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岁月 上——非言非默
非言非默  发于:2011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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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用这样替公司节约,公司还不缺这几个钱。要不你去学开车,拿到驾照后公司配辆车给你。”见他只是笑着

不说话,陈也温和地笑了笑,继续拿话关心他的助理。

“等过段时间吧,总裁,现在我哪有这个空闲。”就算有空闲也不可能了,因为很快就没有以后了,当然这念头,秦

晓峰只敢在心里悄悄想想,打死他都不敢说出来的。

“这倒也是。”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坐老板的车就这点不好,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会不由自主地歪到工作上去。偏偏今晚秦晓峰极度心虚害怕,这话题让

他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应对。

好在从始至终,老板的语气里都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秦晓峰终于慢慢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中不停晃荡的那颗心。

心慌意乱中秦晓峰没有仔细注意车子行进的方向。因为不是第一次送他回去,平常加班晚了老板送他回去的次数不在

少数,司机自然是认得他住处的路的,根本就用不着他来指路。所以当十分钟后秦晓峰发现车子拐进一幢高级公寓的

地下停车场时,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车子停下,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侧过身来,端正的脸上露出一丝关心的神色。

“你的脸色很难看,先上去换件衣服,暖暖身体,我再让他们送你回去。”

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车子里的保镖已经下车,所有的人很快全部围了上来,秦晓峰只能用难看的脸色说好,跟着他们

一起上了楼。

这是地处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寓所,老板买下了整整一层楼面做他的居所。据说整个楼层除了承重的墙壁外其他都被敲

掉重建,里面的装饰更是奢靡豪华,让所有想在这个城市里面拥有一个小小蜗居的人都忍不住要去妒忌。当然,秦晓

峰还没有机会来过这里,所以这一切都是听别人说的。

出了电梯,首先映入眼里的是两扇紫金色的雕花大门,一般城市里住宅都是单门,秦晓峰老家也是用双大门,这时见

了倒有几分熟悉感。进门时他特地用手搭了一下,发现那是真的铜门,对老板的奢侈终于有了一点直观的感受。

里面布置得挺简单,除了地上的手织地毯秦晓峰可以肯定价格不菲外,四周造型内敛的摆设他看不出好坏,不过有一

点可以肯定,以有钱人不买最好只买最贵的爱好,桌上一件小小的摆设恐怕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薪水。

“别傻站着,先去洗个澡暖暖身体。”

秦晓峰还站着发呆没回过神来,陈就以不容他发表任何反对意见的强势带着他来到了浴室门口,打开门将他推了进去

。浴室差不多有秦晓峰住的房间那么大,里面有个很大的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此时正有大量水汽上扬,看着就让

人觉得很舒服。只是跑到别人家里洗澡这种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让秦晓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晚恐怕是个很难捱过的夜晚,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害怕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最后,秦晓峰终于说服了自己,或许,更多的原因是他抵挡不住热水澡的诱惑,反正他很快脱掉了衣服,将自己扔

进放满热水的玛瑙按摩浴缸里,然后长吁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享受。他住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洗澡的地方,每

次洗澡只能去和邻居家合用的那个卫生间冲一下,夏天还好,冷水冲冲就能搞定,要是天冷下来了想洗热水澡,必须

先烧好热水兑在盆里,用脸盆冲洗。大冷天的,可是个要命的考验。

冻僵的四肢在热水里渐渐舒展开来,脑袋也因为身体的舒服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刚进来就发现这间浴室的门从里面锁不住,当真的看到浴室的门被打开时,秦晓峰还是不知

该如何反应。

是该大叫流氓呢,还是要大声质问他想干什么?

无论怎么做,好像都是女人的反应,他一个正常的大男人碰到这种事倒真的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所以他最后只是僵

在那里,看着男人一步步靠近。

“秦,不好意思,这里没放洗发水。”陈已经换上了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在另一个浴室里洗过澡了。他进来

后,把所有的湿衣服都拿到外面交给保姆,吩咐了那人几句,然后又走过来,坐在浴缸旁。

“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洗头好不好?”他的语气还是如平时般不愠不火,表情也是如平时般不动声色。这话虽然是

问句,也不等秦晓峰回答,就已经把洗发水揉到了他的头上。

“把眼睛闭上。”宛若劝诱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秦晓峰难以理解的味道,让人心安的味道。

秦晓峰一瞬间似乎被他催眠,忘了刚才的不安,真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开始用指腹在他头上慢慢揉着,轻重适当的力量。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麝香般令人安定,又像罂粟

般让人上瘾。

记忆在一刹那开始蔓延。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曾这样为他洗头,满怀温柔,满心珍惜,是谁呢?一转眼,所有

的一切恍若隔世般遥远,想要抓住的东西已经永远都抓不到。

“赶紧把身体冲干净,水要冷了。”拍在肩上的手唤回了他涣散的神智。

陈拿起花洒帮他冲干净了头发后,很平静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秦晓峰更加呆呆不知所措。

就这样?

好像是这样!

难道是门外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秦晓峰看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持续发呆中。

一个男人,害怕另外一个男人会对他做什么,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搞笑。秦晓峰经常劝解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毕竟

他的皮相没有好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不可能会出现被男人看上这种状况,况且这个男人的私生活并不糜烂

,情人也许有,但是他一个都没有见过,绯闻的确一大把,但是绯闻这种东西,八卦八卦消遣时间可以,真的要去相

信就太傻了。他大概是因为资料上的信息先入为主的原因,才会产生某些奇怪的念头。虽然这样说服自己,但是每当

那个男人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秦晓峰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背上所有的汗毛全部起立。

这半年来始终小心翼翼地戒备,让彼此间的接触维持在安全的距离,今天竟然傻傻地自己一头栽了进来,秦晓峰万分

唾弃这么笨蛋的自己。他窝在水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希望这澡永远洗不完就好了。当然,那只是秦晓峰美好的愿望,

想想而已,根本就不是现实的考虑。

不管那个男人今晚把他弄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躲在浴缸里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秦晓峰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下定

了决心,站起来冲掉身上的泡沫,穿好浴袍,走出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客厅中,男人一边抽烟一边在看电视。屏幕上,艾尔.帕西诺英俊而冷酷的脸庞一个镜头连着一个镜头的闪现。

“洗好了?过来吃点宵夜,再等一会儿,衣服就干了。”见他出来,陈转过头来,示意秦晓峰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来吃点东西。

“好的,谢谢总裁。”大概已经过了半夜,肚子的确很饿,这时候故作客气就有点矫情了,所以秦晓峰没有客气,坐

了下来。

茶几上摆放的宵夜很丰富,各色叫不出名来的糕点,闻起来很香,入口味道更好。还有热热的红茶,尝起来甜丝丝的

,可能是加了蜂蜜。

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偏爱甜食,实在是看不出来。秦晓峰一想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严肃认真的男人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品

尝各式甜点的情形,就觉得很诡异。他这样的男人适合烟,适合酒,适合咖啡,最好是黑咖啡,但绝对不适合甜甜的

东西。

“味道怎么样?”

“嗯,很不错,您不吃吗,总裁?”

陈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吃完糕点后,闲聊了几句,再喝了杯红茶,保姆就把烘干的衣服拿进来了。换好衣服再次走出来时,秦晓峰看到屏幕

上有个人被人勒住了脖子,正像条死鱼般在车里挣扎。

“背叛行为是不可宽恕的。”当屏幕上的那个人停止最后一下痉挛后,他的老板在那里下了结论,语气很淡然,口吻

却很笃定。

秦晓峰仿佛记得这是剧中的一句台词。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说,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突然间,胸闷闷的,胃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了太多的东西吃撑了。

“快走吧,司机在下面等你。这阵子肯定是把你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还没等秦晓峰

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陈接下来的话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直到回去的路上,秦晓峰还在思索刚才的那句话是巧合还是那个男人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把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

个细节都拿出来反复揣摩,秦晓峰没有找到不妥的地方,只能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而已,都到了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再

自己吓自己。只要再过几天,他就会从这个城市消失,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住的地方楼梯上的灯又全不亮了,不知是坏了还是被人摸走了,秦晓峰只能又一次一脚高一脚低地摸上去。

早春的天气还很冷,特别是雨天的深夜更是寒气逼人。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很冷,薄薄的被子挡不住寒意,睡了很久被

窝里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秦晓峰缩在被窝里,把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尽量减少身体与被子接触的面积,仅靠自己的体温取暖。已经躺下来很

久了,却始终没有办法睡着,脑子里很乱,无数个念头在那里打转,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几个月发生的各种琐事一下子都涌进他的脑海。陈是个好老板,待他不薄,先不说工作上的知遇之恩,光是生活上

对他的关心就不计其数。自从有天中午撞见他在吃馒头,就为他定了午餐;加班晚了,让人送他回去;身体不舒服时

,嘘寒问暖。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

一千万,整整一千万,那该是多少的钱,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也许可以堆满他这间小小的房间吧。他拼死拼活做牛做

马辛苦一辈子,也绝对赚不到那么多钱。

他需要钱,非常非常需要钱。只要有了这些钱,他再也不用在这个城市里辛苦打拼,同时做好几份工,只能偶尔回去

看一眼,只要有了这些钱,多年来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为了这个愿望,就算让他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

在这个雨夜,秦晓峰反复告诉自己,无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后悔,绝对不后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说服了自己,拉开被子坐起来,书桌上,有张光盘在那里泛着冷光。他咬了咬牙,拿起手

机,用力按下那些早已熟记在心的数字。

“文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

第四章

周末的傍晚,陈一个人开车回家吃饭。

陈家的祖宅位于城市的另一头,是幢颇有些年代的花园别墅,是陈的曾祖父时候建造的。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陈

的曾祖父也就是陈家的第一代创始人通过冒险和投机置下了这份庞大的产业。后来历经战乱,政权的变迁,政局的动

荡,陈家也曾像这座城市里很多历史上曾显赫一时的家族那样风雨飘零,苦苦支撑,甚至很多陈氏的族人都离开了这

个国家,去外面的世界寻找自由和机会。

当时陈家的族长——也就是陈的祖父不愿放弃祖上的产业,坚守在此,在他的苦心经营下,这幢祖宅始终还是留在陈

家人的手里。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经济建设的浪潮席卷这片历尽苦难的土地,陈的父亲终于再一次让陈氏焕发出

了新的生命。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陈家人天赋的经商才能,以及通过与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陈氏族人的合作,陈氏

集团迅速发展壮大。到了今天,陈氏集团的触角早就涉及到了各个经济领域。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陈驾驶的车子缓缓靠近别墅外面的雕花黑色铁大门,门房的人认出是他很快打开了大门,

陈驾着车驶过了一个占地近五六千平方米植有大片常绿草皮的庭园,停在主屋前的白玉台阶下。

“大少爷,您回来了。”为陈家服务了几乎一辈子的老管家听到门房通知,早就候在外面,等车停下来马上过来帮他

拉开了车门。

“谢谢你,林伯。”陈很温和地向他道谢。

“大少爷您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好吗?”

“好的。”

陈踏上台阶,进入主屋。房子里如往常一般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地方,冰冷的能照得出人

影的大理石地板,总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只要待得时间稍微久了点仿佛就会喘不过气来。

当继母害怕他留在家里碍事,极力怂恿父亲将他送入寄宿学校时,他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摆脱这里了,

哪怕经济上无法独立,至少精神上不用再被这里折磨了。

后来碰上了那个人,寄宿生活就变得有趣了。想到这里,陈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街头巷尾的那次偶遇,让他的生活从此以后有了很大的不同。

从那天起,那个人就经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从那天起,他开始经常义不容辞地请客;从那天起,坚硬的心中有个角

落变得柔软了;从那天起,他慢慢发现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特别是被那个人需要时。

与家里的关系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远,后来甚至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再维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忘掉自己

还有这么个家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重新和这个家有联系的呢?

那天晚上,那个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心里很不以为然,甚至对那个人挑起这个话题有点反应过激。经过长时

间的沉默,那个人窝在被子里喃喃地说希望一家人能够其乐融融的。他躺在那个人身边,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其实

那个人是在渴望家庭的温暖。所以他握住那个人的手,向他承诺他会试试。

为了那个人,他愿意做任何事情,结果呢?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只是不愿意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为他担心,只是为了告诉那个人,就算他留下他独自一人

,也没有问题,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晚餐很丰盛,全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父亲,继母殷勤地招呼着他,就怕他像客人般客气。饭桌上谈话的内容没什么

意思,不过是些闲话家常。东拉西扯了很久,他的父亲终于忍不住切入今晚的主题。

“仁,你胡世伯跟我说,最近你跟嘉嘉处得很不错,是吧?”

听到父亲故作不经意的语气,陈细嚼慢咽慢慢吞下嘴里的东西,才回答道:“一般般,不过是一起吃了几顿饭。”

“仁,年轻人喜欢自由不想被束缚爸能理解。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定下来了。爸老了,可能想法保守了一

点,但是这也是为了你好。”

陈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已有半头白发的男人。真的是为了他好吗?还是希望长房能快点有新的继承人?也不是非他不

行吧,不是还有小义吗?

“爸,我知道。不过这是终身大事,不是去商店里买东西,看中了就买,不喜欢了就换,总归要精挑细选吧?”陈挑

了挑眉头,平静地回答。

“仁。”升高的声调表明陈父最终还是失控,“他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直到今天还是不能忘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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