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时尚的。
这年头道士都有名片了。
林众随手接过塞进口袋,没有和玄清联系的打算,于是也没有多看一眼,拉着顾绛臣就往门口走。
“走了走了,别磨蹭!”
几人出了民宿,顾绛臣看着林众脚步轻快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起来。
“刚才还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一提回医院,倒是比谁都急。”
闻言,林众撇嘴,幽幽地看着他。
“那能一样吗?白欢欢的魂魄多放一秒,肉身就多一分风险,再说了……”
她摸了摸布包里的符纸,“早点解决完这事,才能腾出手找韦德算账,总不能给他留时间,躲在暗处搞小动作。”
几人很快回到医院,梁院长早就提前打过招呼,特护病房外两个人守在门口,见他们来,立刻推开房门。
病床上的白欢欢面色苍白,身上插着输液管,毫无呼吸,如果不是因为林众坚持说白欢欢还活着,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心脏停跳这么久的人,还能能够再次醒来。
“都出去吧,留我们俩就行。”
林众对着梁院长说,又转头看向王明,“你也先在外头等。”
王明和梁院长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顾绛臣则留在房间里,站在床头与她对视。
林众走到病床边,从布包里取出那张收着白欢欢生魂的符纸,指尖捏着符纸一角,低声念了句口诀。
符纸瞬间燃起淡金色的火焰,火焰中,一缕半透明的光影缓缓飘出,正是白欢欢的生魂。
她抬手将影子往白欢欢的肉身推去,轻声道:
“别怕,顺着气息回去就好。”
闻言,影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慢慢靠近肉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融入白欢欢的身体。
随着生魂完全归位,白欢欢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林众松了口气,刚想直起身,就见白欢欢的眼皮颤了颤,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神还有些涣散,却准确地看向林众。
“林小姐?”
“先别说话,你刚醒,身子虚。”
林众递过旁边的水杯,白欢欢喝了水,精神好了些,看着林众和顾绛臣,眼眶慢慢红了。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她的眼神突然开始涣散,头也无力地歪向一边,呼吸又变得浅了些。
“白欢欢?”
顾绛臣见她又睡过去,皱眉看向林众。
“没事,是因为魂魄刚归位,她的肉身还没适应,所以才陷入了昏迷。”
林众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脉搏虽然弱,但已经平稳了不少。
“没事,只是暂时昏迷,等她肉身和魂魄彻底融合,就能醒过来了。”
“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问题。”
林众一挥手,将符纸的灰烬收好,而后道。
“先让梁院长过来看看,给白欢欢安排一个出院的原因。”
“然后……”
少女的声音顿了顿,在日光下的眼眸却亮得透彻,似乎能够洞穿世间一切的邪祟与不安。
“我们该去会会韦德了。”
两人刚走出病房,守在门口的梁院长和王明就立刻围上来。
“怎么样?白小姐她……”
梁院长话没说完,就见两个护士匆匆从病房里出来,脸上满是惊喜。
“梁院长,白小姐有呼吸了!脉搏也稳定了!”
闻言,最激动的人无疑是王明,他瞬间红了眼,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梁院长也松了口气,连忙安排护士重新做检查,又转头对林众和顾绛臣恭敬点头。
“多亏了你们,不然白小姐这次真的就……”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接着道:
“后续白小姐出院的理由我会安排好,就说是突发罕见病症引发休克,经过特殊治疗后恢复,绝不会引起怀疑。”
闻言,林众“嗯”了一声,其实心思早已经飘到了韦德身上。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躲着。
感应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就这样功亏一篑,他现在应该觉得很崩溃吧?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一个男人压了压头顶的帽子,快步走进一家面店。
老板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鬼鬼祟祟,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在逃嫌犯,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碗阳春面。”
男人的声音沙哑,就像是已经垂垂老矣,老板觉得更奇怪了,视线一直盯着男人到了角落里。
只见他伸出手又压了压帽子,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竟然如同百岁老人斑驳不堪,皮松松垮垮的,几乎贴不住骨头。
这人……竟然这么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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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阳春面, 好了。”
老板把面条拿过来,见男人连帽子都不摘,就低头狼吞虎咽地吸入着面条, 不禁嘀咕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男人自然听到了老板的声音,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顿了一下就再次低下头, 大口吞咽着碗里的面条。
这个男人, 正是从山阴村逃回来的韦德。
他抬手摸了一下手腕上系着的青铜铃铛,目光在触及到自己似乎老了三四十岁的皮肤时, 心底的愤怒也在不断燃烧着。
都是他小瞧了那个林众, 谁能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黄毛丫头,竟然能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毁于一旦!
回想起在山阴村的时候,那人告诉韦德,如果还想回到从前的样子, 就必须要得到大功德之人的命数。
韦德现在回想起来,最符合这个要求的就只有一个人——
他低下头, 快速吸入着面条, 眼中的寒光几乎要将人刺伤。
在第一次见到林众的时候, 他就感觉到这个小丫头命格不一般,如果能得到她的功德,说不定自己就能一举恢复到从前!
想到这里,韦德就再也按捺不住, 将碗里的面条囫囵吞下去,然后把钱放在桌面上,转身离开店铺。
韦德刚走出面馆,就摸出藏在怀里的手机,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翻出通讯录里“梁妍”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后,拨了过去。
韦德现在也只能赌,从认识梁妍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心软的姑娘,否则也不可能会看上一无所有的他。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梁妍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虚弱。
“你好,请问是?”
“妍妍是我,韦德。”
他刻意放软语气,声音里掺了几分哽咽,“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做了太多糊涂事。”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能不能再见我一面,就算你不同意,也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梁妍压抑的抽泣声。
“你之前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听着对面的语气,韦德心头一喜,连忙加重语气卖惨。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我这些天在外面受够了苦,才明白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电话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梁妍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软了。
“好,我答应你,你保证以后别再骗我了。”
闻言,韦德连忙低声又哄了几句,直到商量好时间,听到梁妍答应在附近的公园见面,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韦德嘴角勾起阴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蠢货。”
他哪是真的想找梁妍?
不过是知道梁妍和林众有交集,只要抓住梁妍,不愁林众不上钩。
韦德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在触及到那些已经衰老褶皱的皮肤时,立即厌恶地移开视线。
没事……
只要把那个林众的灵魂吸收了,他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变得更年轻!
韦德这么想着,脚步越发轻快地走到公园入口,然而还没看到长椅的影子,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抬头时,林众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攥着根结实的桃木枝。
“韦德,好久不见啊。”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是林众,韦德又惊又怒:“你怎么会在这?!”
“梁妍答应见你,本来就是是我安排的。”林众抬脚踩住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铃铛立即发出刺耳的脆响,只不过并没有裂开。
这些并非是普通的铃铛,如果没能解开上面的咒术,就肯定不会被损坏。
“你以为用她当诱饵,我就会来?”
林众笑眯眯地又给了他一棍子,让他彻底爬不起来。
“那可算是你猜对了,不过我不仅要来,还要让你为那些被你害了的魂魄,好好还债!”
韦德还想挣扎,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梁妍红着眼眶站在那里,身边扶着她的正是梁院长。
“韦德,你果然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梁妍的声音发颤,眼泪砸在地上,“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错了,原来你只是想利用我引林小姐出来。”
“你这样的人,是真的有真心吗!”
站在一旁的梁院长脸色铁青,按住激动的梁妍,冷冷看向地上的韦德。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居然还把你当成好人。”
“你害了小妍,害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想打林小姐的主意,简直丧心病狂!”
韦德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忍不住冷笑几声。
“你们怎么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有钱人,每天过着令人嫉妒的生活,看不起我们这些从山里出来的普通人。”
“我又怎么可能会接触这种邪术!”韦德胸腔猛烈的颤动着,仇视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漠道:“愿赌服输,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只会做得更隐蔽。”
“别废话了。”
林众踢了踢他的腿,“你能维持这么久的邪术,靠的就是吸你两个妻子的功德吧?”
“现在,先把婚离了。”
韦德瞳孔一缩。
林众话音刚落,梁院长赶忙点头,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交代了两句。
很快,有两个青年从不远处快步走来,一左一右架住还想挣扎的韦德。
他失去了功德,骤然变老,现在的力气也就跟个老头差不多,很快就被制服住了。
“早在去山阴村调查韦德时,我就让人联系商姝了。”梁院长冷眼看着韦德,沉声道,“她被吸了这么多年功德,身子早垮了,再拖下去命都保不住。”
“所以今天这婚,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一行人很快到了民政局,刚进门,林众就看见角落里坐着个面色蜡黄、身形枯槁的女人,正是商姝。
她穿着宽大的外套,却还是显得骨头硌人,看见被架着的韦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解脱的疲惫。
林众想起之前在镜子里面看到的商姝,一时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许多年前,年轻的商姝从师范院校毕业,怀着满腔热忱来到山阴村支教。
那时的她扎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眼睛明亮,笑容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这个会唱歌、会讲故事的老师,而韦德当时是村里少有的读过书的青年,经常来学校帮忙。
在那个春花烂漫的时节,年轻的商姝和韦德并肩走在村间小路上,她兴奋地讲述着课堂上的趣事,而他微笑着倾听,目光温柔。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清香。
“等我出去闯出一番事业,就回来接你!”
韦德曾握着商姝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们要让村里的孩子都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商姝相信了,她拿出自己微薄的积蓄支持韦德进城求学,甚至在他离开后,依然坚守在那个偏僻的山村,日复一日地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等着他兑现诺言。
可她等来的,却是日渐稀少的联系,和越来越冷漠的回应。
直到某一天,韦德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只剩下一笔笔偶尔寄来的现金。
她不是没有想过寻找,但山村的闭塞和信息的匮乏让她无从找起。
而商姝也始终不相信,当年那个眼神清澈、说要改变家乡面貌的青年,会彻底抛弃这里的一切。
多年来,商姝一直留在山阴村,守着那所小小的学校,守着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们。
她拒绝了许多离开的机会,总想着万一韦德回来了,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夜深人静时,她还会拿出两人唯一的合照,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腼腆的青年,默默流泪。
直到梁院长的人找到她,告诉她真相——
那个她苦等了多年的人,不仅早已另娶他人,还通过邪术窃取她的功德和气运,让她这些年来体弱多病,未老先衰。
此刻,商姝怔怔地望着被架着的韦德,目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细细搜寻,似乎想找出一点记忆中那个青年的影子。
但她找不到,一丝一毫都找不到。
眼前的男人眼神浑浊,面目狰狞,只有那副金丝眼镜还依稀有些熟悉的痕迹。
“为什么?”商姝的声音干涩,像是砂纸在摩擦。
而韦德别开脸,避开了她的目光,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年少时怎会没有情深?
可是那些感情,比得上名利、金钱,比得上永葆青春吗!
是商姝和梁妍这些人愚蠢,我怎么能怪得了她?
商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平静。
“算了,我们离婚吧,韦德。”
韦德被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手指僵硬,却还是咬牙瞪着商姝。
“你就这么盼着跟我离,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过上好日子?”
“要不是这些年我往村里面寄钱,恐怕你早就饿死了吧!”
商姝忽然笑了,曾经那个看上去天真,绑着麻花辫的姑娘,此刻笑着笑着忽然掉下了眼泪。
“我现在活着都像行尸走肉,这就是你给的好日子?”
“你不是知道你做错了,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商姝清醒的言论,让韦德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消失殆尽,他任由自己被拖拽到了一旁,苍老的容貌更显死气。
签完字,工作人员把离婚证递过来。
商姝刚接过,突然踉跄了一下,感觉全身沐浴着一种暖洋洋的气息。
梁院长连忙扶住她。
“商小姐,你没事吧?”
林众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点头道,“功德正在慢慢回来,虽然身体还虚弱,但能养回来,以后好好调理就行。”
闻言,商姝松了口气,对着林众鞠了一躬。
“谢谢你救我。”
而韦德看着离婚证,突然瘫坐在地上。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上那股维持邪术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皮肤的褶皱越来越深,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失去了别人的功德支撑。
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顾绛臣全程眉头都没有松开过,见韦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才开口。
“他是死了吗?”
少女摇头。
“没那么容易。”
韦德身上还有不少残存的功德,青铜铃铛也还没有处置,自然不会死。
几个人架着韦德往民政局外走时,他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双腿发软得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靠人拖拽。
刚到门口,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原本就苍老的脸更显灰败,眼神也开始涣散。
“撑住,还没到地方。”架着他的人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梁院长扭过头谦虚地低下头,“林小姐,现在韦德已经和那位商小姐离婚了,我女儿这边……”
“梁小姐情况比较特殊。”
林众启唇,“她和韦德的婚姻并不是通过法律来维系的,换一种说法是来自于世俗的认可。”
梁院长闻言,一知半解地看着她。
“所以你得尽可能让其他人知道,韦德和梁小姐已经离婚了,这样梁小姐的功德也会随之慢慢回来。”
这回梁院长总算是懂了,苦哈哈地点头。
全都怪他,要不是当初耍了小心眼,不让梁妍和韦德领证,又怎么会有今天的麻烦?
几人把韦德带回医院附近的临时休息室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地靠在墙角,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林众走过去,蹲下身解开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铃铛入手冰凉,还缠着淡淡的邪气。
她指尖凝起一缕灵力,轻轻覆在铃铛上,淡金色的光顺着铃铛纹路蔓延,里面的邪气像烟一样慢慢散掉。
铃铛最终恢复成普通青铜器的模样,被林众收进包里。
刚要起身,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林众的目光忽然扫过韦德领口,瞥见里面露出半片深色的木片。
她伸手一摸,从他衣领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不……”
原本几乎没什么反应的韦德,在看到林众拿走盒子的刹那,几乎快要从椅子上面弹起来。
不禁因为韦德反应,更因为忽然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
她本已经不在五行中,和俗世之间的牵扯也已经十分微弱,但从第一次在医院感受到那抹气息的时候,林众就感觉到了一丝与众不同。
现在更是确定了——
自己这奇怪的感应,与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有关。
林众蹙眉,将盒子打开,一阵馥郁的檀香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韦德却剧烈地挣扎起来。
盒子里面放着一小瓣檀木,像是一枚珠子的一部分。
就在林众捏紧檀木珠碎片的瞬间,韦德突然浑身一颤,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他的头发彻底变成雪白,紧接着,连呼吸都骤然停止。
韦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手,彻底没了动静。
韦德死了。
林众看着他的尸体,指尖的檀木珠碎片还带着余温。
他的死……
和这枚诡异的珠子碎片有关?
林众将珠子重新送还到盒子里,伸出手感应了一下韦德干瘪的尸体。
不算意外,尸身里面的灵魂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吸了这么多人的功德,害了这么多条命,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林众淡淡道。
顾绛臣也挪开了眼睛。
一旁的梁院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联系相关部门处理韦德的尸体。
“造的孽太多,这都是他该受的。”
一个生命的逝去自然值得人唏嘘。
但梁院长恨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韦德能代替自己的女儿去遭罪,这份唏嘘自然也就被冲淡了。
从临时休息室出来,林众没跟着梁院长去看梁妍,而是径直往白欢欢的特护病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明压抑的叹气声。
推开门,只见白欢欢靠坐在床头,脸色比之前好了些,手里却攥着一张病历单,眉头紧锁。
王明站在床边,手里也拿着份检查报告,见林众进来,连忙站起身。
“林小姐,顾少,你们可来了!”
白欢欢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林众。
“林小姐,我试着抬了好几次,腿都没反应,是不是……是不是我的腿废了?”
林众走到床边,弯腰掀开白欢欢盖着的被子,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膝盖上,一缕灵力缓缓探入。
白欢欢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但看着林众的动作,就忽然觉得一阵安心。
片刻后,林众收回手,眉头微蹙。
“不是腿废了,是生魂归位太晚,魂魄和肉身融合时出了点偏差,影响了腿部的经络运转。”
“算是魂魄归位的副作用。”
“副作用,那还能好吗?”王明急忙追问,声音都有些发紧,看上去比白欢欢还着急。
“能好,但得慢慢调。”
林众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指尖蘸了点灵力,在符纸上快速画了道符文。
“这符纸你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你八字属阴,又经历了魂魄离体,说不定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把符纸递给白欢欢,又叮嘱道:“这段时间别着急下床,也别胡思乱想,魂魄刚稳定,情绪波动太大对恢复不好。”
“等你状态再好点,我再给你施针。”
白欢欢接过符纸,紧紧攥在手里,眼眶一红。
“谢谢林小姐,我还以为再也站不起来了,不过能够捡回这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您别觉得为难。”
白欢欢不愧是能够大火的明星,红着眼眶泪眼盈盈的样子,让人不禁觉得我见犹怜。
林众摇头,又恢复到了之前天然呆的样子,头发跟着动作晃。
“不为难,就是需要找些东西。”
“我说能治就一定能,你别担心。”
她语气虽然寻常,但就是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王明在一旁安慰着,脸上的愁云也散了些。
“是啊,别担心,有林小姐在,肯定能好的!”
顾绛臣顾绛臣站在一旁,目光扫过白欢欢手里的病历单,又看向林众认真画符的侧脸,补充道:
“后续需要什么药材或者辅助的东西,直接跟我说,我让人尽快准备好,别耽误了调理的时间。”
差点忘了,这人还是个医院顾问呢。
林众点头,笑吟吟道:“那就麻烦顾顾问咯。”
被林众这么盯着,顾绛臣轻咳了一口气,顿了顿,又对着王明道:
“医院这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多留意白小姐的情况,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我们。”
王明连忙点头。
“麻烦你们了!”
白欢欢面容憔悴,但眼底的焦虑也淡了不少——
“医院这边会给出说明,之前你只是短时间休克,现在需要静养,你公司那边没问题吧?”
听到顾绛臣的话,白欢欢迟疑了一下。
“应该……没问题。”
出了病房,顾绛臣看向林众,见她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檀木珠碎片的盒子,问道:
“那个珠子碎片,你看出什么了吗?”
林众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边缘,压下心中的不安躁动。
“暂时还没。”
看出林众不欲多说,顾绛臣只好岔开这个话题。
“我去梁院长那边看看,晚点再说。”
林众嗯了一声,见他背影消失在眼前,微微有些失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檀木珠碎片,虽然还弄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林众猜测,它一定与自己有着莫大的渊源。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她这一次下山要了却的因果。
林众找了间无人的休息室,关好门后,将装着檀木珠碎片的盒子放在桌上。
指尖刚碰到碎片,心脏又开始隐隐跳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师父只说下山要了却“未尽之缘”,没说会牵扯邪术与檀木珠。
正思索时,手机响了,是顾绛臣发来的消息。
顾绛臣:【梁妍情绪稳定了,商姝那边安排了护工,你那边还好吗?】
林众回了句“没事”,收起残玉与碎片。
看来这因果,得从檀木珠和那个黑衣人查起。
她得尽快弄明白,这珠子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韦德的尸体刚被运走,医院这边就炸开了锅。
之前在韦德手下康复出院的病人,在一个小时前突然同时出现了浑身抽搐、呼吸困难的情况。
梁院长刚安抚好情绪稍有稳定的梁妍,接到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捏着手机快步走到办公室,正好撞见准备去查檀木珠碎片的林众,连忙拦住她。
“林小姐,你可千万别走!出大事了!”
“怎么了?”
林众停下脚步,见梁院长脸色发白,隐约猜到和韦德有关。
顾绛臣也从后面追上来,听到梁院长的话微微皱眉,将林众拉到自己的身边。
他没林众那么好说话。
“林众帮你,是她人好,总不能什么都折腾她吧?”
见少年眼眸深暗,梁院长这才想到,面前的两人不仅能收拾她的烂摊子,同样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
林众摇摇头。
“说吧,什么情况。”
梁院长递过护士整理的名单,手都在抖。
“你看,这几个都是上个月刚出院的,家属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不了床了,还有人直接晕过去了!”
林众接过名单,扫过上面的名字和病症。
有肺癌晚期好转的老人,有肾衰竭却忽然指标正常的中年人……
这些病症原本都棘手得很,韦德却能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才被誉为神医。
但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什么医术高明,而是动用了邪术。
“我去看看。”
林众把名单揣进兜里,转身往住院部走,顾绛臣也朝她点头,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见状,梁院长连忙跟上,心里又急又怕。
要是这些病人出了意外,医院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三人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推开门,只见一位大爷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不见了。
他儿子红着眼眶蹲在地上,一见到几人进来,就立即扑上来。
“我爸病情怎么可能会忽然恶化,他之前不是都已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