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钱对我非常重要。”
边寻起身离开,身后的王学兵根本不信,气得差点脑梗。
总裁就这样努力保持着贫困的状态。
但对无疆集团总裁的身份而言,随着时间逼近年关,他所要付出的金钱还不止于此。
除了与合作公司、重大客户之间的人情往来。
还有最后、也最重要的一项超大支出——
集团员工年终奖。
这是宁叶从升入集团以来就一直在期待的事,因为总部的年终奖比例远高于分公司,听说一年全集团年终奖支出超过三个亿。
宁叶上一年的绩效拿得很不错,按照奖池比例,将会是非常丰厚的一份奖金。
可以和小朋友一起过个好年了。
如果能找到宁翠珍,也够支付她的医药费。
但,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年终奖的申报资料此刻就放在总裁的办公桌上。
下班后,总裁办公室里仍然灯火通明。
宁叶上来等他一起接孩子,推门时,边寻正坐在厚檀木的办公桌前,双手支起,撑在鼻端。
思索良久,男人浅浅地,幽幽地开口,“今年的年终奖要不要降……”
宁叶一脸坚毅:“?做个人吧。”
黑心资本家就算再黑,真要动打工人的蛋糕,你不过啦?
边寻:“。”
总裁缄口,最终神色清冷地在年终支出上做出了批复,然后放下钢笔,命很苦地闭上了眼睛。
宁叶严肃肯定地点点头。
边寻严肃警告自己的大脑,不要随随便便适应这种几亿的支出。
你没有这个实力。
离开公司,两人一起去接了孩子,边寻始终保持着如常的状态,尽量不让她和孩子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压力。
这件事,终究是他要孤身一人解决的问题。
宁叶也并没有追究他最近一系列消费降级是什么原因,母女俩好像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然而,进了门之后,萄萄就倒腾着跑进了小房间,片刻后,一颗毛茸茸的小葡萄蹦了出来。
“爸爸妈妈,快换呀!”
那是宁叶之前买的一家三口冬季睡衣,给萄萄的是浅绿底葡萄印花,软绵绵的牛奶绒,还带一顶有葡萄竿儿的帽子。
宁叶的是一套浅粉色底淡绿色叶子印花的睡衣,也暗含了代表她的符号。
边寻拆开自己的包装,抖开衣服,看到白底睡衣上——是一颗颗黑色的心。
宁叶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鼻尖。
实在没想到黑心资本家还有什么别的符号。
总不能在衣服上印钱吧?
边寻其实从没穿过这种画风的东西,但事实证明只要身材到位,穿什么都有效果。
很快,一家三口就都换上了同款毛茸茸睡衣,站在镜子前,像是一部动画片。
宁之萄朝爸爸伸出手,边寻弯腰把她抱起来,发现裹着牛奶绒的小朋友比平时还要软乎,她趴在爸爸脖子旁,呼了呼他的头。
大人的压力,小朋友是能感受到的。
边寻抬起黑眸,看见宁叶也浅笑着看他。
边寻其实从来穿过这种材质的东西。
但他的焦虑感和压力,的确被柔软的触感抚平了大半。
他怀里抱着孩子,凝着宁叶的脸颊,忽然在此时提出了建议。
“一起搬到新房子吧。”
宁叶微微一怔,转过头看他。
“新房子?”
边寻还没开口,怀里的小葡萄从帽子底下探出头,扒拉扒拉自己。
“爸爸,是荣台新城5号楼21层的快乐之家吗!”
边寻眉梢一扬,“是。”
宁之萄兴奋地嗷呜一声,揪着爸爸衣领,“回家啦!回家啦!”
边寻的心也像裹住了牛奶绒。
他们好像很快就能看到未来的幸福。
孩子的期待感让人无法拒绝,但宁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通红,问他,“你设置防盗密码了吗?”
“还没,”边寻扬眉,“怎么?”
“没什么。”
宁叶暗下决心,这次,至少不能让他设成三围…!
随着新房被一点点装满。
时间就这样靠近了春节。
在拍卖会到来的前一天晚上,半夜凌晨,边寻忽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客厅之中。
剧情点逼近,那股不受控的力量猛然加强。在刚才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仿佛表演着“在客厅踱步”的人物,但那并不是自主的动作。
剧情结束,他才恢复了清醒,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对于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如果这种被动性越来越强,他可能会投入自己的一切来对抗。
“边寻?”
身后忽然传来宁叶放轻的声线。
她步伐轻缓走过来。
看见他少见的紧绷,未知的压力像一座山笼罩着他的背影。
边寻面向客厅窗外,看着月光洒进一地,听见声音没有回头,只是忽然问她。
“如果我真变穷了怎么办?”
宁叶微顿,然后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然后宁叶轻轻开口,“那我就下班后多打一份工,同时接几份外包咨询,周末的时候还可以带两天家教,就是可能你得多花点时间陪萄萄,但我的收入大概可以翻3倍左右,哦我还可以……”
她说着说着,还真认真地算了起来。
甚至掏出了软件打算看看现在的市场行情,然而手机刚输入几个字,就被人拿开,然后整个人被一把捞过去,压入了清冷但滚烫的胸膛。
他的心脏搏动起跳。
“那不行。”
边寻闭眼咬牙,心中确定。
他不接受。
死了都要富。
第49章 爸之阴招 心疼小葡萄(双更合一)……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边寻身上无形的压力, 这天夜里,宁叶梦到了一个场景。
那是在许久以后,在一栋更大的房子里, 那里的花园草坪经过了精心的布置,身后的别墅像是儿童城堡一样色彩可爱, 这里生活了一家四口。
爸爸, 妈妈, 还有一个小男孩, 一个小女孩。
女人看上去无比幸福,对这儿女双全的人生十分满意。
男人目光清冷,但也目光柔和地置身其中。
今天是两个孩子的生日。
大人们要给他们一起庆祝。
小女孩这时走到了城堡的院子里,她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生日布置,还有三层的大蛋糕, 走到自己爸爸面前,挠挠头。
“爸爸,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
这两个小孩已经在外界的认知中被认作了龙凤胎,女主人说自己会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对小女孩也视如己出,所以她给他们两个孩子都精心挑选了十分昂贵的生日礼物。
但孩子们实际并不是同一天出生的,双儿女家庭, 要怎么给孩子过生日呢?
女人微笑着蹲下来,扶着小女孩的肩膀,“萄萄乖, 现在你和梓勋哥哥是亲兄妹了,因为梓勋哥哥的生日更早,所以你们以后就一起过,好不好?”
宁之萄觉得不好, 她眼圈一红,扁了扁嘴。
为什么这样?以前她在家里,爸爸妈妈提前好久就开始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也会选好多好多,每次生日那天,她都是唯一的一个宝贝。
现在却要和别人一起过生日。
甚至过的还不是她的生日。
宁之萄好想哭,她想找自己的妈妈,妈妈会安慰她的委屈。
“只要萄萄乖乖的,就可以见到你妈妈哦。”女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哄着。
宁之萄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但听完这句话,努力往回收起了眼泪,揉揉自己的脸蛋让表情变得很乖,开始鼓掌唱起了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在梦中,宁叶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孩子的鼻头红着,肉嘟嘟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在自己的“生日”上为别人唱着生日歌。
大概是她经常陪萄萄上声乐课的缘故,在梦中,她甚至听得无比真实,那就是自己小孩的声线,带着呜咽又强行忍耐着,因为要乖。
宁叶心如刀割。
她拼命地想要走入这画面之中,打破剧情,然而却像是被隔绝在外,无法突破屏障。
她猛然意识到,这已经是结局之后,在女人彻底对外公开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后,他们一家四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从此happy ending到老。
宁叶就那样看着萄萄努力鼓掌,一遍又一遍唱着歌,期待着能再次见到自己妈妈。
可剧情里的女配早就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宁叶试图撕开眼前无形的屏障,用脚踢,用手撕,然而永远隔着一层空白。
剧情就像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这种无法撼动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绝望又害怕。
什么幸福HE的结局,什么儿女双全茁壮成长,那牺牲的是她的孩子!
宁叶喉间发酸,只能徒劳无功地挥舞拳头,像是对着无形的墙面砸着一下又一下。
直到一拳击中了什么东西,她才猛地清醒。
缓缓睁开眼。
她眼角竟然也已经沁出了几滴泪水。
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冷面孔。
边寻半身压在她上空,一手钳制着她的手腕,双腿禁锢在她下半身膝盖两旁,领口里的胸肌刚刚被她用尽浑身力气来了一拳——
“梦到谁了,这么恨?”他好整以暇地问。
宁叶睁着眼睛看了边寻好几秒,忽然伸出一双掌心掐住他脖子。
刚才在梦里,他也熟视无睹。
他就那么看着他们孩子哭!!
虽然是剧情里的样子,但宁叶还是替萄萄委屈得要死了。
边寻微微扬眉,任她掐住,声音低哑,“看来是梦到我了。”
宁叶也没有真掐,揪着他的脖子晃悠了两下,就把人推开,赤脚跳下床走去了小屋。
尽管爸爸妈妈这一夜各有各的忧思。
但小小宁之萄这一觉睡得可是很香甜。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就像是在爸爸妈妈身边放心摊开柔软肚皮的小猫,阳光晒着她踢出被子的脚丫,还在呼呼睡着懒觉。
宁叶的心松软下来,给小朋友重新盖好被子,退了出来。
边寻跟来,垂眸落在她白皙淡粉的脚趾上,弯腰,在旁边上放了双拖鞋。
宁叶从孩子房间出来,神色凝重。
必须要彻底突破剧情!
她梦见的那些画面,就是萄萄穿越过来之后,原本会面对的人生。
她会被迫加入别人的家庭,在外人面前被徐蓝依疼爱,没有人知道在真实的处境里,她会度过一个怎样的童年。
说是一视同仁的爱,但只要不是自己的妈妈,爱都是有底价的。
宁叶看了看玄关柜上的两张拍卖会门票。
那种坐视剧情发生,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感觉,太可怕了。
原著剧情正在走向最终高潮,要怎么才能突破?
边寻无奈轻叹,弯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踝骨,把踩在凉地板上冰凉的脚塞进了毛拖鞋里,这才再次直起身。
他知道刚才宁叶的反应是为什么。
她之前说过,每次得到剧情的方式就是做梦,她刚才大概率是梦到了对萄萄不好的画面。
而他在剧情中,大概毫无作用。
边寻昨晚被宁叶的打工论刺激得睡不着。
让她打工养家,绝无可能。
所以他决不能破产。
边寻垂眸看了看电子表上的余额。
经过这段时间每天不间断的流失、各项大额支出、花钱买自由脱离剧情,他的二三百亿已经出现了明显倒退。
然而不管边寻如何暗示自己的大脑,保持贫穷心理,但大脑清醒的阈值仍在生理性提高,于是单位时间的成本也随之变得越发可怖。
他不能坐吃山空。
但,一切用黑卡投资套现的方式的确能快速积累资本,但除了自己公司的股票能有稳妥的内部消息,其他一切炒币投资行为都有风险,并不宜追求及时快速的暴利,否则反而容易倒亏一笔巨额。
但想要挣钱,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昨晚思考人生。
一个阴毒的想法出现在资本家的脑中。
宁叶此时也回过神,抓住边寻的衣袖,“要不我们尽量规避剧情?在所有发生节点,只要不参与,也是一种扭转。”
况且今天这场拍卖,最终目的是让女主获得“定情信物”,进一步推动感情进展。只要他们不到场,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但一夜过去,总裁看向她清澈的杏眸,唇角缓缓露出一点阴暗黑心的恶意。
“得去。”
不去,就没法挣钱了。
能上大拍的藏品,价值都非常高。
利润空间也就,非常大。
临出门前,边寻垂眸看了看银行卡余额。
现在他的时间成本已经越来越高,总裁垂眸思索良久,为了保险,咬咬牙,用未来黑卡划了个大账。
然后,现在卡上清晰流走了五个亿,买下他今天的自由。
五个亿。
总裁在原地静了一会,让自己的大脑透心凉。
他黑眸麻木地看向远空。
这个项目,他自己给自己投了,不暴利回本,他愧为资本家。
今天是周末,拍卖会的时间正好是宁之萄去上儿童声乐课的时间。
宁叶和边寻先把小朋友送去了合唱团,宁叶一想到孩子自己鼓掌唱生日歌的样子就心酸,强行忍住了让边寻现在给孩子补唱一首的冲动,这才离开。
他们两人驱车才前往举办拍卖会的国际饭店。
边寻似乎在筹划什么,但两人之间并没有沟通,宁叶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
主要是,边寻无法解释。
涉及所有钱的问题,全都是需要他独自拆解的难题,仿佛一种资本家的诅咒。
男人搭着方向盘,忧郁地叹了口气。
很快,他们到达了国际饭店门口,走特殊的车道入口。
能收到这次大拍邀请的,都是有过参拍经历,验资千万身价以上的社会名流。其中像边寻这样的,更是在一出现就收到了泊车侍者的热情接引。
两人被侍者恭敬地带入国际饭店宴会厅,一盏硕大精致的水晶千柱吊灯悬于头顶,所有与会者在入场前都会领到一副面具,为的是绝对隐私的匿名参拍。
而边寻和宁叶则被带到了位于宴会厅二层环绕一周的包厢区,进入了一间私人包间,位置极佳,正对楼下的展台。
包间内摆着皮质沙发,小桌上配着威士忌和玫瑰,摆着这间的竞买号牌。
宁叶对这一切的特殊优待感到隐隐不安。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来参拍的。
在原著中,边寻和徐蓝依忽然隔空竞价,最后边寻拍得,转赠给她。宁叶不懂这种有钱人的游戏,她只知道以边寻现在的经济实力……应该,做不到吧?
最近他都很穷的样子,昨夜更是少见的落寞。
宁叶是真的开始考虑赚钱养娃了。
“总之,咱们是来观察剧情的,”宁叶看了看周围,二层的包厢是镂空,不敢大声说话,于是凑近了他,“拍不起就别装逼……”
“?”边寻垂眸,看见她脸上的面具。
稀碎的珠光勾勒在面具弧度上,绕着她眼窝一周,是半张小狐狸的面具,灵动又娇俏。鼻尖之下,唇瓣间的呼吸带着清浅茉莉香。
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千万被逞强,咱们家没那条件。”
“……”边寻顿了顿,吸了口气,忍辱负重地“嗯”了声。
他这就搞钱。
一楼内场也渐渐有来宾入场,那边验资标准更低,二楼包间被留给了不显山露水的富豪们。
在参拍之前,来宾都已经在拍卖会的官网注册了账号,进行实名认证和银行卡绑定,用于缴纳保证金和支付尾款。
边寻微微眯起眼睛。
宁叶看见视野范围内的斜对面几个包间都有人到场,光线昏暗下来,看不清具体来客,但宁叶看到其中一个包间来人很多,人头攒动地簇拥着一个人坐在中央。
那应该就是徐蓝依了。
想起梦中的场景,宁叶心下微冷。
两边的包间也都坐了人,隐隐能听见交谈声,宁叶便缄口不再多言。
她始终在思考,思考一个真正能破局,能撕开全部剧情的契机。
不多时,拍卖正式开始了。
宁叶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以一种观摩的心态听着拍卖师介绍藏品,神色还挺认真。
听着听着,身侧的男人靠近了一点,轻声问,“有喜欢的?”
宁叶耳侧一痒,对他刻意压低的声线有种生理性反馈,连忙躲开。
“别装逼了,好好听。”
宁叶不知道那个边老爷子一直想要的翡翠摆件到底值多少钱,但前边的藏品已经非常昂贵。
不是价值几十万的古籍善本,就是上百万的传玺印币,每一次藏品被小心地推上前,懂行的人就会发出低低的惊叹,而后窃窃私语地交谈。
这期间,女主似乎并未举牌,看来只关心那个能让边老爷子一见倾心的见面礼。
这种心态,一般势在必得。
宁叶不由地回眸看向边寻,男人微微后仰脖颈,半阖着眉眼,非常清冷出尘的样子。
终于,一座剔透的翡翠弥勒佛缓缓登场。
那是一尊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的弥勒佛雕像,坐落在梨花木底座上,除了翡翠的质地上佳,其特别之处在于这是一尊站姿弥勒佛,他手持元宝,面部纯净,犹带浅笑,佛肚圆润适宜,色彩浓阳正和,具有极佳的长寿寓意和平安祈福,透出豁达慈悲的意象。
起拍价是三百万。
这尊佛本身不大,价格不至于到顶级,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烘托男女主重金抢夺的珍贵性,这件藏品介绍完毕,场内便有不少骚动,内场立刻开始有人举牌叫价。
“350万。”
“380万。”
几个来回之后,二层包间中有一个牌子举了起来,“500万。”
内场的来宾纷纷向二楼看去,看不见出声的人,只能听出这是一道女声,十分优雅,似乎还有些耳熟?
徐蓝依一出手,就将价格拉高了一截。
而她的目光暗暗期待地看向二层正中的那个位置,等待着什么。
“五百万!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一道清冷低冽的男性声音响起,“800万。”
四下哗然。
徐蓝依的心脏瞬间乱撞起来,是边寻,边寻他真的来了。
宁叶猛地转过头,压低声音,“你疯了?”
怎么还真按剧情走起来了?
边寻刚装了两秒,只能安抚地搂住她肩膀,“别急。”
现场的围观群众们激动地讨论起来,觉得二楼的两位应该都是什么大佬,一男一女,这样隔空叫起价来,最是吸人眼球。
除了这两位的叫价,甚至还有亚洲收藏家电话接入,参与博弈。
现场一下被烘托起来了。
徐蓝依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知道无论如何边寻都会拍下这尊弥勒佛,割爱给她。而这个价格越高,越能看出边寻现在对她的态度。
于是徐蓝依再次按捺着心思举起牌,“888万。”
场内一阵哗然。
宁叶身侧,男人清冷淡然,举牌,“900万。”
这次徐蓝依心中更加确定了,干脆直接抛出“999万——”
边寻收回了手,知道这是她的最高预期了。
“九百九十九万!我们这尊翡翠立持元宝的弥勒佛拍到了九百九十九万的高价,只差一步,就要进入千万级藏品的范畴——”
“请问楼上的女士是否愿意透露您钟情这尊翡翠的原因?”
徐蓝依傲然地站起身,眼神看向包间,“为了赠予重要的长辈。”
声音一出,边寻肯定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边老爷子觅得心仪之物。
拍卖师一阵恭维,“好,那么999万一次!”
徐蓝依一笑。
“999万两次!”
“999万三次——”
徐蓝依一愣。
“成交!”
“让我们恭喜这位女士以999万的价格抱回了这份孝心。……”
宁叶:“?”
她震惊地扭头,看见一直半阖眉眼的男人忽然睁开黑眸,开始在手机上飞快操作,就好像一整晚都在等这一刻。
那头徐蓝依已经完全愣住了,边寻竟然没有跟她抢,就这么让她买到了?他难道是来抬价的?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她包间的门却忽然被轻轻敲响,侍者弯腰带着pos机走进来,微微一笑。
边寻协调完所有信息,淡淡敲了敲桌沿。
第一步,让拍卖行的人去获得徐蓝依的同意,他这边可以直接付下999万,而她的购买款是否愿意退入边寻的银行卡里。
这件事能成的第一点,是这尊佛本身就是送给边家老爷子的。
第二点,是只要徐蓝依知道剧情,她就不可能拒绝。
果然,当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徐蓝依听完侍者的询问,唇角缓缓扬起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当然可以。”
原来如此……原来边寻是在给她面子!
表面上让她买了,实则自己私底下会再买。
她就知道预知到的一切都会实现。
徐蓝依心头甜蜜地拿卡付了钱。
第二步,边寻付钱,用实际999万的价格,撬动了一笔999万的回款,流入他所绑定的未来黑卡里,做成了一笔投资。
如果是万倍利率。
边寻微微闭眼。
第三步,边寻实际付钱,签字,取走了这尊弥勒佛像。
那这就是他的^^
转手还能再买一千万。
宁叶到这时候才回过神,不是,好像眨眼之间,边寻手里就多了999万??
仔细一想,那不是徐蓝依的999万吗??
“还没完。”
边寻带着宁叶退场,在拍卖会入场处核销了身份。
缴纳的一万保证金还会退回卡中。
而他付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卡。
绑定退回,回的是未来的卡。
左手倒右手,又多了一个亿。
宁叶这时才勉强跟上了边寻的思路,她的脑子已经算动得很快了,已经捋清楚了实际的钱款往来。
所以边寻是……从徐蓝依手里白嫖了一尊弥勒佛?
仔细想想,这逻辑好像也没有问题,因为徐蓝依买来就是送边老爷子的,而边老爷子的就是边家的,边家又都是边寻的。
宁叶震惊了好半天。
好黑,好黑啊?
但是如果计划是这样的话,有什么不能跟她沟通的呢?刚才宁叶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真的开始被动走剧情了。
边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当他们走出拍卖展厅的那一刻,边寻的手机上弹出了入账信息。
一串惊人的零。
边寻脚步一顿,眼底的恶意终于舒服了。
做成了。
999亿。
加1亿。
也就是说,今晚,他用999万的成本——
撬动了一千亿。
总裁缓缓抬起锋利的眼睛。
连续多日的焦虑终于化作一股郁气,缓缓吐了出来。
他又矜持了起来。
此招阴毒,但实在有效。
唯一的问题是,他套现太多,很有可能大脑阈值会变高,开始觉得钱不是钱。
但至少,钱能带来短暂的安全感。
边寻抬起黑眸,眉目松散了几分,重新找回了世界首富的从容气度,问问宁叶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宁叶只想去洗手间。
…刚才紧张得她直喝水。
她心底其实有疑惑,尽管他们白嫖了一座弥勒佛,但这并不能对剧情产生真正破局的作用。但边寻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解释更多,这疑惑她只能暂时埋在心里。
而当宁叶出来的时候,忽然远远地,看见边寻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
那画面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边寻背影似乎僵直,垂眸,对面那人仔细看,竟是徐蓝依身边的一个助理。
这一幕,仿佛像是原著里会出现的画面,在拍卖结束之后,总裁大手一挥把自己高价拍得的东西送给了徐蓝依,成为天价定情信物。
宁叶没有声张,悄悄从一边绕了过去。
靠近些,她也听见了边寻的声音。
声线熟悉,但声调僵硬。
说话的内容,也莫名有种违和感。
“谢谢…她的孝心,老爷子…肯定喜欢。”
他强行在强行克制什么,说话竟然屡次停顿。
宁叶悄悄看向他,才发现他的额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冷汗,青筋微跳。
“藏品有价,但情意…无价。”
宁叶越听越不对。
男人连侧颈都爆出了青筋,像是极力忍耐着,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宁叶还是听见了。
“老爷子…一向…喜欢,男孩,我…也是……。”
宁叶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名助理也是惊讶,边总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说十分清晰了啊!
边总只有女儿,而徐姐只有儿子。
作为徐蓝依的心腹,她当然知道徐姐最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于是一脸狂喜,连连鞠躬,要把这个信息传达回去。
人走后,边寻依然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楼梯栏杆,胸膛起伏。
直到手机上的闹铃响起,宁叶手机上的也同步响了起来。
那是他们定的表,这个点就要准备去接萄萄下课了。
边寻的手机随着铃声同时跳出一笔账单,那是他以防万一预留的一笔自动大额付费,这才终于从刚才无法自控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他僵直身躯,缓慢转过身。
宁叶就拿着手机,站在几步之外。
刚才他不受控说出来的话,她都听见了。
可边寻却无法解释。
他脸色蓦地比刚才还白,黑眸难看得如同死海,紧紧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