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少爷。」
目睹这一切的尉映尘却呆愣在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他不懂,那个时瑀恩为什么要替他挨这一拳?而他是怎么了,他的心为何会阵阵的抽痛着?
送走了专属的家庭医生,尉映玹才进门,就见时瑀恩皱着小脸,龇牙咧嘴的想坐起身。
「躺着,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别起来。」尉映玹赶忙来到床边要时瑀恩躺着,「今晚你就在这住下来吧,明天是假日
,你就好好的休息,还有,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听到尉映玹纡尊降贵的跟他道歉,时瑀恩有些受宠若惊。
「不,总经……嗯,尉大哥,这并不是你的错,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我的处理不当,才会造成执行长的误会,这件
事我也有责任,还请你原谅。」想到尉映尘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着实深受打击。
原以为尉映尘愿意将他最亲的人交由自己照顾时,心头确实涌起莫名的踏实感,最起码,对方不会将他视为隐形人,
可是为何尉映尘一回来,又对他说出一些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来?
「就凭你这一声尉大哥,可以告诉我今天在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尉映玹拉过一旁的椅子,在显得局促不安的
时瑀恩面前坐了下来。「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归咎谁对谁错,而是要怎么去解决问题。」
「我、我知道,那个……」时瑀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门口,就算眼前一片迷茫,看不真切,但始终没看到他真正
在意的人。
将时瑀恩再明显不过的表情看在眼里,尉映玹不吝啬的给予对方一个想要知道的答案。
「映尘出去了,或许是对你感到不好意思,而他的个性孤傲,也比较不擅表达,所以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他对你说声
对不起。」
听到尉映尘完全不在乎挺身替他挨了一拳的自己,心倏地往下沉,时瑀恩缓缓摇头,语带苦涩的说:「看来我是真的
伤到他的自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他的原谅。」
知道时瑀恩情绪并不是很稳定,尉映玹也不再强求现在马上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瑀恩,你别这样,事情并非你想的这么严重,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还是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你身体比
较好再说。」
再怎么说,眼前的时瑀恩,可是父亲至交的小儿子段承朗千拜托万拜托,要自己好好照应的人。
要是被段承朗知道他这个好友在自己这儿受了伤,铁定会用他那双极为无辜的双眼控诉他的不是。
再者,当初是看上时瑀恩在校成绩不但优异,当业务员有些大材小用,知道他家中的经济状况,确定他是个相当有责
任感的人,而想将他留在身边做助手,但发现有个人比他更需要像时瑀恩这样的人待在身边时,决定放手。
结果才一个月,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出时瑀恩的担心,尉映玹替他盖上薄被,安慰道:「放心,映尘他只是出去透透气,说不定跑到隔壁的段家,找他
同学段承烨去了。」
对喔,他怎么忘了,段家和尉家是世交,他曾听段承朗说过,他的二哥段承烨和尉映尘从幼稚回到大学都念同一所学
校,甚至还同班,交情好到没话说,比亲兄弟都还要来的亲。
看到时瑀恩释然的表情,尉映玹再道:「早点休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需要,就按床边矮柜上的按钮,会
有人帮你处理的。」
「嗯,谢谢你,尉大哥,也请你早点休息,晚安。」就算有再多的不放心,他也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晚安。」
等尉映玹离开后,就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不清,面对一室的空寂,时瑀恩可说是完全无睡意。
就算尉映玹说过尉映尘可能到段家去,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强忍着头昏反胃的不适感,时瑀恩起身下床,戴上放在矮
柜上的眼镜,脚步不稳的来到放了他公事包的贵妃躺椅前,取出手机拨给好友段承朗。
在还没确定尉映尘人在哪里之前,他无法放下心来休息。
悠扬的轻音乐回荡在一间约三十坪大、设备齐全得如同一间小型酒吧的偏厅内,在澄黄的艺术灯照映下,将坐在吧台
前高脚椅上的男子五官,照得更加深邃立体。
而站在小吧台内,段承烨默默地替脸色阴郁的好友将琥珀色液体倒入酒杯里,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还摆出天下人都对不起他的臭脸,身为尉映尘的死党,不用对方说一个字他也知道,这个个性
固执到比超台金还要硬的拗脾气,八九不离十,一定又跟他那个八字铁定不合的同父异母哥哥尉映玹发生冲突。
当然,他还没笨到会去踩人家的死穴,因为他还想多活个几年,再说尉映尘可是他最佳竞争对手,要不是他一再挑起
自己的极限,激起他不服输的斗志,今日他也不会有这非凡的成就。
可是,今天的尉映尘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以往只要跟尉映玹有关的事,他的目光就冷得令人胆寒。
今夜,他却意外的看到尉映尘眼底那一丝丝的迷惘,像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反倒引起段承烨的好奇心。
只可惜,这件事当事人不开口,他也不便去问,因为问了也是白搭,他太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个性。
半个小时过去,没人主动开口打破沉寂,两人默契十足当作彼此不存在似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直到段承烨无意间瞄到半掩的门扉外忽隐忽现的黑影,过了半晌,只见门边冒出一个小脑袋瓜不时的探头探脑,虽然
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知道躲在门后的,是家里最得人宠的宝贝小弟段承朗。
只是他家的小弟一向很怕尉映尘,令天他是向谁借了胆,竟然会主动过来这里?
段承烨无声无息的来到门口,看着小弟一手将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捂着嘴,压低音量的将身体背对着门说话。
「阿瑀,映尘哥的确在我家,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什么!你问我他在做什么?你等等,我看一下他在做……」当段承
朗转身探头一看,入目所及的是光洁有型的下颏,再往上移,那性感迷人的薄唇微微上扬,再往上移,段承朗瞪大眼
,惊叫出声,手机往外一抛,掉落在地上,段承朗惊骇的直往后退,段承烨忍不住翻了白眼,伸手拉住受到惊吓的弟
弟臂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会跌个四脚朝天。
「小朗,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再怎么说,我是你哥耶,用得着吓成这样吗?」段承烨没好气的说。
「映、映尘哥,你、你好啊,那、那个……」段承朗仍是一脸惊恐,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见小弟那过于夸张的表情,
就知道尉映尘已闻声来到他的身后,甚至越过他和段承朗,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眼看着尉映尘拾起他的手机,直接放在耳边时,段承朗这才惊觉不对。
「啊!我的手机!」
见段承朗惊慌失措的想抢过他手中的手机,尉映尘冷眼一瞪,吓得他马上缩手。
「尉映玹,时瑀恩受伤是他自找的,别以为我会……」话未敛口,尉映尘在听到来电者的声音时,表情瞬间僵硬,像
是碰到什么烫手山芋般,倏地将手机交还给一脸愣然的段承朗手中,旋即转身离开。
一听到时瑀恩受伤,段承朗拿到手机劈头就问:「喂,阿瑀,你是哪受伤了?要不要紧?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觉得
奇怪,听你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你在哪?啊?在尉家!那我这就过去,你等我,」
段承朗一挂上电话,不由分说的就想往外冲,而在一旁的段承烨察觉不对,快一步的伸手拉住冲动的弟弟。
「小朗,这么晚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段承朗一头雾水的问:「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是去凑什么热闹,阿瑀受伤了,身为他的好朋友,理当去关心
他才对。」
「小朗,乖,相信我,时瑀恩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关心,而是休息,要去,也是明天去,时间不早了,早点上床睡觉
。」段承烨笑着搂着弟弟的肩,半强迫的要他回房休息。
不让他去尉家,是怕这个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弟会在那儿丢脸,他可不想半夜还得去人家家里领自己弟弟回家,那
多不好意思。
绝对没想到会在手机里听到尉映尘的声音,只是那些话听在时瑀恩的耳里,就像再一次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连好友噼
里啪啦的说了一堆都无法听进耳里,他无力的关上手机,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椅边,茫然地看着窗外晦暗的天际。
看来自己在对方的眼里,是个多么不受欢迎的人,而他为何会对这样的男人挂心不已?
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已经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打从心底讨厌他的尉映尘了。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冷傲疏离、沉晦难测的气息就告知自己,接近这个男人迟早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而他与对
方的接触才短短几个小时,他以往的自信快要被彻底毁灭。
时瑀恩拿下眼镜,闭上眼,用手轻按压着隐隐作痛的眉间,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该就这么轻易被打败,再说尉映玹如
此器重他,他不想被人贴上抗压性低的标签,再说家里需要他去做这份工作,这对一个刚出社会,年薪就有百万的他
来说,是份得来不易的工作。
额头和嘴角上的伤传来阵阵发胀刺痛的感觉,头昏加上反胃,令时瑀恩索性就屈膝坐在地上闭目休息。
须臾,耳边隐约传来纷沓的足音,随后是房间被开启的声音,而他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看来人是谁。
「时瑀恩,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觉得良心不安吗?我……」乍见眼前的景象,尉映尘挂在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打从他一进门,就对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数落不是时,结果床上竟然空无人。
尉映尘蹙起眉头,冷然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他的目光在离落地窗不远的贵妃躺椅前,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心,莫名的猛然一颤,尉映尘下意识的迈开步伐走上前去,来到将头倚靠在贵妃椅上的时瑀恩面前。入目所及的是对
方额头包着纱布,原本俊秀的脸颊肿了一大块,尤其是看到那不时频频蹙眉的小脸,尉映尘像着了魔,单膝跪在时瑀
恩的跟前,一手伸向对方的背后,一手伸进屈起的膝窝下,将人抱起。
感觉到身体被人抱起,时瑀恩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细缝,碍于没戴眼镜,加上室内一片昏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可
是刚才明明依稀听到尉映尘的声音,但会这样抱自己的应该是尉映玹才对,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时瑀恩伸手轻抚着对方俊逸的脸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尉映尘身体倏地绷紧,敛眸看着怀中神色迷惘的人儿时不
禁一愣。
那是一张出乎他意料之外清秀俊雅的脸蛋,在少了服镜遮掩下的漆黑眸子,仿彿寒星般灿亮而耀眼,害他的心突地漏
跳一拍。
这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和讶异于那指腹间传来的粗糙触感,尉映尘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眉头,别开脸,快步走到床
边,将时瑀恩放到柔软的床上。
「谢谢您,执行长,还有……对不起。」嗅到淡淡的酒味,时瑀恩不难猜出对方就是先前去段家的尉映尘。
对于时瑀恩的道歉,尉映尘不以为然的开口道:「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澈,或是想对我证明什么,我
只能告诉你,别白费心机,我不吃你……」
「您一定要把这么简单的道歉,想得这么复杂吗?」时瑀恩终于忍不住截断尉映尘的话。
「你说什么?」尉映尘不悦的说。
忍着头晕目眩的恶心感,时瑀恩撑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与尉映尘那激射出不悦的冷眸对视。
「我只想说,在公司所发生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至于替您挡那一拳,您就更不用放在心上,那时我只是单纯的认为
您只是因为母亲的事,一时之间的情绪失控,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您却把它弄得很复
杂。」复杂到对方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那你打电话给段承朗探询我的行踪,这又算什么?」尉映尘仍不放过对方意图不轨的可能性。
「因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确定您平安无事,再说,事情是我惹出来的,在事情还没有获得解决之前,我无法安心休息
。」时瑀恩不厌其烦的解释,可说是有问必答。
身为家里的长子,那股责任感一直深植于心,可是偏偏有人老是曲解他的意思。
天哪!他的头好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冲出他的食道。
「唔!」时瑀恩用手捂住嘴,脸色益发难看的将身体往前倾。
一旁的尉映尘见状,不由分说的蹲下身,一手撑着时瑀恩的肩头,问道:「时瑀恩,你怎么了?」
「离、离我远……恶!」身体非常不舒服的时瑀恩根本来不及推开对方,一开口,胃里的酸水直接吐在尉映尘的身上
。
时瑀恩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尉映尘瞬间傻住,他怎么也没想过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但看倒在一旁的时瑀恩不
停的呕出烧灼喉咙的液体时,他竟然觉得心疼。
就算身上的酸味不断刺澈他的嗅觉,他还是伸手轻拍了时瑀恩的背,希望他能舒服一点。
直到对方已经没东西可以吐了,尉映尘才起身离开,疾步来到浴室,将身上沾了呕吐物的衣服脱掉,换上架上的浴袍
,随后拿了湿毛巾走了出来。
看着时瑀恩紧皱着眉头侧躺在床边,尉映尘将手中的湿毛巾覆在苍白的脸上,避开地上的呕吐物,直接抱起惊诧不已
的时瑀恩走出客房。
第四章
「执行长,您……」时瑀恩惊慌的喊着。
「闭嘴!」尉映尘脸色难看的低吼,脚步不曾停过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时瑀恩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开口说一个字,抱着他的男人一定会对他做出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来,所以他选择听对方的
话,乖乖的闭上嘴,也顺便闭上眼睛,因为他的头还很晕。
就算尉映尘老是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但他看得出来,对方是关心他的。
直到他腾空的双脚触及地时,时瑀恩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浴室内一旁的椅子上,一抬眼,见到一杯装满了水的水杯
递到自己面前。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心忖这男人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漠无情。
见时瑀恩眼中溢满了感动的看着自己,尉映尘却觉得非常刺眼,感觉对方的眼神似乎看透他,使他语气顿时多了一份
恼怒之意。
「看什么,还不拿去!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
冷不防的被言语羞辱,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时瑀恩霎时红了脸,赶紧敛眸接过水杯,正想要起身
到不远处的洗脸台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腰侧蓦地被强而有力的手结实的搂住,
耳边却传来咒骂声。
虽然觉得很委屈,但时瑀恩也很气自己身体不应该这么虚,这种不曾有过的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兀自懊恼的时瑀恩,却在对方再次将他抱起时,惊愕的看着对方将自己抱至洗脸台前将他放下。
不仅如此,站在他身后的尉映尘,那双温热的大手不曾离开过他的腰侧,就算镜中的尉映尘脸上尽是不耐和厌烦,但
时瑀恩感觉得出来他是担心自己的。
时瑀恩赶紧拿起被对方放在台上的水杯漱口,那个烧灼他喉咙的不适感得以舒缓。
当时瑀恩放下手中的水杯,转身想要跟尉映尘道谢时,身子突地又腾空了起来。
一时之间反应不及的时瑀恩,反射性的搂住对方的颈子,只见尉映尘将他抱出大得离谱的浴室后,竟将他带到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