牙的年龄还小，个头也不是很大，可是偶而爪子划中的地方还是很多。
可能只因爲全神贯注，痛已经是无暇顾及了。我只能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松动。
不知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牙牙由一开始的剧烈挣扎至後来的有气无力，而坚持还在继续，不敢放手，不敢

心软，拿刀的左手已经满是牙牙温热的液体，我们俩紧紧相贴，我甚至感到它的心跳声。没多久，我的气力已尽耗尽

，而它也好不了多少。
大门再一次开啓，屋内的情景一定很怪异吧，浑身是血的人和兽紧紧地贴在墙上，无比亲密，象极了...！.
呯！一声枪响，结束了这一切。
望著从手边失去力气，滑落下去的温热物体，我傻住了，有人把它打死了，头部汨汨冒出的血液说明了这个事实。
"映真..."
擡眼见塞亚担心至极的脸庞，
"没事了，你赢了，我们都看到了，天，你身上好多血！"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所以比较吓人，还有它的血，可是爲什麽要打死它！"
"因爲，它是畜生，如果畜生尝过了鲜血的滋味，那麽以後它就会变得很危险！"
管家刻板的声音响起，他手里还拿著一只短枪。
原来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啊，
"医生，快来看看！"伴随我瘫坐下去的身体，塞亚变音的语调响起。
哎呀！好痛！身上都被贴上了胶布，这样说是能防止留下疤痕，
"塞亚轻点嘛！"
我身上有这麽多伤，塞亚的手还要在我身上动来动去的，
"该！痛死你！"
可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减轻了力道，
"映真，下回可不能这麽做了，你要保证，一切有我呢，你不信任我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无能！还有你让我好妒嫉！

爲什麽你要救他！"
塞亚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很是动人，
"我知道啦！下回注意好了！"他总是这麽爱哭吗！
"记住，以後不管你遇到什麽事，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好难受！半卧著睡觉真是痛苦，可是医生不让我躺下，只好一直处於半梦半醒之间。
半夜，门把轻轻转动，
谁？
惊醒的我望向门口，管家推著蒙希亚拉出现在房里。
蒙希亚拉如狡免如狐狸般的眼睛盯著我，半晌他才开口说话。
"你很象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真的很象，他跟你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看来我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他长得象我？"
"有一点点还是一部分，说不上来，..."
蒙希亚拉的眼睛盯著我，象穿透了我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你是左撇子吧？""是的！你怎麽知道？"
"因爲看你用刀的姿势！"
"血型呢？"
"A型，我好象不用输血吧？"
"更象了，他和你一样，同样的生日，血型，也是左撇子！"
"不会这麽巧吧！"
"你家里还有谁和你一样吗？"
"唔，没有！"
蒙希亚拉的眼神古怪，让我起了戒心，他再追问什麽，我都三缄其口，推说不知道。
"你知道爲什麽牙牙会对你情有独锺吗？"
"爲什麽，我也不知道！"
"因爲他闻到了他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人？"
"是的，它是一代代繁殖下来的，与前一代一样，从小它就被训练去识别一个人的味道，这味道是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的，而且在千千万万个人中它都会识别出来。"
"你是说我，它曾认识？越来越玄了"
"不知道，或许你真是那个人回来了也不一定！"
"那个人是谁，你们之间有什麽事吗？"
"呵！呵！以後你就会知道的，塞亚的眼光很准，看来迪家是需要新鲜的血液了，所有这一切都会变得很精

彩！"......
"映真，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塞亚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深思著的我。
"没多久。"我有些不自然地轻声回答，
"伤口好多了吧，今天有没有痛？我来帮你换药！"
塞亚白皙俊俏的脸蛋泛著粉红色的光泽，双眸也染上了些醉意，大概今晚喝了不少酒吧！
"其实...，你不必非得亲自过来帮我，我自己去医生那儿换不就行了？"
塞亚他每天都要坚持亲自帮我换药，即使他工作到很晚，我还得等他，他也不允许别人帮忙。
"不嘛！我喜欢帮你上药！"
今天的他口气里有些娇纵的成份。从脱下衣服到一道道地解开纱布，他都做得轻车熟路，
"映真，你的伤好得真快，不知是药好，还是你的恢复能力好，看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红色痕迹了，将来也不会留下疤痕

的。"
"那是你们家的药好啊！"
迪家有著世界最强的制药工厂以及医药技术人员，治疗我这种伤在那些专家眼里肯定不在话下，更何况当时塞亚下了

通牒。
"所以现在看起来好诱惑人呢！"
边帮我涂著促进组织生长的药水，塞亚边用兴奋的口吻说道。
哎呀！好痒，肩头又湿又热的，
"塞亚别闹了！"
原来塞亚的舌尖偷偷地舔著我肩头的伤处。
"真，每回给你上药，我都会好辛苦，看著你，摸著你，却不能动！"
他在我背後，呼吸的热气弄得我起了许多的小疙瘩。
"今晚给我好吗，我忍得好辛苦！"
塞亚从背後圈住我，用甜甜的撒娇口气求我。
"不...行..."
还没等我做出进一步拒绝的行动，他的吻就已经印上了我的脖颈，
"爲什麽不？今天我好高兴啊！那麽多的人都在向我致意，向我示好，都在奉承巴结我！这让我心里好痛快，你看没看

到奇利亚特的样子，象个小丑，真是让我好笑！"
顿了顿，他擡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可是，我心里却一直想著的却是你，我知道那帮人无非是看上了现在的地位，才会这麽讨好我，我从心里厌恶他们。

我只希望获得你的承认，只要你用那种信任，崇拜的眼神看我，我才会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有力量的人。爲了这，

我已经把奇利亚特打压得很惨了，而原来这曾被我看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映真，你说你的力量有多大啊！"
塞亚双手捧著我的脸，眼里闪著炽热的情感。
见我欲躲，他的手紧了紧，略带疼痛地抑住了我欲往後撤的下颏。眼看著他的吻越来越近，
"不行，塞亚，晚会还没结束呢！"
"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跟大多数人打过招呼了，现在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可是...你见过一个叫做沙克－格雷的人吗？"我小心地挑起话头。
"没有多大印象，噢！真，你爲什麽还要说这些呢，现在就我们俩人！"
"乔维－"
还没等我说完，塞亚突然停止了一切举动，擡起头，充满怨气地看著我，
"乔维，你爲什麽总要提起他？"
"可是，我，我想今天我好象见到他了。"
塞亚美丽的凤目瞬间睁大，情欲迅速被冲淡了开去，
"他，你什麽时候见到他的？"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也不算是，只是有一个叫做沙克－格雷的人太象他了，不！我想应该是他吧！"
我说出自己刚才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
"乔维－凡斯，他敢来这里？"塞亚脸上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是啊，他爲什麽要到这里来参加你们家的晚会？"
"我要去查一查，看他走没走，叫邓迪严格布控每一个出口！"
呼地，塞亚站了起来，脸上罩上一层寒霜。
"等等！他，不一定就是乔维凡斯的，你别抓错了人。"
"不可能，你应该能认出他的！"风眼中闪著复杂的怒火。
"可是，他并没有做什麽啊！说不定他只是好奇，来玩玩的！"我毫无根据地胡编滥造。
"玩玩？不可能，他说不定是爲了－"塞亚尖锐的声音突然截住，"我得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