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在电话中约好的啦……谁教你不骗她我不在……”
当然要是知道是菜摘打来的,也不太可能骗她我不在家。但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抱怨起母亲来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啊……”母亲用一种毫无诚意的口气回答着。
而当我准备跨出玄关时,母亲又耳提面命的嚷着。
“记得要送菜摘回去喔!”
我仰着天回过头去。
“什么表情嘛?听到没有?”我正在思考究竟我听进去了没有,母亲又用—种笃定且认真的表情再度叮咛我。
“小摘可是我们最亲近、最可爱的小姑娘喔……我们绝对要好好照顾她的。”
——可爱的不只有莱摘—个人而已,我心中曾经还有另—个人。
我刻意用过去式呢喃着,然后粗鲁地甩上门。离菜摘所命令的五分钟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真是太邋遢了。”
我骑着单车飞奔至全家福时,菜摘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后开始恶意批评。
“喂!小姐!你这么说不会太过份了吧?我可是卯足了劲才赶到的耶!”
“亏你还花了十五分呢!我还以为你会换件象样的衣服或改改赖床的恶习……”
菜摘总是尖酸刻薄。
我搔着头想我什么久时候有赖床的习惯了?
“坐一下吧!想吃什么呢?”她似乎对我漠不关心般,瞄了—眼菜单后递给我。
我完全配合菜摘的步调跟节奏接过菜单后坐下来。
等到菜点好了,菜摘又继续谈方才在电话中未聊完的话题。
“革命军高举白旗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代表……放弃——死心了嘛!!”
“为什么?”她像是责问我般狠狠的瞪着我。
“这件事根本就不应该开始!!我跟渡都是男人,同性相交本来就违反常理,这真的是天大的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
!!”
我—字—句的说着,仿佛也在清楚的告诫自己。
“你岂能如此轻易的就投降呢?”
菜摘穷迫猛打,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说着。
“我……放……弃了!”
“他现在不能成为你的人,可是总有—天会有人攻陷他的心的……难道你想眼睁睁的让他对别人投怀送抱吗?”
啊!我心深处泣血般的刺痛着。
“那我只有佩服此人的本领了!如果真有人能攻下他的心房,我倒想亲自拜见尊容呢!!”
菜摘一脸难过的轻咬下唇。
“对你只好说抱歉了……我再也无能为力了……无法阻止渡这个超级大灯泡……
你跟飞鹰只好自求多福了!加油吧!!”
“你是认真的?”
“绝非戏言!”
我即刻回答。
“为什么你要……”
我打断了菜摘的话。
“无奈啊……渡根本不需要我伸出援手!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所以请你转告他,我已经有自知之明了……”
说到这时,侍者刚好端来了我点的定食,托盘上盛着刚烧烤好的微焦香鱼,鲜美的味道再度提了我原本遗忘的食欲。
突然间,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无可奈何的焦味像极了无可挽回的凋零情感…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瞬间一并涌上心头!
我闷声不响地拿起筷子,以一种好像要将郁结在胸中的矛盾一扫而空的姿势将饭大口大口扒入口中。
菜摘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呆呆的望着我。放在她面前的可可早就冷了,表面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膜。
“……你也不打算去探望他吗?”
对她小心翼翼吐出的话,我不予回覆。
“——小摘?”
菜摘悄然的站起来往下望着我,突然吐出一句‘回家吧!’之后伸手抓起帐单。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就迈步向前走去。
我点的定食还没吃完呢!
“喂!你干什么?我还没……”
我匆忙的望了一眼托盘上的定食及正下楼去的菜摘的身影……
无奈的吐了口气,然后抓起外套。
离开之前匆匆的桌上的可可一口饮尽之后,拔腿去追下了楼的菜摘。
我究竟在干什么呢?
自己突然忍不住要这么问自己。
我在做什么呢?我——难道这么不像病吗?为什么要如此慌张焦急呢?
‘喜欢’这种感觉不应该是温柔暖和的吗?应该是更喜悦,心胸更宽阔的不是吗?
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心胸狭隘呢?
一旦我放弃渡的话,想必这辈子是无法再碰他一根寒毛了……如同莱摘所说的即使我的手触及不到他,并非代表别人
也无法介入他的生命……
什么时候……谁将入主渡的心田呢?
谁将与渡携手共度白首呢?
—想到此,我不禁心如刀割……
我知道这是嫉妒吧!—种伴随着‘喜欢’这种思绪的丑恶情感。
可是——我原本是个落落大方的人不是吗?我一直很想温柔的对待渡,无论他如何无理取闹我都愿意照单全收,并且
希望能尽可能的宠爱他、包容他。难道这就是我唯一的目的吗?
老实说,我还是很渴望拥有他,而且渴望得不得了。实在无法用我们都是‘男人’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放弃。
现今的我因得不到渡而满心不悦,这个是和小孩子—样吗?难不成任性的人是我?
“小摘……等等我啊!”
我总算在过马路前追上了菜摘。
可是她却头也不回地大步的向前迈去。
“我送你……坐上来吧!”
为了配合她的脚程,我努力的牵单车跟在她的后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莱摘冷淡的说着。
“我妈交代,一定要我送你回去的……”
可是她却始终没放慢下脚步,对付她这种行为,我也相对的坚持我的态度。
结果,我就这样一路跟着菜摘到她家门口。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母鸡带小鸡般,实在是令人愈想愈可笑。
但等到确定她进门之后,我才安心的踏上归途。
——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我不禁又对自己兴起了一个大问号!
第九章
过了返校日之后,结业典礼在迷迷糊糊间—晃眼就结束了。
这个礼拜当中想去探望渡的情绪愈来愈高涨。
明明十分挂心他的,却怎么也提不起打电话给他的勇气。而且自己根本也没有勇气面对可能再度遭受的羞辱,‘我根
本不需要你的探望’或许渡就会这样拒绝我吧!
每当我一想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见渡的勇气。或许因为我变得怯懦,所以老是往坏处想。
可是现在却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想是错误的啊。
菜摘也是自那之后就不再跟我联络,连在学校里都没碰过面。
街道上已经笼罩在浓浓的圣诞气氛中,电视上的各频道也都因播放耶诞节岁末酬宾消息而热闹滚滚。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天是情侣们最期待的节日之一,所以对于失恋的人而言,这天显得更加悲帐凄楚。
老天爷好似为我一撒同情之泪般,气象报告还报导着圣诞节前夕—大早就会乌云密布而且午后有雨。
我还是—如往常般无事可做,就一直懒懒的躺在客厅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开了老半天的电视荧幕。
铃……电话铃声响了。
“妈……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可是自己根本很懒得动,所以嚷着要妈妈来接。
“妈……啊!好像出去了耶……”
叫着的当儿突然想起来妈妈好像出去了,她今天跟附近的三姑六婆门去唱KTV欢庆圣诞节去了……
“啊……算了,只好自己接。”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近电话。心里想着既使是来不及接就
断了也无所谓。反正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的不是***朋友就是推销员之类的……
“喂!曾我公馆!”
算对方耐性够好,还是被他等到了。
“曾我学长……我是飞鹰!”
我竟没记取前次的教训,瞬间又被那个名字给震摄住了。我当然明白那绝不可能是渡所打来的,所以便力图振作,假
装镇定的问。
“他怎么样了呢?”
“不好意思……请问渡有没有去你那儿呢?”
被这突如奇来的问题一问,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渡……?”
“对!他……不见了。”
飞鹰的声音狼狈不堪。
“不见了?你是说渡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吗?”
“不,根本不可能……当时他嫌一份餐点吃不饱,可是却趁着我再去点的时候偷溜了……想得到的地方我都问了,也
找遍了,可是……所以我才猜想他会不会跑去找你……”
他窘得愈说愈结巴。
“……他没来我这儿喔!”
可能是被飞鹰抽抽咽咽的情绪感染了,我的内心虽然动摇不已。
但同时也对自己这种软弱的情绪感到些许的愤懑。对他还是藕断丝连……根本无法挥动慧剑斩断倩处……
“而且……”
我自嘲般的附加说着。
“渡又不知道我家,也不可能有事需要来找我吧!”
活筒另一端飞鹰失望的沉默不语。
我虽然很后悔说出这句不该说的话,可是却又忍不住继续说着。
“抱歉……我—点忙都帮不上……”
这句话显得更无情吧!
“没关系。”飞鹰答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那我再找找看好了,但是渡—直在等你来看他呢!虽然他嘴里不说可是我相信他心里—定是
很渴望的……”
听到这句毫无责备语气的话后,或许是突然良心过意不去吧,—种心痛的感觉缓缓吞噬了我。
——渡在等我?
不可能的!我马上推翻了这句话。他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渡并没有亲口这么说,飞鹰会知道呢?虽然是互通心灵的亲
兄弟,但也不是对方肚里的蛔虫啊。
对于沉默不语的我,飞鹰只说了‘那等我找到之后再跟你联络吧!’就迅速的挂了电话。
呤……呤……断线声不停的迥响在耳畔。
呆然拎着话微的我,原地停立良久之后才挂上话筒。
回过神之后我马上下意识的挨近窗口,掀开窗廉往外瞧,果然气象报告还满准的,外面已经开始飘起毛毛雨来。
渡不知道我的住处是不可争的事实。
至于他在等我去看他……是真的吗?
我内心不断反覆的咀嚼这句话、虽然自己—再告诫自己那种捕风捉影的事是绝不可能成为事实的,但是另一方面似乎
有一丝喜悦悄然渗入心头。
“别再想了……放弃吧。”
我剧烈的甩起头来,但突然又期待他真的出现,所以开始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
我飞快的拉上窗帘,关掉开了一早上的电视,离开电话旁潜入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后随即掩上房门,当我钻进被窝打算倒头就睡的当儿,又不自觉的往窗外眺望了一眼。
就算再怎么窥探窗外,还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我试着思考渡有可能去的地方。他硬拖着受伤的脚想要去的地方会是那儿呢?尤其是故意选在这种阴雨连绵的寒冷日
子里,不觉得令人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雨势又比方才更大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周遭凝重的气氛,开始疯狂的敲击着地板。
“啊……简直是……畜牲!”
一阵嘶声力竭的吼叫后,我抓起了挂在墙上夹克。
当然我心里也没谱,连飞鹰都找不到,更何况是我……想要轻易的找到渡,谈何容易?可是我却再也按奈不住自己几
近失控的情绪。
就算他只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想应该先到飞鹰家去拜访,表明希望帮助寻找的心意,除此之外,我似乎也别无选择的余地了……
至于是否会再度遭到渡的羞辱暂且只能抛诸脑后,一个病人再说也不是我可掌控的。
现在已经变成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的局面了……
此刻的我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心情突然豁然开朗。
带着这种焕然一新的情绪,踩着轻快脚步,步下楼随便抓了一把伞就往外冲。
斗大的雨滴几乎模糊了视线,才走不到五分钟的光景,脚却已经湿透了。口中吐出的气体遇到冷空气也马上变成了一
团白色的雾气。不管有没有撑伞,雨势都在得令人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而脑海中挥不去的净是渡的身影……
步向公车站的途中,因为遇上红灯而暂时止步。
拜这场雨所赐,在这难得的耶诞节前夕,商店街的人却显得格外冷清……我漫不经心将视线转移至身旁的电气行橱窗
上,正巧发现有个人影缩在那儿。
就在那—刹那间,我的视线几乎被钉住了……
为了躲雨他竞瑟缩着身子,窝在那仅可掩身的小小屋檐下。
下一秒钟我立即冲了过去,脚下的水窟溅了满身,可是此刻的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在干什么?大白痴……”
他惊慌的睁大眼睛,抬头望着怒不可遏的我。雨水不断的从他湿透的浏海上滴下来……
“……啊…吓我一大跳…曾我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他才对,为什么他反而了我的台词呢
?我气得手不断的抖着。
“伞呢?怎么会淋成落汤鸡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裹着绷带的脚竟然还穿着凉鞋,而牛仔裤早已湿得不成样,连颜色都变了……
仔细—瞧,他手里明明还握着伞。
“有带伞为什么让自己淋成这副德行呢?”
“没……办……法呀!!”
不只是我火冒三丈,就连渡的火药库也已经引爆了。
“我出门前又没有下雨……这也不是拿来当伞用的…是当拐仗……况且撑了伞就没办法走路……不撑伞就只能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