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话的男人姓张，大伙大多称他为张老板，他脑子是最清楚的，知道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一只手也安装了义肢，此时舍了这只手臂，重重插到地砖中。
“我等是神爱重的信徒！我看谁再敢传播这种谣言！”
义肢刺破地板，留下龟裂的痕迹。
周遭的人稍稍冷静了一下，“张老板说的对，咱们可千万别自乱阵脚内讧了，先去神殿请示一下再说！”
话音刚落，追赶上来的天雷直接将此人劈成一道焦尸。
张老板刚才的镇静都被这一道雷劈不见了。
眼见着刚说话的同伴变成尸体，他也不管什么谣言不谣言的，撒丫子就往会议厅里面闯。
总会的建造花费了大价钱。
避雷针这种东西自然是有的，但这邪门的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好似不是从天上来的。
他都已经跑进门了，这道雷竟差点追了进来。
张老板慌乱的往神殿里面跑。
信徒们都知道，神殿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极无量全能神会庇佑他的每一个拜会祂的信徒，祂是真实存在的，真的能睁开眼睛看到每个信徒的模样。
张老板曾有幸见过这个神迹，对神的存在格外笃信。
现在见识了这不同寻常的雷与火，他想不到任何与之对抗的方法，只能跑到神殿来寻求神的庇护。
“无极无量全能神，您最忠诚的信徒向您祈祷，请拯救我们，消灭使用天雷地火威胁我们的敌人吧！”
神殿中的神像是用纯金塑造的，唯独神的那双眼睛格外有神，是用纯净的蓝宝石雕刻而成。
此时宝石的光辉在灯下晃动，宛若眼珠滚动。
远在1公里外的奚苗心中一紧，将道具收回，飞快的换了个位置。
只见天空中短时间内凝聚出一朵小小的乌云，其中藏着一道雷光，显然要迎头冲她劈下。
祂还手了。
这也在奚苗的预料之中。
她确信现在还保持清醒，随手拨开抗魅惑药剂的瓶盖，一口将里面的药剂喝干了。
总会里面已经死人了，死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有人死了。
这一点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奚苗和这团奇怪的乌云纠缠着，中途大喊了一声。
“总会出事了！神明震怒，死人了！”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条消息快速的在玩家之中流传，又经由玩家之口被本地的信徒知晓了。
信仰有多坚实就有多脆弱。
对于把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信徒来说，这条谣言已经足够击溃他们对神的信任了。
总会中是真的死人了，死因那样蹊跷，想隐瞒都困难。
这个事实随便调查调查就能弄清楚。
更加印证了神明震怒这条信息，让这条消息充满真实性。
一时之间，总会中人心惶惶。
谁都担心成为神震怒之下的倒霉蛋。
水搅浑了，奚苗就好浑水摸鱼了。
现在的奚苗还被乌云纠缠着，但她提前部署好的那一步棋已经起作用了。
趁着总会混乱，许多玩家用自己的方式混到了总会成员身边。
这些成员们如同惊弓之鸟，许多平时藏的好好的马脚在这时候也露了出来。
没花费多长时间，玩家们就揪出好几个间谍。
这可把抓到间谍的那几名玩家给高兴坏了，他们离开之前特意跟其余玩家说了这件事。
无形之中也帮奚苗证明了她之前的言论是可信的。
总坛中就是藏着无数奸细，值得玩家们来探究。
就像钓鱼时要先打窝，这一把饵料撒下去，哪有人不上钩？
不用奚苗出手，这些号称是神最忠实信徒的人已经被玩家们耍的团团转了。
玩家们花样百出，手段频频更换，想防也防不住。
开大会赶来的信徒越多，玩家们的精神越兴奋。
张老板躲在神殿里。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也愈发的着急。
这群人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妖言惑众不说，还真有几分笼络真心的本事。
此时距离他号召信徒们集合，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
赶来的信徒已经完全忘记此次大会的目的是什么了，热切的跟玩家们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话题的主动权完全不在这些家伙手上。
张老板躲在屋里听着，听见有人建议把神像推倒重建的时候，他眼睛瞪得滚圆，愤怒的要叫出声来。
理智压制住了他的行动，也让张老板看清楚外面这帮人有多不可靠。
想找到是谁在背后搞鬼，还得靠他。
又或者说，是靠神的力量。
信仰最初在这片大地上传播的时候，有几件鲜为人知的神迹。
其中一件，是神曾化身为人，行走于这片土地。
祂渡灾厄，解贫苦，还曾留下血肉，让信徒得以在紧急情况下动用部分超乎于人的力量。
这块神的血肉此时正收藏在神殿神像下的抽屉。
张老板没过多犹豫，输入密码，打开加密的抽屉。
里面有一块早已风干的肉。
这肉表面的血迹早已干涸，颜色却依旧鲜红，摸上去的质地如同玉石一般，看一看便知道有多不凡。
张老板将肉捧起来，不舍得摸了摸后，扎破了自己的掌心，轻轻抹在肉上。
传闻中说，神灵之肉一旦沾上信徒之血，该信徒便能获得不凡的力量。
张老板期待的看着手中的肉。
他等了半天却没能等到身体中澎湃力量，反倒意识有些恍惚，忍不住发起呆来。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神殿外广场中心了。
张老板想往回跑，可下一秒意识就又抽离了。
此时的奚苗已经解决了乌云，就在总坛门口，目睹了张老板变身的全过程。
他先是癫狂的大笑了几声，黑色的瞳孔渐渐变得赤红，表情狂热的看向四周。
随后仿佛巡视领地一般，在整个神殿的广场上移动。
广场上此时是有不少信徒在的，其中混杂着许多试图找出奸细的玩家。
所有人看到张老板现在的模样，都默契的保持沉默，不敢说一句话招惹他。
转了一圈后，张老板停在奚苗面前。
“原来是你。”
这四个字一出，奚苗的眼皮跟着跳了几下。
听起来祂之前就已经关注到她了。
如果奚苗猜想的正确，听风者那边应该也是这位神明搞的鬼。
祂观察听风者的时候，会注意到她也正常，毕竟奚苗给方慧送了两次药。
这两回的药剂，还都能让人恢复理智。
见奚苗不说话，祂愉悦的笑了一声。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刚才的胆魄呢？”
祂并未对奚苗做什么，转身对人群看了一眼，那双红色眼睛亮了一瞬。
奚苗心道不好。
果然，朝人群看去的时候，那群人的表情已经变为了十分统一的狂热。
或是跪拜，或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祂表示着忠诚。
“你的能力很不错，也许你愿意跟我聊聊，就像曾经的听风者那样。”
祂主动提起了听风者的名字。
这并不能让奚苗感到放松。
她的精神反而因此紧绷了几分，意识到祂后面要说的话就是当初让听风者崩溃的原因。
“聊什么？信仰，神存在的意义，还是这个游戏？”
事到临头，奚苗还能保持着冷静。
哪怕祂身后站着一群双目赤红的信徒，她的背后空无一人，奚苗依旧能够不受影响，说她想说的话。
祂对这个人类很感兴趣。
宽容的允许她自由谈话，“那我们就先来聊聊神吧，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就现在的局面来讲，神本尊就站在她对面，奚苗的答案似乎只剩下相信。
可她眨眨眼睛，答案仍旧是“不相信”。
“哦呀”，祂笑着拍拍手，“真是一头倔强的小牛，好久没见过像你这样性格的孩子了。”
“但睁眼说瞎话是不可取的”，祂轻轻动了动手指，弹灰尘一般在空中弹了弹。
奚苗简介中的词条瞬间少了两个。
全服第一和污染者杀手，这两个称号在奚苗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没人能够影响系统，在列车求生游戏中，这是公认的潜规则。
祂的存在，却轻易的打破了这个观点。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奚苗不回答，祂只当奚苗嘴硬，自顾自的开始聊第二个话题。
“你认为这是个游戏吗？”
奚苗当然清楚，即使列车求生游戏带了游戏二字，却依旧是要命的现实。
“是现实。”
祂的手指动了动，站在他身后，那些信徒一瞬间变成血雾炸开，下一瞬间又奇异的联合在一起，重新变为一个人。
眼睛的位置换成嘴，嘴的位置换成耳朵。
随意拼接的五官是一种怪诞的恐怖，好似人在祂手中只是橡皮泥一样的玩具，能随意把玩搓弄。
好半天这些人才变回正常模样。
在听风者面前施展完这一招之后，他的精神就崩溃了。
所以祂饶有兴致的观察奚苗的神情，想捕捉到她崩溃的那一刹那精彩的表情。
让祂失望的是，一直到人脸恢复正常，奚苗都像块木头一样，表情没有变化。
奚苗很不喜欢祂这种态度。
目前看来，她是绝无可能战胜神的，祂表现出来的力量太过可怕，连系统中的玩家简介都能随意修改。
可这就一定是真的吗？
奚苗对此十分怀疑。
在列车站台上，相似的称谓有不少，不提远的，单是奚苗自己，就遇到过神。
奚苗说的就是五仙庙中那五位。
在东方的文化中，保家仙这种小仙也是能叫神仙的，跟她面前的无极无量全能神本质都是一样的。
只是力量大小有所区别。
一个问题从奚苗心中冒出来，既然同样是神仙，为什么眼前的无极无量全能神能穿梭各个站台，而之前的五仙只能被困于某站。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线头，奚苗顺着思索了一会，打了死结的思维团渐渐打开。
也许不是神不神的问题，只是力量的大小有差别。
回忆从前，能穿梭站台的可不止祂一个。
校长同样能带着员工离开属于他的那一站去巨人谷。
而显然，校长跟神这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奚苗的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
换个角度来想，她面前这位神，也许只是一个强大的异人。
抛开神这个概念之后，面前人的压迫感顿时小了许多。
奚苗张开嘴反驳了他游戏的言论。
“不，这不是游戏，这是人生，我们赌上性命的人生。”
无极无量全能神的眼睛转了过来，瞳孔由一变二，由二变四，最终变成密密麻麻上百个，凝视着奚苗。
祂还以为奚苗跟之前那个听风者一样被吓破了胆，没想到她还有反驳的勇气。
祂的嘴角因此勾起弧度，裂开的嘴几乎占据半张脸。
“你不害怕？”
奚苗清楚祂在问什么。
看过了他诡谲的能力后，是个人都该感到害怕。
那不光是对强者力量的恐惧，更是对未来的恐惧。
所有看过无极无量全能神动手的人脑子里都会产生同样的想法，祂抬一抬手就能捏死他们，那他们的存在，与蚂蚁有什么区别？
这样强大到无可对抗的东西存在，对人的精神本身就是一种毁灭性打击。
“不怕。”
祂眯起眼睛，审视着奚苗。
祂喜欢挑战者，喜欢有精神的年轻人不自量力时候的表情。
但不喜欢奚苗这种挺起胸膛，坦坦荡荡的不怕。
祂的威严在她眼中似乎什么也不是，这让无极无量全能神十分不高兴。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让祂体会过这种情绪了。
祂只想把奚苗杀了来排解郁闷。
奚苗感觉到了杀意，不等眼睛捕捉到任何动作，人已经敏捷的跳开，落在飞剑之上，直奔百米高空。
只听咻的一声。
张老板肥硕的身体竟如同展翅的大鸟，翱翔于天际中，向她追来。
奚苗随意几个动作试了试身手，发觉她的力量并未被削弱。
难不成之前的词条没有被夺走？这只是障眼法吗？
奚苗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她的力量没被削弱对奚苗来说是最好的。
绝世好刀用的久了，挥舞起来如同奚苗自己的手臂一般，她连头都不回，随手挥了一刀，便斩断了伸向她的手。
被斩断的是张老板的手，而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人是无极无量全能神，即使血流如注，祂也不会感觉疼痛，追击的速度不减。
短短几分钟，奚苗挡了几十次能危及她生命的攻击。
此时张老板的身体已经因为失血面色苍白了。
濒死的虚弱逼迫无极无量全能神短暂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张老板从眩晕中醒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人又昏了过去。
任谁睁开眼从百米高空中自由落体都会吓一跳，何况还有失血跟疼痛这两样负面状态。
张老板连3秒都没撑到，身体的控制权便又被无极无量全能神拿去了。
这一次，祂不能再忽视占据的身体的状态了。
当然，祂也不打算用自己的力量补这是已经残缺的身体，而是随意替手臂止了血。
打算在这具身体死去之前解决掉奚苗。
奚苗能跟祂周旋这么久，实在有些出乎祂的意料。
单看实力，她比祂之前选中为祂办事的那个听风者要好上不少。
无极无量全能神本有心把她留下，培养成下一个听风者。
奈何祂使用的恐吓和迷惑之类的手段在奚苗身上都没有用。
祂试了好几次，奚苗的精神都稳固，丝毫没被影响的似的。
这时候祂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也不管奚苗的本事如何，唯一的想法就是将她杀掉，以绝后患。
殊不知奚苗跟祂的想法一样。
一片花瓣飘落，在无极无量全能神身边落下。
奚苗提前喝了抗魅惑药剂，加上她的血液本身就有类似的效果，根本不吃祂的迷惑和精神控制。
但是反过来，无极无量全能神未必能抵抗她的控制道具。
现在飘在祂身边的，正是奚苗从霓虹大区玩家手里拿到的樱花树。
樱花树有控制人精神的效果。
这效果对玩家来说很强，对祂却未必。
所以一开始选择用这个，奚苗只抱着尝试的念头，没有把握能一定控制住祂。
但很快，她发现了不对。
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攻击的无极无量全能神的眼神变了。
从上百个瞳孔开始回缩，百变十，十变五最后归一。
樱花树对祂竟真的有用。
奚苗更加肯定她之前的想法。
什么神不神的，不过是个比其他异人更加强大的异人罢了！
她心中大定。
趁着现在无极无量全能神精神不清醒，抬起绝世好刀。
刀锋在手掌心割出小口。
血液随着刀锋飞出，像是无数破碎的玻璃，飞向无极无量全能神。
斩水式。
这一招奚苗已经许久未用过了。
她的血液中含有力量，用血作刀，威力跟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下只要命中，不说要了祂的命，也绝对能重伤祂。
奚苗有这个自信。
无极无量自然不可能在奚苗面前露出虚弱的模样。
祂装作浑然不在意，将被血伤到的伤口就这么坦露着。
“我的本事大着呢。”
奚苗没被他装出来的淡定迷惑。
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她血液中的净化力量很强，绝对已经伤到了祂。
既然能伤到，那就不是神，而是异人。
“好大的口气，有意思。”
这时候，无极无量已经觉得不能轻松解决奚苗了。
祂号称全能，实际势力囊括十几个站台。
现在这具身体融合了一些祂的血肉，无极无量也很难再使用其余信徒的身体。
即便能用，也只能将众人的身体强行拼接在一起。
那种强行使用的低劣身体还不如不用。
祂心中生出退意，记住奚苗的脸，决定之后用祂自己的身体卷土重来。
毕竟是能在几个站台都称神的人物。
祂想要逃走，没有任何前摇。
奚苗踩着飞剑接近的功夫，张老板的身体瞬间软了，向下自由落体。
这副场面不用说奚苗也知道。
无极无量跑了！
祂的行踪不定，成功出逃后，奚苗一时间竟没什么能追上去杀掉祂的办法。
奚苗有些懊恼，“啧！”
随着无极无量离开，广场上那群被控制的信徒和玩家都恢复了神志。
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
他几乎摔成了一摊人形的肉泥，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但依旧有信徒通过他身上的衣着认出了他，不由得惊呼一声。
“张老板！是张老板！”
“怎么回事？连张老板也遭遇神罚了吗？”
“张老板可是最虔诚的信徒，别胡说，神怎么会惩罚他！”
有人试图替张老板申辩。
但现在尸体就躺在这，即便喊出声音来，也没有摔在眼前的肉泥有说服力。
这对玩家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什么都不用做，这群信徒已经乱作一团了。
他们趁机问了不少消息出来，对奸细的信息有了猜想。
无极无量已经跑了。
奚苗留在这一站也没什么意义，她先返回旅馆，准备带上守在旅馆的三七后离开。
然而刚回来，就瞧见一道身影在她门口徘徊。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奚苗之前去的黑诊所中的医生哈维。
他已经在门前踱步许久了。
转头看到奚苗，哈维反而吓了一跳，深呼吸几口气才下定决心开口。
“请让我也帮忙吧！”
捣毁总会也是他的愿望，即便可能因此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哈维也想参与其中。
总会目前已经被玩家们搅成一团烂泥了。
只要神不重新出现，假以时日，总会必定走向灭亡。
严格来说，此时已经不需要哈维帮忙了。
奚苗刚想开口，却想到了什么，把刚才的话吞进肚子。
根据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无极无量是一定需要供品的。
祂在这一站已经发展很久了，信徒众多。
这代表着这一站上供给他的供品数量众多，甚至可能一站抵得上两站。
这么重要的站台，无极无量会轻易放弃吗？
奚苗绝对不会。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无极无量，吃了一个闷亏后，定然是想办法再杀回来，而不是避其锋芒，夹着尾巴做神！
也就是说，几天内，无极无量就可能再次返回！
奚苗觉得她不用这么着急走了。
同样，送上门来的哈维也能发挥他的作用。
总会刚才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动摇部分信徒的信任。
信任降低，供品的数量就会少。
奚苗暂时不能确定供品对祂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供品对祂来说很重要。
也许就像电器需要电池。
无极无量的能力也需要供品作为支撑。
大量的供品或许能吸引祂，让祂尽快返回。
该怎么补上供品的缺口甚至让供品的数量多于以往呢？
奚苗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前的哈维，想到一个好办法。
“哈维，你还能回到医院吗？”
奚苗不用他回医院上班。
他只要能回去跟那些医生说上话，并且取得对方的信任就好。
这个要求对哈维来说并不难。
“我有很多同学都在那任职，可以用同学会的借口把他们都约出来。”
奚苗问道：“其中有多少人是祂的信徒？”
哈维的表情难看，如实回答。
“全部。”
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是。
哈维曾是学生中最优秀的，在学生时代，他是众人嫉妒的对象。
现在情况完全颠倒了，原先不如他的同学们成了医院的中流砥柱，他反倒越混越差，连黑诊所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原本的羡慕嫉妒他的同学们自然会因此转变态度。
同学会，哈维参加一次就被奚落一次。
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参加这种活动了。
现在情况不同。
奚苗想让他在医生中传播信息，同学会反而成了哈维最快聚集医生的办法。
奚苗听到全部二字，嘴角的笑又高了一分。
“很好，把他们约出来之后说什么你自由发挥，但得掺点私货，叫他们知道神为什么发怒！”
总会闹出的人命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
哈维也是刚听说，愣愣的跟着问了一句。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信仰衰弱了。”
哈维：“啊？”
他虽然不信无极无量，但在医院中工作过，多少知道一些信徒的事迹。
他们对于这位神的信仰简直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
这能叫衰弱吗？会有人信吗？
奚苗看哈维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理解，只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想平息神的怒火，需要更虔诚的信仰，更忠实的供奉。”
后一句话是这段话的重点。
哈维终于听懂了。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多少供奉才叫忠实？”
“怎么也得比以前多一倍吧”，奚苗道。
哈维的同学会时间很仓促，就定在三小时后。
他联系这些同学的时候，每个接到电话的人都很不可思议。
这么些年，哈维可从没有组织过同学们，就连其余人组织的他都不参加，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邀请起人来了。
怕这些人不来，哈维还言语含糊的说了些有的没的，“那事你听说了吗，我知道点内情，等一会你来了咱们见面聊吧！”
他跟每个人都说了差不多的话。
总会死人的事情传播的太广了，尤其在医生群体中，关心这件事的人特别多。
哈维打了一圈电话，连当初在医院中带他实习的老师都没放过，数了数人数，足有三十多人。
这些人只要能来一半，哈维就能保证他在同学会上说的话第二天传遍各大医院。
可惜他以往的人缘太差了，这点把握都没有，在同学会开始前十分焦虑。
奚苗的态度跟他相反，胸有成竹。
“放心吧，他们会来的。”
无极无量在这的威望甚高，跟祂相关的事情，一定会有人好奇。
今晚这场同学会的人数绝不会少。
哈维早早前往酒店，一直等到约定好的时间，才从楼上前往宴会厅。
这是奚苗教他的，要保持点神秘感，不要过早出现在大家眼前。
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屋子里的人数，哈维的瞳孔震惊的大了几分，维持好表情，缓缓走进去。
他估算了一下，竟来了80多人。
因为邀请的人不多，哈维只定了最小的厅。
这个宴会厅此时塞的满满当当的，甚至加了不少把椅子。
见到哈维这个主人公，每个人脸上都是装出来的熟络。
“哈维好久不见了！”
他之前的同学最先过来套近乎，几人从同样的学校毕业，又进过同一所医院工作，说来能算朋友，也是哈维最先邀请的人，此时先张嘴最合适。
“好久不见”，哈维顺势坐下，“我只叫了些同学同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跟哈维说话的人叫做罗宾，他笑笑，“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大名人，同院不少医生都是咱们学校出来的学长学姐，听说要办同学会，他们就一起来了，联络感情的同时还能认识认识你。”
“我有什么可认识的。”
哈维下意识想冷脸，表情做了一半，想起奚苗的嘱咐，愣是憋住了。
“这人太多了，也不好谈事情。”
罗宾听到这，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哎？电话里听你神神秘秘的，难不成真有什么料能爆啊？”
哈维从前是不合群的，给人留下的印象是脾气古怪。
同样的，在人们眼中他也不怎么会撒谎。
哈维故作为难。
“也不能说是爆料吧，我只是从别人那得知了一点特别情况。”
哈维的声音并不大，奈何旁边人都有意听，偌大的房间一时间安静极了。
有人给罗宾使了个眼色。
罗宾立刻意会，“咱哥俩到旁边去说。”
宴会厅人多眼杂，罗宾拉着哈维也找不到什么安静的地方，干脆去了男厕所。
对比起别处，这的人已经很少了。
哈维进门的时候先扫了一眼，现在所有隔间都关着门，下方能看出一点人的影子。
显然里面已经堆满了人，就等着他跟罗宾开始谈话了。
哈维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他装作不知情，四处看看才开始跟罗宾说话。
当然声音也得压着，这样才显得真实。
“总会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吧？”
哈维先问了一句，罗宾点点头，“你不是总会的人，是从哪听说的？”
来之前罗宾就已经怀疑了。
总会的事情，他也是听某个跑出来的信徒描述的。
信徒的消息通常只在彼此之间传播。
哈维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从哪知道的？他现在还有额外的消息，那消息来源又是谁？
这两个问题是罗宾来这儿的原因。
“我听一个跑出来的人说的”，哈维半点不慌，“那天总会的人很多，有许多外地人跑进去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活下来了，就住在旅馆里，你知道的，我的诊所现在开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