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我心————乔南
乔南  发于:2009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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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外国。到了那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给你全部的自由,我也不会乱吃醋,你高兴就好!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会很幸福地生活。我们可以养一只牧羊狗,我们——」


[这是不可能的。」凌梵音打断方绪斌,并推开搂住他的他。「斌,我是不会跟你去外国。」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要跟我分手不可?」方绪斌呐喊。

「对我来说,在哪里生活也是一样。一天得不到父母至亲的认同,就算和你在一起,我一天也不会感到幸福。我无法在双亲强烈反对的情况下,在你身上得到真正的幸福!」


「所以,你决定和我分手?」方绪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现在分手可以让我们父母了解我们是认真的,可以让他们认同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会选择分手。」

「你觉得他们会认同我们吗?会的话,我们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相信有一天他们会认同,只要给他们时间。」

「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的时间?」方聢斌愈说愈激动。他不需要父母的认同,他只要凌梵音在他的身边!

[六年。」

「六年?」

「我们就给他们六年时间。」

「你是说,我又要和你分开六年吗?」

「之前我们就算分开了六年,在完全没有跟对方联络过的情况下,我们还不是忘不了对方,还是那么喜欢对方!我要让父母他们了解明白,时间是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感情,纵是再过六年,我们的感情还是没有变质。到时候,他们就会相信,我跟你是认真的。」


「你要我再等你六年?」方绪斌脸容扭曲。

「如果分开六年能得到父母对我们的支持和认同,我愿意等。」[这只是你的想法。」

[六年相对於我们漫长的一生来说,算不了什么。斌,我和你都能熬过第一个六年,为什么不能熬过第二个六年?」

「正因为我苦等过你六年,所以我才深切地明白,六年是一段多痛苦的时间。」

[这六年不会白白浪费,经过六年的洗礼,我们会变得更成熟。我们现在还是小孩子,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但小孩子的爱恋是不能天长地久的。」

「你想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但这样的你,现在却要我和你分开六年。我无法认同你的想法。」

「……我已经决定了。」凌梵音直视方绪斌。

方绪斌没再说话,他只是看著凌梵音,凌梵音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第十章

凌家——

「小音……」凌母叩了叩凌梵音房间的门。「可以进来吗?」

[请进。」凌梵音放下手头的功课。「有事?」

「我煮了点糖水。」凌母端过一碗蕃薯糖水。

「好棒!」凌梵音脸露笑容,接过那碗香气四溢的糖水。「好吃唷!」

「……」凌母好像有话想说,但又欲言又止。

「有话想说吗?」凌梵音放下糖水,耐著性子看著母亲。

「听说,绪斌想出国念书,明天就要出发到美国,好像在得到博士学位之前都不会回来。」

「是吗?」凌梵音回答得不甚在意,轻描淡写,但眼睛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情感。

「你会去送行吗?」

凌梵音摇头。

「我答应过你们,这六年不会跟他碰面,也不会跟他联络。但我深信,六年後他就会回来接我。」

「小音……」

「我相信他。」也相信我和他的感情。[六年後你可不能再阻止我们。」凌梵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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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那双银底带蓝的拖鞋在哪啊?」

当凌梵音走进客厅,便见到大门大开,那儿正站著凌母,还有一道长长的身影。

凌母看了儿子一眼,然後识相地走进厨房,让小俩口能单独见面话别。[……你来了啊。」过了良久,凌梵音才从沉默中抽回神志。[今天不是要去美国吗?怎么还有时间来?」


「……」方绪斌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凌梵音看。

[今天我要上课,下课以後又要去打工,所以没时间送你啦。」凌梵音装出一副没事人的轻松模样来。

「……」方绪斌还是不语。

「去到那边,一切都要小心。」凌梵音纵是装得再没事人,也难以掩盖他对方绪斌的关怀。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方绪斌缓缓地开口:「我不会再等你。」

这回换凌梵音沉默。

「去到美国,我会忘了你。」话毕,方绪斌便迈步离去。

「我会等你!」凌梵音对著方绪斌的背影大叫。「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回来!」

方绪斌脚步稍停,但却没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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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人们忙碌过活之下,悄悄滑过,不留半点痕迹。

六年後的凌梵音已在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独当一面,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

六年的岁月让凌梵音变得成熟,除了衣著之外,外貌倒没太大的改变。

「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会。」凌梵音下令散会後,会议室内的人便鱼贯地走出会议室。

「开完会了吗?」马隼透由外面探进头。[请问工作狂先生能赏面跟在下我吃一顿午饭吗?」

「走吧!」凌梵音笑著拿起一个厚厚的档案。

这些年来,马隼透一直和凌梵音保持紧密的联络,除了因为两人是在同一公司上班的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应该是马隼透担心凌梵音。

凌梵音的确真切履行了他和两家父母所订下的约定,这六年来,他都没和远在美国的方绪斌联络过一次。

平常凌梵音绝少会提及方绪斌,就算是无意之——提起,也没什么激烈反应,好像方绪斌这个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人。

但马隼透明白,那不是真的。

凌梵音没可能会那么轻易放下方绪斌。那只是他装出来的。

「你在发什么呆?」凌梵音的呼唤拉回马隼透的思绪」「又是你邀我共进午餐,但发呆的又是你。」

「……」马隼透拿著餐牌,直看著凌梵音,好像有话想说。

「说吧!」凌梵音岂会看不出马隼透心里有话想跟他说。「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啦?」

「梵音,已经六年了,你有没有想过绪斌其实没打算回来?」要回来的话,应该在六年之约期满时就回来了,如今都过了个多月。

「我相信他。」凌梵音轻道。

[六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包括人心。」

虽然残忍,但马隼透不想凌梵音一直傻痴痴地等下去。方绪斌那喜怒无常的个性,
马隼透最了解了,虽然方绪斌很喜欢凌梵音,但到了美国,周围都是新的人和事,两人 又没联络六年之久,所谓[out of sight,out of
mind」,地远情疏,他把远在台湾的凌梵音抛诸脑後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再说,六年前他去美国时,曾说过不会再等凌梵音。

「我会等他。」凌梵音还是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梵音——」马隼透还想说什么。

「我肚子饿了。」凌梵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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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一回到家的凌梵音,很快便感觉到屋子里正弥漫著一股沉重的气氛。

「方伯父、方伯母……」凌梵音暗自在心里吃惊,自六年前那件事後,一直都没来过他家的方父方母,今天居然来了。

六年前两家儿子相恋一事,让原是感情不错的两个家庭骤然疏远了起来,虽然当事人之一的方绪斌已然远赴美国留学,但方父却还是大费周章搬了家,足见他对凌梵音有多大的偏见以及多不想看到他。


然而,今天方氏夫妇却来了凌家。

「小音,回来啦。」凌母见到凌梵音,便迎上去。「公事包给我吧!」「妈,发生什么事了吗?」凌梵音敏感地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坏事。

[这……」凌母面露难色,向凌父抛一个眼色。

[让我来说吧!」凌父由沙发上站起来。[小音,绪斌出事了。」

凌梵音突地脑海一片空白。

「什么?」过了良久,他才挤出这句话。

「绪斌在美国发生了车祸。」方父此时道。方母听罢,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

「车祸?」凌梵音完全失却回应的能力,只能呆呆地重覆方父的话。

「是绪斌的朋友昨天通知我们。绪斌接受手术後,一直昏迷不醒,情况……不甚乐观。」方父强忍心中的悲痛说下去,方母则已哭成泪人。[绪斌的朋友认为有必要通知我们。」


凌梵音双眼空洞,眼中的焦距已然消失。

「我们已买了後天的机票。」方父续道。

「……为什么通知我?」凌梵音过了好久才问。「你根本不想我和他再见面,他出车祸,你不告诉我也不会知道。」但你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去美国见他。

「……绪斌的朋友说,他在昏迷时,不停地喊著你的名字。」

闻此言的凌梵音终於放弃控制自己的泪水,任由它滑出眼眶。

「我想,绪斌想见你多於见我们。」方父顿一下。「再说,等了绪斌六年的你,有权去看他。」

凌梵音对上方父的视线,他仿佛在方父的眼中看到一点谅解。

「我们刚才打电话去航空公司,已订了後天的机票。」凌母道。「我们会一起去。」

虽然两家人为了儿子相恋的事曾闹得很不愉快,但在当下这个时刻,两家人都很有默契地抛下过去种种的不快。

凌梵音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他闭上眼,任凭缺堤的泪倾泄而出。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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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方、凌两家便乘飞机前赴美国。

乘了飞机三个多小时,凌梵音滴水未进,粒米未吃。

「小音没事吧!」凌梵音的不吃不饮情况令凌母异常担心。

「希望他没事吧。」凌父像是明白为何凌梵音会这样,他叹一口气。

苦等了六年,心爱的人在异乡濒临死亡边缘,口中不住叫著他的名字,而他却不能立时飞往他的身边给他支援,只能在狭小的飞机上熬过十多个小时,才能见他一面……


这种噬人心灵的苦痛,相信会在这十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中,残酷地折磨著凌梵音的身心……

凌梵音突地站起来,凌母吃了一惊,连忙拉著他。

「你去哪啊?小音。」凌梵音精神状况之差,不禁令凌母猜想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去洗手间洗洗脸。」凌梵音幽幽地道。

「累就睡一下好了。」凌父苦口婆心劝道。「还有很长的机程。」

凌梵音只是摇摇头,然後便往洗手问方向走去。他那跌跌撞撞、虚浮的脚步,让凌家两老痛心非常。

「老公,我好怕小音出什么事啊……」凌母伏在凌父肩上哭。「万一绪斌真有什么事,小音会不会跟绪斌而去——」

「当然不会!绪斌会没事的!小音当然也会没事。」

「早知绪斌会在美国出车祸,六年前我们就不拆散他们了……」

「谁知道将来的事。」凌父叹气。

另一厢的凌梵音一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到方父。

「回到座位,休息一下,吃一点东西,你爸妈都快要被你吓死了。」方父缓缓道。

「我吃不下。」凌梵音用极低的声浪道。

「吃不下也吃一点,还有十多个小时要熬,你想飞机还没到达美国就先倒下来吗?」方父的语气中,透出关切之情。凌梵音低下头下语。

「我知道你担心绪斌,大家都一样,照顾绪斌的人不可先倒下来,不然怎去照顾他?」

凌梵音落下一行泪,点点头。

「……梵音,你怪我们吗?」方父沉默了一会,然後缓缓问。

凌梵音迎上方父的视线。

[若我们当年不是拆散你们,绪斌不会远赴他乡,也不会遇上车祸。」

「那是意外……」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绪斌。」

其实六年前,当方父和凌梵音做[六年之约」时,他只不过是假意答应,好让儿子和凌梵音分开,他压根儿不认为凌梵音会为方绪斌真的等六年。然而,凌梵音的耐心苦候,跌破了方父的眼镜,也跌破了他心中那块对同性恋充满偏见的镜子。


[当年我对同性恋有偏见,所以才会那么反对你和绪斌在一起……但,当我看到你默默等候绪斌,且一等就六年,就觉得自己眼光很狭窄。其实只要孩子幸福,他和什么人在一起,都没什么关系,毕竟那是他的人生,当父母的,只要静静站在一旁,看著孩子得到幸福就好了。


再讲,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在昏迷不醒的情形下也叫著你的名字,看来要再分开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了。不可能的事我就不去做了。」

「谢谢……」凌梵音眨一下眼,一串泪珠潸然落下。「谢谢……」

等了六年,终於让凌梵音等到父母们的谅解相接受。

「绪斌一定会没事,所以你也要撑下去。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我这个顽固老爸的交往允许。」方父微微一笑。

「嗯!」凌梵音破涕为笑。

这时空中小姐走近,劝他们回座位坐下,方父顺带叫空中小姐为凌梵音准备一份午餐,好让他补充一下体力。

凌梵音扯开一道很浅的笑痕,心头的暖意稍稍消弭了满腔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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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十多个小时以後,终於在美国的机场著陆。

一行五人在出了海关後,便连奔带跑地走到接机大堂,那么匆忙只为了早点见到情况危殆的方绪斌。

方绪斌的那个朋友说会来机场接他们去医院,两家人都对美国很陌生,当然不会拒绝那个人的接机,有那个人带路,应该很快便可去到医院见到方绪斌。但他们等了又等,却等不到那一号人物出现。


「那个人该不会不知道我们的抵达时间吧!」方母心急如焚地道。

「不可能,我清楚告诉过他了。」方父亲自和那个人通电话,肯定他有把抵达时间告诉那个人。

「别等了。」等了半小时的凌梵音,终於捺不住性子,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立即飞奔到方绪斌的身边,可没空余时间在机场浪费!

「我们乘计程车去医院好了!」

「但我们不知道是哪间医院。」

一心以为有人来接机的方父,没向那个人询问方绪斌入住了哪问医院。再者,在听到唯一的儿子遇上车祸,且陷於昏迷不醒之局,爱儿心切的他早巳方寸尽失,哪还记得询问是哪问医院。


「那就一间一间去找!我不信找不到!」凌梵音无法再在机场呆等,方绪斌在生死边缘之际,他却在冷冰冰的机场浪费宝贵的时间。这么难熬的时间,他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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