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源城绪第一次为他擦拭身体时,那令他无地自容的羞愧。
源城绪似乎颇享受齐季清的慌乱,笑盈盈地说:“不行!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我不需要你负这种责任。”齐季清伸手想去抢夺布巾,但源城绪却利落地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带,将齐季清扯离锦被的遮掩。
“啊!”齐季清惊叫着想扯回锦被,但为时已晚。腰间被健臂揽住,再使力一带,他就成了跨坐在源城绪腿上的羞耻姿态。
源城绪将脸深埋在他白皙的胸膛前,贪婪地吸取齐季清肌肤上淡淡的甜味,握着布巾的手慢慢滑过线条柔美的背脊,滑向浑圆的臀,隐入胯间。
齐季清被揽着的躯体因之窜过一阵轻颤,肌肤因羞愧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像是故意折磨他似的,擦拭的动作缓慢的进行着,齐季清忍不住蹙眉低声催促:“快一点!”
“吻我!不然我今早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源城绪带着笑意威胁。他贪恋他的甜美,拖延着不想松手。
齐季清瞪了源城绪一眼,低头迅速吻了他一下。
源城绪趁势将齐季清紧紧抱住,宛如想将他融入自己体内般,湿热的唇紧攫着齐季清不放。
身体的紧密结合,让齐季清的血液变得沸腾,肌肤敏感地刺痛着。像看透了他的心情,源城绪的吻变得缓和,抚慰的大手在他光滑的背脊上游走,让齐季清有种熏熏然的慵懒,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齐季清陶醉得撤下戒心时,源城绪猝然将他放倒在被上,毫无预警的侵入齐季清。
“啊……”惊惶的刺激让齐季清蓦地睁大双眼,难耐的情欲让他忘情拱起背,灼热的气息从呻吟的唇间逸出。“不行……放开我……”
不理会齐季清低泣般的哀求,源城绪持续地卖弄他的唇舌,挑逗着齐季清。
“啊——”齐季清在火热得令人目眩神驰的激情中迷醉,紧绷的身体失了力气般的瘫软。
“不要!”齐季清拼命推拒着。
源城绪缓缓抬起头,认真得让人骇然的瞳眸抓住了齐季清那想逃的目光。
“我喜欢你,你所有一切我都喜欢。”
齐季清抗拒着那要将人吞噬的眸子,无法坦承接受源城绪的爱语。
“我不相信!你只是对我说些好听话,让我甘愿继续假扮紫月而已。”
“你把我当成哪种人了!难道我是那么轻易就出卖自己身体、自己感情的人吗?”源城绪气得火冒三丈。
“有何不可!你不就是花钱请我假扮紫月,还乘机强占了我的身体,将我当成是紫月的替身般喜爱着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紫月!你要我说几次才懂!”
源城绪紧抓着齐季清的双臂,摇得他头昏脑胀。但齐季清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出让源城绪愕然的话。
“如果你没当我是紫月的替身,那你现在就将实情告诉城主,然后安排船只让我回中原。”
闻言,源城绪僵愣住了,一张一合的嘴久久吐不出半句话来。半晌后,他才沉着脸说道:“不行!我做不到。”
齐季清冷冷一哼,说道:“看吧!你还是要我假扮紫月。”
源城绪无言以对,默默地瞧着齐季清起身离去,静静地看着他穿衣整发。
他深切的明白自己喜欢上的人是齐季清,绝对不是紫月,可是他却提不出证据,无法使齐季清安心。
源城绪的静默让齐季清穿衣的手颤抖着,心被痛苦、黑暗的感觉吞噬,顿时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脏、好龌龊,连一刻都无法再待在源城绪身边。
下一瞬间,他便风也似的夺门而出。
“季清!季清!”
源城绪追了出来,齐季清已往城堡的方向跑得老远。他使劲地追着,齐季清却存心躲开他似的,跑得飞快。就在他眼看要追不上齐季清时,迎面来了个救星——藤大夫正从城堡出来。
“藤大夫!拦住她。”
源城绪用扶桑语喊着,齐季清没留意他讨了救兵,不意在经过城堡的大门时被老人挡住去路。他这一耽搁,源城绪已风驰电掣般追了上来,一把从身后将他抱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锻炼身体吗?”藤大夫好奇地盯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源城绪抓着还想挣扎的齐季清,喘了口气才说道:“我们起了争执,她误会我了。”
藤大夫一听两人有争执,立刻皱起眉,一脸不悦地瞪着源城绪,责备道:“紫月公主就快当你的妻子了,你该多疼惜她才是,怎能起争执呢!”
“是!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源城绪低头认错。”
齐季清不晓得他们说些什么,只能约莫看出拦下他的老人似乎在责备源城绪。源城绪对老人家回了几句,就带着他往城堡里去。
“我不想去!”齐季清推拒着,他现在没有心情扮演紫月。
“别闹了。”源城绪在齐季清耳边轻哄着。“城主已三天没见到你,他一直很挂心你的伤势。你只要让他看看,让他安下心就行了。”
齐季清不情愿地、半推半就的进了白鸢城。谁知一进大厅,就瞧见不得了的阵仗,害齐季清差点拔腿就逃。
空旷的大厅里,左右端坐着两列家臣,一个个威风凛凛、神情严肃。
眼前这哪里是看他的伤势,倒像是集体审问。
源城绪捏了捏他的手,要他放心。齐季清却一直无法放松,僵硬得都快无法走路了。前次来的时候,他丧失记忆,糊里糊涂的不知害怕;但这次他知道即将见到的老人或许能解他身世之谜,惴惴不安的心情就随之沉重起来。
触及齐季清冰冷、轻颤的手指,源城绪担忧地望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源城绪瞧着齐季清苍白的脸色,及额上冒出的冷汗,顾不得一旁还有家臣在,径自将齐季清护在怀里,用衣袖细细为他拭汗。
“今天别见城主了好不好?”齐季清软声央求着。不知为何,他探求身世的勇气突地从身上流逝。
“可是……”源城绪为难地瞧着为了迎接齐季清而下楼来的城主。
在源城绪还来不及向齐季清解释时,城主就先开口了,声音清朗得不像大病初愈的人。“阿绪?紫月怎么了?身体还没复原吗?”
齐季清闻声猛地回首,一位身形劲瘦且威严的老人正拄杖缓缓朝他走来。难掩的讶异表露在齐季清脸上。
城主瞧见齐季清的表情,朗声笑了,并对齐季清说了几句话。对于一无所知的扶桑语,齐季清只能以一脸的茫然相对。
“你们到我房里来,将事情给我解释清楚。”城主厉色对源城绪说,然后转头对静待吩咐的家臣们说:“你们都退下,这几天也别按时来向我请安了,七天后的婚礼可要办得风风光光才行,回去准备吧!”
家臣们一得令,纷纷散去,城主则带着源城绪和齐季清上楼去。
到了城主的寝房,齐季清依源城绪先前的交代,不发一语。
城主端坐着,指责似的对源城绪说了些什么,而源城绪则尽力辩解。
☆ ☆ ☆ ☆ ☆ ☆
听完源城绪的话,老人仍有所不满,但表情已缓和许多。
“阿绪说你在赌气,所以只肯说汉语。”
在一连串陌生的话语中,骤然冒出一句熟悉的汉语,令齐季清愣了一下,不知声音从何处而来。
“我都顺着你不说扶桑语了,你还想装聋作哑吗?”
苍老的声音提高了,齐季清这才发现声音竟来自城主嘴里。他瞪了源城绪一眼,怪他没将城主会说汉语的事告知。
“你别怪阿绪了,他为了找你,可是千里跋涉、远渡重洋,今天你还能见到我,全是他的功劳。”
城主一个劲儿的直夸源城绪,齐季清心里却暗自窃笑。他想若城主知道源城绪带了个假货来诓骗他,不知作何感想。
见齐季清兀自不肯回话,白鸢城主又催们道:“怎么?还想装傻?”
源城绪偷偷从背后扯了扯齐季清的衣袖,要他出声说话。齐季清才连忙开口说道:“我没装傻,只是没什么好说的罢了。”
城主这时眯上了眼,老迈的瞳眸突然亮了起来,直盯着齐季清瞧。
“瞧你都能和我赌气了,七天后该能和阿绪成亲了吧?”
“和阿绪成亲!?”齐季清不禁讶异。
“是啊!你嫁给阿绪之后,就不怕你再随处乱跑,而若我有个万一,也不怕白鸢城后继无人。”
将事情听清楚后,知道城主此话当真时,齐季清僵硬的转过头,一脸惊愕地伸手直指着源城绪。“和他?我和他成亲?”
“没错!”城主蹙起眉,为女儿大惊小怪的举止感到不悦。这事从两人小时候就提了,只是源城绪一直婉拒;这次源城绪出乎意料之外爽快的答应了,女儿却一脸闻所未闻的惊慌状。
“我才不要!我怎能和他成亲!”齐季清霍地跳了起来。“我是……啊!”
源城绪用力一把将他扯下,总算将他差点脱口而出的“男人”两个字给挡下。
城主狐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瞟着,最后看着齐季清咄咄逼问:“怎么了?”
“我……”齐季清想说实话,但源城绪藏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捏了他一把,摆明了不让他讲实话,还干脆抢着回话。
“紫月她还在怪我硬将她带回扶桑,一时之间要她与我成婚,她自然不肯。”
听到如此回答,城主变了脸色,因为这骤来的怒气,让他突地喘不过气来。源城绪见状,赶忙上前帮他顺背。气息才刚稳定,城主就迫不及待说道:“你有什么好责怪阿绪的,你放着年迈的父亲不顾,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一走了之,要不是阿绪肯去找你,恐怕就算我死了,你都还不见得肯回来。”
一想到无辜地代人受罪,齐季清就觉得委屈,不禁抿着唇泫然欲泣。他又不是真的紫月,竟得在这里替她挨骂,甚至还要他以紫月的身份嫁给源城绪。
瞧见齐季清莫名地受了委屈,源城绪的心揪痛着,他求饶似的瞳眸焦急地看向城主,要他别再责备无辜的齐季清了。
“唉!你就是这么会撒娇,才自小就被宠坏了。”城主轻叹口气,对齐季清招了手说道:“过来!”
源城绪在背后轻推催促,还笑着为齐季清打气。齐季清虽还摸不清城主的用意,但此种情势下,也由不得他不上前。最终他还是噘着唇,来到城主身边。
城主伸手轻抚着齐季清的头,严厉的眼神里透着慈爱。“你一直都很喜欢阿绪的,不是吗?阿绪好不容易肯点头了,你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了?”“我才没说过喜欢他!”齐季清这话是以自己的身份说的。
“你是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啊!”城主带着笑意的脸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罩上阴影。“所以,我真不知道你为何会鬼迷心窍的随着那个商人离开。”
“也许……”齐季清想也许紫月也不喜欢这种强逼的婚配,但一想到自己假扮的身份,也就强忍了下来。
城主却不允许齐季清这般欲言又止的,他松开抚着他的手,咄咄逼问:“你想说什么就老实说出来吧!”
既然城主问了,齐季清就不管源城绪的眼色,放胆说道:“您收养阿绪,难道就只为让我们成婚吗?如果我们彼此不喜欢,或各有喜欢的人那怎么办?”
齐季清大放厥词的胆量,非但没让城主生气,反而露出欣慰的赞赏表情。
“你去了趟中原,倒长了些胆识喔。”
“别岔开话题,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齐季清催促着。
城主缓了缓神色,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在一开始就作这种设想呢?我又不晓得阿绪这小子成不成材,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将宝贝女儿许配给他?”
“那为何……”齐季清想追根究柢,他直觉若能知道源城绪被收养、命名的原因,或许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城主的神情变得十分柔和,视线落在遥远的彼方,他轻叹一声,不胜感慨。
“这事你若不提,我早忘了。”
☆ ☆ ☆ ☆ ☆ ☆
齐季清竖起耳朵,专注地等着城主的回答。瞧见齐季清的神情,源城绪也认真了起来,屏气凝神,等着城主的回答。
“我会收养阿绪,是为了遗忘那个随着你母亲的逝去而消失无踪的儿子,他可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呢!”
这话一出,床褥边的两个人脸色随之一变,源城绪激动地嚷道:“这种事我怎么从没听说?”
“别说是你,连紫月也是第一回听说。说了这一回,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齐季清胸口一窒,不禁感到一阵晕眩,他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心神。
“为什么呢?为什么母亲会带着哥哥离开?”
城主哀伤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母亲不想让源城家的继承者卷入权力的争斗之中,才偷偷带着他离开的。当时我和堂兄争着继承白鸢城,等我发觉时,妻子已经带着双生子中的哥哥离开了。待我解决白鸢城内的问题,追到中原去时,已是三个月后的事。
当我用尽方法终于找到你母亲时,她已病得奄奄一息,临终时只说将儿子托付给可靠的朋友,至于托付给谁,她却不肯透露。当我带着部属,心灰意冷地转回扶桑时,却在路上差点撞上个男娃儿,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没了亲人,于是我就给了他亲生儿子的名字,藉此将失落亲生儿子的痛楚遗忘。幸而紫月和这带回来的哥哥也还投缘,自小就腻在一块,我才有让他们长大后成亲的念头。”
城主将事情说了明白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着静默不语的齐季清说道:
“这下你可听满意了吗?我一直没说,是怕你会怪母亲将你丢下不管;其实她是怕将两个孩子都带走,我会孤单无依,她也是很为难的啊!”
齐季清低首敛眉,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脸颊,落在衣襟上。
“季……”源城绪差点叫出齐季清的真名,连忙改口道:“紫月,别哭了,你一哭,城主会更伤心的。”
源城绪从城主的叙述中,已了解为何齐季清会有和紫月一模一样的脸孔,又为何他的手臂上会刻着源城绪这个名字了;因为他才是紫月真正的哥哥。
“你都要出嫁了,我才将事情说给你知道。如今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将你的终身定下来的,所以你可得好好嫁人,别再哭哭啼啼的了。”
城主的双眸也湿润了,却还要安慰泪流不止的齐季清,源城绪怕连城主也落泪,那他可招架不住,于是匆匆忙忙将齐季清带开。
☆ ☆ ☆ ☆ ☆ ☆
直到离了白鸢城,没人在旁时,源城绪才说道:“你就是紫月失散的双胞胎哥哥吧!”
“是又如何?”齐季清闷闷地说,没往府邸的路走去,倒转向通往海边的石阶。
源城绪追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说道:“不管你是谁,我对你的爱永不改变。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名字或身份。”
闻言,齐季清才收住的泪又漫上眼眶,他甩开源城绪的手,向海边跑去。
源城绪吃了一惊,慌忙追了上去,总算在齐季清跳入大海前将他扯住。
“你想做什么?你不谙水性的,不是吗?”源城绪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差点被吓得跳出胸口的心脏揪疼着。“就算你不想和我成亲,也不用寻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