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你好暖......」口里吐出的话语毫不理性可言,两眼已形赤红的龚擎,似乎是一只野兽,本能地寻找让他变舒服的方法。
「龚......」未待继续呼唤,胸膛上的衣裳突然被蛮力撕破,冷入心肺的五指搭上温暖的命脉,深陷的力度差点让陆慎言以为龚擎想将他掏心挖肺。
「你真暖......」喃语着,手上也不停顿,将年青散着力量的身体摸索着,混然不知自己那冰冷的手让陆慎言多么难熬。
原本温热的躯体被冷冰冰的抚摸,使得鶏皮疙瘩全起,这倒还不要紧,问题是那灵活的五指一再地扫过好几个会酥麻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每每冷热相触,心底就会荡起奇异的感觉,直让人恨不得抓住那手,只是看到俯视自己的面孔开始露出舒服的神色,自己又下不了手阻止。
「龚擎,咳,你知道你在干嘛么?」实在是忍不住了,陆慎言就算再不知世事,也明白那越往越下的手有多么越轨,即便两个都是男人,也好象太超越了一点。
「我很冷!」只一句便霸道地驳回了陆慎言的欲言又止,随后整个冷冰身子都覆在了被他撩拨得开始变火热的身躯上,满足地汲取那人体暖意。
这实在也太过......霸道了吧?
一手抱住像要在自己身上睡着的人,陆慎言很想挪挪身子好躲开一些不必要的接触,只是触手到处,皆是冰凉,甚至连刚刚穿上的衣服都是凉的,他不由大惊,翻身在上把龚擎压住,快手地脱下那变得寒气重重的衣服,然后将那一离开自己身体便冷得发抖的人重新塞回自己怀里,只是太过顺畅的动作让他忘却了此刻二人不着片缕的姿态,直到赤裸的皮肤相贴,他才猛然醒悟,一脸扉红起来。
「你脸红的时候很好看......」
连调戏的语调也出来了,这龚擎一中毒也差真多,平常的冷漠跑哪去了。
问天无语,陆慎言只能快手地抓住那只又想撩拨自己的冰冷大手,这样下去,实在是容易发生些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虽然这样自己的确会身体很热......
只是,只是那眼媚春波送的人是谁,这当真是自己认识的龚擎吗?这实在是......
完全没料到失去了冷漠保护色的龚擎竟有如此风情,即使是平常不解风情的陆慎言这回也不由痴了,也难怪能让花非语如此痴迷,龚擎那与平常截然相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惊艶......
想到此处,心里竟不由起了一把火,即是怒火也是欲火,身一紧,眉一动,竟是有些忍耐不住之势了。
自问自制力这三年里不断提升,已是收发自如,为何只一想到花非语早已看过这痴态便要失控呢?实在诡异。
未等想通又是一阵冲击,这次是微凉的唇舌沾上了脸,惹得心跳加快,血液奔流,脑里竟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解他的毫无反应,唇舌慢慢移下,探进了同样湿滑的唇间,瞬间如电击的错觉,让陆慎言几乎软下了身子,任由龚擎在身上放肆。
「别,你醒来可是会后悔的!」总算理性还在,自己虽对这世间道德规范不甚在意,可他也不想冒冒然与没有了理智的龚擎来段不清不楚的瓜葛。
「我冷,需要你温暖我。」这句话倒是说得清清楚楚,随着两手相交,陆慎言发觉自己的手竟被牵到一个自己原本想也没想过的地方去。
「进来,帮我暖和起身子......」已是两眼赤红的人没有了平素的冷静,冻得无法转动的脑袋只会找寻之前曾有过一次的经验,当时如此的冷,花非语用的便是这样的方式为他解冷,为何这次他不肯,他不是很想要自己的么?
「非语,为何你还不动?」
话语一出,陆慎言只觉身上一凉,竟没有了方才的晕眩,挣脱大手掌握,离开那个秘地,他强硬地抬起龚擎的脸:「你方才叫谁?」
「非语,别让我难受,你舍不得我难受的,不是么?」有持无恐的语气,似乎早就将身下人掌握得透透,龚擎按着心里残影,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笑颜。
「我不是花、非、语!」这下再愚笨也明白那两日花非语与龚擎在山洞里做什么了,陆慎言气愤地推却着龚擎的求欢,可又不敢手下力度过重,让本已在受苦的龚擎再添痛楚。
「你怎么会不是他呢?若不是他,又有谁能解我痛苦?」笑着,复又将头靠在了那脉动强劲的胸前,龚擎叹着:「你的心跳好温暖,为何却不肯也让我暖起来呢?非语,难道你不再喜欢我吗?」
「龚擎,你真狡滑!」即使明知道这些话语的对像是花非语,可是陆慎言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我不是花非语,你别老拿话激我。」
这样我会忍不住想与花非语一较高下,看如今到底是谁能温暖你!
「......非语......」
呓语连连,声声唤着的是已逝去的名字,陆慎言想塞住耳朵,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那一声声「非语」由哀求变成哀泣,早被寒毒折磨得不清不楚的龚擎眼角竟滴下了陆慎言从未曾看过的示弱泪水,一时保护欲大盛,再也顾不得,如今的他是陆慎言还是「花非语」了......
第三章
夜再长,终究还是要过去的,梦再美,终究还是要醒的。
执着了一夜,追逐着那为自己而逝的妙人,最后却在拥入怀里时尽化烟尘,猛地惊醒,竟是天光大白,日上三竿了。
没有了往日毒势发作的辛苦,却有着无法言语的酸楚,类似那日离开山洞时的感觉让龚擎瞬间黑下了脸。
冷眼横扫床褥,果然看到一个赤祼的身躯睡卧自己旁边,看来自己铸下大错了。
一紧拳,几乎想来个逃之夭夭以避眼前事实,只是性子里仅有的责任感却又不容自己逃避,深吸一口气,龚擎终将手探向被乱发盖住的脸上。
轻轻拨开发丝,露出的是有点稚气的面容,龚擎只觉五雷轰顶,一时心里默默唾骂自己,竟将一小孩卷进这灭顶的漩涡里,自己真不是东西。
只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自己又要如何是好呢?
这厢努力找方法想平息这事,那头装睡的陆慎言却也不好意思爬起,昨晚一时的鬼迷心窍,早上见着苦主,虽说是他龚擎引诱自己但那时他失去了意识,根本不能算是常人,自己相当于趁火打劫,根本没任何立场说话。
两人暗地思量着,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偏偏摆不平这一摊乱帐,龚擎抿嘴一下决心,手又再次探向了陆慎言。
手一触,人便弹了起来,陆慎言拥被而坐,有点尴尬地望着龚擎,脸上的红润半分也不像那平常处事稳重出挑的陆慎言。
「这个,昨晚我毒性发作......」
「是的。」
「而非语当初帮我疗毒是用比较异样的方式......」
「明白。」
「因此我昨晚失去理性时会做出些......」
「的确。」
未等龚擎艰难说完,陆慎言已经争先表达,一时两人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下去,好一会沉默以对后,龚擎复又开口,只是嘴张了,却无声响发出,复又闭口,又觉气氛沉得可怕。
真是,为何就是如此尴尬,只要装作一时错事,大家淡忘不就好了吗?对,与慎言道个歉,让他别再介怀这事。
立下决心,龚擎一整脸容,又再端出自己那冷漠的面具,唇边也逸出平静的声响,意图粉饰太平。
只是可惜,人算总不如天算,龚擎这头才整理好思绪,那头的陆慎言也终于拾回了本性,或许他很会钻空子,但大致上,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干了便是干了,总不能一直逃避了事。
「龚大哥......」
「嗯?」未出口便被截了声,龚擎也想看看陆慎言有何要求,便静待下文。
只见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孩一脸认真,原本平顺的眼角也崩得紧紧,实在是平日故作潇洒的他难得的面貌。
「昨晚那事,我会担起责任的。既然你娶了花非语,那表示你不介意与男子......」找不到合适的用词,陆慎言决定略过,他体贴地拉过衣裳将龚擎包裹起,然后郑重地宣告道:「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些台词......龚擎不由好笑起来,他捏捏认真的陆慎言的脸颊,意图他让放轻松。
「昨晚的事情别想得太严重,只是我毒发了,你救了我一命而已,下回若我毒发,你只须找绳子将我捆起,然后塞进几床棉被里便好,就毒发那阵子难过,熬过便会没事。你不必放心上。你刚的豪情壮志留待对着你喜欢的姑娘说,可千万别乱许诺。」
一脸云淡风轻,三言两语便想将此事抹去,龚擎的做法固然是好,但陆慎言可不乐意了,虽然自己武艺是比龚擎差点,可在生活上,他却比龚擎会活太多,他虽年少,但是所说的话皆是认真,如此被龚擎当一小孩看待,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那便换个说法,龚大哥你昨晚虽是毒发失去意识,但你诱拐我是实,是否该当负起责任来?」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反正这事容易办,自己是死活不会离开龚擎身边的,免得龚擎隔三差五地又出个差错。
完全没料到有此一说,龚擎有点惊楞,他原以为陆慎言会不想再提昨晚之事的,怎么如今却是完全相反,虽说这世上龙阳之癖的人不少,但陆慎言该不会就是被自己昨晚那......
这下怎么对得住陆慎言!
「慎言,这世道与女子相恋才是正道,以后切莫再提你我昨晚之事,我会尽力教你武艺,让你以后能高居武林之首,以做补偿可好?」
万般艰难地在那双越变冷冽的双眼下说完话,龚擎完全没有料到,陆慎言沉下脸积满怒气时,竟如此有气势,让他这个在道理上亏一筹的人差点出不了声。
狠狠地瞪到龚擎说完话语,陆慎言突然一掀棉被跳下了床去,俐落地穿好衣裳打点好包袱,然后将龚擎的衣服丢给他。
「且不管你以后如何,但如今还不出发到雪山,那你也没法说以后了。」
闻言眼底一亮,看着又恢复成平常懂得因势而行的陆慎言,龚擎心头大石总算是放下,看来陆慎言算是认可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语,那自己大可不必太内疚了。
找到解决之法,松了一气的龚擎施施然下床穿衣,虽然身上的酸痛有点让人不习惯,但身体却是温和多了,也让他精神些许,看来昨晚虽是一件错事,但总算是帮了自己不少。
手脚忌讳身体的酸痛而慢慢举动着,只是磨蹭半天内衣才穿上一半,两只大手便接过衣裳为自己服侍妥当了,快速地打理好自己,陆慎言这才踏出客栈房门去准备远行物品。
被陆慎言如此照顾,龚擎不由有些羞愧,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陆慎言另类的道歉方式,若再不让他顺意,他又怎肯消去心头压力?想到这样便也释怀了,在这个时候,多一个照顾自己的人,也是好的。
心念一解,步子也能轻松许多,龚擎随后踏出房间才要叫唤陆慎言,耳边便传来楼下大堂上的窃窃细语声,其中的谈论让龚擎平静的脸色立刻大变。
「......闻说昨夜丐帮的骆帮主被暗杀了,你可知道这事?」
「我也听说了。死得很惨啊,好象连人头都不见了呢,骆帮主的武功这么高,还能有人暗杀掉他,看来一定有内鬼,不然谁能近他身?」
「是啊,所以丐帮封锁了这附近的几个出路,说要过滤可疑人物呢?我们这些小人物都要一一搜查!」
「哇,这丐帮岂不是比官府还厉害?」
「没法,搜一下总比背个杀人的罪名好。兄弟,一会遇上乞丐问你,记得小心回答啊!」
「瞭了,谢过大哥通传啊!」
「不过他们重点好象在找什么人,一个叫什么擎的人,说这个人可能就是杀害骆帮主的凶手,看他能不动声息干掉骆帮主,肯定是个凶狠之辈......」
「可是黑道上没什么叫擎的人啊,就是之前丐帮大规模地在找一个叫龚擎的人,难不成就是那个......」
听到此处已无须再听,龚擎慢慢退回房间,静静地掏出自己包袱里用油包包好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也有动用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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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着行装,又租来了良马,陆慎言正准备上楼进房提醒龚擎该下来用膳,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叫唤声。
「慎言,原来你在这里。」
不必回头望去,已知这人是谁,陆慎言暗叹一下,终是认命地回头望向莫笙:「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告诉你们我要先回剑门吗?有些要事要处理。」
「剑门有什么要事是我不知晓的,要你如此之急赶回剑门,你可知道你离去后,发生大事了?」
莫笙满脸凝重,没有了平常那嘻笑之态,换来的是独当一面的正经,他一手拉过陆慎言,小心翼翼地道:「你可知道,骆帮主昨夜死了?」
「什么?」
「是真的,你走后,我原本要追,但是子伦让我先向骆帮主告别再离去,帮主说为我们饯行才肯放我们离去,我们只得再呆君山一夜,哪知用晚膳时,骆帮主迟迟未到,派人去请,才发现他已身首异处,尸首下只写下一个『擎』字!」
「什么??」陆慎言倒抽一气,「这事是真是假?」
「事关人命,我能骗你么?况且我们刚刚才大肆查找过龚擎,如今骆帮主死前亦留下一个『擎』字,你说这世人会如何想法?不管龚擎是不是凶手,如今我们是要立刻找到他,让他回君山接受审查。」
「龚大哥决不会是杀害骆帮主之人。他......」正要说出龚擎整晚与自己在一块,却敏感地发觉闵子伦正好整以瑕地等着他报出下文,他立刻改口道:「以他的个性,以他的武艺,又怎么会杀死骆帮主呢?莫笙你不也清楚龚大哥的武功如何吗?」
「我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也不排除他用些低劣的手段,毕竟花非语可是他的妻子,他们狼狈为奸也不出奇。」莫笙不耐烦地响应着,一手拉着陆慎言就要带他走:「反正即使你真有急事,也急不过骆帮主被杀,你就跟我们回君山一起查证此事吧,我怕你一人在外,有人会对你不利。」
「我?我一个无名之辈的,有什么好担忧。只是......骆帮主死得实在蹊跷,莫笙你可要认真查清楚。」压下听到莫笙侮辱龚擎时的愤怒,陆慎言微笑着向莫笙鼓劲。
「莫笙自然会查清楚,毕竟这已经关系到剑门声誉了。只是慎言兄,身为剑门的下任门主候选之一,你也该当为此事出一份力吧。可莫让莫笙独力难支啊。」
说得真好听,陆慎言斜睨着闵子伦:「有子伦兄在,慎言又怎敢逾越,莫笙才赞过子伦兄是个武林通呢,有子伦兄在,他什么都不必担心。」
说完,两人对上的眼光擦出谜样火光,闵子伦笑着不语,陆慎言也抿嘴不谈,只是这次的交锋五五分帐,却也没有输赢。
不解两人突来的沉默,莫笙一手扯住一个,便要向门外走去:「快走吧,晚点就会有大批武林前辈赶到,我们还要去接待呢!丐帮上下都在为骆帮主举哀,这些琐碎事我们该当代办。」
「等等,好歹也等我用过膳吧,而且我还未结帐呢!」说完甩开莫笙的手,陆慎言大步走到掌柜面前掏出银两,掌柜不由一楞,昨晚这大方的少爷给的钱还有多呢,怎么又给了呢!
「帮我转告我的友人,我有要事,暂时不能陪他去治病,门外已经有良马备好,你转告他,让他赶快去治病,明白不?」
「小的明白,少爷真是善心,如此关惦你的友人。」拿了钱财,自是说上几句好话,掌柜点头应许着,好让陆慎言放心离去。
陆慎言也不敢拖延让莫笙他们发觉有异,点了几个干粮拿走,便跟着等得不耐烦的莫笙与闵子伦会合,重新又向君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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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步走到洞庭湖边,却不见有竹筏接应,陆慎言奇怪问道:「怎么丐帮的人都失踪了呢?我叫我们如何渡湖?」
「陆慎言!」
回头的莫笙幷未做响应,只是以着与平常带着亲昵的呼唤截然相反的称呼叫着陆慎言,那声音里的决绝让陆慎言一楞。
「怎么了,莫笙?」
「到如今你还要与我装傻吗?慎言,你可知道我多痛心,我一直在想,若是你肯主动交出龚擎,我便不会将你供出,只让龚擎一人受罪。可是为何你不相信我,为何你要包庇龚擎,你可知道如此做法你也会成为武林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