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关灯
护眼

“放心吧!”王朔洒脱的应下,送别的那一天,他也只是回头望了一眼。
齐承明和老威勇伯夫妇,从郊外庄子上赶回来的威勇伯夫人、杨嫂嫂带着一双儿女待在距离洛阳城很远的郊外荒地边上,目送大军离去。远处挤满了前来送迎的百姓。
全程几人都一言不发,神态也都很若无其事。直到转回去时,齐承明从穿越以来就没见过面的威勇伯夫人才落了泪,消融了脸上的冷漠,喃喃着说了一句:“……又一回。”
“这就是我们家的宿命啊。”老威勇伯夫人幽幽说着,安慰的把手按在了儿媳手背上。
在他们王家……三代男儿外出征战,被留下的妇孺呢?她们打理府内,关心退伍兵卒,照料孩儿,然后一次次的重复这个轮回,亲手把亲人再次送上战场,忍耐着不知归期的等候。
这样的苦痛,她们要承受多少次?
“……抱歉。”齐承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后垂头突然这么挤出来一句。
“明儿你记住!保家卫国也是我们的抱负。”老威勇伯夫人突然厉声说道,她平时慈和的眼眸凛然了起来,紧紧盯着齐承明,“不管做了什么,只要你是在为定国谋划,只要你的心里一直记挂着百姓,就不必对我们说抱歉。我们王家支持的不仅是你,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老威勇伯在旁边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年里,孙儿为了外孙在外面奔波忙碌些什么,他们也大致有些猜测的。再结合朝政……多少知道他们在干一件大事。
既然要做,就得抛下这么多顾虑!
齐承明怔然,认真的咬牙应了。
抵御外敌一向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六七月份羌人入//侵和西国犯边却少见。王朔表弟和大军走了以后,少了那些年轻人,京城仿佛都清冷了下来。
齐承明被这段时间应接不暇的情况挤得发疼的脑袋也突然冷静了许多。
他合理的怀疑……有外敌在这种时候恰到好处的入//侵,背后也有幕后黑手在推动。
“太子殿下直说世家的名字就是了。”沈书知坐在赏花宴上风雅的举着茶杯微笑,在衣袖的遮挡下吐槽。
这是一场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七月赏荷花。三公主与驸马就在庄子上请了许多年轻人去,不拘家世。
今年上半年诸事连连,氛围紧张,京城里多少议亲的人家都搁置了下来。现在公主牵头,意思不言而喻。很多人家的夫人都领着儿女来了。
齐承明自然是被宋故和秦先生合力催来的,连沐大学士领头的那些臣子都天天关心他的大事。没想到在这里却撞见了许久不见的沈书知沈大人。
他夫人今天带着儿女来了,去了庄子上的小河对岸——那边是女眷活动的地方。
沈书知就只能百般无聊的坐在这一边,最后和齐承明坐在一处悄悄又讨论了起来。
“这事交给我们调查,有结果了告诉沐老。”沈书知低调的说。
他现在很自得终于正确投靠了新君的阵营,有事可以直接出力了。这还要多谢沐大学士篦头发一样的密切筛选,把他们这些重生臣子都揪了出来,逼着表态,现在在新君面前也过了明路。
“这事要快。”齐承明缓缓吐了口气,微笑。
平复了外乱后,等他腾出手来,他本来也要对付世家了。
“……”
齐承明和沈书知默契的止住了交谈,突然把视线都转了过去——河对岸的女眷那边,似乎出了什么突发情况。
-----------------------
作者有话说:二更

第236章
“不知礼数!”一个穿着湖蓝衣衫的女孩又羞又气, 眼里闪着泪光在骂眼前的女子,“不知你是哪家的女子,说话怎么这么粗鄙?”
“直接些就是粗鄙了?”她对面站着的女孩面容温婉, 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容貌,说出的话却一脸莫名,“不想让庶妹一起去采花, 那就说啊, 这么无视她不是羞辱吗?”
“你……!”湖蓝衣衫女孩一时间气急说不出话。
周围几个女孩赶紧围上来劝架,说话间越发争执推搡起来。
“……”齐承明看得开始紧张了, 下意识先问旁边的下人, “这里有会凫水的人吗?”
不是他自恋,只是这种在河水边出事被救、顺势在一起的戏码让他有点过敏。
“有……有的。”那下人愣了一下连忙说。
“去准备好。”齐承明指挥着人都围过去,省的出事。
“太子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沈书知用宽袖掩住下半张脸赞道。
齐承明瞥他一眼,直觉这老小子的话没憋什么好意思,挑明了说:“正因为不想怜香惜玉, 我才这么吩咐。”
“殿下今天果真一个都没有看好的?”沈书知收敛了一下正色,疑道。他上辈子就觉得想不通, 新君为什么从头到尾顶死了压力也不愿成婚, 到最后也没有留下血脉, 只从宗室里挑好了继承人。
每个月大臣们开小会的时候,说什么的都议论了一遍。新君这般清心寡欲,难不成……
彼时李家小儿反驳了他们的话,说与之交好的那位边神医给新君把脉过, 身体好端端着呢!
那就是找不到看好的?
当时在场的有一位稀有的人物——钦天监那位上辈子亲口与新君对过话、讨论过选秀事宜的钦天监监正。他说出一桩隐秘……当时新君把选秀册子打回去时的评语是‘太年轻了,女子诞育过早’。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敷衍了事的理由,但好歹是个突破口呢?万一新君有曹贼之好……
沈书知眸色微动。
所以这次公主府宴请赏花,被他们通气过后才会这般不拘家世身份、发帖子请的闺阁女儿年岁也都是……偏大的。也有夫人会带着幼子幼女前来碰碰运气。但在明眼人心中知道, 今天的重头戏,都在那些十六至十八岁的女儿家身上。
背地里,臣子们还争执过一场——
若是年岁放宽,就不免涉及到寡妇、二嫁的问题。经历战乱后的本朝早年还是很鼓励二嫁之风的,但随着几十年过去,这样的风气也在逐渐收紧,尤其以京城为最。公主府赏花,怎么能请这样的女子?耽搁到现在的女子,大多名声也不佳。又怎么好请这样的女子?
不是大臣们顽固坚持,而是公主府若是无缘无故请了她们……简直就像是明着说,对,我们在给某人相看,对方不爱别的就爱这一口。太子殿下若是真看中了谁,他的名声以后还要不要了?
护君心切的那一批大臣死活不同意。
但最后还是钦天监监正拍的板,全请!再混淆视听一下,总之最要紧的还是新君啊!
也亏得三公主愿意配合,她那个驸马出了大力。
原本臣子间还有瞧不起汪石借着公主一步登天的,好好一个清官卑躬屈膝,颜面骨气都不要了,丢他们文人的脸面。现在——什么闲话都散了,剩下的只有羡慕。
这是在重臣们眼前挂上了号啊。
哪怕仕途以后无望了,也有潜在的诸多好处……
沈书知想着那些啼笑皆非的小聚闹剧,回过神来,他只是随口问了殿下一句,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想着会得到什么反馈。但齐承明沉默了,他确实注意到了这次赏花宴上的女孩年岁都很……年长。
“……过后再说吧,近来很忙。”齐承明隐晦的说。
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线是怎么被大家看出来的,但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帮他,齐承明惊讶中还有一丝暖意。
沈书知惊了,注意到了殿下态度上的松动。
老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连忙看向了河对岸,注意了一下新君的视线落点,默默点头:“——是。”
近来的确是最关键的时期……他们上辈子都帮上忙,这一次至少不能拖后腿。新君至少有意了,那他们就不会太急了。先解决近来定国的困境再说吧。
这一仗大大小小的打了三四个月。
外族人犯边最烦的是……他们是反反复复来袭。鸿仁帝这次又不是主动筹备打仗,没有充足的决心赶走外敌的话,结果只会拖拖拉拉的,长久不好。
太原王氏的蹦跶也让人心烦意乱,鸿仁帝最近焦躁得嘴角都长了两个泡。眼看着天气转凉了,再打下去就更耗元气了……鸿仁帝是骑虎难下,想停都停不下来。难道他对世家低头还不够,现在还得靠求着世家帮忙吗?!
老皇帝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能为力。
他就像是一头年迈的雄狮,落入陷阱后有心挣扎,背地里的人却冷眼等着他耗尽气力。那一分一秒的煎熬都格外的可怖而绝望了。转机,转机到底在哪里?
不到最后关头,鸿仁帝着实下不了决心去求世家……那会被敲骨吸髓的,到时候,皇帝还是高高在上、大全直握的皇帝吗?
事情的转机是在十月初的大朝会这天。
在户部出来再次哭诉钱粮难筹后。户部的左侍郎下定了决心,毅然上议——言道,太子殿下曾在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熟知钱庄运行,他奏请太子殿下入户部历练,主持军需粮草。
这话一出,猝不及防的鸿仁帝手猛然捏紧了龙椅扶手,神色阴沉的往户部尚书的方向看过去了。侍郎们都是尚书的副手,若这话没有他的授意……
鸿仁帝还抱着一丝期望,但在他的虎视眈眈下,户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的举起了手中的笏板,恭顺的站着。
不仅如此,下一刻——
“臣附议!”这是兵部暂代尚书之位的何老大人愣了一下后,紧接着的应声。
其他臣子回过神来,也有多人出列,接连附和:“太子殿下行事稳重,可为陛下分忧。”“是极!”“奏请陛下!”
一时间,支持太子帮忙理政之语竟然遍布了小半朝堂。
这些接二连三发生的情况看愣了宁王和七皇子,宁王小心往上瞥了一眼,看到父皇不言不语的坐着,脸色十分恐怖。那副模样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绝不是提前知晓的感觉。
宁王又看了看旁边,太子兄长穿着冕服,长身而立,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他沉静垂着头,像是聋哑了一般,全然听不见朝堂上的争论喧嚣,只是束手等候。
看起来竟然有几分陌生。
‘……岂有此理!’鸿仁帝对着眼前混乱的朝堂情况,脸上不显,心中勃然生出一股大怒来。
听起来轻巧,让太子到户部主持粮草军需,好像是把打不完的仗和空荡荡的国库这几个烂摊子都甩给太子了,实则这是把定国大权、把几支大军都暂时送到太子手里有什么区别?!就算他把控严格,难道主持粮草就只是主持粮草?
鸿仁帝还没老糊涂,他和世家这大半年的暗中较劲,全都是靠着户部在暗流涌动!最后屡屡挫败。他现在放了手,等于让太子去对付世家,去筹办粮草,去掌控户部!
鸿仁帝担忧嘴上没毛的儿子稀里糊涂丢了祖宗基业是一回事,恼怒和不可思议大臣们竟觉得这黄口小儿做的比自己好、敢提出来让他独当一面是另一回事……反了天了!
他才是皇帝!
这背后有没有他那个好太子的怂恿?!
君臣勾结,欺瞒君父,这小子的野心是要干什么?!
老皇帝气的手都在微微哆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爆发怒斥野心勃勃的太子,还是先贬几个官紧紧这群人的皮子。
现在不是能由着他出气的时候。
他的确无能为力了。如今形势严峻,几乎到了绝境。出列的又都是重臣,他还得指望这些非世家官员接下来一段时间尽心尽力,扭转劣势……发落不了。
“……”鸿仁帝一股狂怒的郁气卡在嘴边,愣是上不去下不来,强烈的屈辱感憋得他胸口难受得厉害。
世家!太子!
前有狼后有虎的,所有人都在逼他!难道所有人都得在这种时候雪上加霜的逼迫他选一个吗?
鸿仁帝不想面对这份逼迫,但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他,恐怕他就算不选……也会被这两者中的某一个逼退倾落。
皇帝一时间僵住了,大朝会上的臣子们可没僵住。
沐大学士自从成了太子太傅后,每次大朝会都在了。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场上的情况,着重把视线落在兵部的何老大人身上:“……”
和太子殿下讨论过后,他们都明白近日处境已经到了计划该收网之时。
……如此,便该图穷匕见了。
如果还像上辈子那样按部就班的被禅位登基,那接下来新君要忍耐的委屈、百姓要承受的苦痛就太多了,也太久了。臣子们等不及,最冷静的沐大学士也等不及了。那些煎熬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的他们什么都有,新君也不是上辈子饱经磋磨,没人拥护的光杆太子,凭什么不能采取一些手段?
——户部侍郎便卡在现在这种近乎绝境的微妙关头出列上奏了。
接下来附和的一些臣子也都是重生臣子的一部分人手。但让沐大学士意外的是,兵部的何老大人,还有一些朝堂上两不靠的臣子居然也在刚才自发帮腔了。这是否意味着陛下不管怎么打压、其他人都还是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能力?
沐大学士心中欣慰,他继续冷眼旁观朝上。
接下来……陛下的大权,该给得给,不想给也得给。
-----------------------
作者有话说:沐大学士(重生最初):新君走后太乱了,要不这次换个皇子扶持?
沐大学士(观察的中途苦恼):换不了了……那得想办法避免上辈子处境啊。
沐大学士(全力辅佐的现在):老臣仍对定国忠心耿耿,百年后也有颜去见先帝……但是陛下,该交权了。

鸿仁帝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已经意识到朝堂不像往常似的完全为自己所掌控了。
朝堂上也有坚定的保皇党,忠君思想的清官或是世家出身之官。等他们反应过来,揣度着陛下的脸色就跳出来横眉冷对的反对道:“荒谬!太子殿下年纪尚浅, 岂能贸然接手国家大事?”
“一国粮草军备何其紧要,就连陛下都殚精竭虑,忧心忡忡, 你们居然提议让只打理过藩地的太子殿下掌管……是何居心?!”
“下官附议!”“这还是……太莽撞。”
有的世家子一边反驳一边愤怒的盯着认识的同僚, 用被背叛的眼神质问对方——你们不也是世家出身吗?怎么反而帮太子说话起来了?难道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被盯着的人压根不与他们视线对视,却坦然得很。
开玩笑。
能得奇遇重活之人都是信服新君的忠义之臣(他们猜测的)。早就不是世家中的一员了!反而是这些世家子, 合该更识时务才是。
……不然迟早撞得满头包, 他们是拗不过新君的手段的啊!
这一边,吴太师也慢悠悠的禀着,每个音节都咬的很清晰,不像是在急着反驳他们,而是阐述一个答案:
“……正因为陛下有一片爱子之心, 太子殿下纯孝,自然也愿为陛下分忧啊。”
鸿仁帝:“……”
吴老贼怎么也?
这厮平时说话就是温声细语的, 慢的让他着急, 现在说得好像很为他着想一样,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难道真的要他现在就选?
难道真不怕他不给、逼着他选了世家?!
鸿仁帝手背上青筋暴起,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扭曲之色,心中戾气横生。他又盯了太子所站的方位一眼。
太子仍然恍若无觉的垂目站着,不说不动, 低眉顺眼。
这副神态很眼熟……
上一次见,还是太子不顾形象的在地上跪求他打消拿走凭票念头的时候。
……凭票!
鸿仁帝胸膛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戾气一下子瘪了下去。
他的理智恢复了稍许。
就交给太子去办……假若办不好了,他再不得不去求世家也有个缘由。要是太子力挽狂澜了……正好把世家也甩给他应对。
朕乃天子,本该高高在上坐镇执棋, 哪能入了局?
等事情都解决了,到时候……他总能想办法再把太子长硬了的臂膀卸下来!
鸿仁帝眯起眼睛,想到今天在朝堂上的难堪无力,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君臣暗中勾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缘故。论起血淋淋的争斗,太子才几岁?在他面前嫩得如同一颗冻菘!将来他总能斗得过黄口小儿的。
……不能白白把江山便宜了世家。
理智归来后,鸿仁帝长喟了一口气,脸色难以缓和如初,但还是说道:“众爱卿言之有理,太子跟随沐太傅在六部历练已有一段时日,课业优异,是时候委以重任了。”
“陛下?!”“陛下——!”世家子们彻底急了,保皇党的忠臣也焦急着不赞同陛下上来就放手这么要紧之事。
“此事……就依爱卿们所言,交给太子了。”鸿仁帝慢慢地说着,不顾心腹们难看或是担忧的神色,又说出了后一句话,“只是——太子毕竟是第一次主持朝政,曹爱卿,你去帮着提点一下。宁王也该帮衬一下你兄长,一同去吧。”
旁边全程吃瓜的宁王本人:“啊?”
齐承明却眉眼含笑,到了这里终于像是耳朵不聋了的抬起眼帘,欣然受命:“是,父皇。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国分忧。”
皇帝理政时的几位大学士中,最与鸿仁帝理念相近的孤臣便是曹大学士。这次忙着与世家暗中开战,也是曹大学士这位鸿仁帝心腹在背后操纵,代表了老皇帝的意志。他是此事中了解内情的一位知情人。
鸿仁帝是不情不愿的全盘放手了,但权利不可能给的这么痛快的,哪怕是出于害怕江山被太子折腾没了,他都得点一个将过来盯着齐承明的行动——所以齐承明对鸿仁帝派出曹大学士或者旁人毫不意外。
宁王嘛……
宁王就是个添头了。
别管是想给齐承明添堵还是想捧起宁王与他相争,齐承明都心无波澜。
他准备好好给这个弟弟紧紧弦,要是能干上一些实事,历练成了,也不枉宁王来办一趟差。
“臣……遵旨!”百官们浩浩荡荡的跪下齐声领旨了,不管有没有异议,鸿仁帝都这么定下了。
齐承明微微转过头,正巧与七皇子躲闪的眼神对上,少年人不甘心的跪在地上,眼底还没有藏好的不甘和难以接受泄露出了端倪。
齐承明平静地抿了一下嘴唇。
现实发展已经和原剧情天差地别了,他处处提前压着原男主,把原男主的年龄优势变成劣势。提前拉拢朝臣,做出政绩……原男主七皇子现在只能跟在他和宁王背后,吃灰都赶不上。
但……齐承明已经无需在意他了。
他现在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鸿仁帝本人。
下了朝,百官们议论纷纷的嗡嗡声连成一片,各个都在压低声音说着今天朝上的刺激大新闻,有支持太子殿下的人,就有忧心忡忡定国会不会被太子殿下折腾坏的人。还有一些世家子神情叵测,匆匆离去,这是赶着写信传书去了。
王传道走近,他的脸上没有喜色,也没有像那些普通官员一样去恭喜太子殿下荣获大权,而是言简意赅的一拱手:“下一步该怎么做?请殿下吩咐。”
对王传道来说,这只是救国的第一步确定了而已。
“边走边说。”齐承明对他点点头,叫上宁王,沐大学士和其他几位重臣,刘老大人等人,一起出了大殿,往六部办公的值房前去。
具体该怎么做,齐承明都和心腹属臣们反复讨论过了,这其中最清楚的人就是几位伴读和沐大学士。其他臣子只是隐约知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做,并且自己要在其中做点什么。
现在就是商讨细节的时候了。
迈进了一间空值房,齐承明从怀中取出一副早就准备好的舆图来,铺开到桌面上给众人看:“当务之急,是如何筹备军需粮草送往边境,前线大军等不得。诸位大人看,这里,这里和这里几地,都有丰富的粮食产出,我们可以从这些地方谋取粮草,顺利的话,再征收一批银两。”
“这……”
刘老大人一眼看出这几处方位都是世家管辖范围内,近几月打仗中途,世家管控下的这几地都不许大量买进粮食,物价也飞涨得很高……正常征收早就不行了,陛下想遣人在暗中正常采买也做不到、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难道世家的人会头脑发昏,主动又送粮食又送银子?
齐承明看到几位重臣面面相觑的脸,全是半信半疑,只有户部尚书还很沉稳,热切表态道:“太子殿下在柳州的手段极其高明,让下官佩服不已,还请吩咐。”
齐承明不再卖关子了,点名盐铁司:“前线战事吃紧,后勤补给跟不上,必须严控。我会写一封太子令旨,即日起,盐、铁、茶、矿几项必须以白银实物交易入税,私币统一废除资格。”
“是。”户部尚书眼睛都不眨的应下,神色凝重,他只猜到了这是针对世家的办法,却还不懂这有什么关窍。
官府发行的银票早就烂到家了,白银在民间一直很稀缺,这条命令一下,只是让银票更烂而已。世家的王氏币会被这条命令限制,可太子殿下的属地……凭票不能用了,这些生意不会也被影响到吗?
而且相比之下,世家财力底蕴丰厚,五姓七望遇事同气连枝,他们就算全用白银交易也最多是阵痛,远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反而是太子殿下的属地就……
这算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千五?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太子殿下背靠着整个定国想打消耗战……都、都不一定打得过世家们啊。
齐承明却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缓缓说道:“直来直去的比自然比不过。这种时候,我们需要一些卑鄙的手段……”
他示意几人凑近,低声耳语了些什么。
在场知道一些内情的人表情还算沉稳,头一次接触这种朝政就灌了满耳朵黑泥的宁王表情逐渐凝固,渐渐怀疑人生。
最后,他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小声问:“这办法听起来都很简单,父皇……就没想到过吗?”
太子兄长的办法听起来过于简单易懂了,甚至开始让宁王质疑鸿仁帝连这点手段都不会吗?
齐承明摇摇头,没办法细说:“其实不一样,整个大定只有我能这样行事。”
办法一直很简单的。
区别只在于齐承明蛰伏多年,积攒拥有了应对这些危机的底气与手段,他能为此托住底罢了,实在不行还有现代眼光和基建系统这两样降维打击来帮忙。
鸿仁帝哪里不知道他能简单粗暴的对世家钓//鱼//执法?但一时爽了只会导致过后更难捱。他身为帝王也会被封建王朝的种种局限性掣肘住,世家想卡他脖子的时候他就是动不了了,是他不想脱身吗?
重臣们陷入了沉默,各个若有所思。
刘老大人突然深深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且看殿下是否真的能成事吧,这背后代表的意思可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
齐承明如此这般的和重臣们在宫中密谈了几个时辰,过程中瞥到那位曹大学士全程一声不吭,静静听着,没有要来添堵的意思。等全数安排完了,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众人饥肠辘辘。
齐承明就转道请大家到酒楼里,吃个饭再各自散伙。
他看到全程跟在身后的小成子静静思索着,眉头苦皱,还是觉得今天齐承明安排的那些内容听起来高深莫测,云里雾里。青年太监的脸上沾染着一点畏惧的沮丧,似乎是怎么都不理解的懊恼。
齐承明悄悄侧过身来,噗嗤一声爽朗的笑了:“别想了,我没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你怎么可能听得懂?”
只有心腹才能获得他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的机会,其他朝堂上的臣子,照着他说的去做就是了。
“看看这封信吧。”齐承明不再打哑谜,把怀中新旧几封信都取出来让小成子看。上面的署名都是太原章季。
小成子按照时间先后取出来看了看。
上面写着,一月前,章季就按照齐兄要求,往太原府散出大量探子散布谣言,指责王氏币所属的钱庄无法轻易兑出大额银子来,找了一些托在其中弄鬼。等搅得人心惶惶时,又让来自江南的商队伪装成大大小小的各色商人,在暗中高价囤收王氏币……
如此一进一出,太原府的许多百姓要么经不住发财的诱惑,要么陷在恐慌之中,半推半就的把手中的王氏币都换回了银子保安心……
到了此时还只是简单的伎俩,世家可以轻易甄破应对。
“但是……”齐承明平静叙述,“世家学艺不精。从一开始,我的人只教了他们怎么平衡私币与世面上的物资计算。告诉他们若是私币与物品不等时,就必须进行补充或削减。却没有说——若是学不透彻,没有灵活运用……有的时候,这种补救才是致死的一刀。”
“继续往下看。”齐承明示意小成子看下去。从一开始他的人教导时就藏了私,就是为了让世家在此刻自取灭亡。
-----------------------
作者有话说:这章卡了整整一天,写的我痛苦面具。月半不是专业的,经济学学的也很浅显,所以不知道有没有大bug,大家看个乐子就行。(下章继续写针对世家的计划)

第238章
当太原王氏发觉市面上流通的王氏币突然大大减少, 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收购,从而导致市价都在降低,百姓买米买粮的价格都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这绝不是世家愿意看到的。
本来前线打仗, 世家所在几地的粮价就在逐步走高,这是战争财,只会越来越高。导致一国皇帝也束手无策, 明面上的强征过了几轮了, 再征连个理由都找不到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