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选A的都没头绪,你说你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苏启云嘴角扯了半天,愣是没能扯出一个笑。
“你、你的任务不是赚百亿吗?”他忍不住问,在他看来,这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目标太大,无论当什么老板都赚不到百亿。再说正常人没提前准备,谁会带着百亿上街?虽然没有时限,可这是课堂任务,肯定不会超过半个月。
结果两天不见你和我说你任务快完成了?
就算是抢劫了城主府也没你这么快啊!
“不,是成为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安知夏纠正道。
对苏启云来说,这两个说法没什么区别,“所以,你马上就有百亿了?”
安知夏点头。
“怎么做到的?”他脱口问道,实在好奇。
“我比较幸运,遇到了我哥。”安知夏眨眨眼。
苏启云脑中立马浮现出玉浔真这个人。
“你哥不是安黎初吗?”苏启云疑惑。
他其实更想直接问玉浔真的身份。
“不,他是我义兄。”
义……义兄?
苏启云好一会儿都没回神。
“对了,那个管事。”安知夏不愿多说玉浔真的事,转而想到自己的兼职任务,视线在他光洁的脸上扫了扫,“你们还没被盯上?”
苏启云闻言,苦笑,“还没有,但是今晚过后,明天估计就会被全城追击了。”
“哦。”安知夏没有多问。
还想顺势哭惨的苏启云见此,只好作罢。
等苏启云离开。
安知夏看向手中的契约,契约中写到,她用十六张字符换世界碎片一枚,时限七天。若七天后,他们没能兑现,须强制支付同等价值的其他物品。
这份合约的另一方签署对象是整个蓝星夏国,这是以整个国和她签约,所以安知夏才同意。
倒是这个兼职任务,有点麻烦。
她本想着,解决了那个罪魁祸首钱富管事,应该就能完成任务。然而她转念一想,没了钱富还是王富、李富,这么一看,兼职任务竟比她的课堂任务还要麻烦。
无论如何,她明天就要离开。
安知夏找到发任务的人。
“在吗?我想问问,这个任务要怎么才能判定完成?”
“在,在的。只要帮忙把酒楼夺回来,对方不会再抢就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我解决了钱富就算完成?”安知夏问。
只要对方说是,那就好办。
“确保夺回酒楼后不会再有人抢酒楼,就算完成。”
安知夏沉默。
发布人果然狡猾,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跳进了坑里。
也怪她当初没有问清楚。
放弃更不可能,字符都丢出了十几张。
安知夏拿出记录鸿运楼的规则纸张。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白玉城的城主承认鸿运楼的老板不可强制转让。
只不过白玉城的城主,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
平常都是掌管内务与祭祀的管事李婉娘出面代城主行事。
李婉娘?
安知夏沉思片刻,决定明天去会会这个人。
至于今天,她需要多准备些字符。
刚和苏启云交易完,急需重新补充。
云川大学学生进入白玉城的第五天。
距离请神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两天。
一大早。
安知夏下楼,就觉得鸿运楼中气氛不对,异常沉重清冷,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板。”早已在前台工作的林天见她今天下来这么早,疑惑了一瞬,上前叫人。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安知夏扫了眼没几个人的大堂,要知道前两天这个时间,一楼可是很热闹。
“城里戒严了,”林天压低声音,“据说出现了一批脸上带着刺青的‘罪人’,城主府的护卫正在全城搜捕,大家都不敢随意出门。”
“戒严?”安知夏挑眉,“从何时开始的?”
“昨夜就已开始。”
“抓了多少人?”
“三四个。”
三四个?
炼神系总共131人,选择C选项的,可能也有三四十人。认真做任务的算一半,也有十几人,结果上来就被抓三四个。
城主府的护卫效率还挺高。
安知夏心说,打算出门。
“老板,你去哪?”林天下意识问。
安知夏只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并未回答。
走出鸿运楼,安知夏看了眼昏沉的天色,取出手机,“在?准备交接鸿运楼。”
兼职任务发布人几乎秒回:“?”
“找好接任者,告诉我名字。”安知夏打字道。
对方回复得干脆利落:“林天。就林天。”
“好。”安知夏收起手机,没有直接去城主府,而是转身朝着黑玉街方向走去。
她径直到达玉浔真那座隐蔽的小院,确认他那件价值十亿的诡器进展顺利,预计下午三点左右便能完工。
陪着他待到下午两点,安知夏这才离开前往城主府。
彼时的城主府,因持续不断的全城搜捕,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高墙之外守卫森严,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压迫感。
安知夏仿若未觉,一路不停走至城主府正门。眼前是两扇由整块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型门扉,高逾五丈,通体流转着温润光泽,金色纹路如活物般在玉质内部交织蔓延,散发出令人心慑的威压,却又奇异地糅合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气息。
而在两旁,各踞守着一尊奇形石兽,材质与大门同源,惨白的身躯呈现出扭曲而有力的姿态,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杀而至。唯有眼珠是两颗圆润的蓝色玉珠,不见威胁。只是当安知夏踏入门前广场的瞬间,四颗蓝色玉珠倏然转动,连同石兽那沉重的头颅,猛地调转方向,紧紧地锁定了她。
还未靠近,警告便至。
安知夏表情不变,摸了摸来之前她本不愿,玉浔真却非要给她挽起的头发及蓝月簪。尔后拿出他给自己的玉牌,对着石兽一晃。
玉牌闪过一道微光,石兽眼中沸腾般的蓝色幽光缓缓平息,巨大的头颅重新归于静止,那令人窒息的锁定感也随之消散。
她这才从容地走到了紧闭的玉质大门前。
许是两旁的石兽,门口处没有守门人,但门关着,安知夏没有迟疑,再次举起玉牌将其按在门上。玉牌与门扉接触之处,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被注入生命般急速流动汇聚,最终在门中央勾勒出一道与玉牌轮廓完美契合的凹痕。
“咔哒——”
一声轻响,沉重的玉门并未大开,只是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后幽深的光景隐约可见。
安知夏收回玉牌,毫不犹豫地侧身而入。
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她循着地图进入内院,与一队正迎面走来的护卫撞个正着。
为首那名护卫身披玄色重甲,通体散发着沙场淬炼出的肃杀之气。在撞见安知夏的瞬间,他脚步蓦然停在原地,覆面的头盔下,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即便隔着冰冷的面盔,安知夏竟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几乎要溢出的迟疑与不可置信。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身后的护卫队也随之停下,手不约而同地按上了腰间的兵刃,却在为首者一个极细微的制止手势下,未曾出鞘。
那领头的护卫死死盯着安知夏,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过了好几息,他才从喉间挤出一道压抑着无数疑问的沙哑声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警惕又凝重地盯着安知夏。
安知夏伸手拿出玉牌,目光轻描淡写地从他们身上掠过,“我找李婉娘管事。”
谁知那护卫首领见到玉牌,眼神骤然一缩,非但没有松懈,周身气势反而更加凌厉。这绝非见到上级信物时应有的反应。
安知夏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玉浔真将玉牌交给她时,那带着几分随意的交代:
“这玉牌是我照着城主府管事令牌仿的。只要不撞上见过这个令牌的人,在城主府你可畅通无阻。”
不会这么倒霉吧?
安知夏在心底轻叹,左手已夹住数道字符,右手则握紧铁铲。
护卫首领一见她指间流转的字符,瞳孔骤缩,腰间一枚玉坠瞬间亮起。然而未等他发出任何警示,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已天旋地转。
其余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拔刀反击。
安知夏没有丝毫犹豫,铁铲挥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顷刻间便将几人尽数斩首。
诡异的是,这些人死后并未流出半点鲜血。就在他们头颅落地的瞬间,空荡的盔甲上方浮现出暗沉纹路,紧接着,数缕红光从中急窜而出,如受指引般直射向内院深处。
难怪她觉得这几个人身上没有人味。
眼下这几道飞遁的红光,倒像是主动为她引路的信标。安知夏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动,便朝着红光消逝的方向疾追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城主府内部的守备远比她预想的要松懈。许是大量兵力都被抽调去全城搜捕她的同学与玩家,这一路她竟未遭遇像样的阻拦。直至穿过一道月洞门,她的脚步倏然停下,却见一座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构造突兀地立在庭院深处。
眼前赫然是一间玉祠。
其结构与材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它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白玉构筑而成,内里似乎封存着无数扭曲的暗影。整座建筑不见砖瓦梁柱,浑然一体,仿佛是从一块巨大的活玉中生生掏挖而出。墙壁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蠕动的纹路,乍看是精美雕饰,细看却觉那纹路宛如活物,正极其缓慢地蜿蜒爬行。
祠堂没有门,只有一个不规则的入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破开。站在入口,便能感受到一股阴冷气息从中源源不断地渗出,与门外世界的“圣洁”威压形成骇人的对比。
安知夏握紧铁铲,警惕地观察四周。
惊然发现来路已经消失,唯有前行。
安知夏不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院深处。
十二位管事或坐或立,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悬于厅堂上方的‘水镜’之中。波光潋滟的镜面上,清晰地映出安知夏在祠堂前驻足查看手机的身影。
“她倒是镇定。”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辨不出喜怒。
“能一路寻到此地,岂是寻常之辈?”另一人接口,指尖轻轻敲击座椅扶手。
水镜之前,李婉娘一袭素衣,眸光沉静地注视着镜中安知夏的一举一动。在她身侧,钱富面色阴沉,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若一直不进去怎么办?”忽地,掌管城防治安的赵锋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她不会不进去。”李婉娘唇角微扬,那笑意深不见底。
“啧,玉神大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形容丑陋、掌管医药的冬草忍不住尖声问道,语气满是嫉妒与不满。
李婉娘目光仍停留在水镜上,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玉神大人说,此人可助她登临神位。”
这个字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在场所有管事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火热与贪婪。
“为何偏偏是她?”钱富忍不住追问,眉头紧锁。若非玉神大人亲自降下警示,命他不得与安知夏为敌,他早就——
“这是玉神大人的选择。”李婉娘淡淡打断他的思绪,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婉娘,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大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寒泉击石,瞬间打破了殿内被狂热笼罩的氛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看向声音来处。
李婉娘脸上的温婉笑意骤然收敛,眸光冷冽地投向下方那位端坐在轮椅中的白衣男子。
他面无白须,眉目疏朗,一袭素袍不染尘埃,墨色长发如瀑垂落。尽管身处轮椅,姿态却依旧如孤竹临风,与周遭弥漫的贪婪躁动格格不入,仿佛一幅淡墨山水图中走出的谦谦君子。
“白竹生,我倒还没问你,她手中为何拿着的是你的令牌?”李婉娘冷笑。
苦坐在轮椅间的男子白竹生表情未变,取出一枚令牌,“那不是我的。”
“就算不是你的,也与你脱不了关系。”钱富冷哼,“若不是玉神大人早有布局,某天无声无息闯进来我们都不知道。”
白竹生脸色微白,虚弱地轻咳两声,“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他看向李婉娘,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李婉娘皱眉。
“关于云川大学传来的消息,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云川大学?
众人一愣。
十二位管事中,有老人知道云川大学,有人却是不知。
钱富就不知,“云川大学怎么了?不就一个学校,有什么好关注的?”
“不。”十二位管事中,最为年长,但一般不管事也不轻易开口的藏玉出声。
她坐在边缘,老态龙钟,简约的灰色布衣,却不容忽视。
“云川大学不止是学校。”她缓缓出声,声音有气无力,“他们传来了什么消息?”藏玉看向白竹生。
在所有人注视下,白竹生沉稳开口:“昨日午后,我在文书阁整理卷宗时,被一股力量拖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梦中人自称来自云川大学,她警告说,一个不可说级别的恐怖存在,正朝白玉城而来,让我们早做防备。”
钱富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案上,溅开一片深色水渍。“荒唐!真是可笑!”他猛地起身,脸上写满讥讽,“不可说级别的存在,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探查到行踪的?还让我们早做准备?依我看,这分明是故意恐吓,想让我们对他们那些学生特殊关照!”
“住口!”
藏玉管事厉声喝断,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扶手,双眼直直盯着白竹生:“那传讯之人,当真是这般说的?”
白竹生迎着众人目光,沉稳颔首。
“你为何不立即上报!”藏玉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罕见的厉色,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被她锐利目光定住的李婉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那不过是个梦。”李婉娘勉强维持着镇定试图解释。
“梦?”藏玉冷笑,“咱们这些人,会轻易做梦?”
李婉娘顿时语塞。
“藏玉管事,您的意思是……这消息确凿无疑?”赵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做好准备吧。”藏玉面色沉凝,这四个字如同重锤,彻底坐实了预警的真实性。
“准备?若消息属实,我们拿什么去抵挡不可说级别的存在!”赵峰难掩惊恐。其余众人面上也纷纷露出惶然之色。
“我们有玉神!”钱富突然高声道。
这句话仿佛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火光,众人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不。”藏玉却缓缓摇头,“倘若玉神此刻已是真神,或可与之抗衡。但眼下……”她未尽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心再度沉入谷底。
未说完的话却让众人的心再次一沉。
“这次的信仰应该够了吧。”冬草看向李婉娘,追问,“城主这次能成功‘蜕凡成神’吧!”
蜕凡成神是信仰成神中关键的一步。
信仰成神,可分为三步:集信仰、塑金身、蜕凡胎、终成神!
“没错!”钱富也满怀期待地看向李婉娘。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李婉娘深吸一口气,郑重颔首,转而望向那面水镜:“玉神已示下,只要她踏入祠堂,便能借此契机蜕去金身,化凡为神!”
而不是现在只能依靠信仰存在的伪神。
随着她的话语,十二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水镜中那个身影——
安知夏正站在祠堂入口,微微蹙眉打量着内部幽深的景象。
就在方才,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从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她的名字,诱使她进去。
卡着时间,安知夏在还有十分钟与玉浔真约好的三点时往玉祠走了进去。
越往祠堂深处走去,那股无形的牵引力便越发强烈,几乎化作实质缠绕周身。空气中甜腻的香气浓得化不开,熏得她阵阵发晕,安知夏不得不抬起衣袖紧紧捂住口鼻。四周的玉壁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壁面如活物般微微起伏搏动,仿佛整座祠堂都在缓慢地呼吸。
不知多久,她手中紧握的铁铲柄隐隐发烫,发间蓝月簪沁出缕缕清凉,在昏暗中晕开一圈微弱的蓝色光晕。
终于,她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安知夏停下脚步,在有限的光线下抬眼望去,却见一尊等人高的玉化神女雕像静静立在祭坛之上。通体由半透明的白玉雕成,内里却流转着不祥的金色暗光。神女面容慈悲,唇角却噙着一抹极不自然的微笑,低垂的眼帘下,恍若有一道实质的视线正穿透黑暗,牢牢锁在安知夏身上。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雕像心口处,一团浓郁的金光正规律地搏动着,如同沉睡的心脏。
安知夏盯着对方盯了几秒,拧眉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脚下原本坚实的玉质地面骤然软化,如同泥沼般缠住她的双脚。与此同时,刺目金芒自雕像心口迸射而出,一道缩小版的神像小人踏空而出。它通体剔透,眉眼与那玉雕神女一般无二,唯独那双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未待安知夏反应,小人倏然消散。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气味迎面扑来。
想也不想,安知夏甩手掷出一道字符。
空气中传来某种东西被短暂禁锢的波动,但字符很快消散。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反手抽出小刀,后仰转身的同时朝着虚空凌厉一划!
“啊——”一声尖叫直接在安知夏脑中响起,“神器!?”
略带尖锐的声音掩饰不住惊讶,安知夏感受着身体的沉重,脸色微凝。
她再不犹豫,循着腐臭最浓的方向连连挥刀。刀锋过处,空气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波动,那恶臭也随之扭曲溃散。
“住、住手!”
玉神此时快疯了,她想夺舍对方,然而现在连对方的身体都无法靠近。
这不合常理,她是怎么发现自己每一步的动作并用神器拦截的?
更糟糕的是,头顶一股毁灭的气息正在靠近…
想到墨恒传递的消息,玉神或者说白玉城城主玉倾城半人高的神像脸上涌现出惊慌。
祂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正凝神注视着水镜的十二位管事齐齐抬头,又像是被无形之力击中般猛地低下头去。
白玉城的天,裂开了。
没有阴云密布,也没有雷暴肆虐,而是苍穹本身似琉璃般骤然绽开无数裂痕,露出更深处的恐怖与令人心悸的黑暗。紧接着光线开始扭曲、扩张,与附近蠕动的阴影形成无法理解的色彩斑块。
只是瞥见一眼,就有人精神崩溃,身上不受控制地冒出畸变的肢体与触须。
“咚——”
忽地,印刻着‘白玉城’三字的城楼之上,厚重的钟声骤然响起,如破开迷雾的利剑,惊醒了被变故摄住神魂的城民。
尔后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顶着那毁天灭地的压力,将六个字如烙印般刻进每个人心底:
【勿听、勿看、勿想!】
这六字箴言瞬间传遍全城。还能保持清醒的人死死闭上双眼,用力捂住双耳,在心中反复默念。那些即将失控的畸变,竟真的在这坚定的意志下缓缓消退。
然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却无法隔绝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心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疑问。
那是……不、不能想!
为了转移念头,白玉城中的人尽量忽视来自头顶的威胁,与身边的人小声说着没营养的话题。
“中午好,你吃了吗?”
“我没呢,你吃了吗?”
“……”
苏启云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因天变,他成功从城主府那些护卫手下逃离。
却因为好奇,他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看。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瞧,小心地掀起眼皮,用余光瞄。
只是这一瞄,就成功把他的污染值干超标,他连忙给自己灌了几瓶净化药剂,又取出抗污染的诡器戴在身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臂皮肤下鼓起一个肉瘤,等它破裂,一枚猩红的眼珠从中钻出,骨碌转动着,与他对视。
强烈的惊惧与恶心感涌上心头。苏启云咬紧牙关,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剜向那枚生长出的眼球。利刃划过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随后取出净化符纸,按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符纸触及血肉的瞬间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疼痛与麻木让他安心不少。
这下,他是彻底不敢乱瞄了。
并在心里祈祷直播的玩家不要乱看,他有预感,即便隔着一个直播间,若将头顶的画面播出去,观众也会被影响。
可惜他再担心也无用,在他作死抬头的时候,直播的玩家已经将该画面通过直播间传递给了蓝星的观众。
即便只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直播就断开了,可蓝星的观众还是受到了影响。
但或许隔着一个世界,蓝星观众受到的影响没有白玉城直面的人所受到的影响严重。甚至有人已经在系统直播网站下讨论这次的事件。
“发生了什么?SA-023直播间为什么关了?”
“我的天老爷啊,那是世界末日吧?不要告诉我,白玉城的限时任务如果无人攻略,降临的会是这种程度的存在。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我的眼睛,好疼!那是什么东西?怪物吗?有没有人看清?啊——我的眼睛好痒,有没有帮我看看我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救命,我的眼睛里有东西,谁能来救救我?”
“不是,楼上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警告一下序列途径与视觉有关的玩家,不要动用自己的能力到处瞎看!”
“都说了网上并不安全,怎么就不长记性!活该啊你们!”
“继在网上不能随便评论后,又多了条不能乱看的规则。这合理吗?我上网就是来发泄情绪的,这不能干那不能看,那要这网络有何用?”
“有没有人知道23号直播间是怎么关闭的?是系统关的吗?如果是系统关的,那这算是系统第一次主动关闭一个副本任务的直播间吧?看来刚才那玩意出现,系统都难招架。”
“你们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去23号直播间,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
“等等,看过的人别乱传播!去看公告!去看公告!不要乱发帖子!”
“……”
“公告看完回来了,所以,公告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影响现实?”
“窝趣,我污染值上升了,甚至还一直在不停的上涨。”
“不要去想啊,也不要再议论传播了,相关帖子建议自删好吗?”
“绝了,只有我担心白玉城的玩家吗?他们不会团灭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只要记住那六字箴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卧槽!快去看,白玉城限时任务副本难度增加了,双SS级!排名往上升了十名!”
蓝星夏国总指挥部。
空气凝滞如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玉城上空那道令人万念俱灰的画面,完全提不起任何任何反抗的念头。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在指挥中心蔓延。他们开始怀疑一切:如今倾尽国力的投入,前赴后继的牺牲,在如此存在面前,究竟有没有意义?若有一天,那样的存在将目光投向蓝星,他们是该干脆地放弃,还是进行一场注定徒劳的抵抗?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当差距大到超越理解时,连挣扎都显得多余而可笑。
见他们如此颓废,因这段时间的操劳,不过三十,头顶已有不少白发的李教授出声打破沉寂,“别想了,别被绝望吞噬了理智。”她声音不高,却异常的冷静,让人忍不住被她的话吸引,“根据所有已知情报分析,那种层级的存在,即便在蓝月大世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超出常规的‘特例’。”
她走到中央屏幕前,调出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我们的重心,不应被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特例’带偏。真正要关注的,是那些我们能够理解、能够应对,甚至有希望去战胜的威胁。而且我们不是没有成长,想想那些越来越多的序列玩家以及最近开始有成效的规则文字研究进度……”
白玉城城主府。
当天边的威胁即将降临,玉倾城不甘这次成神的机会就这样就此丧失,现出金身叫出安知夏的名字:
“安知夏!”
安知夏一顿,狐疑地看着眼前和先前比,暗淡透明了不少的金色小人。
不过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来看,她刚才砍的应该是她!
安知夏没有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学着她,抬起下巴矜贵高傲道:“城主是吧!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说着,她拿出记录鸿运楼的规则纸张。
玉倾城:?
在得知,她今天来城主府,主要是为了给‘鸿运楼’一个不会被非老板人士抢夺的保障,她呆了。
“你不是为了和我抢夺信仰来的?”
安知夏:“什么信仰?”
眼看她是真不知道,玉倾城神色复杂,“他把神格给了你,没和你说别的?”
安知夏:“??”
“说什么?”
这和神格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外面有人攻击玉祠,导致整座玉祠剧烈震颤,顶部玉瓦纷纷坠落,墙壁龟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