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万……」
Ivan扬了一下浓眉,转头道:「妈的,我现在支持你的创意。」
他这麽头一撇,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站在那个方向的莫子木。从这个侧面的角度看上去,莫子木的头微微低著,他
的脖子弯成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让Ivan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痒。坦白地讲,乍一眼看这个男孩似乎瘦小,戴著一副大
眼镜,不起眼,可再看一眼会发现全然不是那回事情。
事实上他的身材很高挑,这一点Ivan在第一次会面与他亲吻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让人
会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看上去柔软,触摸了才发现它很有力。
所以当听说他一铅笔扎瞎了狱警时,Ivan反而没有旁人那麽吃惊。
Ivan此时忽然生出了一种想法,想要看看这一副大框眼镜底下到底长了一副什麽样子。
这个时候莫子木将手中的石头一丢,向著图书馆走去。
Ivan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嘴里跟那群人说著黄色笑话,随便找了个借口甩脱了旁人,朝著图书馆而去。
自从图书馆上次被洒水器侵袭过以後,这里就再没有人愿意来,不再平整的洼底上积满了水,莫子木坐在一台电脑的
面前,他的手指飞快地敲击著键盘。
当Ivan靠近门口的时候,眼前便现出了一个气定神闲,神采飞扬的少年,阳光很好,打在图书馆略微残破的琉璃窗上
,反射出来的光芒映在少年乌黑的头发上,令他好像头戴光环。
Ivan沈默了许久,才悄悄走了进去。莫子木正凝神在电脑上,他突然敲了一下键,立刻屏幕上什麽也没有了,然後转
过脸来,看到是高大的Ivan,他也不由有一点慌乱,立刻站了起来。
Ivan笑道:「你很机警啊,不过我已经看到你在看什麽了!真看不出来,你果然是个电脑高手,还真能让你联到外面
去!」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的脑海在猜测Ivan动机的时候,Ivan突然色眯眯地道:「能不能看色情片?」
「嗯?」
「AV片……」Ivan不耐烦地介绍道。
莫子木犹豫了一下,道:「要看本能吗?」
「妈的,你当我是雏鸡啊?本能,给我找个胸大点的,能搞点的。」
莫子木垂下眼帘,手一敲,屏幕又恢复了,他搜了一下,道:「这个……可以吗?」
Ivan看了一眼,道:「操,你不能找个奶子大点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一张又一张地浏览著图片,Ivan看著他那优美的耳廓渐渐泛红,然後可以看得出来他竭力压制
地问:「这个可以吗?」
Ivan从他身上将目光移开,落在了屏幕上,赫然是美国最出名的那个巨乳色情名星Jenna.jameson,他暗骂了声老女人
,但却坐了下来。
莫子木退到了一边,随手拿过一本书坐在电脑桌上乱翻著。
很快,略显空旷的图书馆就飘起了,如嗯……啊……我要……之类的声音,那些声音在泛黄泛潮的书籍,以及莫子木
的头顶上飘著。
Ivan长吐了口气,莫子木见他的裤裆都撑起了一个很高的小篷,便将头转过去,无声地骂了句流氓。
两人就这麽一上一下,一个看一个听放完了一整部色情片。
Ivan走的时候,伸了个懒腰,道:「看来,会电脑也不是一无是处,以後我叫你什麽时候来,你就什麽时候来,听明
白了?」
莫子木平静地道:「知道了。」
Ivan看了一会儿他,莫子木始终没有与他对视,Ivan从裤兜里掏出半个手掌大的十字架,道:「给,小子,既然你有
这麽一个用处,死了还是有点可惜,晚上出去Hunter的时候,把这个别在你的右手臂上。别弄丢了,记得回来还我!
」
莫子木伸手接了过来,发现那十字架还算精美,只是上面盘著一条狰狞的蛇。
「谢谢。」他说了一声。
Ivan见他既不显得特别惊喜,也不特别好奇,也不发怒,只是笑了一下,扬长而去。
莫子木回到监舍,见裘德还是一脸惊恐,汤姆则对他使了个眼色。
托米则坐在自己的床上,在一块石头上非常细致地磨著一根圆锥一般的铁器,细看那仿佛是一柄断掉了勺子或者叉子
,托米很专注地将断口在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上磨成尖锐的锥状。
看上去似乎四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著Hunter夜的降临。
莫子木他闭目靠在了墙上,他的手握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空气中除了托米单调的磨铁器的声音,只剩下了自己的
呼吸声,一进一出。
汤姆似乎有点克制不住的紧张,他强笑著问:「有没想过明天早上吃什麽早点?我或者可以找人弄点!」
想要吃什麽早点,莫子木微微睁开了眼睛,这句好熟悉的话似乎将他拉到了很多年前的记忆里。
「妈妈,明天你想吃什麽早点?」莫子木站在门口问。
「小笼包,好吗,Seven?」妈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懒洋洋地道。
「你真是会找麻烦……」莫子木有一点无奈地笑道.
虽然她在莫子木的眼里是最好的钢琴家,但在现实里,她是最便宜的弹钢琴的卖艺人,而且经常失业。可尽管收入微
薄,她仍然固执地要莫子木去读贵族学校,要给他请家庭音乐老师,这弄得他们经常要挨饿,总是三餐不济。
母亲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即便如此,她还是按她的那套活著,她总是懒洋洋地抽著烟,道:「Seven,为什麽你总是要
想这想那,等活不下去的时候再想吧!」
她高兴的时候,任何日子都是节日,她会包饺子,打扫卫生,弄得莫子木会突然升出了对生活无限的希望。
她会捧著莫子木的脸无比深情地道:「Seven,你知道你很捧,总有一天你会成功。你会是最出名的音乐家,在维也纳
的音乐厅里开独奏音乐会,你会功成名就,迷倒众人,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他们愿意倾其所有,
只为了能跟你说一句话……」
每逢这个时候莫子木就知道前半段是在说自己,後半段就变成了她自己的假想。
莫子木尽管对她类似红角的梦想不甚感兴趣,但是只要她觉得高兴就好,因为即便如此,这种时候也是很少很少的。
通常她总是抑郁,不开心,经常酗酒,因此常醉醺醺地误了表演的时间,这也成了她经常失业最大的原因。莫子木尽
可能地宠著她,只要她不再难受,不再喝醉了酒去跳楼。
他愿意一直让母亲留著一种假想,自己的儿子还在贵族学校里跟住在最高档社区人的孩子们一起上学,然而事实上莫
子木已经失学快整整一年了。
家里从来不会有多余的衣服,也不会有多余的食物。
莫子木翻著放钱的小铁盒,里面只剩下了四十几便士,甚至不够买上一袋面粉,更不要说肉了。他悄悄披上大衣,拿
起琴盒,走上伦敦的街头,像往常一样在地铁口拉琴乞讨。
「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莫子木一直知道自己很有吸引力,如果有女士路过,他总会适时抬头与她们对视,女士们
的手就会不由自主从几便士跳到英镑上面。
这样,他就能解决这几日的夥食了,虽然房租一直是个问题,但这个就留到後面去想吧。
可今日他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一辆跑车停在了旁边的马路,从车里跳出个半大的男孩跟两三个高大的保镖,他们似乎
根本不在意这条路上不可以随意停车,就那样任意地将昂贵的车子丢在马路上,向莫子木走来。
那位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当中的一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笑道:「看,这是谁?这不是我的同学Seven吗?」
莫子木一看到他们,立即收起琴盒打算走人,但却被他们迅速包围了。
淡金色的头的男孩嘴边露著冷笑,道:「这不是那位给他一百万,他也不会为我拉一曲的Seven吗?」
莫子木往旁边走去,但却被他又挡住了,道:「怎麽,你现在会为了区区几便士就拉了吗?」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
摸出一只皮夹子,从里面抽出几张五十英镑的票子,在莫子木的眼前晃了晃,道:「拉一曲吧!」
莫子木犹豫了一会儿,在男孩的冷笑中打开了琴盒,拿出小提琴,道:「想听什麽,先生?」
淡金发男孩冷笑了一声,道:「就拉你最擅长的帕格尼尼的随想曲吧!」
莫子木拿起琴弦,犹豫了一会儿,终於还是拉起了曲子。
他很快就沈醉在琴弦奏出的乐曲中,帕格尼尼高超的技巧仿佛能在他的指间重现,当莫子木在单弦上演奏的时候,金
发的男孩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收缩。
很多路人因此而停下脚步,却被凶悍的保镖给吓跑了。
一曲终了,金发男孩沈默了一会儿,手一扬将钱洒到了空中。
莫子木朝他鞠了一躬,伸手去捡地上的钱,他的手指突然被一双优质的软皮鞋狠狠地踩住,莫子木猝不及防,惨叫了
一声,那个金发男孩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穿著校服乞讨!」
他脚一缩,莫子木捧著受伤的手指跪倒在地,那男孩扬长而去。
莫子木忍著痛,将地上的钱都收拾好,才提著琴盒往回走。当他走到破旧的公寓楼前,却看到母亲裹著披肩站在门口
,他吓了一跳,但随即笑道:「妈妈,你怎麽出来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去哪里了,Seven?」母亲看起来很平静,莫子木松了口气。
他笑道:「同学们开个小型的音乐Party。」
「他们这一次终於邀请你了?」
「是的,妈妈。」他扶著母亲走进屋去,道:「天气凉,下次不要在外面等。」
母子一阶一阶上著楼梯,母亲突然道:「Seven,去维也纳上学吧。」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柔和地道:「好!」
这是母亲最後对他说的话,第二天莫子木做好小笼包,就像往常一样出门了。他在附近的网吧找了一份活,这样他就
能装作每天提著去书包上学。老板是个华人,很喜欢这个聪明,要求不多,工钱也不多,但却干活很多的小男孩。
对於莫子木来说,能找到这麽一份不计较他年龄的工作已经谢天谢地,更何况老板是一个很高明的玩电脑的高手,闲
来很愿意教莫子木两手,以便应付网吧里有可能会出现的技术问题。
莫子木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今天。虽然手受伤了,但是昨天晚上收获的几百镑,不但解决了房租问题,还让他
多了一些宽裕的钱。他急需一些钱来购置衣服,当年昂贵的校服已经显得越来越短小,而他正处於疯长的年纪。
莫子木的心情因此变得轻快了不少,在网吧里一整天都显得很愉快。
当他替一位客人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後直起腰,突然听到老板在叫他,道:「Seven,过来!」
他应声走到了吧台边,老板手里拿著电话,他顿了顿,道:「Seven,你快回家,你母亲出车祸了……」他在莫子木的
惊愣中提笔写了一个地址,道:「她在这个医院里……你快去吧!」
莫子木抓起纸就往外狂奔,但是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莫依然还是永久地离开了他。
旁边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絮絮叨叨,不停地解释说不是他撞的她,是她撞到他车子上来的。
莫子木呆呆地听著,他从小就乖巧,因为母亲总威胁他,说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送给别人,他很害怕李莫这句话会当
真。可尽管他努力了,母亲依然还是抛弃了他,以这种方式。
他整个人所有的信心,勇气都像被抽走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蒙著白床单的李莫。
那是一个倒霉的事主,他因为开著一辆老板的宝马跑车而被李莫挑中,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中产者。
因为李莫临死的时候手中拿著申请维也纳学校的表格,而她本人又是一个钢琴演奏者,也许是出於对艺术的尊敬,法
庭最终相信了李莫是死於意外,而非故意自杀。
秃顶的事主出於愧疚,不但努力赔出了大部分的赔款,还找到了一个维也纳的远亲,帮助莫子木申请到了维也纳的学
校,那位远亲就是後来莫子木的助养人梅林。
莫子木这四年来一直在陆陆续续偿还这笔赔款。每一次填写金额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晚上,也许是李莫悄悄地尾
随了他,终於发现了生活的真相。
可以点早点的清晨是一段幸福人生的开始,而他们不具备这个资格。
「没有特别想要的,谢谢。」所以莫子木这麽说道,然後进入了梦乡。
第七章
四人休息了一下午,傍晚用过晚餐之後,大嘴阿道夫居然亲自过来带他们,把他们放到监狱门外面,才阴阳怪气地道:
「祝你们好运。」
所有的Hunter都发生在晚上,整个玛门岛的形状有一点像一柄中国的古如意,玛门山脚底下为头顶灵芝形,山下的森林
略呈狭长形,有一些丘陵跟小山坡,山下到处是灌木丛,高大的阔叶树木,以及玛门监狱放养著的狼狗。很多人都希望
逃离玛门,然而在Hunter夜,几乎所有的犯人都从心底里迫切地想要回去。
走了几步,裘德颤声道:「Seven……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汤姆一笑,道:「好啊,不如你躲在这里。」
莫子木道:「他们选择晚上,不光光是为了让我们恐惧,而是有可能他们有如红外线,热线跟踪仪之类的东西,如果
你躲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托米与汤姆不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裘德道:「那……那该怎麽办?」
汤姆道:「跟著托米跑吧。他参加过六次Hunter,对这片地形比谁都熟。」
托米也不推托道:「从现在开始,要不停地跑。记住这是逃命,谁也顾不上谁,如果谁跑丢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说完,他与汤姆朝前跑去,裘德还在打颤,莫子木塞了一样东西给他。
裘德一看,就是那柄小方刀,他嘀咕了一句,道:「这能有什麽用啊?」
他说著,但是莫子木已经跑了出去,裘德只好跟著跑。
四个人不停地移动著位置,穿过整片整片的灌木丛,亚热带海洋气候下,那些过去繁盛的灌木叶子落在地上,与藻类
一起积了厚厚的一层,加上丰沛的雨水,成了泥泞的沼泽地,脚一陷进去,往往要拔上好久。
天边乌云密布,果然後半夜开始下起了小雨。
「Shit!」汤姆骂了一声,道:「整个冬季都在下雨,要是换了春季倒还好些!」
四人又冷又累,裘德小声道:「我……实在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莫子木看了一下托米,很显然,尽管汤姆看起来机灵,但无疑托米才是一个真正的玛门监狱的老把手。
「不行!」托米冷冷地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在这个森林里,他们不是也要用走的吗?」裘德道:「他们没可能开车啊!」
听他这麽唠唠叨叨,原本就心烦意乱的汤姆推了他一把,道:「妈的,要留你自己留。」
而被他推了一把的裘德倒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什麽地方,卡在了那里,他低头一看不由失声尖叫了起来。莫子木连忙
低头一看,只见这个草丛里躺著一具残破的犯人尸体,他的胸腹大约是被什麽掏空了,裘德一脚刚好踏在他敞开著的
腹腔里,恐惧的尖叫声在森林里回荡著。
汤姆吓得脸都变了色,只得叫著:「闭嘴,快闭嘴!」他的话刚说完,空中传来了枪声,托米脸色大变,道:「他们
已经追来了。」
莫子木拉著裘德将他的腿抽了出来,四人再也不用商量,立刻疯狂地往前奔去,枪声在後面时有时无,似乎离他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