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案
唉!他这个王爷居然也沦落到要“跑路”?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公孙玥的杀姐仇人……不会吧?公孙玥也美得太
离谱了!该不会他其实是个女人吧?他得验明正身才行……可恶!二王爷居然敢屡次逃跑,而且还趁他昏迷时
对他上下其手,搞什么啊!先赏他一巴掌再说……什、什么,二王爷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竟然敢“更进一步”
,在他醉得半死时吃了他?哼!这下他更不会跟他善了了,这个风流鬼若是敢不给他一个交代,他这辈子就跟
他没完……他又不是不愿意负责,只是有点心乱,所以离开一下嘛!他的玥儿竟因此而跟其它男人勾勾搭搭的
,还敢说什么要选择他这个王爷不如选皇上!他才不会让他在诱惑自己之后琵琶别抱,毕竟玥儿可是他第一个
“男人”……
第一章
三月扬州,柳垂嫩叶,花吐新蕊;十里长堤,游人如织。
初春的瘦西湖,似细匀着淡妆,横卧在这丰饶的天堂;东风拂过,揭起两岸青绿杨柳,似不小心轻扬起罩在仕
女脸上的薄软碧纱,眼波流转,娇颜秀美而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黄莺啾叫,伴着四周游人的笑语声,显得生气勃勃。而湖上三三两两装饰精巧的画舫,更添江南水乡魅力。
一阵风起,吹绉一池碧绿春水,晃得水中鸳鸯偎得更近;杏花乘风飘落漾起几圈较小的涟漪,散落一片余香;
美丽的扬州,使人不喝春酒,也醺然欲醉。
离湖岸不远处,缓缓划来一艘小船,一个舟子静立在船尾摆渡,身上的服饰与这平凡无奇的小船如出一辙,非
常寒伧,毫不起眼。然而,却有另一人吸引住每个岸上人的目光,直盯着这艘小船猛瞧,并且不时低头窃窃私
语。
东风吹起,送出一阵香得令人发晕的甜香味,不同于女人的娇媚,而是属于男性的麝香味,让人不由得脸红心
跳,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将人整个网在里头,怎么也逃不出对方所散发出的诱惑,也不想挣扎。
光是味道,就让人酥麻腿软,若是看见主人的脸孔,不知是否会令人发晕? 而这个时候,香气的主人不再躺卧
在船上,只见他优雅的支起身,靠卧在船首,还不时闲适的轻摇手中看来价值不菲的折扇。
由于时值和暖的春日,所以他所着的衣物并不厚重,洁白的丝质深衣上,隐隐有华虫彩雉的纹路,而外头所穿
的浅紫罩衫,则用不同的金线绣上江南花草,在阳光照射下,流转出不同层次的光芒。
紫色与黄色,向来只有皇室的人能拥有,看来此人的地位一定极高;光是衣着就衬显出他贵气不凡,不知他怎
么会屈就这样破烂的一艘小船?
像是饱览完对岸的烟柳碧波,那人转过头来,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
霎时间,云停风静。
岸上的人不再交头接耳,而是有志一同地盯着那位终于现出真实面貌的人直勾勾的瞧着。
那人的笑容带着自信的惬意,浓长的剑眉因为阳光而略微聚拢,待稍微适应后,它缓缓舒展开来,而原本微瞇
的眼也张了开——那是双肯定会四处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就算主人不是带着笑,那双眼睛依旧会蕴涵着无限热
力。而眼眸的主人似乎也非常明了自己的魅力,只见他加深了唇畔的笑意,那笑容在瞬间变得挑逗,连眼角都
染上唇角的慵懒,甚至漾着勾引的神采。
那笑容有如一阵东风拂过,吹得岸上荳蔻芳华的少女酡红了脸,就连身旁的男伴也为船上丰采迷人的男人心跳
加快,只因那笑太过魅惑人心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独孤颺优雅的抬起手拂去飘落在身上的粉红色
花瓣,又浅笑地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愧是艳名远播的扬州,连这儿的女子也是如此治艳动人。”
轻轻摇了几下手中精致的折扇,独孤颺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仍旧不断在岸上梭巡,深如黑檀木的眼珠犹如一
池春水,直令人忍不住想往里头跳。
独孤颺魅人的眼眸,像是在望着每个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半晌,俊朗的眉宇渐渐聚拢,然后,又慢慢舒
展开来。
独孤颺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张了开,“船家,麻烦你将船再划快些。”
闻言,在船尾的舟子立即卖力的划起桨来。 不过,独孤颺似乎还是不满意。
“烦请你再快些。”虽是催促,但他的语调却是不疾不徐,像阵轻柔的和风。
“公子,这艘船和我的岁数是一样大的,我们都已到极限了。”唉!早就要这位华服贵公子别搭自个儿这艘破
船了,他却坚持非坐不可,这破烂的船身不但和他那身华服不相称,现在还要自个儿做些力有不逮的事,真是
累煞他了。
独孤颺听舟子这么说,也不因心急而动怒,他依旧带笑地凝视岸上,此时湖岸的人群显然起了一阵骚动。
“别挤啊……”
“哎哟,别踩我的脚!”
“哪来的冒失鬼啊……”
“船家……”又看了岸边骚动的人群一会儿,独孤颺终于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形立在船首,衣襬随风轻轻飞扬
,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将船往湖心划去。”独孤颺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因为他看出是谁引起那阵骚动。
闻言,舟子连忙又奋力地将这艘破烂小船往湖心划去。
小船慢慢划往湖心。
此时,只听得一声怒吼犹如爆竹似的自人群中传来,“独孤颺,你别想逃!”
那声音离小船虽极远,却听得出饱含怒气与焦躁。
迷人的笑容又漾开在独孤颺的脸上,因他知道对方一时三刻是挤不开岸上人群追来的。
“再往对面划去。”独孤颺好整以瑕地往对岸指了指,眼看这艘船就要划到对岸了。
“该死!”挤在人群里的公孙玥粗鲁地又推开好几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他一袭黑衣与蒙住脸的打扮,在嫩红
浅黛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醒目。公孙玥抬首望去,搭载着独孤颺的小船已离岸有一段距离,而且渐往对岸接
近,他一急,更是用力地排开前面的人潮,接着,他开始沿着湖岸边跑边大声狂吼:“你这杀人凶手,你跑不
了的!”公孙玥震天价响的一吼,让湖岸的人群全愣了下,在船上那位华服贵公子是杀人凶手?可他儒雅的仪
态和浑身散发出的贵气,着实又不像啊……大家莫不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沿着岸边跑了一下后,公孙玥知道再这样下去,又会让狡猾的独孤颺再次逃脱成功,突地,他瞥见不远处有一
株柳树,公孙玥不假思索地用力一跃,待双足踩在柳梢上后,立即提气借力一纵,身形美妙如飞燕,转瞬间,
他已落在独孤颺所乘的小船船缘。
这一身绝顶轻功,让湖岸观看的人群莫不拍手叫好起来。不过,这一跃可苦了人在船上的独孤颺了。只见他的
身子因为公孙玥下落的力道而晃了晃,眼看就要跌出船外,狼狈落水了。突然,一双手横了过来,用力揪住独
孤颺的衣襟往回拉,解救了独孤颺的危机。
“想水遁?没这么容易!”公孙玥使劲抓住独孤颺,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他又要耍什么花招逃脱,浑然
不觉自己意外地成了仇家的“救命恩人“。
“我没有……”独孤杨正想澄清自己是真的要跌入水中而非想水遁,却被公孙玥恶声地打断。
“还想狡辩!”只见公孙玥手一扬,作势就要往独孤颺那张俊俏的脸蛋打去,吓得独孤颺赶忙举起手讨饶。
“好好好,我是想水遁,不料却被大侠你察觉了。”开玩笑!若他真的一拳打下去,那还得了。
见公孙玥停住挥来的拳头,没打算再挥向自己后,独孤颺才无奈地开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独孤颺原准
拟自己可以轻易摆脱这穷追猛打的煞星,孰料还是给逮着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别偷懒不学轻功,更该接受戚
光昊的帮助才对。
“血债血还,拿你的人头祭我姐姐的坟,以慰她在天之灵!”公孙玥露在面罩外的眼,瞬间燃起熊熊的恨火。
“我并没有……”冤枉啊,自己根本没杀过人啊。
“你敢说没有!”公孙玥生气的怒喝出声,压过独孤颺想解释的音量,“那她临终前所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
意思?”证据充足摆在眼前,独孤颺到现在竟还想抵赖!
唉……真是要让公孙芳华这心机深沉的女人害死了,独孤颺无奈地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千万别找二王爷报仇”,这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而自己就这么胡里胡涂的成了那块“地“,被公
孙芳华给栽赃了!想起五个月前,自己人还好端端的在府中与女伶们饮酒作乐,一封来自苏州的信竟硬生生开
启了这场尚未结束的恶梦。独孤颺永远记得那封信的最后一段话……
“我已吩咐舍弟切莫来找二王爷寻仇,请二王爷放心。
又,舍弟虽年幼,却着实恐怖,盼二王爷……好自为之,能避则避。”
放心?仇从何来都还不知,就连名带姓的说出去了,血海深仇怎会不报?那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恐怖又从何
说起?他根本还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做任何应变措施,公孙玥就杀上门了!虽然不清楚公孙玥是何种面貌,
但见他怒睁着血丝遍布的眼,提剑就向自己砍来,独孤颺真的完全明了公孙芳华为什么要用恐怖这两字来形容
自己的弟弟了,看样子,面罩下的脸一定也非常吓人才对。
要不是公孙芳华摆明了向自己讨人情,堂堂一个潇洒风流的二王爷怎么会无奈地过起逃亡生涯?而且,会这么
疲于奔命又不想借助他人之力来解决,实在是因为那个难以启齿的“人情”与想要查清公孙芳华在搞什么名堂
。况且一路上公孙玥都让自己轻易地甩开一次又一次,显然是没有承袭到公孙家那聪明的脑袋,时日一久,独
孤颺也就松懈下来了。孰料,还是给擒住了。奇怪,他还特地挑了艘破烂的小船来搭了啊!
公孙玥紧紧抓着独孤颺的衣襟,生怕一分神就又让这奸诈的人溜了。这一路上,从长安一直追杀到扬州,总是
不断上演着“七擒七逃”的戏码。无论他再怎样防范,总是着了老奸巨猾的独孤颺的道,一转头,就让他给逃
脱无踪,他的把戏繁多,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可学聪明了,特意反其道而行。知道独孤颺喜欢饮酒作乐,更爱美丽事物,来到扬州,他绝不会放
弃瘦西湖的大好风光,但在性命攸关下,又一定会掩人耳目,故意挑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来搭乘;不过,他再怎
么低调,那身招蜂引蝶的打扮和一双桃花眼,也一定会引起群众侧目。
哼,果然让他给逮着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回绝不会再让独孤颺溜了,否则他就不叫公孙玥!望向公孙
玥怒目圆睁的眼,独孤颺无奈的低首叹口气。也罢,反正一路下来也打听不到公孙芳华的消息,到她的墓前一
探究竟也好。独孤颺垂下眼思量既定后,再次抬起头,却讶异地指指公孙玥的后头。
“岸上……”话还没完,又让公孙玥打断。
“别想声东击西,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这招独孤颺用过太多次,他已经学到教训,那就是千万不可回头。
“不是,是有官兵。”独孤颺示意要公孙玥回头看清楚,但对方仍是不信。
“想用官兵来要胁我?别作梦了。”既然已要将独孤颺的人头摘下来当祭品,公孙玥早已有了必死的决心。
“不是想要胁你,而是……”若要威胁公孙玥,那他拿二王爷的头衔不是更有效?
独孤颺无奈的手一摊,“到了官府,以你的地位肯定是占不到好处的。”二王爷和一介平民百姓,官兵当然选
择听二王爷的。
就在公孙玥半信半疑,正想着该不该回头一探究竟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舟子也看见岸上官兵了。
舟子连忙扯开嗓子大喊:“官爷,在这儿,有人被挟持了!快点过来救人啊!”他这一喊,公孙玥才惊觉后头
人群的鼓噪声已经越来越大,更有马蹄声传来。瞪眼要那吵闹的舟子闭嘴后,公孙玥才暴怒的回过头恶声质问
独孤颺。
“你报官!”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