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玩家的嘴紧，并未回答，奚苗倒是从女玩家眼里得到了答案，她大概接到的也是凶杀案。
但在列车上活了这么久，该有的警惕心女玩家也有。
她小心求证，只给了一点点信息。
“我的案子关于小男孩。”
男玩家想了一会，决定说个跟案件最无关的消息。
“调查时间十小时。”
“嘿！”女玩家不满的抗议，“这明明白白写在管理处，肯定每个玩家都一样，你得说点别的！”
殊不知这就是奚苗最想知道的。
男玩家不情不愿的吐出三个字，“毒死的。”
女玩家的表情顿时好看了。
奚苗瞧见微表情一下就明白了，迅速开口定论。
“看来我们大家的目标一致，也许我们可以三小时后在这汇合，交换一下情报。”
三个人调查，肯定比一个人调查得到的情报多，两人思索了一番，都同意了。
奚苗顺势离开，留意了一下跟小男孩有关的东西。
死者是个小男孩，而他们一群人来调查，身份都是富商，看来这小男孩家应该也是商人，可能是某个商会的一员。
商会这种社会组织总是讲究同仇敌忾的。
会替商会成员查案也说的过去。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奚苗已经七七八八猜的差不多了。
她没有返回角落，反而先去了一趟洗漱室，用那的镜子调整了一下面具。
缝缝补补针线盒只用了一分钟，就把破破烂烂的蕾丝面具变成了一条精致的蕾丝面具。
面具变成挂耳式的，尺寸刚刚好，奚苗重新戴上。
戴面具有个好处，除了嘴巴，不用画其他地方的妆，而嘴巴是最简单的。
奚苗手边没有口红，好在身体好，嘴唇本就很红润，随意咬两下，就有上妆后的感觉。
随后她走出洗漱间，重新回到舞会，随意邀请了一位绅士跳舞。
奚苗的舞姿是练过的。
自从参加过王子的相亲舞会，她便意识到这个技能还有些用，休息的时候偶尔会拉着丽莎跳舞。
舞蹈本就是需要练习和熟悉的东西。
一旦熟悉了，不说跳的多么好，至少是自然漂亮的。
摇晃在舞池中的人不多，奚苗的裙子亮闪闪的，转起圈来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加上姣好的身姿，和漂亮的下半张脸，很快想邀请她跳舞的人就多了起来。
而跳舞期间，总是要低声聊几句的。
这是个收集信息的好时候，奚苗想要的就是聊天的时机，没少打听关于小男孩的消息。
很快，她锁定了一个目标。
“说到小男孩，最近托马斯的儿子去世了，他很伤心，还不肯下葬独子，你们是一个商会的，请多劝劝他吧。”
奚苗现在的舞伴给了她一个关键的信息，托马斯的儿子。
大概就是那个死去的小男孩。
可惜关于那个男孩的更多信息，眼前的人并不知道。
奚苗装作疲惫，停下了跳舞的步伐，说想去吃点东西。
这个舞伴对她很感兴趣，殷勤的跟在奚苗身后，还主动帮她拿了小点心吃。
奚苗举着红酒喝了两口，脑子里还在想怎么拒绝，先听到了一声呼唤。
“嘻小姐？”
奚苗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叫的不是奚小姐，而是嘻小姐。
她扭脸看去，却不是方慧，而是个男人。
“你是？”
男人挂着笑容，脸上戴一张红色铁质面具，“您忘了？这次的邀请函还是我亲自送到您家的呢。”
奚苗心中疑惑，这时机却恰好能甩掉刚才那个舞伴。
她借机换了个位置，以叙旧的借口跟着这人转移到舞会的角落。
“方慧？”
“没错，是我”，方慧为了证明身份，特意背着人群摘下面具。
看五官，确实是方慧的长相没错，只是性别对不上，大概用了什么特别的道具。
“很抱歉，我处理了点特殊情况，来晚了。”
是她主动邀请奚苗来的，作为邀请者却迟到，实在有失礼貌。
方慧依然没抛弃文明社会养出来的美好品德，开口道歉。
奚苗一听特殊情况，瞬间便理解了。
生存协会最近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乱，她经常能从公屏上看到他们协会的消息，小麻烦事不断，作为唯一的管理者，方慧现在能有这种精神状态已经是奇迹了。
“没关系，我想我们可以省去这些客套，直接说正事。”
方慧看了眼周围，主动邀请奚苗进了舞池。
她现在是男人，身高也高了一截，跟奚苗两个人晃进舞池，并不突兀。
舞曲是轻柔的，有时候跳点亲密的贴面舞也很正常。
方慧的嘴巴几乎贴到奚苗耳边，用气声说话。
“我想你也听说了听风者的情况，他精神崩溃前，曾经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尽头是什么？”
奚苗皱起眉，问，“就这五个字？”
“就这五个字”，谈起听风者，方慧的眼神中难以克制的涌上悲伤，“我想他是看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听风者现在的状态，说好听点，是精神崩溃，说难听点，就是疯了。
他曾经是她最可靠坚实的同伴，是让她安心的恋人，感情的港湾，现在这个状态，方慧实在难以接受。
神、尽头，这两个单词连在一起，总让奚苗有不妙的联想。
“你见过他了吗？”
“见过”，生存协会的体量大，里面的成员有时候会相互买卖道具，方慧收集了很多这类的道具。
听风者出事后，紧接着到了下一站，方慧在那站见到了他。
“他现在就是个清醒的疯子，实不相瞒，我找到你，是想问问有没有能恢复人精神的药剂。”
奚苗在马戏团那站因为药剂的事情狠狠出了次名。
虽然那件事听起来有些诙谐，方慧却捕捉到了她会制作药剂的信息，记在心上。
因此才会想到找奚苗帮忙。
方慧的声音越发低了，恨不得含在喉咙里，“那种能击碎信仰，让人恢复无神论的药剂。”
这要求太具体了。
奚苗瞬间想通了方慧一定要见面的原因。
她的这些话，不想经过系统。
奚苗沉思一会，“我手上没有，回到列车之后可以试着配一配，但不保证能配出来。”
方慧想要的药剂太怪，奚苗甚至想不到用什么样的原材料才能配出这样的药剂。
听她现在的意思，听风者似乎从一个友善无神论者变成了疯狂的崇拜神灵的信徒。
而这位神，或者代表杀戮，或指使他去杀戮，才造成了惨案。
对方慧来说，有奚苗这句话就足够了。
除了嘻嘻嘻之外，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拿出这种类型的道具。
来找奚苗，算是在龙卷风中抓住一根稻草。
能不能得救方慧不清楚，起码这一刻，她心中踏实了许多。
两人交谈完，一曲刚好结束。
奚苗跟方慧走向酒台，随意拿了杯酒，“你知道这一站的目标吗？”
“我已经搞清楚了”。
生存协会到底是数一数二的大组织，哪怕现在混乱无比，方慧手底下信任她的玩家依旧不少。
这一站刚好有生存协会的玩家在，所以不用方慧费心调查，管理处的基本信息已经发到她这里了。
是方慧邀请奚苗来的，很自觉的也给奚苗发了一份。
【请扮演富商，找到毒害小男孩的凶手。】
【任务时限：10小时，找到真凶者可离开车站。】
奚苗瞧了一眼，这里面的内容她都已经打听出来了，她知道的甚至要更多一些。
“先找凶手吧，你要的东西，如果我能做出来，我会联系你的。”
“多谢”，方慧脸上是动容真诚的感激，“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生存协会帮忙，请一定开口，我一定倾尽全力！”
奚苗随意应下。
她今天会抽空前来，更多的是好奇听风者出事的原因。
跟方慧聊完正事后，两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任务上。
参加舞会的人很多，想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到真凶并不容易。
加上有十小时的限制，必须得尽快收集线索。
玩家提供答案的次数是有限制的，对应着十小时，一共可以提交十个答案。
换而言之，只要能锁凶到十人内，硬是靠一个个试，也不会死在这。
但想获得宝箱，还得少浪费猜真凶的机会。
一击必中，才可能得到优质奖励。
奚苗已经知道死者的父亲名叫托马斯，第一目标便换成了托马斯。
死亡现场的样子和嫌疑人，想必没人比托马斯更清楚。
想找到托马斯对奚苗来说也不算困难。
整个会场中气质最悲伤，表情最不开心的人，大概就是托马斯。
找到托马斯之后，怎么从他口中套话才是难点。
他儿子才刚死，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张口谈当时的死状是困难的。
反倒是谈可疑的凶手更简单一点。
奚苗心中琢磨着，眼神不断在会场中搜寻。
走了一大圈，才终于找到了疑似托马斯的人。
那是个优雅得体的男人，有几分忧郁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他油光整齐的头发中混杂着不少白发。
额头那块格外明显，整个白了一片，像是专门做的挑染一样。
但染出来的白发跟自然白的头发有很大区别，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明显是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他坐在会场的角落，周遭甚至没有什么灯，自然也没什么人在，跟热闹的假面舞会格格不入。
照理来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是可以不来假面舞会的。
又或者说，他应该完全没心情参加假面舞会，他为什么会来？
奚苗能想到的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复仇。
这位父亲心中应当已经对凶手是谁有怀疑了，才会主动来参加这场假面舞会，如果有机会，他会在这亲手替儿子报仇。
“托马斯”，奚苗在他附近的沙发上坐下，把手中另一杯没喝过的酒递给他，“找到他了吗？”
所有玩家在设定上都跟托马斯在一个商会。
托马斯对他们是熟悉的。
这在一定程度上会让他对他们有些信任，但这种微薄的信任显然不足以让托马斯吐露心声。
尤其是报仇这样涉及到人命的秘密。
托马斯跟奚苗预料中的一样，摇了摇头。
奚苗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孩子还那么小，哎，如果是我的家人遭遇了这种事，我可能会失去理智，立刻找到那个凶手，叫他以命抵命！”
托马斯低下头盯着双手，他的手指不断的变换姿势。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只希望能尽快抓住他。”
假话，奚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
“有怀疑的人选吗？你一个人总是难打听的，我愿意帮帮忙，替你盯着那些可疑的人。”
托马斯看了她一眼，显然也不大相信这种话。
但大家都在同一个商会中，奚苗已经表达出了友善，他思来想去，随意说了个怀疑但又不是最怀疑的人名。
她真去盯着也好，假盯着也罢，他不大在乎。
“亚当，德莱文的家庭教师是他介绍来的，德莱文经常去的那家马场也是他来的，我有点怀疑他。”
为了不浪费时间再去找谁是亚当，奚苗道：“我没在舞会里看到亚当，他今天来了吗？”
“你不是跟他跳了一只舞吗？亚当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你的尾巴后面转，这会你怎么又不认识了？”
哈巴狗，还跟她跳了一支舞。
这两个信息点摞在一起，奚苗一下就知道亚当是谁了。
那个告诉她托马斯名字还叫她多劝劝托马斯的男人。
托马斯显然觉得她跟亚当关系亲密，才刻意说了这个人选，叫奚苗去监视他。
这样一来，奚苗如果站在亚当那边，便会立刻去报信，叫亚当小心他，如果她真的站在他这边，这话又成功挑拨了奚苗跟亚当之间的关系，让她对亚当产生怀疑。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都能摆脱奚苗这个聒噪的同伴，安静待一会。
可谓一举多得。
奚苗半点不觉得尴尬，自然的站起身，“原来是他，我还说呢，怎么忽然有陌生人这么关心你。”
托马斯这才抬头正眼看她，“这话什么意思？”
“哦，那个亚当，跳舞的时候他还提起你了，说认出我跟你是一个商会的，让我一定来劝你宽心。”
奚苗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学了学那种绿茶腔调。
这招显然有用极了，托马斯的注意力一下转移了。
他眯起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郑重了许多，“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没办法到他身边去，只能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他的异常举动了女士。”
奚苗半推半就的接受。
这下子，直接从她主动帮助托马斯变成了托马斯拜托她帮忙。
虽然两者看起来差不多，心理层面上却天差地别。
至少托马斯现在对她多了那么一点信任。
在去监视亚当之前，奚苗压低声音问了托马斯一句。
“外面都说小德莱文是被毒死的，毒药可不是哪都能买到谁都能弄到的，你查过毒药的种类和来源吗？”
“当然查过”，托马斯顿住了，显然不想把结果告诉她。
奚苗适时补上一句，“那就好，我只是担心……毕竟这的人这么多，如果有人在舞会的食物或水中下毒，那……”
话说一半就足够了。
托马斯显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比起调查结果，他更愿意聊这个话题，接话道。
“那种毒味道很重，吃喝之前先闻闻味道就不会中招。”
而他的孩子，小德莱文，正处于人生中好奇心最充足的阶段。
他面对异常的食物，只觉得新奇有趣，脑子里完全没有防备的概念，才会这么轻易的把有毒的食物吃下去。
托马斯想到这，情绪又低沉下去。
奚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再打扰这位想安静一会的父亲，前往会场。
亚当在会场中是显眼的。
他很爱跳舞，基本都在舞池里，加上面具选的是金色勾边的款式，又配了风骚帅气的礼服，女士们都愿意接受他的邀请，所以一直没闲着。
奚苗走了之后，他已经换了三个舞伴了。
她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亚当同另一位玩家在舞池中跳舞。
那名玩家显然跳的不是很熟练，期间踩了几下亚当。
亚当的态度表现的很绅士，只跳了一曲就带着女伴从舞池中退出来，但面上神色不变，跟人谈笑风生。
奚苗下意识用了一下隔墙有耳。
一只小耳朵在女玩家身后的墙顶端出现，让奚苗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也是那个商会的？好巧，刚才我邀请跳舞的那位女士也是这个商会的，我还特意叮嘱她去宽慰宽慰托马斯。”
亚当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托马斯的名字。
但显然，他面前的女玩家跟他的脑回路没搭在一起。
比起没听过的托马斯，她对那位商会的女士更关心。
“同一个商会的？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亚当道：“这可是假面舞会，哪有人会说自己的名字。”
女玩家一听也是，她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亚当的下半张脸，觉得从他这得不到什么消息了，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自始至终，也没问一句托马斯是谁。
奚苗在听的时候，人已经靠近了。
她是从亚当背面走过来的，看不到人的正脸，但一个人后背也能看出情绪。
亚当的脚尖轻微抬起又快速落地，这明显是焦急不耐烦的动作。
他刚才的目的没达到。
奚苗能听的出来，亚当是故意提起托马斯这个名字的，他似乎想让可能调查德莱文之死的人全去找托马斯。
他想干什么？
奚苗不觉得只是单纯关心丧子的父亲那么简单。
她缓缓上前，轻轻点了点亚当的手臂。
亚当这才发现身后来人了，回过头，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具。
“先生，您想再跳一曲吗？”
“当然”，在她面前，亚当恢复了之前优雅贵公子的做派，一如之前，表现出了对奚苗的兴趣。
之前奚苗没仔细观察，只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对漂亮女人产生兴趣是正常的，但现在，仔细看了之后，她却没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任何欲望。
这种感兴趣更像是一场流于表面的表演。
“我刚才见到了托马斯先生。”
奚苗不给亚当准备的时间，话题单刀直入。
她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亚当的脸，尽量不错过他任何的微表情。
“托马斯先生的状态很不好，真让人担心，希望那个凶手能快点落网！”
她提到托马斯的时候，亚当虽然像刚才一样笑着，瞳孔却不自觉的紧缩了，说明他对这个名字极其在乎。
听到托马斯状态不好，他微笑的嘴角微微下压了一分，又很快调整回来。
奚苗瞬间便确定了，亚当对托马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心。
只是这种关心似乎不是凶手对死者家属的紧张，更像是另外一种发自荷尔蒙的紧张。
“是啊，真希望凶手赶快落网。”
这句话亚当说的真心实意。
奚苗心中将他的嫌疑缩小了几分，装作义愤填膺，“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
亚当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她。
“对了，听说你总跟德莱文一起骑马，那孩子以前有在马场跟什么人结仇吗？”
德莱文确实经常去亚当的马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
但知道他经常跟亚当骑马的人不多。
亚当听到之后，注意力迅速拉回来了，“托马斯告诉你的？”
托马斯当然没说，是奚苗试探着说的。
不过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她猜对了。
“差不多吧，我说了宽慰他的话，他伤心之下，说了点小德莱文生前的事。”
亚当的微笑更加友善，仿佛连下半张裸露的脸也蒙上了面具。
“小德莱文是新手，刚好马场里管理他那匹马的员工最近辞职回乡下了，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代替，只能亲自教他骑马，那孩子真的很有天赋，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也难受的不得了。”
奚苗盯着他脸上的半永久微笑，心道，完全没看出你伤心。
“至于结怨”，亚当回忆，“那孩子有时候急脾气，确实跟其他几个少年吵过架，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口角之争就要下毒杀死对方吧？”
“说不定呢？”
奚苗追问，“他都跟谁吵过架？”
话题都说到这了，现在转移也很奇怪。
亚当刚想用不知道客户的具体情况做借口，奚苗便提前一步堵上这个可能。
“听说你家的马场很有名，附近几个学马术的男孩都在你的马场里面买了马，你既然知道他们吵过架，应该也知道吵架的理由吧？”
这话说的，亚当一下就不好说不清楚了。
毕竟他连吵架的事情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矛盾的都有谁。
亚当再次看向奚苗时，多了几分思量。
看来这还是个聪明人，不好糊弄。
“伊丽莎白，查理，普朗克，自由跑马的时候，德莱文在最前面，压低了整个队伍的速度，下来之后，查理说了几句不好听话，两边就吵起来了。”
这在骑马的圈子里算是很小的摩擦。
毕竟没人从马上摔下来，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奚苗一听，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亚当没有隐瞒，这种小小的摩擦确实不会出人命。
“你说的对，这确实不是大事”，奚苗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是托马斯生意上的敌人做的了，连累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亚当的嘴巴一下张开了，“也不能这么说，托马斯最宝贝这个儿子，他的生意伙伴能见到德莱文的都不多，那些商业对手就更接触不到德莱文了。”
这句话，无形中透露出了熟稔。
亚当似乎对托马斯一家太了解了。
哪怕他现在的一个身份是德莱文的临时马术老师，这样的关心也不同寻常。
他自知失言，说完这番话之后，刻意提起了其他话题，“马术课每周只有两次，时间并不长，比起马场中发生的矛盾，也许德莱文在学校的生活更关键，他死去的时候正是周五，刚下课回家，就中毒了，那份食物也是从外头带回来的。”
亚当说了这么一长串，意思就一个。
那下毒的食物是学校中的同学送给德莱文的。
“听说跟他一个学校的不少学生也参加了这次假面舞会，就在那边的小舞池里面，你如果关心德莱文，也许可以问问他们。”
“我会的”，奚苗答应了。
亚当说完这番话不久，就迫切的离开。
说的太多错的太多，他可不想跟奚苗继续相处。
奚苗听出了他话中有所隐瞒，但不重要，学生那边总是要调查的。
她顺着亚当说的方向走，很快找到了一扇小门。
门分隔了两个舞池，让孩子们能享受他们的社交。
更关键的是，也让家长们能轻松的对待每个戴着面具的人，防止跟陌生人调笑的时候遇到孩子的同学。
奚苗推门进去，这间房叫做小舞池，实际的占地面积却一点都不小。
仅仅比隔壁的大舞会小上三分之一。
来参会的人比起隔壁就少多了。
奚苗粗略看了一下，大概只有百人。
在主舞池的时候，奚苗的穿着就很引人注目。
但那边的大人，审美更加成熟，对亮闪闪的东西相对有一些抵抗力，奚苗虽然很亮眼，还不到回头率百分百的地步。
在这边就不一样了。
人鱼纱对青春期的小女生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明明奚苗看起来就是个成年人，该跟她们格格不入，刚进门不久，却有好几个小女孩结伴过来搭讪。
话里话外都是想知道这条裙子是在哪买的。
奚苗说这是孤品，但有剩一点点布料，准备售卖出去。
这些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牵起来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开玩笑，就剩那么点纱了，当然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在这种情况下，找奚苗私下说话的人就多了。
几乎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一个刚走，另一个就接上。
未成年这边的世界比较简单，也没有太多成年人需要解决的阴私，所以灯光相较于大会场更加明亮。
奚苗能清楚看到面具后那一张张稚嫩的脸。
她们许多人来自一个学校，彼此太过熟悉，哪怕挡上脸，依旧能通过脸颊的形状和体态认出彼此。
所以在这，有些人是直接称呼大名的。
现在正站在奚苗对面的两姐妹就是如此。
“伊丽莎白，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算你想把人叫走，也得等我们把话说完吧！”
她们俩的脸型跟眼睛很相似，但身高有所差距，看得出应该是有年龄差的姐妹俩。
伊丽莎白是姐姐，平时在家也霸道惯了，根本不管爱丽丝的抗议，把奚苗请到另外的角落里讲话。
奚苗欣然接受，不为别的，只要是伊丽莎白这个名字，亚当曾经明确提过，是在马场跟德莱文发生矛盾的人之一。
现在看来，这些学习马术的同学，很可能在学校中跟德莱文也是同学。
只是亚当刚才为了抛出责任，刻意忽视了这点。
“伊丽莎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别扯这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伊丽莎白的态度上来便很高傲，跟刚才那些女同学很不相同。
“不就是钱吗？不管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我都能出的起，我要你的纱，卖给我！”
她强硬的表示了态度，一双眼睛霸道的几乎射出光来。
这股说一不二的架势，倒有几分霸总的感觉。
奚苗笑眯眯的开口。
“能来参加这次舞会的想必没有差钱的人，伊丽莎白小姐你说这话是在看不起我吗？”
伊丽莎白没想到对方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
她家世虽好，但到底年纪小，面对大人的时候就算趾高气昂，底气也不如面对同龄人那般足。
奚苗的气势一强，伊丽莎白的心里先惧了两分。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想买下这块纱。”
她干巴巴的解释在奚苗听来还挺有意思的，不过现在不是逗人的时候，奚苗需要尽快把德莱文的消息套出来。
奚苗先拿了一块人鱼纱做的手帕出来。
“这些纱是我的东西，想卖给谁要看我愿意卖给谁，伊丽莎白小姐，我看你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女孩，我想把这块纱手帕送给你，算结个善缘，你愿不愿意。”
伊丽莎白当然愿意，当即要掏钱来买。
奚苗却不要钱，“不用了，我也不缺这点小钱，听说你跟托马斯的儿子是朋友，我跟托马斯刚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也算朋友，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托马斯的儿子。
伊丽莎白的脸色登时变了，那不就是死掉的那个德莱文吗！
“怎么？你跟德莱文不是朋友吗？”
她的语气没变，跟刚才一样，都是轻轻的，可伊丽莎白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人往后缩了缩。
“勉强算吧，我跟他不怎么熟，其实没见过几次。”
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的，也不提什么纱不纱的了，想转身离开。
奚苗可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走。
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强行把手帕塞进她手里，“怎么急着要走，我看托马斯伤心，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呢，你刚好认识德莱文那孩子，不如跟我说说德莱文平时喜欢什么吧，我去参加德莱文葬礼的时候，也好当作礼物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