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签盒也要放到固定的位置,我总是随便拿随处丢,他就总是一遍一遍地捡回原处,这种超级无敌的固执让我又是惊
讶又觉得很是有趣。
按照约定,他不用付房费、水电费、伙食费,他的代价是做一个专业级的保姆,但是我不付他工资。
他总是把我丢给他的伙食费精简了再精简,节约了再节约,在维持足够的营养均衡后,便很少买一次奢侈的菜,
两个月下来,我预定的伙食费居然只花掉了不到三分之二,比我一个人吃还省,让我下巴快掉下来。
他总是早早地起来做早餐,然后负责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催促着早晨低血压的我洗脸刷牙吃饭,帮我检查笔记书
本是否带齐,然后赶我去学校,最后自己才稍微收拾一下上班。只要不加班,晚上他都会好好地做一顿四菜一汤的晚
餐,两荤两素,严格按照他顽固的科学食谱来做,丝毫不向我的个人喜好妥协。
他的衣服很少,很多还是大学时穿过的,在家时更是不修边幅,我奇怪他省着那些薪水做什么?他说有一部分偿
还学校的读书时的助学贷款,一部分寄给爸妈供两个弟妹上学,另一部分储存起来,准备买房子结婚用。
我问你的工资是多少?他回答1200,我当即就晕菜,还没有齐戈给我的一个月生活费多。就是这么一点点钱,他
还分成几份来花,哎——生活是不是总这样?越需要钱的人越没钱,只能在贫穷的泥沼中挣扎,越不拿钱当一回事的
人反而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挥霍?
雷蒙常感慨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富人不知穷人的苦,像我这种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永远
不会懂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云云。
其实,我想说:蒙蒙,我也长杂一个平凡的工薪家庭,小时候兄弟四个一同念书,父母也是一分钱掰成两半的花
啊,我也曾为了区区一百万开枪杀人,我不懂?我怎么会不懂!
可我最终也没有说,我们依然维持着这种寄生式的同居关系。
我需要一个像雷蒙这样的人,温顺、体贴、善良,让我回来有种家的感觉,我出门有人说小心啊,回来有人说回
来啦,平平淡淡几个字,就足以让我疑真疑幻惊喜参半,恍若昨日重现,恍若一切如昨。
雷蒙说他有女朋友,大学的同学,谈了四年,却总不见他带那女孩来,他说怕被我抢走,我冷笑,心说真要抢也
是抢男不抢女啊,笨!
我对大学没什么奢望,对未来也没什么伟大的设想,我只希望自己可以顺利毕业,找份还凑合的工作打发一下无
聊的日子就足够了,我如此想,也这样做,我以为可以再次恢复既往的平凡生活
可是,生活总是喜欢与你对着干。
有一天下午,下了课,班长叫住了我。
“韩玺,你这学期还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吧。”
“不是在篮球队吗?”我不接受任何的干部任命,喜欢无官一身轻的自由自在,可是做小兵好象并不怎么自由。
“那不算的,是这样,今年咱班打算竞争十佳班级,需要全体同学都参与,他们很多都加入了青年志愿团,做一
些助残助老的事,还有一些同学积极写文章,努力塑造班级的精神形象,所以——”
“要我做什么?”
“我们班里接了几个家教的活,都是义务的,帮助一些特困家庭或者父母对社会贡献巨大而无暇照顾孩子的家庭
,现在还剩下一个名额,只有你没事做了,你看——”
“是不是非接不可?”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也不是,”班长皱了皱眉,“这件事本来就是义务的,重在参与嘛,而且,据说那个小男孩特顽劣,大三大四
的师兄师姐都败下阵来,换了几拨人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也不一定——”
“等等!”这样说倒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多大了?”
“17,高三。”
“好,我接!”明知班长在用激将法,我还是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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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做过家教,虽然我的成绩一直很不错。
我一向认为学习是很个人化的事情,老师在讲台上讲解一遍已经足够了,温习一遍,再做点习题巩固,就足以轻
松上考场,只要你用心听课用心看书用心做题了,你会发现考题都是你最熟悉的东西。
而,如果你的成绩不好,只会有两个原因:原因一,你不听课不看书不做习题,你考不好你活该,请家教是严重
浪费资源;原因二,你也听课了也看书了也做题了,可你还是不会,那只能证明你没有学习这方面的天赋,趁早另觅
他途为好,请家教更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蒙蒙说我的理论带有严重的歧视成分,是傲慢自大无礼至极的态度,因为蒙蒙这孩子就是靠苦学死学拼命学才考
上大学,告别家乡的穷山恶水混迹于大都市的。
我拍拍他的脑袋:“你懂啥?现在城市中的孩子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他们早就玩疯了,他们主张快乐学习法,
实际上只注意‘快乐’,而对‘学习’不闻不问了。”
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家教任命,因为我毕竟还不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必要的集体主义还是应该有的。
我的家教任务是一周一次,周六一天,上午下午整八小时,主要是数理化,如果还有余力,最好连语文、英语也
连带补习。
看来那孩子的父母发疯了,而我也疯了,居然就这样扼杀了自己宝贵的周末生活。
星期六,我照例在床上“晾白菜”。
“晾白菜”是蒙蒙发明的词语,因为我喜欢周末的晚上脱得光光的在床上大睡特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才起床。第一次蒙蒙进我房间看到这种情形时,差点没吓晕过去,用他的话说就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春光
乍泄也不是这种泄法吧?后来见怪不怪了,就说我这样特像他们老家放在地窖里过冬的大白菜,光溜溜的。
大白菜是北方的蔬菜,冬天的菜,白菜猪肉炖粉条很好吃,所以我也就接受了蒙蒙的“爱称”。
蒙蒙冲进来,把我从床上揪起:“起床!要迟到了!”
“今天是周末。”我懒懒地看他一眼,倒头继续睡。
“今天是你第一次家教啊!”蒙蒙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即使不想做也得去跟人家说一声。”
“哦。”我昏头昏脑地起来,光着身子就往洗手间走,蒙蒙在后面喊:“你可别对人家小孩耍流氓,哎──真替
那小孩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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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家很高档,位于玫瑰园,属于豪宅区。
按照班长的解释,他的父母应该属于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人。
我按了门铃,过了一会,一个小女孩来开门,女孩大约十七八岁,水灵灵的眼睛,清秀秀的小脸,但是一看就是
小保姆。小女孩看着我,眼睛中充满了警戒:“请问你找谁?”
“这是肖先生的家吗?我是来为他的公子做家教的。”
小姑娘又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依然充满了敌意,百分之九十九的不信任,她也不让我进去,只说:“你等等。
”便把我凉在门口,自己转身拖沓拖沓地进去了。
过了片刻,走来一位男子,一身开司米的米色西裤白色T-shirt,玉树临风地把我震住。
“韩玺?”男子挑了挑眉,他有着英俊如Valentine的脸,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我心里暗暗叹口气,男子生得美也是一种罪过,造孽啊,造孽!
“是,肖先生你好。”我伸出手,男子却犹疑了片刻,脸上虽然在笑,却笑得勉强。
我可以理解,任谁也难以想象一个染着一抹金黄色头发,墨镜戴得像飞行员,烟卷叼得像小混混的非主流人类能
做好一名家教。
我识趣地收回那只不受欢迎的手,摘掉墨镜,取下烟卷,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给我一个月时间,行,我就收
费,不行我就滚蛋。”
男人笑了,充满兴趣地笑,他主动伸出手来:“肖航。半个月吧,半个月以后你还能呆下去,我按行价双倍付酬
。”
我闪过他的手,重新戴上眼镜,叼起烟卷,晃悠到房间里:“好,一言为定。”
肖航跟进来,冲沏茶的小丫头说:“丽娜,去把小朗叫下来,让他见见新老师。”
名叫丽娜势利眼十足的小丫头颠颠地上楼,过了一会又颠颠地下来:“肖总,朗朗说他不舒服。”
肖航皱眉,却对我笑着说:“不好意思,小朗这孩子被宠坏了,要不我们直接上去吧。”
我极力隐忍自己墨镜下的疯狂笑意,小朗?小狼?狼狼?
“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我酷酷地说,把原本显得非常大度的话语说得跟黑社会仇家似的,跟在肖
航后面踢蹬踢蹬地上楼。
肖航说:“他妈妈常年在外,我的工作也很忙,基本上没时间照看他,结果他三天两头地逃学,功课差得很,不
指望他能考上名牌大学,只要能混个本科学历就行了,家里人最低学历也是硕士,他不能太丢人。”
“哦。”我应了声,难道读书就是为了不丢人?“肖先生什么学历?”
“牛津西哲和经济学双硕士。”肖航云淡风轻地说。
霍霍霍!
“贵夫人呢?”
“普林斯顿高数博士,西方美学硕士。”依然不冷不淡的语气。
哦哦哦!
我说:“我爹是工科学生,可惜学得吐血也没拿到学士学位,混个结业了事。我娘倒是家里蹲大学屋里系高才生
,常年专攻人文专业与人类繁殖专题,最杰出贡献是培育了四个笨小子,我是最笨的一个,呵呵。”
肖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我:“你挺搞笑的,但是不懂幽默,即使搞笑,你连周星弛的
都不如。”
我吐一口烟圈,真不容易,这位大学士居然还知道周星弛:“惭愧惭愧,周星星可是我的偶像,不过他也奉我为
偶像,因为他一直想当一名帅哥,可惜不是,我就比他英俊多了,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说是不是?”
肖航不再说话。
我巴不得他赶我走呢,可是这人好象涵养到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者──他非常以他的儿子为荣,希望他
儿子把我赶走。
肖航敲门:“小朗,开门。”
里面没动静。
肖航继续敲:“小朗,开门!否则我要生气了!”
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
肖航好象突然明白过来,回头叫那丫头:“丽娜,拿钥匙来开门。”
于是丽娜拿来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房间里乱糟糟一团,人影却不见一个。
被子在床上滚成一个蛋,书桌上乱七八糟分不清东南西北,床头音响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在外面却听不到
一点,看来房子的隔音效果绝佳。
窗子打开着,一跟粗粗的绳子放下去,一直垂到地面上,显然,小狼已经跑了。
肖航拿起书桌上的纸条,看了看苦笑着拿给我,素白的A4纸上,用钢笔画了一个长袍马褂山羊胡西洋镜的老学究
形象,下面龙飞凤舞地缀了名字:我是狼,别捉我,捉我就咬死你这只老山羊!
然后又随笔勾出一匹孤傲的狼的头像,寥寥几笔,却画得惟妙惟肖。
肖航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你下周再来吧,我一定管好他。”
我点点头:“没事,我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我走出来,临出门前回头再望一眼小狼墙上的照片,在淡蓝色的墙壁上,大大小小的贴满大狼小狼母狼公狼的图
片,在狼群包围的中央,是一张少年的巨副写真照,短短的头发,精神十足的脸,一身牛仔,青春洋溢,帅得一塌糊
涂,酷得阳光灿烂,傲得眼花缭乱。
我笑起来:小狼?好,下周见,不见不散。
第2章
那只骄傲的小狼挺吸引我,他有张很帅很帅,帅得让人心慌的脸,那短短的头发嚣张叛逆的朝天直竖着,有点像
《灌蓝高手》中的仙道彰,凌厉的眉,乌溜溜的眼睛,是婴儿眼中才有的那种纯净无瑕的黑,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唇
紧绷着,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愤怒与活力,青春喷薄欲出。
如果给这张脸配上一头飘逸的长发,就会彻彻底底变成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甚至连眼神中的冷与傲,连眉宇间
挥散不去的忧郁都一模一样。
可是,朝思暮想的人儿啊,你到底在何方?你在何方?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一朝别离就成永诀,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踏遍大江南北还是找不到你的踪影?
你好吗?你好吗?你还好吗?
你可知道你的honest很寂寞,你可知道我辗转难眠的夜夜夜夜……
我继续半夜三更的上网,我的msn上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很kawaii──“披着狼皮的羊咩咩”。
他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那个朋友就是“爱上饲料的猪”。
他一上来就给我猛送玫瑰花与红心,我在计算机前笑得唏哩哗啦。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我很漂亮J”
爱上开水的鱼: “我很英俊:}”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我是校排球队主力。”
爱上开水的鱼: “我是系篮球队队长。”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我经常在学校舞会上领舞。”
爱上开水的鱼: “我一般只指导别人跳舞。”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我喜欢男生。”
爱上开水的鱼: “男生都喜欢我。”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你真的很帅吗?”
爱上开水的鱼: “我帅是不是就可以做了你?”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我就等帅哥来做我了,朝也等暮也等,只等来了蛤蟆与恐龙。”
鬼使神差的,一时间我突然变得浑身燥热,我说:“出来吧,我现在就要做了你。”
披着狼皮的羊咩咩:“不行,我晚上出不去,周末吧,周六下午两点,我在华大校门口等你,我穿白色T恤。
还没等我说OK或NO,小羊就突然下线了,我对着“对方没有联机”几个字发呆,为自己突然涌起的欲望感到恐慌
,眼前是小羊挑逗性的话,脑海中却是小狼那张俊美得出奇的脸,我呻吟着,在黑暗中与手指共舞,不知该欢欣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