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挥满脸黑线的蹲下身去,任由欢呼者的陆飞文爬上身来,才一站稳就立刻有两条腿紧紧缠住他的腰,似乎深怕他将他丢在地上一样。
「飞文,你这样还想不想让我走啊?」
背起一个比自已高五公分的男人对原清挥来说-点都不构成障碍,问题是那绞在他腰间的大腿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注意,每动一步都会被那腿绞紧三分,恐怕不用走上几步他的腰就会被勒出痕迹来了。
「啊!一时太兴奋了,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行,我挪挪位置!」在原清挥的配合之下,陆飞文这次总算将腿放在腰的两侧,不会阻碍到他的行走,接下来就非常甜蜜地靠在他的背上。
平常穿着西装都看不出来,清挥的背又厚实了不少,趴上去非常舒服,让人好有安全感喔!
趁着原清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陆飞文非常舒服地将脸贴在那散发着热量的背上轻轻磨蹭着。
这是清挥的体温、这是清挥的背脊,小时候让我安心不己的背部,今天仍旧背着我往前走,那一步一步稳健的步伐实在是让人舒服得直想睡啊??
才这般感叹完毕,睡意已然浓浓罩上陆飞文的眼睑,尽管他明明警告过自己千万不可以睡着,却还是任由头颅伏在原清挥身上,随着行走的节拍起起伏伏,神志不知不觉堕入晕沉之中,连是何时回到小木屋、何时被人换掉湿衣服的都毫无知觉,只在抱到梦中常常见到的那个背部时露出了一抹甜蜜而满足的笑容。
至少在累极了的今晚让我能拥着这个人??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是没发现陆飞文睡着了,只是觉得才刚刚受到惊吓的人会睡着也是无可厚非,所以原清挥才会难得背着他走回小木屋,也难得的动手帮他换上睡衣,只是在衣服脱下来的那一瞬间,显现眼前的白晳胸膛曾经让他有片刻失神。
记忆中,这个坏小孩就是晒不黑,小时候我还特地拿泥土糊了他满身,希望他从此能黑一点,能更像一个男儿,然而,如今重现的白晳好像在告诉我,不管我多努力,这片自然的肤色仍旧不会改变,一如这个人的个性,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最后还是付诸东流??
或许飞文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吧,所以在跟我得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就一个逃到这里来,或许他是想将自己晒黑吧,或许他想晒黑之后再来见我吧??这是飞文奇特的道歉形式,只可惜,这胸膛怕是晒不黑了。
除了晒不黑这一点之外,原清挥还首次注意到陆飞文的肌肤非常水嫩嫩。
该不会他在这边都天天保养吧?不然哪有可能肌肤越来越好的!
才刚刚为陆飞文着想的好话,立刻又被推翻,原清挥不由泄气,几乎是有些气愤的将陆飞文推倒在床,然后看到他甜蜜抱着长枕、一脸幸福沉睡的模样,心底不由又气又恼,真恨不得用双手指他的脖子上,省得老是要为他生气,徒增白发。
「??清挥??」
「嗯?」
「清挥??喜欢你??」
随意的应声换来陆飞文的告白,原本已经转身的原清挥不禁停下了即将离开的脚步,久久不曾移动,只是静静听着静谧空间中那道平稳的呼吸声,心底正在期盼着什么,他说不清楚,可是脚就是不听话,暂时迈不出去。
「清挥??爱你??别跑,抱着我??」
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好梦,陆飞文的表情是甜笑着的,将头不断蹭在长枕上做着撒娇的动作,天真的模样像了原清挥久远记忆里的那个小孩,那时,那个小孩也是这样天真的告诉自已??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
几乎是狼狈逃离现场,原清挥忘掉了小时候的他听到这样的话时是多么的欢喜、多么的雀跃,他只记得五年前被那有力的臂膀按倒时是多么的恐惧、多么的憎恶??
那么,我在恐惧什么、憎恨什么??
不敢再往下深挖自己的情绪,原清挥赶紧跑到浴室里将自己没在清凉的水中,他需要清醒的面对每一天,他必须清醒的面对所有事情。
「表哥,你发烧了!」
昨晚看到两个湿漉漉的人出现在店里时,顾家豪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一看,果然,从没生病的表哥居然病倒了,这实在是火星撞地球的大新闻啊!
「??闭嘴!」被吵得头都疼起来的原清挥恨不得将眼前只会叽叽喳喳的表弟丢出去。
知道我生病了就该请医生,而不是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清挥,你别急,我打电话叫医生来了!你每次生病都轻忽不得,赶紧睡着,别再让自己的病情加重了!」果然不愧是二十几年的好朋友,陆飞文-看到原清挥眉头一皱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不要??」
闻言,陆飞文便赶紧将死到临头的顾家豪推了出去。
「别急,我不会再让他吵你的,你先睡一下,这是蜜糖水,你口渴的时候就喝一点,我先下楼去等医生。」
边说边爬下建在小木屋不远处的家里的阁楼,陆飞文向来喜欢在家里建一个阁楼,甚至连在国外也不例外。
「??嗯??」原清挥很庆幸好友还记得他生病时不喜欢身边有人陪着的习惯。
从小我就很少生病,可是一病就要好几天才能痊愈,那个时候的我是最脆弱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有弱势的时候,而我生病时喜欢喝糖水的习惯飞文还记得,居然帮我调好了蜜糖水,可内阻他对我这个好朋友也是常挂于心的??
做此一想,突然想到昨晚所听到的告白,原清挥猛的一震,拉过被子盖过头。
我觉得好冷,好冷啊!
在看到原清挥不明所以的动作之后,陆飞文便觉得奇怪的再三确认他没有被异形入侵;其实,分开五年之后的重聚,不管他跟原清挥如何重现当年他们的互动,他们之间的确有了不能明见的变化,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陆飞文觉得或许他跟他就只剩这一次能亲密相入了。
一想到这里,陆飞文突然又重新爬上阁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电话交代几句之后就将温热的手掌伸进棉被里紧紧握住那只比他还炽热的手,不顾原清挥的再三挣脱,陆飞文只是固执的握住,握到连手的主人都无奈何地不再反抗;紧紧的握着,他试图想从这小小的接触中找到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第六章
雷诺敲门的次数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再没有人前来开门他就决定该掉头就走人了,然而,门却在他第三次敲门之后被人打了开来,露出一双带着红丝的眼睛,红润的眼眶好像哭过一样,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整个门被拉开之后,雷诺不由得失望了,出现在他跟前的是一个雄纠纠的大男人,有着高大的身材,有着粗眉大眼极具刚强的面貌,是刚才那瞬间给人感觉完全相反的外表;挑起眉,当雷诺有兴趣地研究着开门者的输廓看上去好像很熟悉时,手已经被人给抓住,人被直睦拉到病床前。
「真是粗鲁!」抖抖差点因为被强力拉动而滑落的医护箱,雷诺总算收回了不礼貌的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病人身上。「哇!烧得真厉害!」吹了声口哨,雷诺慢吞吞的将医护箱打开,开始拿东西出来帮原清挥诊断,只是那诊断的姿势实在是越看越让陆飞文心惊,直到他拿出针筒,陆飞文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手抓住对方的手。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医生!」
「我当然是医生,是我接的电话,也是我来到这里的!」慢慢挣开束缚,雷诺没有说明的是他的医生执照是十年前领的,领到后他就一直没有展示过他的医术。
「原本的约翰逊大叔呢?」陆飞文不信任地紧紧盯住雷诺的动作,整个人拦阻在病人前面,一副防范姿态。
「约翰逊大叔今年要到冰岛那边渡假,他聘请我到这里当代理医生三个月,咯,这是聘书。」
拿出随身携带的聘书,雷诺满意地看到陆飞文让出的位置,开始为病者注射,只是这一次??却是病者自己伸手挡住针筒。
「医生,你刚刚似乎忘掉消毒针头了!」
明明应该是热晕头的病者却吐出思路清晰无比的话来,雷诺一愣,手上的针立刻被一直站在旁边的陆飞文抢走。
「我决定不用你了,雷医生。」
瞄了瞄医生胸前的挂牌,陆飞文迅速将雷诺的东西归位,然后提着还没回神的他丢到门口,将东西一并丢给他之后便立刻关上大门,现在他可没空跟实习医生玩,他要好好想个办法帮原清挥降温才对。
找出冰箱里的冰袋还有冰枕,接着翻箱倒柜找出上回吃剩的退烧药,陆飞文赶紧奔回床边,果然看到原清挥的温度又升高了;小心的帮他准备好一切东西,将他的头枕到冰枕上,陆飞文看着已经有些意志不清的原清挥,突然泛起了温柔的微笑。
「清挥,你肯定吃不下药了,是不是?不过没关系,我喂你吃哦!」用甜甜的音调说着话,净退烧药丢进自己嘴里的陆飞文立刻伏身在原清挥身上,来个以嘴喂药,小心地撑开干裂的嘴唇,将口中的药慢慢用舌头顶进去,跟有点小抗拒的舌头做了一番小斗争,终于将药顺利推到原清挥的喉咙中央,只要灌下水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拿过一直放在旁边的蜜糖水,陆飞文先是大大的灌了一口。
天,好甜啊!
跟着,他又伏身到原清辉嘴边,慢慢的像刚才那样将水渡进去,只是这一次却换成他迅速被不安份的舌头给抓住,水猛地灌向原清挥的咽喉,在将药冲下喉咙的同时水也溢出了嘴角。
没想到灌个药这么辛苦,肯定是不熟练的缘故,如果清挥暂时好不了,那我们就多做几次练习吧??
调皮的想着,陆飞文擦擦嘴边的水渍,跟着,聚精汇神地望着服下药之后神情开始放松的原清挥。
不知道是不是冰枕和冰袋发挥作用了,感觉上,清挥的体温好像没那么烫了!
安心的枕在床边,陆飞文闭上双眼,感觉着房间里充满了原清挥的气息。
那熟悉的呼吸、熟悉的体味、熟悉的大手,都是让人如此怀念??熟悉的大手?
陆飞文这才发现原来无意识问原清挥正不断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圈一圈,五指来回缠绕在他柔韧的长发间,似乎这个动作可以让他非常安心-样,于是他也不阻止,只是闭了闭快要溢出水珠的眼。
今天就这样吧,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密室里安安静静地过上-天??
清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原清挥看着眼前一片漆黑,赶紧举手试探一下自己的视力情况。
还好,是天黑,而不是我看不见了!
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原清挥觉得睡上-觉之后他似乎精神许多。
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快就能恢复精神,飞文是找了什么医生啊,这么厉害?
一想到这里,原清挥就想打开床头灯,可是另-只手-动便发现不对劲,麻痹了的右手正被某张枕着,那细腻的触觉让他知道身份是谁,可是没想到的是??
飞文居然整天都待在我身边,而我居然也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半点也没察觉!
勉强将手由陆飞文脸上抽回,麻痹过后的刺痛开始侵食,痛痛痒痒的,真有说不出的难受,等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才打开灯查看一下房间的情况。
床边的小桌上布满了早已变成水的冰袋,冰枕似乎也有准备-、二个的样子,还有印象中完全不记得有吃过药的药袋,以及满满的一壶蜜糖水;手立刻抓起水朝喉咙狂灌,入口的甜味似曾相识。
生病时,每当口渴都能喝到这种味道的水,看来飞文真的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心里莫名感动着,手又不自觉的攀到陆飞文的头发上轻轻摩掌。
这小子,永远都让人放不下心来??
「不要再摸了,头发都起毛了。」
睡热的人惯性地伸出手将在头上掏乱的东西拉下来,然后用脸枕上不让它再作怪,陆飞文将脸庞换了个方向又继续入睡,只余下看着手又被压住的原清挥哭笑不得。
只是照顾我一下而已,你有必要比我这个病人还要累吗?
心底甜蜜的抱怨着,原清挥的感觉是说不出的畅快,将此列为大病初愈的好兆头,再次轻轻抽回被枕在陆飞文脸下的手,在不惊扰他的情况下慢慢溜下床。
握着满满的蜜糖水,原清挥一边喝着一边步下楼梯,脚步有些疲软的他好不容易站在大厅上,在这个距离陆飞文上班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家里,意外地坐着此时此刻应该在忙碌的表弟--顾家豪。
抬头看了一下时钟,确定时间没错之后原清挥不由得有些怒了。
我们家向来坚持工作时必定要认真完成的准则,不准儿戏渡日的家训犹在耳边,现在就让我看到一个游手好闲的表弟正在我眼前打电动玩具。看来他是真的活腻了不成?
「顾家豪!」怒气暗藏,原清挥声音严肃的唤了顾家豪一声,果然看到他迅速收起电动玩具,一脸讨好的站在他面前。
这表情还真像以前被我严格要求却时时偷懒的飞文!
做此一想,不由得侧开脸,原清挥重聚自己严肃的脸谱,用着长辈的姿态教道:
「你给我严肃一点,我让你跟着飞文是希望你除了武术之外还能找到别的出路,而不是让你在这游手好闲的玩游戏。」
看到顾家豪的不以为然,原清挥不由动怒了,连声音也满是怒气。
「可是老板休店五天,我总不可能一个去开店吧。一天、半天我还撑得下去,整整五天耶,我哪有可能嘛!」顾家豪嘟嘴抗议。
都是表哥一病下去就兵败如山倒,所以我才如此无所事事,而老板又坚持照顾表哥事事必经他的手,不让别人帮忙,依我看来,表哥在晕迷这段时间肯定被老板吃够了豆腐,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吻痕在身上?嘻嘻??
「你在偷笑什么?」才刚刚在为自己居然昏迷了五天的事实感到震惊时,立刻又听到表弟的嘻笑声,原清挥更加不悦了。
「没、没什么!表哥,你病刚好,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顾家豪赶紧表示关心,好引开表哥对他的怒气。
「感觉好多了,是飞文照顾了我五天吗?怪不得看上去这么累。」
「那表哥要不要感动到以身相许啊?」出口调戏立刻惹来铁拳惩治,顾家豪抱着被狠狠重击的脑袋偷偷狠瞪了自家表哥-眼,敢怒不敢言。
「家豪,别学飞文那样油腔滑调,我们原家的人从来都是正经的,我之前请假了一个星期,现在要马上赶回去销假,你待在这里等飞文起来之后转告他,有空我会再回来的,让他别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染上什么怪病,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有空你也给我看住他,别老是浓妆艳抹的,像个什么男人!」说着,原清挥还一皱眉头以示对此的不谅解。
闻言,顾家豪偷偷瞄了瞄楼梯处,点头如倒蒜,连连称是。
原清挥走了,在陆飞文醒来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子又重回到往常的秩序当中,只是不管陆飞文或是顾家豪都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边擦桌子边盯着坐在吧台后细心妆扮的男人,顾家豪忍不住开声说。
「表哥这一回去,恐怕半年后才会重新出现吧?」
「说不定。」
调皮的回答着,陆飞文为自己描绘上完美的唇形,「不过这一次,我希望他能晚一点回来,这样我的死期才不会太快。
言语中的轻快一点都不如字句中的严重,顾家豪看着表哥离开之后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的老板,在心中努力分析,力求找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你不再爱表哥了?」
「爱,我最爱的就是他了。」毫不顾忌的说着,陆飞文修了一下眉毛,让自己看上去柔弱一点。
「那你干下了什么坏事,坏到不敢再见表哥?难不成,你真的占了他的便宜?」一语中的,陆飞文赞许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哇,偶像,你真的干下吃表哥豆腐的壮举了吗?有没有留吻痕之类的东西?」
「就是控制不住嘛!所以就忍不住多印了几个草莓!唉,都怪清挥病倒的时候实在是太可爱了,真是可爱到不行啊,连让我想抽身的机会都没有!」说着,陆飞文还捧着双颊努力摇头。
装可爱的模样顿时惹来顾家豪不屑的说:
「老板,请不要以你的模样装可爱,这实在是不能看的动作啊!」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你说对不对,小威廉?」一句问话,这才让顾家豪注意到不知何时小威廉已经站在门口,那满脸春风的模样实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