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容貌早就烙印在脑海里。
沉默许久,那低垂的螓首终于轻点了点头,但小人儿仍是不愿抬起头来,害怕看见欢霄的灼热的眸子。
“我可以把它解释——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这次,罗的头点得更大。
“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骗人的吗?”
他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不是骗人的!”欢霄欣喜若狂地大喊。
“你烦不烦啊?别再一直讲啦!”罗别扭地撇过头去,嘴角却微微扬地上扬。
“不烦,不烦,一点也不烦,要我说一百遍也愿意。”
“你发神经啦!我才不愿听呢。”罗微微噘着小嘴,以示抗议。
倏地,欢霄将罗抱起来,抱着他一直绕圈圈。
感染到他愉悦的心情,罗也跟着呵呵笑个不停。
“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罗忽地一喊,欢霄被吓得僵住身子。
“有人要我告诉你印子被偷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拥有黄河掌控权的印信。”虽是轻描淡写,但喻意可是非常深长。
印信亦即官印,当你拥有黄河的掌控权,朝廷会委托地方的官府给你一个官印。就像天子有一个玉玺,是用来
确认崇高的地位、权力,那就有如一个象征;反之,当没了这份凭证,地位、权势也跟着消失,这就是人们现实的
地方。
当然,拥有官印同时也会附带一些条例,要看你所掌理的东西为何而有所不同。不过,大致有三点是相同的:
第一,必须对朝廷永远的效忠,不得做出危害朝廷的事;第二,每月需定期缴纳一定的奉银给予地方政吏及朝廷;
第三,此官印若遭窃或遗失必严惩,且丧失此一拥有权。若以上三点有其一没有遵守的话,轻则收回拥有权,重则
是杀身之祸。
“有人?是谁告诉你的?”官印是极为机密的东西,除非是亲近之人才可能知晓,而会说出印子这两个字的只
有他!
“我是不识得他,不过他跟你好像很熟,而且他长得很……很……”搔了搔头,摸摸下巴,罗极力思索该如何
形容那人才恰当。
“对了!他的额间有一点朱红,很明显。”
“果然是他!”他所认识的人,只有他的额际有此标记。
“他没跟你一起?”他不是一遇到危险就跑得比别人快吗?
罗轻摇着头。“他说他不会有危险,真的吗?”他一脸担忧地向欢霄求证。
“嗯,我相信他,既然他说没事那就不会有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呀!可是比你这小傻瓜还聪明狡猾的。
”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睛斜瞪着他。
“我是说你太单纯了,可没暗指什么,你别误会。”欢霄赶紧安抚眼前的小野猫,不然,他的爪子可是会不留
情地落下来。
“哼!”他才不相信欢霄说的话。
欢霄长臂一伸,罗整个就被他搂了过去。“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因为有一个‘大惊喜’正等着我们
呢!你一定会有兴趣的。”他故弄玄虚地吊他胃口。
“什么东西?你说清楚一点呀!喂!欢霄,你给我说呀!”
然而,有人仍无视一座快爆发的火山,继续走他的路。良久,欢霄才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罗,而罗的眼底正闪
着异常的兴奋,耐心地等着欢霄开口,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句话——
“叫我霄就好,连名带姓的叫就太见外,小儿。”
火山瞬间爆发!“欢霄——”
4
水龙帮此时正热闹非凡。
京城里最具臭名的县太爷郑老爷,今儿个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带着一批官差围堵水龙帮,下令不准任何人随
意进出。
传言郑老爷这个县太爷的官位是花了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贿赂来的,否则像他那种脑满肠肥、不入流的人,
怎么可能当官。有趣的是,他不喜欢人家叫他郑太爷,独独喜欢人家叫他郑老爷。
“你们帮主人呢?”他大声问道。
“我们帮主人不在。”
“那你们二堂主呢?”
“我们二堂主也不在。”
“难道连一个可以作主的人也没有?”他大声质问。
“没有。”水龙帮里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气势之大犹如千军万马,简直压过那些官差。
喝!跟我作对,也不想想我可是个堂堂的官老爷。没关系,老子多的是时间,我就坐在这里等,不信等不到人
。
“还不端茶水来给我解渴。”他颐指气使的斥喝道。
“不知郑老爷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多包涵。”
一道低沉的声音如鬼魅般突然响起,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一口茶正要入喉,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连他宝贵的官服也受到波及,连忙拂手擦净,这个欢霄真要命,走路
像猫一样无声无息。
“没……没关系,是二堂主您太多礼了。”正要大展威信,但在看到欢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连说起话来也
客气多了。
“不知有何贵事,竟需劳驾郑老爷亲自登门拜访?”客气的语调,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擦擦冷汗,喉咙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怎能输给他呢?好歹他也是个官,干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
气!“这、这是样子的,有人密告说你们水龙帮将重要的印信弄丢,这事关重大,所以我特来查证是否属实,希望
你能将印信拿出来澄清那个谣传。反之,你若真将印信弄丢,不必我多说相信你也知道下场会如何,到时可别怪我
不留情面。”欢霄慢步走至郑老爷身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若我说不呢?”
“这……是跟官府作对,可是要杀头的,严重一点还得灭九族!”他出言恫吓,以显威权。
“嗯?”
“既然你不合作,来人呀!给我仔细的搜。”手才刚要挥下,蓦地肩膀传来些微疼痛,原来是欢霄将手放在他
肩上,抓得他好痛。
“嗯……有事好商量。”他立即勾起唇角,咧开嘴笑着。
“大人想看印信,小的怎敢不从!”欢霄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摊开一看,果真是朝廷发下来的官印。“
我可是很小心的,一刻也不敢让它离身,这下大人可满意?”
他早料到江益坤必会趁他疗伤之际偷取印信,没了印信也就等于没了水龙帮,这个重要性他当然知道。所以私
底下派人找一名工匠连夜为他打造一颗假的印信,将真的藏在自己的怀中,让江益坤偷走没用的假印信,想必他现
在一定气得快吐血。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有着莫大的愉悦,谁教他竟敢伤害他可爱的小儿。
“满意,满意,有这样的结果当然最好。”他尴尬地干笑两声。
“想必郑老爷官务缠身,在下就不送了。”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还是识相点,回去数数他的银两较保险。
☆ ☆ ☆
官府的人离去后,水龙帮又恢复一片安静,不过也只有一下子,水龙帮立刻又变得嘈杂,因为大家的眼光全落
在欢霄身边的人身上,且不约而同地向那目标移去,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哇!这小子打哪儿来的?”
“他怎么长得那么俊呀?”
“从没看过这么可爱的人!真想摸摸看。”
“跟棠晴那家伙有得比。”
“好像一个小娃儿,皮肤又白、嘴唇又红。”
“你叫啥名字?我认你做义弟好不好呀?到时我就可以带着你到处炫耀。”
只见一群大汉团团围住罗,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子,他的身材虽算中等,但对这些身材魁梧的大汉来说仍嫌娇
小了点。
罗起先被这些人吓得想躲开,继而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又听到他们逗趣的对话加上生动的表情,不
禁露出甜美的笑容。
众人均为这笑容失了魂,傻着一张脸呆愣在原地直盯着罗瞧。
就算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人,但仍不习惯大家的注视,罗的俏脸立即浮上淡淡的红艳,令他有丝羞赧。
“我叫罗,叫我儿就可以,如果你们有意要当我的义兄,我当然是非常乐意,但还是要先问过家兄,还有……
你们身后的人。”他指向他们的身后。
闻言,众人立即往后瞪去,想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说不。
欢霄踱至罗身旁,每往前走一步,他们也跟着往后退一步,等他走到罗身旁,大手占有性地圈住他的纤腰时,
那些人也退至门口,遥遥地望着他们两人,脸上一副随时想逃跑的表情。
“日后若见着江益坤,立即将他逮回水龙帮;他若无反悔之意而有所反抗,格杀勿论!”
见他未说出惩罚之语,大伙儿莫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脚步正轻快地准备落跑时,背后却响起阎王夺命的追魂
声——
“一千遍。”口中吐出三个字,立即让那些人唰的一声不见人影。
“什么一千遍?还有你说的大惊喜是指刚才的事吗?”抬起小脸,罗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不用管他们也不用想太多。还是你的伤重要,走吧!我抱你进去疗伤。”他霸道地抱起罗,径自往
霄枫楼的方向而去。
“别这样,别人会看到。”
“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们爱看就让他们去看,顺便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欢霄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来跟我抢。”
“可是我……”
“你这恼人的小嘴,看我怎么对付你。”
“嗯……嗯……”
想当然耳,他是用嘴唇封住罗那喋喋不休的小嘴,总归一句话,罗这辈子是被欢霄给吃定了。
☆ ☆ ☆
幽暗的夜晚寂静无声,无尽的黑暗总让人心生惧怕,好像潜藏其中的恶魔会跑出来吃人,但却怎么也比不上站
立在亭院中全身黑衣的男子来得吓人。
“我想我们不用再合作了,就当作没这件事,你也可以不用再来。”黑衣人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语调,让人不
禁怀疑他是否有情绪、有温度,否则怎么一靠近他的身边就冷得像是要冻死人。
“当初不是说好,我帮你取得东西,你必须助我成为水龙帮的帮主,难道你想反悔?”尖锐的声音突地拔高。
“反悔?”黑衣人扬着眉,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我只是想玩一场游戏才答应你的交易,谁知你竟偷到一
个假的印信,还被那小子摆了一道,所以我觉得没有合作的必要。况且你只是一颗棋子,如今我已得到想要的东西
,没必要再耗下去。”
“你……竟敢反悔!?”低哑苍老的嗓音突地降低。
“别忘了你是何等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黑衣人倏地转过身,依然是用着冷冷的眼神盯着他。“要恨不如
去怨恨欢霄吧!杀了他你就可以坐上帮主之位。不过,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看在你为我卖命过,拿去!”手一甩,一样东西呈漂亮的圆弧形抛在半空中,飘飘然地落在那人身前。
“这可是我精心研究的得意心血,只要将之涂抹在任何兵器上,那毒性就能致命,你好好利用,我就等着看看
你能不能坐上水龙帮帮主的位置。还有,记住一件事,以后绝不准再踏入此地。”说完,黑衣人即转身走入黑暗中
,嘴角隐隐透露鸷猛的冷笑。
他弯身捡起东西,将它紧紧捏在手中,紧得让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欢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耍弄我!我为水龙帮做牛做马,付出多少心力,本以为帮主会让我接掌水龙帮,
没想到帮主却想将帮主之位交给你,就凭你这毛头小子也敢跟我抢帮主之位。若不将你这根心头刺拔掉,拿回我应
得的报偿,难泄我心头之恨。哼!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欢霄!”怨毒的话从齿缝中迸出,森寒得令人发颤,而
原本端正的脸庞瞬间变得扭曲。
☆ ☆ ☆
小雪初降,已不似大寒时那般的寒冷,连保暖御寒的毛皮也可以将它们束之高阁,原本枯黄的树木也冒出小小
青绿的嫩叶,等着初春来到。
而霄枫楼的枫树却不受四季摆布,整年布满鲜红的枫叶,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兴高采烈地追逐着随风飘散的枫
叶,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跳上又跳下,足迹踏遍初融的雪地,生气蓬勃的样子一反冬眠时的慵懒样。
罗闲适地躺在树干间的夹缝中,享受难得一见的阳光,透过枝桠所传来的温暖几乎让他昏昏欲睡。他半合著眼
睛,心中想着真是舒服呀!但一想到欢霄那家伙,精神全来了。
那家伙真是比他大哥还过火,被人追杀时所受的伤没有处理好,加上那时天候较冷,不小心因发炎而引起发烧
,让自诩一年到头绝不生病的他砸了自家招牌。结果,那家伙大惊小怪的眼前跟后,放着他二堂主的事情不做,整
天盯着他喝药、嘱咐他要多穿衣、不准他出门。
虽然他是考量到江益坤仍逍遥在外才不让他乱跑,但他未免也太小题大做,自己的身体他当然知道要注意,若
真有不适,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因为从小身体虚弱,师父为了将他养壮,不惜把他许多珍贵的药材拿来滋养他的身
子,也让他比别人更加懂得珍惜自己宝贵的身躯,况且他才不会傻得去做一些危害自身的事。
对于欢霄的体贴,他不是不感动,只是……他害怕承受不了欢霄那浓烈的情感,太过炙热、太过烫人,像是要
将他整个人烧毁、吞没似的,那会让他想逃离一切,但同时他也享受着欢霄所带来的呵护,陷入其中难以自拔,这
矛盾的情结如何解呢?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能对他付出相同的感情,也许那时太早承认,没考虑到将来可能会发生
的后果。
喜欢的下一步真的就是爱情吗?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去了解爱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若他们两人真是两情相悦,
众人的眼光、排斥、反对,他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这一切吗?唉!爱真是恼人的东西,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
以然来。
他开始想念起大哥以及忠伯,想念他们的唇枪舌剑有多逗趣,至少可以回到从前那个不识情愁为何滋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