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之前是指的什么时候？”
“她活着的时候。”彭盖狱想起了从她身体里抽出的长线，他一直想不明白，那些线是如何穿进她的身体骨骼里的。
周金平在他的带领下看见了放置在桌子上的线，要不是彭盖狱说明一下，他真没发现。
“从尸体里抽出来的？”
“嗯，准确的来说，是从脊椎里抽出来的。你在瘦高男包里的尸块上有发现这种线吗？”
周金平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是在尸体的两个后脚跟，和两个手掌根部，各有一个圆孔型伤口，我一直没有想通那几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他将线托在手上，对着光仔细看着，最后皱着眉说：“这是一种非常结实的钓鱼线，叫大力马线，是荷兰研制出的一种高强聚乙烯纤维线。直径0.2毫米不到，拉力就能达到12.4。”他用手指抹去线上的血污，线的光泽立刻显现出来，“要把它穿进人体，虽说比较困难，但也不是不能。”
“要怎么做才能穿进人的脊椎里？”
“如果结合尸块上的圆孔型伤口来看，我想应该就像是缝衣服一样，用针辅助着穿进去的。”
周金平推测，凶手有一枚特制的巨型绣花针，长至少要一米，先从脖子后面穿进脊椎，再将线拉进去。
彭盖狱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那样的已经称不上是绣花针了。”
“嗯，我只是打个比方。”
“按照你的说法，有一点我觉得不合理。我把线抽出来之后，几根线是打结在一起的。”彭盖狱说。
“如果线与线之间在人体内经常接触，是能够自己打结的。”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着些线一直在她的体内，已经很多年了。”
所以正如彭盖狱所做的最可怕的猜测，这些线是在死者生前被穿进身体里的。
所以死者遭遇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周金平打电话给这里的法医小助手们，让他们过来帮忙把尸体运回解剖室，准备做深度尸检。
“那些孩子，有些连尸体都没见过，等会儿看见这样的场景，肯定好多要辞职了。”
“谁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周，你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去现场做尸检的场景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简直是刻在我的脑袋里。那是一个独居老人，八十多岁了，站在凳子上想要够衣柜上面的钱袋子，没站稳跌了下来，跌断了腿爬不起来了，衣柜里的被褥又因此全部掉了出来，盖在她的脸上，把她活活闷死了。我们接到通知赶过去的时候，可怜老太太已经化成一滩水了，根本没有人形。”
彭盖狱叹道：“我们两个也是独居老人，说不定也是这个下场。”
“我倒是没什么怕的。那虽然是一起事故，但是你知道最让人心寒的是什么吗？”
“什么？”
“她那天找钱袋子，是因为他儿子赌博欠了钱，债主骂到老太太家来了。更惨的是老太太的钱袋子里根本就没有钱，她藏的好好的积蓄，早就被她儿子偷走了。我这辈子是没孩子，要是有孩子，变成这种样子，我肯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说到这里，周金平得意的一笑，好像为自己黄金单身的身份感到自豪。
可是在彭盖狱的记忆里，周金平曾经结过婚，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他很少提起。彭盖狱在几年前曾经问过他一次，但却被他否认了。
两个人聊着天，三个小助手们就到了。沈佳晗带着他们进来，果然像周金平之前说的那样，一个接着一个呕吐。打头阵的是个自以为大胆儿的，可才闻着味就跑出去吐了，后面两个还在嘲笑他，也确实忍着味进来了，却还没走进，只看了尸体一眼，就晕倒了。
沈佳晗又想笑又嫌弃，拖着拽着将他们拉出去了，嘴里还喊道：“喂喂，要吐出去吐，别把现场弄脏了！”
周金平看着这样混乱的场景，对彭盖狱耸了耸肩说：“晕了也太过分了，喊他们来干什么？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彭盖狱说：“他们还只是孩子嘛，也都不容易。”
说起孩子，他又想起了那个小男孩，忍不住看了一眼天花板下面的小窗户。他希望小谷在抓人这件事上能给力点，毕竟那个装在小男孩身体里的灵魂，时时刻刻都会化身为魔鬼。
第247章 进手术室
刑警队长古山水的电话响个不停, 一来是追逐小男孩的队伍时不时汇报搜查情况，二来，麦积山脚下的调查小队确实出了问题。
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最终竟然所有人都被当地居民扣留下来了，说等着队长去谈判谈判，要是谈妥了, 一切好说, 要是谈不妥, 那么法院见。
小谷一个人无法处理两边事, 只好打电话给沈佳晗请求帮助。
沈佳晗当下确实也没什么事情，就答应帮他去麦积山山脚看看情况。
帮着周金平处理好大剧院的尸体后，她依着彭盖狱的吩咐准备去魏以铭那边汇报一下情况, 顺便了解一下他们在茶餐厅的破案进度。
但是她首要的事情是联系上导游于念。
从一大早, 她就不断地在给于念发信息，约她出来再谈谈于小烟失踪一事，但是于念一直没有给她回复。沈佳晗觉得有些不正常，于念因为于小烟失踪一事已经焦头烂额, 怎么今天看见了她的信息竟一点反应也没有？更糟糕的事是，她们本身不是什么关系非常亲密的事情, 所以沈佳晗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络方式就是手机。
见电话一次次的打不通, 沈佳晗不禁疑惑起彭盖狱的决定来, 昨晚他确实对她有所怀疑, 于念也确实撒了很明显的慌, 既然这样, 他为什么又允许她离开？
难道说彭盖狱放她走也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 已经走出剧院有一段距离的沈佳晗又原路返回, 她现在心里有两个强烈的想法，第一，如果于念涉嫌犯罪了，自己作为她的朋友该在这起案子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第二，彭老师真的应该买个手机了。
回到剧院的时候，演出厅里只有彭盖狱一个人，他搬了把折叠椅坐在舞台上面，翘着二郎腿看着台下的观众席。
沈佳晗站在剧院门口喊道：“彭老师！”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
彭盖狱听罢对她挥了挥手，说：“怎么又回来了？”
“我联系不上于念了，我想您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听见她这样问，彭盖狱呵呵笑道：“她果然还是行动了。”
“行动？”沈佳晗小跑着来到舞台下面，仰着脸问道，“她在行动什么？”
“这我不好说，善恶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善恶？老师，你的意思是她真的犯罪了？”
“现在应该还没有。小沈，你去麦积山脚，如果我没有猜错，谷队长的队伍与麦积山脚的居民发生矛盾这件事，与于小烟有关。”
“于小烟？她不是死了吗？”越是跟彭盖狱讨论下去，沈佳晗越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刑警，毕竟彭盖狱说话太过深奥，好多话她要靠猜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发现尸体，都不能当做死了。你现在认为于小烟已经死了，应该都是受于念的误导。”
听他这样说，沈佳晗忽然醒悟过来。确实，于念虽然口口声声说相信妹妹还活着，但是事实上她时时刻刻都在给大家一个信息，就是于小烟不可能还活着。
失踪十个月。忽然发来的奇怪短信。还有墙上的穿着于小烟的衣服的皮影人物像。
这都是于念提供的信息。
想到这里，沈佳晗立刻起身准备走，走前不忘说一句：“谢谢彭老师！”
彭盖狱看着她快要走出大门的身影，喊了一句：“小沈，注意安全！”
“我知道，彭老师！”
麦积山是天水这边最著名的风景区之一，每天接待的游客足有三五千人，可是今天这里却冷冷清清的。
沈佳晗打车要去麦积山，但司机在离麦积山还有五百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说没法再往前开了。
“路况不好？”沈佳晗边付钱边问。
“路况好得很，政府出钱修的路，能不好吗？只是再往前是人家的地盘，我要是往前开，就要交保护费了！”
“□□啊！”沈佳晗听罢皱起了眉，要真是这样，她可不能放任不管！
“什么□□啊，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要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佳晗关上车门，却把住他的车窗说：“可你确实什么都没提醒我啊？”
司机骂她神经病，掉了个头一踩油门就走了。
昨天，于念带着她来过这里的，当时也没遇上什么事儿，所以沈佳晗根本不把司机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他这么说是想故意吓唬自己，好让自己打退堂鼓，以收取回城的费用。
但是今天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她发现路边都是不怀好意看着她的人，眼神凶狠，像是猎人在看猎物，有几个中年妇女就抱着手臂跟着她，不远不近，就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沈佳晗觉得情况不妙，虽说她是刑警，武力值还是可以的，但是这里这么多人，如果真的打起来，她几乎不占任何优势。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直到走进一片民房，她忽然看见于念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人回答她。
当她完全走入这片居民区，四周已经全是房子后，盯着猎物的猎人们开始对她下手了。跟着她最紧的两个妇女向她冲过来，一人抱着她的双腿，让她失去重心，另一人用手帕捂住她的嘴，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沈佳晗担心手帕浸了什么有毒物质，所以连呼吸都不敢，但好在手帕上并没有奇怪的液体，两个人也没有想害她的样子，而是抬着她，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平房里。
说是平房，其实更像是仓库。两个中年妇女将她按在一张靠窗的行军床上，并用麻绳将她牢牢拴住，使她动弹不得，最后又用宽胶带封住了她的嘴——这大概就是绑架吧。
比起害怕，沈佳晗更加好奇，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么就会被绑架了呢？
一个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祥地说：“闺女，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命的，你也别怕，也别怨我们，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另一个女人说：“是有点疼，但是疼一会儿也就过去了，人来这世上，不就是为了受苦的吗？你今生受了这么大的苦，来世保准能享荣华富贵。有些事情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这真是，绑她过来就是为了对她说教的不成？
两个妇女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边磕着口袋里的瓜子边聊天，聊天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基本上都围绕着儿子娶不到媳妇儿这个话题。
难道她们抓自己是为了给儿子讨媳妇儿？沈佳晗简直要崩溃，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
两个妇女的聊天已经进行到探讨如何打压自家的未知媳妇儿，而沈佳晗还没解开捆绑在手上的绳子。
忽然有人问道：“你们抓了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年龄不大。
“是啊是啊，于总，抓个美女，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个妇女让到一边，刚刚说话的女人走到沈佳晗面前。沈佳晗看见这张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是于小烟！
她从于念那里得到过于小烟的照片，所以知道她的长相。虽然彭盖狱一直跟她说于小烟还活着，但是还是觉得于念不会说谎，毕竟她觉得没有人会用死咒自己的表妹。
于小烟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佳晗看了看，说：“是不错，既然这样，就抬到手术室去，正好医生有空。”
“好嘞好嘞！”两个妇女很激动，凑在一起小声说，这一单一定能赚大钱！边说边推了辆手术推车，把沈佳晗抬上去，捆好。
沈佳晗开始不淡定了，手术室啊！抬她去手术室干什么，在手术室里能发生什么好事？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在心里乞求事情能发生转变。
推车被推出仓库，路过一排平房，从沈佳晗的高度正好可以透过平房的窗户看见里面的景象。七八间平房里都有人，有的房间里甚至有十几个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沈佳晗甚至怀疑他们是真的人还是只是人台。
路过这些平房，走到巷子的最里面，她被推进一间摆放了人体内脏模型和人体骨骼模型的房间，房间中间有一张铺了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四周有白色的铁柜子。她以前没进过手术室，但是她知道这里虽然设施不标准，但就是他们所说的手术室了。
沈佳晗被摆在单人床上后，两个妇女还是第一时间捆好了她，看来她们的警惕性很高。一个女人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支装了透明液体的针，不由分说就推进了她的胳膊里。
另一个女人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怕别怕，这不是毒药，是镇定剂而已。我们没在害你，只是在帮你入睡。”
沈佳晗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现在真想跳起来骂脏话，但是眼皮渐渐重了，到最后完全睁不开了。
她在入睡前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里拿着手术刀的人。
这个人……沈佳晗张张嘴，想喊他一声。
第248章 人偶工厂
这个人, 是早上刚见过的，赶去大剧院救小男孩的急救老医生！他怎么在这里？沈佳晗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她醒来的时候, 正躺在一家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脖子上缠着纱布，手上挂着水。她吓了一跳, 赶忙喊道：“有人没？”她是以为自己还在麦积山下的那片居民区内。
有小护士听见喊声推门进来, 翻看她脖子上的纱布检查了一下, 又调了下调水瓶的滴水速度, 笑着说：“没什么大碍了，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喊你男朋友进来。”
“男……男朋友？”沈佳晗急忙叫住她, 小心翼翼地问, “我男朋友来了？”她以为小护士说的是刚刚绑架她的两个妇女中的某位的儿子。
“是啊，他在外面都快急死了，不过刚刚好像有事又走了，我帮你看看去, 你别急。”
小护士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就走了。
沈佳晗本想起身, 但是稍稍一动脖子就像要裂开了似的疼得厉害, 无奈只好躺着不动。她努力回想着事情的经过, 但她能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老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虽然他带着口罩, 但是沈佳晗非常肯定他就是早上的老医生。
如果这个老医生参与进了这起案子里, 那么他早上去剧院是否另有企图？可他确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也尽职尽责地救治了小男孩。
沈佳晗实在想不明白整件事的关系, 又或许是因为被推了镇定剂的关系, 她的脑子还不太清楚,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熟悉的说话声：“你别多想啊，我可没吃她的醋。我知道，你小魏呢，有爱心，关心同事，是个大好人，我要体谅你的这片心！我小裴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另一个人回道：“还说不计较，你要是不计较怎么一路都在说？还把人小护士呛了一顿。不就是小护士说我是她男朋友吗，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沈佳晗紧张地看着门外，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要来了。
门被推开，迎向她的目光的是两张笑脸。沈佳晗看见他们就松了口气，说：“魏队，小裴姐，你们怎么来了？”
裴娅琪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说：“要不是我们啊，你现在已经变成木偶了！”
“唉？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魏以铭扶着椅背说：“彭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事了，所以我们就赶去了麦积山，我们去了之后正好碰到了于念，是她带着我们找到你的。”
“于念？”沈佳晗敲了敲脑袋，说，“对了！于念她人呢？我有事要跟她说！”
“她已经自首了，现在在警局，等着我们回去问话。”裴娅琪说。
“哦。”听见于念涉嫌犯罪的消息，沈佳晗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愧疚。毕竟是她的朋友，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裴娅琪回头问魏以铭：“跟彭老师汇报过了吗？他现在肯定急死了。”
“嗯，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跟他说过了，现在他在周老师那边。”
“彭老师有手机了？”沈佳晗问。
“没有，”裴娅琪回道，“不过我们是应该劝他买个手机了，否则太不方便了。为了联系我们，他跑去找电话，路上还跌了一跤，真是……哎！”
魏以铭告诉沈佳晗，在她离开剧院不久，市医院的救护车就赶来了。说是路上出了车祸，几个医护人员都受了伤，所以耽误了点时间。彭老师那时候才明白，早先来的那批急救医生是假冒的，他们很有可能是来了解警方的内部情况的。
据彭盖狱推测，于小烟就是整起活人木偶事件的幕后元凶，犯罪地点就在她发给于念的照片，也就是麦积山附近。在前一天下午，于念带沈佳晗去了一趟，这个举动引起了于小烟的警惕，因此她在今天早上派人来剧院打探情况。
“可是……那跟于念有什么关系呢？”
“她应该是很矛盾的，”裴娅琪说，“一方面她希望我们发现于小烟的罪行，也希望于小烟自己能够金盆洗手，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法律的制裁。”
“嗯。”魏以铭附和道，“具体情况还需要审问之后才知道。小沈，你脖子受伤了，这几天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沈佳晗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问：“我是怎么受伤的？”
“差点被割声带，他们在制作活人木偶的第一步，都是要把声带割了。”裴娅琪说。
麦积山木头村，这里盛产一种叫金丝木的木头，传说这些金丝木是后秦时期为了制造佛像而种下的，但是后来因为难以运上山，所以就被抛弃了。
麦积山下的木头村就靠山吃山，靠木吃木，世世代代以加工木制品为生，这里的金丝木家具以及金丝木手工制品一直非常有名。
直到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富足了，渐渐地开始对生活娱乐有了更高的要求，这里便开始研发出新的产品——木偶。据村长说，木头村的木偶占据全国木偶产量的百分之七十五，在这里，陪伴小孩子长大的不是爷爷奶奶，而是木偶人。
大木偶人，小木偶人，挂在钥匙上的玲珑木偶人……只要是木头村的村民，谁家都有一只木偶守护神。所以村长一度想把这里改名叫木偶村。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制作活人木偶的，村长已经记不清了，按照他的说法是，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参与进去，所以不了解，但是知道活人木偶非常赚钱，是个无本万利的活儿。被拐卖来的人大多都是社会边缘人，或者是外地来这里的游客。早期制作活人木偶非常不顺利，基本上十个人才能做成功一个，到了后来，死亡率就大大降低了。
一个活人木偶的价格是一个木头木偶的价格的一千倍都不止，因为能够偶赚钱，所以事后大家就都开始生产活人木偶了。
省刑警队在接到古山水的请求电话后连夜赶了过来，与魏以铭汇合，对这里进行彻底搜查。在村子的居民区里，他们发现了八个大仓库，从里面救出了四十多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受害者。这些受害者的声带已经四肢均有损伤，一部分人的手还没有完全残废，费力得在纸上写下，自己是外地来的，想回家。
除了这些活着的受害者们，刑警队还在八号仓库里发现了三名死者，尸检结果表明，他们都是被割喉致死，魏以铭怀疑他们是在做切除声带手术中被误杀而死的。
主犯于小烟坐在仓库后面的一间大办公室里，她在警察冲进来之后，用一把刀刺进了心口。魏以铭急忙喊了救护车来，并对她进行了急救。
无论如何，她不能死，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从她嘴里问出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刑警队结束了对木头村的搜查，所有村民被要求接受审问。因为几个关键人物都已经被带到了警局，所以这个工作魏以铭没有参与，全权交给了省刑警队，他在表达了对省刑警队的感谢后，就急匆匆地赶回了警局。
警局里，裴娅琪负责审讯于念，这是他们重案组来天水后进行的第一次审讯。
坐在她的对面，裴娅琪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从兰州下飞机一直到天水，这一路上都是于念在陪着大家，几天的相处，大家也都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于念低着头玩了会儿手，轻声问道：“那个，阿晗……沈警官还好吗？”
裴娅琪如实说：“好在刀口不深，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还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你为我们带路，沈警官她肯定会受重伤。”
于念听见她这样说，并没有表现出轻松，反而把头压得更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我表妹呢？小烟她还好吗？”
“她在警方抓捕她之前，企图自杀，但被及时救下，现在被送去了医院，应该正在被抢救。”
“嗯。”于念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裴娅琪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于小烟没有死？”
“不。”于念否认道，“我原先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她发信息给我，我才知道她还活着！也就是在我发现那个大剧院之后，我才知道她在干什么。”
于念说，她其实没有说太多谎。误闯入大剧院看见了那一场骇人的表演，是真的，接到她的信息，以为她要从麦积山顶跳楼，也是真的。她不过是出于人的本性，将所有真实发生的事情改编了一点。
一个月前她在大剧院前发现了于小烟的身影，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一闪而过的于小烟让她精神一震。她想喊住她，所以跟着她跑进了剧院，却发现了于小烟的秘密——午夜剧场木偶戏被后的策划人就是她。
她在这一个月里，不断得在进行调查，越是调查，越接近真相，她越不想再查下去。所以她想到了求助警察，她联系到了几年前来甘肃游玩的一个客人，也就是沈佳晗，委婉地把于小烟失踪一事告诉她，希望她能够帮忙找她。
于念是这样想的，如果警察发现了于小烟的所犯罪行，那么就把她交给警方处置，如果没能发现，那么就算是于小烟命好，她会想办法带她离开这里。
但是在三天前，她的行为被于小烟发现了。
于小烟主动联系她，给她发短信说：“姐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可你却想逼我死？”
第249章 那张照片
“我们虽然是表姐妹, 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于念解释道，“所以裴警官, 我为她隐瞒，这也是人之常情。”
裴娅琪听罢皱了皱眉，她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于念在为自己的减刑做准备, 毕竟这么大一起案子, 于小烟不出意外一定是死刑, 而作为知情不报的于念, 则肯定会被定一个包庇罪。或者更严重的，过失致人死亡罪。
“你为什么一直都在引导我们，让我们觉得于小烟已经死了？”
“当然是为了迷惑你们了！”于念理所应当地说, ”我想让你们以为她死了, 这样你们的调查方向就会是寻找尸体，而不会查到她的罪行。”
“你真的……”裴娅琪想骂她真是愚蠢至极，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我妹是死刑吗？我妹做了这么可怕的事应该是死刑吧？”她可怜兮兮地……不，是眼巴巴地看着裴娅琪问。
裴娅琪淡淡地回问道：“你好像很希望她是死刑。”
“不不不……”她急忙低下头, 说，“我只是觉得很愧疚, 所以希望她能受到惩罚。”
于念没有说真话, 这是在问话中她给裴娅琪的最直接的感受。她不想对她有所猜忌, 但是她觉得, 于念是想让于小烟做替罪羊。
至于替的什么罪, 现在还是未知, 但应该不是关于活人木偶的。
裴娅琪决定先将木偶案放在一边, 先就茶餐厅里发生的事问问她。
她和魏以铭从昨天开始就在对茶餐厅里发生的事进行调查。那具藏在行李箱里的尸体, 经过失踪人口比对, 确定了身份。
死者是一名来自丹麦的女性，名叫艾琳杰姆斯，43岁，是在三个月前入境中国的，入境理由是儿子意外身亡，她要接儿子回家。
而她的儿子叫凯文杰姆斯，是玻璃罩娃娃案里的，上海希尔城私立高中的那十个被害学生中的一位。
这样看来，可以说甘肃这边的案子确实与上海那边有点联系了。沈佳晗选择大老远赶来这里调查，应该是正确的。
“茶餐厅的老板娘是谁？”裴娅琪问，或许是问题转变得太过突然，于念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回什么。
裴娅琪于是给了她一点提示：“你拨打的电话，也就是当时被放在旅行箱里，尸体旁边的那个手机，我们查过了，号码的注册人叫雷璐，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老板娘？”
“是的吧。”于念犹犹豫豫地回道，“我不知道老板娘叫什么名字，不过既然你们查到了，那应该就是她了。”
裴娅琪把一张文件放到她的面前，说：“但是雷璐已经在一个月因病而亡，在她死后，她的手机号并没有被注销，一直在使用。”
于念一愣，尴尬一笑道：“难道你们在怀疑她的死因吗？再说了，就算是怀疑也不应该来问我，我只是一个顾客而已。”
“不，我是在怀疑你撒谎。因为你在带我们去茶餐厅的时候说过，在于小烟失踪的这十个月的时间里，你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茶餐厅，那么如果手机的主人变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