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多攻)上——祝小九
祝小九  发于:2011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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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坐在石桌上,一只腿悬空晃着,一只腿斜斜加在一旁边的石凳上,说怎么不羁就有怎么不羁,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朝着白慕之凑了凑,食指挑起白慕之的下巴,“啧啧啧,多可怜的美人儿啊……来给爷瞧瞧……”

“爷……”白慕之扮做羞怯的样子低低唤了声爷,身子也就势往秦恕跟前凑凑……

“你乖乖的,爷就疼你,嗯?”秦恕忍着胃间的翻腾,假笑着说,甚至手还粗鲁的摸了一把白慕之的脸。别说,这白慕之还真是有几分风骚的姿本,那小脸儿滑的……

“只要爷肯让奴家跟着,奴家愿以身相许……”白慕之被秦恕掐得嘴角抽搐,还是跟他玩着这种互换角色的游戏。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经常喜欢这样玩。秦恕本来就一副浪荡性子,白慕之吃他的豆腐吃多了,引得人不高兴了,就想出了这么一招,逗他开心。

秦恕不知怎么的,也很喜欢这种玩法,于是一来二去的,这种习惯,便一直留到了今天。

“可怜见的……来爷疼疼……”两个人还真是爱演,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秦恕就依着平时调戏美人儿的样子,越凑越近,准备吻上那人的唇。

很可惜白慕之不争气,得意之色忍不住的就流露了出来,唇角泛起的狡黠的笑引得秦恕一惊,骂了一句娘,立刻把他推开了。

这只死孔雀真真生了颗妖精心,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算计他!平时嘴上手上吃豆腐罢了,这时居然引得他自己把白嫩嫩的豆腐送上门!

“操!跟你丫一块就没好事儿!”秦恕呸了一口,从石桌上跳了下来,坐到一边的石凳上,开始说正事,“我去探过云宅,听闻确有一封由百晓生写给云中鹤的信,里面就有跟那玉佩有关的消息,只是这信放在何处,内容如何,我并未探出,你呢?”

“未曾。”白慕之摇着扇子对秦恕轻轻的笑。

秦恕瞪了他一眼,又说,“那不如我们就比比这次谁能探得信的内容,如何?以三日为限,这在期间,谁先得到谁便先通知对方,我先得了便去你住的地方,至于你嘛——你应该知道如何找我的吧。”

对着秦恕眯着眼睛暗示他他早知道他派了人跟着他的神色,白慕之干笑了两声,忙转移话题,“把信拿出来确是不智之举,我们只需要知道信的内容,至于那一张纸,云老爷子又那么宝贝,咱就卖他个面子,不拿他的。但是——如果三日之后你们二人皆不得呢?”

“如果你我本事都如此之济——”秦恕很满意白慕之的脸黑了下,本事不济,这四个字,有时候说出来真真不好听,“那就都算输了呗——还是你白寨主经不起输?”秦恕斜着眼睛看他。

“好!一言为定!”白慕之眯着眼睛看回去。秦恕去探过云宅,肯定是知道此行极是不易,那云家内宅可以做了很多机关的,哪里那么好闯?再说他白慕之今天还跟人打了一架,平日里的沉稳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今日还真经不起这个激!“只是既然如此,这赌注,就得变变。”

“哦?”秦恕眉毛挑了一下,“说来听听。”

“若我赢了,我们做一次,你在下面。”白慕之皮笑肉不笑的说。

秦恕身子一僵。往年的比试,虽说也有不太容易得手的时候,但基本上不会危及生命,胜了的人就把最后的结果当奖品收了,比如美人。有时候比技巧的话,没有实物,胜的一方就会要求负的一方给一个比较贴身的,珍贵的东西,或者自己指定一个很喜欢的东西,由对方送来。

而两个人的这个赌局只为怡情,所以基本上也没什么难度,而这次,碰上了云家,又涉及到江湖辛秘,危险自然就升了级。都是爱玩儿的人,白慕之的要求,按理说也不算过分。

“你当真?”秦恕定定地看着白慕之,面色无波,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只是这样的安静凝视,让白慕之心跳漏了两拍。虽然这眼神真的很诱人犯错,但这样的脸,让他看不到他的喜怒,抓不准他的心思……秦恕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今日的白慕之果然够冲动,他暗自咬了咬牙,“当然!”他其实很想风流一笑说当然是开玩笑,因为他怕触到了秦恕心里的结让两个人越走越远没有将来,但是他又真的很想很想和秦恕做。他想要秦恕,已经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高度,每每午夜梦回,脑中都是他的身影。

不,他不只是想和他上床,他想好好的爱他,好好的疼。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谁都不准看不准伤……

他真的很想……所以硬着头皮就点了头。话说出来竟未有一丝的后悔,他甚至安慰自己反正在秦恕面前一张脸早就没了皮,到时候若秦恕真的怒了,大不了就死皮赖脸的再多缠几年……

“好啊。”不想秦恕点了头,荡着一双桃花眼,“不过如果你输了,你要在下面。”

“真的?你真的愿意?”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白慕之转开的视线又移了回来,秦恕真的要接受他了么?

只是秦恕的表情让白慕之失望了。他脸上的,不是和白慕之一样真心期待的喜悦,而是惯于放在脸上的玩世不恭,每每采完花后,他都是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白慕之不喜欢。

这样的表情,也代表着上过床就会成为陌路。

他希望他是秦恕心里特殊的存在,而不是普通的玩伴。

可说过的话自是不能再收回。白慕之最后只得心里有些酸涩面上又未露一点儿的握了秦恕的手,“你……自己当心。”

他们一向这种时候为了都是单独行动,只是这次的事,让白慕之事后非常后悔。

他虽然从中得到了一些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却也失去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并且明白,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用计,得到的。

二十六

有这么一种晚上,天上有月亮,没有云,但月亮就是看不清楚,像是蒙了层纱,怎么看都看不清,民间把这月叫毛月亮。不是漆黑漆黑的到处都看不到,也不是亮光光的哪都看得清楚,就是不清不楚很是朦胧的这么个劲儿。

当天晚上,就是这种毛月亮,秦恕和白慕之,也都在这天晚上行动,却互相并不知道对方存在。

云宅很大,有三个门,正门,侧门,后门。侧门离正门很近,后门的位置相对偏了许多,秦恕选的,便就是这后门。

本来也没想着今晚便来,但看到那样的月亮,心中一喜,便提前来了。这样的天,不够黑,守卫们肯定也不会像夜黑风高时那么警惕,而且虽说月光淡了些,但对于武功不错的他来讲,还是能看清万物,换了夜行衣就来了。他不担心会碰上白慕之,因为那孔雀定然不会自己来,就算自己来,这第一晚,也定会是让人来先探探路。

只是他这么想,便真是想错了。

入夜时白慕之摇着玉扇坐在园子里赏月,一看到那月亮,心里也是一喜,跟秦恕一样的想法,便也马上换了夜行衣来了。主要是今日午后那个赌,他实在是当了真,也太想赢了,于是便很想自己来。

依他的本事,自然是比他的下人们稳妥的多。他午后看到了秦恕找那个朋友定是有事想请人帮忙,所以这晚肯定不会来,他刚刚好可以得个先机。

很凑巧的是,他也选了后门。而且他来的时间,跟秦恕不相上下。

又很凑巧的,两个人刚刚好碰上。

这云家确是家大业大,连带着房子都贵气了几分。不过就是一个后门,也整得有模有样。后门虽比不上前门的刻意低调的豪华,也颇有几分气势了。高高的门槛,翘着的门檐上挂着的八角长明灯,门很宽,后面还有相当大的一个类似门洞的空间,而门左右两边的墙延伸到几乎相等的位置,接着几乎造型一模一样的房间。

而秦恕和白慕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分别踏着门檐上左右的两个角,一东一西,错身而行,双双落在两侧的房顶上,各自屏息观察。

秦恕和白慕之都是高手,行动间自当知道敛了自身的气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大晚上的,两个人又都是紧身黑衣,再说虽然平日里玩闹,却始终没有‘深入’探索过,这对方穿了紧身衣什么身量尺寸,也不算很清楚。

刚刚的一个错身,双方都是心下一沉,但如果对方不是想暗地里在云家做什么手脚,早就叫了,他们便不会有这个机会现在落在面对面的房顶上,猫着腰观察对方。想来肯定是个偷儿或是什么,总之目的虽不一样,但肯定不会乱喊乱叫,因为一定会坏了自己的事儿。

如此想着,呈对峙之势并且看不出对方是谁但知道对方武功一定不低的两个人,便都从心里笑了笑。其实这样对自己也很有利不是么?万一真有了点什么事,可以借着对方制造的混乱全身而退不是么?

只是秦恕不知道对面那个是白慕之,白慕之不知道对面这个是秦恕,便都认为虽然一时未察,觉得对方武功不低,但肯定没有自己强,所以有了事他们自然会万无一失。

如此一想,两人甚至起身,远远的对着对方抱了抱拳,然后,一东一西,各自行动去了。

果真如白慕之所料,这天晚上,秦恕这边状况不断,他那里也因为这个,事事顺心,很容易就得了手。想来秦恕真的是运气不济啊……

之前白慕之一提起洞庭,秦恕就很抵触不大想来,因为这里有他的冤家——那个愁人的云家小姐。前两次夜探没见着她,他还一个劲高兴来着,现在知道那信很有可能就在内宅,他只得硬着头皮潜进来。

这内宅地方很大,光是云老爷子常用的书房,就有好几个。云老爷子家大业大,玩法也多,这个上面,也算不得摆谱。这后院的书室,画室,字室,棋室,兵器室,全部都算是他私人的,而且常去的地方,并且全部都‘错落’的分布着。期间从左边开始隔着一票公子小姐的小院,右边开始隔着一票小妾侍婢的小院,这连着找来,的确是颇费些力气。

进来的方向不大一致,找的方向也不一样。白慕之是从左到右找的,秦恕是从右到左找的,而且中间因为注意力的问题,两个人并未发现彼此的存在……

秦恕本来想着,这云中鹤既然大小老婆一堆,肯定越是机密的东西放得越是离老婆们近些,谁道找了半天,连画室书室的底几乎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

咬了咬牙,后知后觉的想到,男人嘛,老婆总是别人的好,孩子才是自己的好,于是急急忙忙的找到另一边。

本来他是想托那位茶楼的神通广大的朋友,搞出个小地图啥的,也能整清楚这后院里哪个是哪个的房间,但是他等不及了,只得自己来一间一间辨认。

思考间到了一个小院,看起来嘛,没有很华丽,没那么多花啊草啊,还有那些熏死人的香气,他怀疑这是个什么院子,便偷偷潜了进去。岂知脚刚刚落到地面,房间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听声音就在门边了,这时候再飞出去也来不及了,他只得借着院中一棵大树挡住身形。

果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还是个女人。

秦恕躲在树的后面,暗自看着这个女人。嗯,不错,模样还很周正的,那长长的柳眉,朦胧的杏眸,浅浅的梨涡,无不写着忧郁,真真个让人心疼,再看那步子轻柔,腰身纤细,是个绝色。只是这绝色,怎么恁的眼熟?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再往前面走了,再走我就不客气了……秦恕一边脑子里飞快想着这些年遇到过的女人,一边看着那女人的脚步直直的往这棵大树底下走,心里不免紧张。

这女人要是先看到了他,叫出声来,那可是不得了。为了万一,他只得……

好在,那女人停了下来。在离树身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穿得很薄,一袭纱衣,隐约可见纤细窈窕的身体轮廓。当然,这大夏天的,穿多了倒是奇怪。只是她的那个眉眼皆含轻愁的忧郁样子,真真可怜。

只见她走到树下,抬头望着月亮,眼里充满了甜蜜和落寞,轻轻开口,声音似空谷传来般悠长空灵,“秦郎……莫非你真的忘了我?”

这女人一开口,秦恕眼睛瞪大,怪不得这么熟悉,这女人,不就是他当年采的第一枝花,云家小姐云笑笑!

二十七

云笑笑是云中鹤的掌上明珠,当年更是洞庭的第一美女。人道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可人风情,都不及云家这位小姐的一笑倾城。那眉眼中的娇俏妩媚,顾盼生辉,一笑起来,更是三分纯真,三分娇嗔,三分明媚,一分妖娆。只要见过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绝对通杀。

云中鹤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凭一个庶子的身份,硬是当上了云家现任当家。这过程艰苦不易,时间也长,所以成亲也便晚了些。只生了两个儿子,将近不惑之年才得了这一个女儿,又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自然是疼得不得了。也因为这孩子出生后的明艳笑容,人人称奇,就未按着家谱,直接取名云笑笑。

说起来也是这位小姐运气不济。你说你乖乖的当着你的不知世事的小姐,待春心萌动时选个佳婿,云老爷子这么疼,自家兄弟又护着,不管嫁到哪儿,也是委屈不到不半分的。只要一切按部就班来,,这一辈子,想也知道会过得不错。

可偏生,遇到了秦恕。

有道是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戏台子上才子佳人的故事海了去了,这云笑笑和秦恕,也不过是一个落了俗套的戏本子。

那日洞庭小雨,绿草微湿,柳翠莺啼。烟雨楼台中,一草一木,一花一景,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悠然凄凄的美,合该感性三分。便是执着油纸伞的一个擦肩,蒙蒙雨间的一个回眸,才子就惦记上了佳人,佳人也失了一颗芳心。

所以说这后来的朗风明月中,一身潇洒白衣的秦恕,用着几首伤春悲秋的诗词进了佳人院,暗渡陈仓的成了入幕之宾,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佳人以为的一世相守的真情,才子却认为不过是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腻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秦恕并只知道后来云老爷子得知此事,气的跳脚,命云家所有的关系人,见了能打就打能抓就抓能杀就杀,像是他秦恕灭了他全族似的,简直下了血本,搞得他以后都不敢接近洞庭,却不知道为什么。

事实是,云笑笑自秦恕走后,自此不会再笑,一直不相信他会再回来,一直说要等他,说两个人有白首之约。后来云老爷子提出想给她说个亲事,她激烈的拿了三尺白绫就要悬梁,说什么此生只要活着,非秦郎不嫁。

好好的一个姑娘,给糟蹋成了这样,这让一直把她放心尖尖上的云老爷子怎么受得住,便咬牙切齿的非要杀了秦恕不可。

这些秦恕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当年那个笑容纯真,让自己一看就失了半个魂了小美人儿,现在居然忧郁成这个样子,惊了一下,大大的不解。

云笑笑还在那望着月,手里拿了个手绢放在胸口,蹙着眉尖一个劲儿的在说,“秦郎,你可记得,四年前便是从这颗树上飞下来的,一首鹊桥仙,写出了你的心思,也开始了我们的情……”

“那时候的你,风流倜傥,英姿不凡,我当时就想,这样的人儿,如果我去和爹爹说,爹爹一定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可是你不告而别,一去便是四年。我知你不说定是有苦衷,这些年一直没捎过信也定是身不由已,无妨,我等着你。”

“笑笑这一生,都是秦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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