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港金证券公司的总经理,掌管了百亿资产,我们是一起的……”
拍卖会在乌萨克首都的佳士得拍卖行举办,参与者众,不过由于竞拍要求严苛且准备时间极短,真正符合要求的竞拍者也不过三五人,其中亚洲面孔占了一大半,除了何许二人,就是倭国和南韩。
霉国和澳国的代表面带傲慢之色,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拍下这艘航母,毕竟一个是看不上暴毙老对头的烂尾遗产,一个则是有大爹罩着,航母就是摆设。
倭国和南韩就紧张得多,他们一方面确实对航母有需求,另一方面则是不乐意钟国有航母,就算自个儿买不着,起哄抬价也成。
不过明面上钟国并没有派人来参加拍卖,许少波用来报名的是一家濠江公司,而何长宜用的则是峨罗斯公司。
——毕竟她可是她的白手套的白手套呢。
而当阿列克谢出现在拍卖会场时,知情者们立刻了然。
果然是这位新崛起的黑|道势力,如果是他要买就不奇怪了,区区买航母拆废钢,和人口贩卖相比起来,这桩生意显然要更轻松写意。
阿列克谢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径直坐在何长宜身旁座位,侧头看她,低声说道:“你似乎越来越有创意了,原来航母也可以是废钢,我还是刚刚得知自己要买下一艘万吨航母。”
何长宜轻快地说:“多谢夸奖,毕竟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没有不可能。另外提一句,在你全部现役战友都在倒卖||军火的情况下,你还会对一艘未完工的航母感到惊奇,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阿列克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如果哪天霉国把你列入通缉名单,我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何长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一定会和我的名字并列。”
阿列克谢欣然道:“那听起来还不错。”
两人贴面密聊,其他人连读唇都做不到,只能抓耳挠腮地竖起耳朵,恨不能长一双狗耳朵,在喧闹会场中偷听到只言片语。
不过他们并没有苦恼太久。
乌德涅夫号航母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呃, 一千五百万美元……?”
当拍卖出价从起拍价一千万美元喊到一千五百万美元时,举手的竞拍者越来越少,叫价时也越来越谨慎, 似乎生怕击鼓传花砸在自己手里。
霉国是最早停止出价的, 和同样起哄架秧子的澳国坐在一旁看热闹。
而倭国和南韩此时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不叫价吧,生怕被钟国买走;叫价吧,又怕自己成了接盘的冤大头。
毕竟自从联盟解体后, 庞大的航母舰队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拆的拆,卖的卖, 流动性暴涨, 报纸上时不时传出某某航母被运往拆船厂,某某航母又被公开出售。
就在不久之前, 峨罗斯将两艘退役的基辅级航母作为废钢打包出售给南韩, 两艘航母捆绑销售才卖一千三百万美元。
虽然乌德涅夫号航母属于第三代航母,要比第二代的基辅级航母先进一代,但再先进也抵不过百分之六十的完工度, 要真正建设成拥有战斗力的航母还需要花费数以百亿的资金。
更大的问题是, 即使舍得砸钱,但如果没有航母生产配套企业和庞大的专业技术团队,谁也不能保证最终完工航母的质量。再加上后续高昂的维修费用,航母的锅炉里烧的不是无烟煤, 而是一摞摞的百元大钞。
就像三哥贪便宜从峨罗斯手上买了一艘处理航母, 结果后续在峨国船厂花了超过买价数倍的改装费, 好不容易航母完工,结果八台锅炉不是失灵就是爆炸,还有接连发生的故障和事故, 直接导致这艘咖喱味列巴航母不是正在船厂维修就是在去船厂维修的路上,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南韩和倭国都对航母垂涎不已,恨不能一夜之间无痛拥有太平洋舰队,但也都知道其中难度之大。
南韩已经买到了两艘退役航母,虽然服役时长超过十五年,设计过时舰体陈旧,但再怎么说也是完全体航母,能在短期内投入使用,对航母的需求暂时没有那么急切。
倭国虽然下水了所谓的直升机驱逐舰,也就是低配版航母,却依旧很渴望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航母,然而作为战败国,它得藏着那点军国野心,无法公然购买航母这种攻击性武器。
两国参加拍卖会,一是看看能不能捡漏,二是刺探情报,三则是哄抬价格,就算钟国真的买到了,也得下血本。
不过,此时乌德涅夫号的拍卖价已经高达一千五百万美元,要是再叫价,一个弄不好就要砸自己手里了,上演一出炒股变股东炒房变房东的现代悲剧。
拍卖会一时有些冷场,突然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响起。
“一千七百万美元。”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个一米九西装暴徒放下手举牌,侧身和一旁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笑着低头应了些什么,看上去乖巧又温柔,倭国代表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大和抚子。
更多的人则是在想,她果然是白手套,当着幕后老板的面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只不过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峨国人要参加拍卖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拆解卖废钢?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如果他们听到两人间的交谈就不会有这种误解了。
“你举手太慢了,我很难不怀疑你是许少波派来想要破坏我买船大业的内奸。”
“呵,大业?我看不出那条破船的任何价值,除非你是想将甲板上的海鸥进口到钟国。”
“听起来还不错,至少海鸥知道不要对出钱的老板指手画脚……”
何长宜的话还没说完,阿列克谢突然伸出手,在她颈侧拂过,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何长宜:?
阿列克谢道貌岸然地收回手,眼含笑意:“你的海鸥似乎给你留下了一些纪念品。”
何长宜:!!!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忽然又想起来,不可能!她就没穿这身衣服上过航母!
阿列克谢终于愉快地轻笑出声。
“一千八百万美元!”
突如其来的叫价声,是倭国代表,然而,不等他放下手中的牌子,下一个出价的声音接踵而至。
“一千九百万美元!”
南韩代表缓缓放下手举牌,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叫价,再高的话就超过了公司设定的预算上限。
倭国代表也没有动,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眼睛却在南韩代表、何长宜和许少波之间转来转去。
“两千万美元!”
许少波高声喊道,身旁的周纯钧面色紧绷,显见是紧张极了。
此时,全场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何长宜和阿列克谢。
如果他们继续叫价的话,这艘未完工航母的拍卖价将会超过两千万美元;而如果两方都对航母势在必得的话,那么最终的拍卖价将会高到不可思议。
阿列克谢正打算举牌,衣袖却被轻轻往下扯了一把。
何长宜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看上去似乎只是一道乖顺的影子。
于是阿列克谢没有动,拍卖师试探性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带着几分犹豫地说:“第一次——”
全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倭国代表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牌子举起来又放下去;南韩代表嘴角下撇,一脸不愉,看口型似乎在骂西八。
“第二次——”
阿列克谢再次看向何长宜,她抬头对上视线,却是一副安抚模样,柔情万种地说:“别生气,亲爱的,那只是一艘破船而已,到处都是这样的破船,我会为你找到更便宜的……”
阿列克谢:???
等等,她在说什么?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太大了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拍卖师举起小木槌,环顾一圈会场后,大声地说:“第三次!”
话音未落,他干脆利落地落槌,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恭喜这位少波·许先生,乌德涅夫号航母是您的了!”
许少波当场就跳了起来!
他用力挥了挥拳头,高声大笑,又和如释重负的周纯钧抱在一起,两人都高兴到了失态的地步。
“买到了,周总啊,咱们终于买到了!我也算不负使命,不负使命啊!”
周纯钧太激动了,连声地说:“好,好!”
倭国和南韩的代表看上去酸溜溜的,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场拿起公文包就要离开。倒是霉国和澳国还能维持基本的礼仪,还有心上前说一句恭喜,眼神里藏不住的傲慢。
毕竟这只是一艘烂尾航母,霉国佬看不上联盟手上那点糙活儿,全凭力大砖飞,在设计理念和造船技术上早就落后于霉军。
而此时钟国还不如联盟呢,这就像村里的破落户捡便宜买了一块板砖诺基亚,而旁边的狗大户早就用上了苹果全家桶。
虽然钟国买航母这件事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快,可要说威胁,对于本土远在太平洋另一端且还拥有目前全世界最先进最庞大航母舰队的霉国来说,这就像小孩用水枪瞄准全副武装的壮汉。
也就只有离钟国更近的倭国和南韩才会感到不安,毕竟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小舢板上架炮都能造成实打实的威胁,更别提是可以起降战斗机的航空母舰。
不过,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乌德涅夫号花落钟国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许少波快要乐疯了,满面红光,花蝴蝶似的满场飞,见人就邀请参加庆功晚宴,连拍卖师都要拉过来握手合影,还问那把小木槌卖不卖,他要买回来当作收藏。
当看到正随着人流离开会场的何长宜和阿列克谢时,许少波用与庞大身形不符的敏捷冲到两人面前,嚷嚷着说:“何小姐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还有旁边的老毛子,这是你老板吧,等下一起来吃饭呗,我今天高兴,请大家喝最贵的伏特加!”
阿列克谢冷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目光在咽喉和心脏处来回逡巡。
何长宜倒很有风度,还有心对许少波说一句“恭喜”。
许少波虽然是胜者,不过却丝毫没有赢家的风度:“何小姐,也别怪我说话直,就你这样还想要主导权,你自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买到了航母?要我说,你还不如趁着年轻早点嫁人,生儿育女也算是为国贡献,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就算要生,生的也不是钟国的娃娃,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姑娘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崇洋媚外……”
何长宜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说:“许先生,拍到航母是一回事,可能不能运回去就是另一回事——您提交的资料都是真的吗?”
许少波一愣,再开口时就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何小姐,拍卖已经结束了,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就没意思了啊!你晚宴也别来了,省得给大家添堵……”
许少波且说且退,最后一个字才说出,他转身就走,三步两步溜进人群。
周纯钧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何长宜和阿列克谢说了一声,朝他走了过来。
“周总,拍卖开始前没来得及单独聊聊;现在拍卖结束了,看起来您还有事要忙,也顾不上再聊。不过,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何长宜将私人名片递给周纯钧,笃定地说:“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之后您会用得到。”
周纯钧提防又好奇:“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用得到,难道你还会未卜先知吗?”
“嗨,我要是能未卜先知的话就去炒股了,轻轻松松赚大钱,何必要干倒买倒卖的辛苦活呢。”
何长宜轻快地说:“说来很简单,因为您和许少波不一样,他是来赚钱,可您却是来报国的。”
周纯钧没说什么,心中疑惑更深。
怎么这姑娘看上去完全和许少波形容得不一样?如果她真是一个卖国贼的话,又为什么要停止叫价,将航母拱手让人?
周纯钧看看不远处等候的阿列克谢,再看看面前的何长宜,斟酌着说道:“以后方便了,可以来我的办公室喝茶。”
他对秘书吩咐道:“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何小姐。”转而又对何长宜说:“不好意思,这是外事纪律,有什么事和我秘书联系是一样的。”
何长宜理解地点点头,秘书依言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这年头人人随身都带一摞名片,要么就是电话本,奢侈点的则是最先进的掌上电脑,要不都没法和新结交的人脉交换联系方式。
远处的许少波看到这一幕急了,忙不迭地赶了回来,拉着周纯钧的胳膊就走:“周总,我给你介绍几个船厂的领导,然后咱们就去办拍卖手续!”
周纯钧一听是正事,就跟着许少波走了,临走前还很礼仪周全地冲着何长宜点头告别。
“你似乎对你的一些同胞太过于仁慈了。”
当走到会场外,四周无人时,阿列克谢冷不丁开口:“真让人惊讶,你居然还允许他完整地站在这里,而不是去喂海鸥。”
何长宜轻描淡写地回击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只能在军队里干脏活儿,而不能像克格勃那样去做一些精细工作。”
“精细工作?窃听,色诱,暗杀,以及刑讯逼供?”
阿列克谢嗤道:“还是说作为理应隐秘的情报机构,却有响彻世界的名声?相比之下,钟国的情报机构甚至连叫什么名字都无人知晓。”
“好吧,好吧,你们的克格勃手艺确实很糙,不过至少我们的契卡先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何长宜说:“许少波是个讨厌的家伙,但他不是我的敌人。”
阿列克谢直白地说:“他抢走了航母。”
何长宜不在意地说:“我确实很想要这艘大船,但我没有给船厂白白送钱的爱好。”
让她去和许少波竞价,最后两败俱伤,乌萨克船厂笑纳远超两千万美元的收入?
那何长宜宁愿捏着鼻子让许少波拍下乌德涅夫号。
“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阿列克谢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何长宜:“这看起来可不太像我认识的猛犸象。”
“猛犸象?”
何长宜敏锐捕捉到关键词,阿列克谢自知失言,立即试图转移话题:“你总不会是想要把航母让给那个钟国男人吧,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头夸夸其谈的狗獾。”
“当然不!”
何长宜扬眉道:“乌德涅夫号最后一定会是我的!”
她话音一转:“但你先解释一下,什么叫猛犸象?”
阿列克谢镇定自若地继续转移话题:“但拍卖已经结束了,别告诉我你是想要劫船。”
何长宜:“我告诉你了,试着像克格勃那样思考——以及,猛犸象到底是什么?”
两人越走越远,只言片语随风飘散。
“克格勃的思考方式吗?那就只好先色诱拍卖负责人,再暗杀许少波,最后贿赂市长,胁迫如果他不修改航母竞拍结果的话,下一次选举必输。”
“……克格勃是这么干的?”
“当然,相信我,我是在联盟长大的,没人比我更了解那帮内务部的家伙。”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是猛犸象?”
“呃……我听说港口有一家很不错的餐馆,我请你吃饭好吗?”
“哇哦,真不容易,阿廖沙居然也学会了请女士吃饭,维塔里耶奶奶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不过我想奶奶也一定很好奇猛犸象吧。”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乌云灿烂……”
巨熊和猛犸象渐渐走远,天边乌云镶嵌一道金边。
一名钟国商人拍下了乌德涅夫号航母!
此消息一出, 全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大肆宣传钟国要造航母,红色浪潮试图卷土重来。
面对不同国家的记者, 许少波春风得意地接受了采访, 声称购买航母属于个人行为,与国家无关,航母将用于非军事用途, 改造为包含酒店、舞厅、赌|场在内的大型海上娱乐设施。
此时濠江尚未正式回归, 与大陆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从表面上确实与钟国没有关系。
不过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只能骗一骗抠字眼的书呆,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 这就是一次政治行为,特别是许少波在拍卖结束当天的庆功晚宴上还请了大使馆的人, 而他本人私下里也多次声称是为国家买航母。
因此, 在拍下航母后不久,许少波就陆续遭遇了一系列麻烦事。
先是有不明人士对许少波进行秘密监视和跟踪,饶是他经常喝得醉醺醺也注意到了身后那帮不怀好意的家伙。
许少波直接被吓得当场酒醒, 即使有保镖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 然而,当他在本市报警后,乌萨克警察却告诉他那些人只是记者,并没有做出任何处置。
“别紧张,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只是想搞点新闻, 你现在可是城里最有名的富豪!两千万美元买一艘废船,啧啧,你真是有钱啊……”
乌萨克警察看向许少波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像是在掂猪肉,像是考虑如何从这个外国人身上刮些油水。在这一点上,他们与表兄弟峨罗斯相当有共同语言。
许少波不得不掏空了钱包,又留下了几张与警察勾肩搭背以证明睦邻友好关系的合照之后,才完好无损地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
许少波惊魂未定,而此时却有不明人士搭乘直升机直接降落在航母甲板上,被看守航母的工人发现后谎称只是好奇参观,并不顾工人的阻拦,在船厂警卫到来之前强行搭乘直升机逃走。
为了避免在移交之前再发生类似情况,船厂加强了安保,派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航母。
许少波也被吓得不轻,向大使馆求助,向船厂和当地政府抗议,还临时多雇了几个保镖。
但和之后面临的困境相比,这些只能算是开胃菜。
想要将乌德涅夫号航母拖回国,面临几大难题。
首先是要与船厂签订正式的购船合同,并支付两千万美元的购船款;其次是雇用大马力的拖船,全世界能拖动航母的拖船并不多,而愿意接受私人委托且有档期的拖船就更少了;最后则是获取港务局的许可,使航母能够顺利离开乌萨克,并通过土斯曼海峡。
付钱的事还好说,在办理拍卖手续时,许少波已经付了两百万美元的定金,只需要再支付一千八百万美元。
许少波当然是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多次往来乌萨克打点关系已经花掉了他不少家底,连两百万美元的定金都付不起。
要不是周纯钧看在航母的份上愿意帮忙,许少波连参加拍卖会的资格都没有。
本着一事不劳二主的原则,许少波就又找上了周纯钧,张口就是要再借一亿元人民币。
“一亿元?”
周纯钧皱眉问道:“上次你来找我借钱的时候,不是说只是暂时性的资金紧张吗?怎么,上一次的钱没有还,你反而又要借更多的钱?”
许少波苦着脸说:“周总,我也是没办法,港岛生意难做,欠账实在收不回来。乌萨克那边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要是再不付款的话,他们就要把拍卖结果作废,重新组织拍卖。您上次可看到了,倭国和南韩那叫一个虎视眈眈啊!还有那个姓何的,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航母拆成废钢啊!”
“周总啊,不能等了,迟则生变啊!”
周纯钧沉着脸想了一会儿,才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一次性借钱,而是要分成两次?你这不是在玩切香肠战术吗?”
许少波语塞一瞬,马上就想出借口:“我也没想到人家会不还钱啊,更没想到乌萨克船厂说话不算数,说要是再不付钱就算流拍,连前面付的二百万美元都要昧下……”
周纯钧沉思不语,心中快速计算着利害得失。
他与许少波素不相识,此前经中间人介绍才见面,得知许将参加乌萨克航母拍卖,此行非为私利,而为国家,许少波秘密代表国家购买航母,但现在出现了资金紧缺的困难,想要向港金公司借款两千万元人民币,买下了航母就还钱。
周纯钧对此事半信半疑,许少波立即拿出了他与航母以及与船厂领导的合影,以及船厂方面提供的拍卖文书,还主动邀请周纯钧与他一同前往乌萨克参加拍卖会。
在亲眼见证许少波拍下航母后,周纯钧才松口答应借钱,但没想到,拍卖会才结束没多久,许少波就又来借钱了,这次的金额更是直接飙升到了一亿元。
借,还是不借?
周纯钧审视地看着许少波,对方有着北方大汉的粗豪与爽直,同时也有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油滑,说起话来真真假假的,相当狡猾,也相当难缠。
从本心上来说,周纯钧是不想将一亿元借给许少波的,这个人有些得寸进尺了。
如果一开始就说要借两千万美元买航母的话,还能算他坦诚;可第一次只借两千万元人民币,到手后狮子大开口,又要借一亿元,谁知道下次他又想要借多少钱?
但要是不借的话,就眼睁睁看着钟国错失这条航母?这是周纯钧绝对无法接受的。
许少波见周纯钧神色变幻不定,便试探性地问道:“周总,您有什么顾虑就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只要能把航母买回来,我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周纯钧说:“不需要你倾家荡产。”
许少波才松一口气,就听周纯钧说:“但一亿元不是个小数目,加上之前没还的两千万元,你怎么证明你的偿债能力?你拿什么作担保?”
许少波苦着脸说:“我的钱都投进航母的项目了,原先买的地皮和楼盘也已经拿到银行抵押了……要是您信得过,我可以找一些部队朋友做保。”
周纯钧却说:“不对,你还有一艘航母。”
许少波一愣,马上就说:“可航母还没买回来,也不能做抵押啊……”
周纯钧打断了他的话:“这不难,你把那家用来拍卖航母的濠江公司拿出来,做一个债转股,按出资比例划分股权。”
许少波面色不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债转股可以,但一亿元不够,得加到两亿,雇拖船、打通港务局关系……处处都要花钱,而且我还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买航母这件事是我牵的头,乌萨克那边是我在联系,现在外国间谍也都冲着我来了,不能因为借个钱就把我变成小兵了吧!”
他停了停,看了周纯钧一眼,压低声音说:“再说了,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还冒着生命危险,也总得让我赚点吧……”
周纯钧欣然同意,在商言商,想要赚钱很正常,只要能将乌德涅夫号拖回钟国,一切都好谈。
于是周纯钧指定一家港岛公司以入股许少波名下的濠江娱乐公司,双方持股比例为49%和51%,待航母抵达钟国境内、国家收购后,双方按照持股比例来分割收购款。
在将款项汇给濠江娱乐公司后,许少波立即启程前往乌萨克,不久后传回消息,乌德涅夫号已经启程,不日将离开黑海,穿过土斯曼海峡,朝着钟国的方向进发。
周纯钧高兴不已,在办公室挂了一张世界地图,根据许少波传回的消息,在地图上标出航母的实时坐标。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闻,渐渐地,乌德涅夫号航母的消息被盖了下去。
这也正是周纯钧所希望的,要是事情闹得太大,航母回国遇到的阻力就会更强。如今世界风雨飘摇,国际秩序摇摇欲坠,最好闷声发大财,不要引来不怀好意者的注意。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背道而驰。
港岛很小,有点消息就传得满城风雨,像是台风过境,转瞬刮遍全岛。
周纯钧听到传闻,许少波斥巨资买下深水湾豪宅,并在公司庆典上给每位嘉宾发了一斤重的纯金纪念牌,还对债主放出大话,他连买航母的两千万美元都出得起,还能差欠的这点钱?
周纯钧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而航母的坐标也停在了土斯曼海峡前,迟迟没有动作。
他打电话去问许少波,对方叫苦连天:“土斯曼太黑了!咱们的航母想要过他们的海峡就得交一大笔钱,我正在找关系,商量商量能不能少出一点。唉,周总,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个钱是不是应该你们来出啊……”
周纯钧生气地说:“你有钱买豪宅送金条,难道就没钱将航母拖回来吗?”
许少波理直气壮地说:“买航母是国家的事,买房子是我个人的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周总,都是为了国家,说话别那么难听。”
周纯钧断然道:“不要提国家,合同就是合同,到哪里也没有坐地涨价的道理!你前前后后总共拿走了两亿两千万,你把与航母有关的账目都报过来,我们对一对账!”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少波才不快地开口:“周总,你这就没意思了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这不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周纯钧喝道:“清者自清!如果你是无辜的,又怎么会怕被查?再说了,对账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作为公司股东,我有权了解资金使用情况!”
许少波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气势弱了不少:“那让我先理一下账……还有一点我得先说清楚,为了打通乌萨克那边的关系,我可花了不少钱,这些钱进不了账怎么说?”
周纯钧心中愈发不安,只是说:“你先都报上来再说。”
许少波磨磨蹭蹭,在周纯钧再三催促后,才将账目与单据都交了上来。
然而,不看不知道,账目中的咨询费、顾问费和业务招待费竟然就花光了两亿元。
也就是说,除了最开始的两百万美元定金,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少波竟然一直未向船厂付钱,也没有办理拖船和港口通行的船务手续,更别提土斯曼海峡的通航手续!
周纯钧气极,什么咨询顾问,什么业务招待费,摆明是许少波变着花样往自己兜里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