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婚启事》--春水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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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昊天唇角绽开一抹信心十足的笑容,柔化他脸上刚硬的线条,但眼睛却炯炯有神,迸发出坚毅的眼神。
  * * *
  十分钟后。
  一道高大的人影蹑手蹑脚的在长长的廊道缓慢前进,由西往东走,到了尽头时,笼罩在阴影下的头微仰。
  石昊天试着转动门把,欣喜的发现门并未上锁,还好江馨并未改掉不锁门的坏习惯,否则他还得伤脑筋一番呢!
  他探头探脑后小心翼翼的闪进房内,轻轻的带上门扉。
  室内点着光线柔和的小灯,不过即使未开灯,处于一片黑暗当中,他还是会勇往直前,排除阻挡在他与江馨面前的障碍物,直到见到他为止。
  内室的门同样没有上锁,好象经过安排一样,石昊天毫无阻碍的进入江馨的房间。
  房间内的幕帘垂窗,窗扉也锁得死紧,沉重的气氛飘散在房内,一股药水的刺鼻味一吸一呼间传入石昊天的鼻间。
  石昊天反射性的皱紧眉,一个箭步来到床头。他还未见到江馨就先看见立于床边的点滴。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脑中乱纷纷的,自责、内疚占去了大部分。
  都是他不好,要不是他使性子,一有不如意就跑回台湾那个避风港,江馨也不会因他而病得如此严重,还差点因他“消香玉殒”。
  都是他的错、他不好、他该死,他发誓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绝不离开江馨;他要随侍在侧,绝不让今日之事重演。
  石昊天在心中对着自己起誓。
  焦急、担心的沿着点滴管线往下看,石昊天看见露在棉被外的手,两日不见,江馨的手竟消瘦了一大圈。
  石昊天非常心疼江馨所受的苦,他伸出手想抚摸江馨,手却因紧张而微颤着。
  他五指紧握收回了手,双手捂住脸,痛苦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是我害了你,原谅我。”
  此刻,被病魔摧残得疲累沉睡的江馨,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睑,毫无血色的唇困难的嗫嚅:“你……回……来……了……”
  在迷蒙中,眼光自动锁住石昊天,江馨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蔓延。
  好似是松了一口气般的安心,见着了他,自己似乎很激动,有点悲伤。
  石昊天见江馨醒来,神情非常激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就算我们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无妨;你要怎么伤害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好起来。”真的,见江馨清醒,他有再多的怨怼都化为一空,他不再奢求了,只愿他平安无事。
  “你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大病初愈的江馨身子仍是虚弱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让我听胡涂了。”
  “只要你好起来,就算叫我从此对你死心也好,永远只能当朋友也好,就让我以朋友的身份伴你走完一生吧!”石昊天因江馨大病而受到不小的冲击,不再犹豫不决,下定决心的道。
  就让他退一步,成全他,他不想强人所难。
  江馨淡淡一笑,有点无辜的望着石昊天,“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他们是夫妻,石昊天忘了吗?
  “连朋友也不是,那我还能成为你的什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一辈子?若连朋友都不是,那……”他该怎么办?这一份情感,他该往哪里放?江馨的心中根本就无他容身之处,他该何去何从?
  江馨苍白的面容上漾着一抹笑,看起来非常温和,“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不待在我身边,还有谁会跟我这个残废之人过一辈子呢?”说完,他又是浅浅一笑。
  他的笑容一向很温柔,但包裹在这温和笑容下的是一颗故作坚强的心,这样的江馨比他所看到的江馨还来得脆弱,使人更加心疼与不舍。
  “不要这样说自己,别人不要你,我可是抢着要。不要理会那些没眼光的家伙,我会伴你走完你剩余的人生,即使我比你早走,我的灵魂还是会留下来陪伴你。直到你不想呼吸为止,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真的吗?他很想问出口,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他问出口等于是在怀疑石昊天的真心,他不想因此弄拧了与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关系。
  即使那只是假像,他已心满意足。
  有他陪在自己身边,也许能让他忘了以前所有的不愉悦,还有……江馨下意识的抚着脸上丑陋与警惕的疤痕。
  还有他带给他所有既痛又甜的伤害。过往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曾忘却;或许他该学会遗忘,不该再想着、念着不会再回来的过往云烟。
  就由石昊天开始,他会学着接纳他,试着敞开胸怀将他放在心里;驱逐原有的,让他进驻,栖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成为他心灵的支柱。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看着江馨恍惚出神,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让石昊天有些心伤。
  “没什么。”
  江馨摇首,有几绺因高热而湿濡的发垂落眉心,石昊天见到,便伸手轻柔细心的拂开。
  江馨微笑,“谢谢,你总是照顾着行动不便的我。”石昊天总有着源源不绝的耐心及细心来呵护自己。
“你客气什么,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老婆,理所当然要照顾生病的老公,不是吗?”石昊天苦笑着反问。
  江馨眼里蕴涵着柔情,“我很高兴来的人是你。”石昊天的出现让他死寂的心又再次活络了起来,这都该感谢他,是他让他重新活了一次。
  “同感,能认识你,我此生无憾。”虽然得不到江馨,但能看着他活着,会呼吸、会笑,他已经感到很满足。
  “我没这么好,只会让你伤心而已。”只可惜,他的情感早给那人毁得一乾二净,虽然他对石昊天也有好感,不过,他不想再尝到椎心刺骨、痛不欲生的感受。
  石昊天宠溺的揉着他的发,“不用介意,我皮厚肉粗,你绝伤不了我的;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有感觉,被拒绝,难免自尊心受损,脸上有些挂不住。倒是害你淋雨、生了场大病,你能原谅我吗?”说到底,石昊天还是不能对害江馨生病一事释怀。
  江馨微怔,有些愕然的看着自责的石昊天。
  他难道不怪他吗?不,他非但一点都不怪他,相反的还一径的责怪自己。
  唉……江馨不禁暗自欷吁不已。
  他人真是太好了,自己会生这场大病,还不是自己……江馨突地心一抽,胸口闷闷的有些难过。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怪怪的,难道是病后引发的后遗症,还是自己心虚所产生的不良影响?
  摸摸自己的良心,他还真是卑鄙,既不想响应石昊天的情,又不想放他走,遂祭出苦肉计,让石昊天乖乖的自动就擒;这样的自己,死了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石昊天人真是好得过分,虽然看不太出来。
  “说什么原不原谅的,这病是我自己不小心引起的,根本就与你无关,怎能怪你!”江馨摇头叹息。
  “若不是我拋下你回台湾,你也不会生这场病。你不知道吗?这场病差点夺走你的生命。”到后来,石昊天是屏着气息说着。
  “你没有拋下我,是我自己不注意,会生病也是活该。”江馨自嘲的道。
  相信不用他明说,石昊天也猜得出来他的病是从何而来。有谁会在大冷天,而且还飘着细雨的湿冷天气跑出去淋雨,会生病也不意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石昊天不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反而还一径的责怪自己,这是他根本就拒绝去想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为什么不怪他?他这样反而让他觉得良心受谴责而不安。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不会太奸诈了。
  “若不是我错在先,今日的事也不会发生。”当初他若不表白心迹就会没事吗?他想,那一天若他没开口,总有一天他也会按捺不住而像那日一样冲动表白,然后今日之事还是会上演,一切都避不过。
  江馨还是会因他而生病,而让江馨受到伤害的罪魁祸首是他,这是他怎么也规避不了的责任,容不了他逃避。
  “我说过,是我自己活该受罪,你毋需自责。听到了没?”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江馨突然开口吼道,随即又元气尽失的直喘着气。
  “你别太激动,你还病着,等病情恢复,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石昊天紧张不已的直抚着他的背,帮江馨顺顺气。
  “我不是要骂你,而是你……”他还这样,真是的。他好卑鄙喔,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真的承受不起的。
  “我知道,不过你现在仍不宜让情绪过于激动。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石昊天小心翼翼的为江馨盖上棉被。
  “你要上哪里去?”见石昊天起身,看来是准备要离开,江馨心一急便脱口问道。
  “回客房。”等一下他还得回到艾尔故意安排的客房,远离江馨。
  “不用了,你就睡在这里吧。”大木头,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会把握机会?真是笨死了。
  “咦?”这样不好吧,虽然他很高兴能够有和江馨亲近的机会,可是江馨身体仍未复元,万一伤到他可就不好。“睡这里好象不太妥当。”
  “你怕什么?”江馨挑起眉,眼神勾着石昊天。
  “不是在怕什么,而是我在乎你的身子。若你在没生病之前跟我这么提议,我一定会饿虎扑羊的扑上去;如今你生着病,是病人,我不该打扰你休息,影响病情恢复。”不想江馨对他误会,石昊天道出他的顾虑。
  “我相信你睡在地板上应该不可能会影响我的病情,还是你想歪了,以为我是在邀请你上我的床?”江馨戏谑道。
  哦!石昊天呻吟一声,想不到他又上当了,而且真如江馨所言想歪了;不过,虽让江馨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也甘之如饴,而且还渐渐上了瘾。
  原来,他喜欢被虐待啊!这瘾戒得掉吗?
  嗯……他怀疑。
  * * *
  “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一直在江馨房外徘徊不定的颀长身躯因来人的话楞了约一秒,男人凝着一张怒容看着从阴暗处走来的男人。
  是那个令人厌恶的痨病鬼、疯子。秋善言不知对他耍了什么把戏,让他一时未防,着了他的道。哼!
  随后赶上石昊天等人的严准竣整整迟了二个钟头才到月色庄园。
  进入宅院的他立即来到江馨房前,却站在原地不动近十分钟,直到秋善言的来到。
  严准竣吃了一次亏之后就对秋善言提防得紧,一点也不敢松懈;不过另一方面他又不信邪,认为那只是个意外,根本毋需放在心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病小子为什么要干预这件事,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不是吗?真是好管闲事的小鬼。
  “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进去会见到不宜观赏的场面吗?”秋善言嘲笑道。
  “你太爱管闲事,不怕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看来不给他一个教训,是不会懂得什么叫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
  他对严准竣轻摇螓首,“对不起,麻烦你一件事好吗?”
  本来还在对峙中的两人,在秋善言忽然朝严准竣笑得很和善之后,起了非常大的转变。
  他又想玩什么把戏?这次,他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傻傻的上当。严准竣防备的退了一步。
  “别想故技重施,我是不会上当的。”
  秋善言脸上挂着盈盈浅笑,迈开一步,“你别害怕,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你看着我,我这样的身体能对你做什么?”
  见严准竣摇头,秋善言再跨进一步,“那你得好好的扶住我,千万别失手,我快晕……”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口,秋善言就这样直直的在严准竣面前倒下。
  “喂!你怎么说倒就倒。”严准竣大喊。
  他手忙脚乱的接着向他倾倒的瘦弱身躯,怀中的男孩没有几两重,让严准竣不由得蹙起眉。
  这痨病鬼抱起来轻得像羽毛一样,根本没半点重量;又看他总是一脸菜色,好象随时都会断气似的,就让他觉得心里挺毛的。
  望着怀中没有血色、还呈现肌黄颜色的面孔及干燥的唇瓣,严准竣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楞了好半晌,严准竣才忆起一件事——
  对了,他住哪间房?

 

08
  旭日东升,晨光映拂,透过白幔的曙光映在一张白瓷面容上,那透明感仿佛被光线穿透了一般晶莹剔透。
  艾尔一进房,即瞧见了打着地铺,睡在主子房里的男人——石昊天。
  即使他跟主子关系匪浅,但也不容他逾矩。
  艾尔满脸愠色,伸出脚,用那光鲜得不带一点灰尘的皮鞋,狠狠的踹了石昊天一脚,便从容的等着他醒过来。
  “啊——”
  石昊天逸出了痛苦的呻吟,随后苏醒,修长的眉立即拢起,眼睛因刚清醒而处于迷离状态,只有唇不停的张合。
  是谁?谁下的毒手?他胫骨处传来阵阵抽痛。
  惨遭艾尔毒手的石昊天不解的陷入冥想,他没瞧见一脸怒容瞪视着他的艾尔正站得笔直,眼中闪着镢铄的精光。
  “石昊天先生。”见石昊天惊栗的望着自己,艾尔道:“为何不听我的劝告,跑进主子的房里,你准备为你的不当行为辩解吗?”他最好现在就准备好一套说辞,否则不管他有何理由,他都死定了。
  “艾尔。”一见来人是艾尔,石昊天不醒也不行了,“我……”他正想开口解释,又担心的望向床上的人儿;见江馨没有转醒的迹象,他松了一口气,遂压低了音量:“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外面谈。”
  石昊天使了个眼色给艾尔,没等艾尔同意,便俐落的跃起,率先走出卧房,而艾尔也只好乖乖的尾随在后。
  石昊天一直走到休闲室才停下脚步,艾尔则默默的跟在他后头不吭一声。
  等离江馨的卧房够远了,一旋身,石昊天面对严肃的艾尔,目光也不回避的笔直望进艾尔锐利的眼中。
  “你为什么私自闯进主子的房间?”艾尔质问道。
  “我不放心。”身为江馨的妻子,他最亲近的人,他不能表达他的关心之情吗?他关心自己老公的病情应该不算过分吧?
  “昨晚我已言明,主子已脱离险境,你偏偏不听我的话,跑去干扰他休息,你是想害死他吗?”这个石昊天,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我只是担心,担心就这样永远见不到他的面,与他天人永隔。我知道他会病上这一场我也脱不了责任,是我让他那么做的。”江馨在怪他,怪他丢下他离开,所以他才惩罚他;而他折磨自己对他来说就是最严苛的惩罚。
  “你知道就好,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主子,惹主子不开心,虽然你的身份在我之上,可我也不怕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惹出风波来。这次你惹来的麻烦连严先生都亲自赶来处理,我想他应该会对这件事做出最好的裁决,你自己看着办吧!”艾尔也不想跟石昊天多谈,严准竣的来到,让他无法继续插手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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