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实如此，两人的语言太过苍白，就连慕靖都不再相信。
慕少鸣更是冷哼了一声，深深看了慕卿月一眼，这才转身拂袖而去，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下。
众人出奇地没有一个人出声指责或者制止他离开，因为他们都清楚，二少爷心中恐怕已经对慕家存了芥蒂，慕卿月会不会因此而重新整治众人还未可知，但是对他们这些人恐怕也不会心存好感了。
郁姨娘眼见着并没出现自己预想到的情况，不由呆在了原地，她想不明白，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变化了，也不知道慕卿月和慕少鸣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改变了既定现实！
她茫然，蒋氏也茫然，甚至想想慕少鸣刚才临走前扫视过来的眼神，蒋氏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如同地狱一般阴森的眼神，是那个向来低调的二少爷从来不会拥有的。
难道是那个被她和郁姨娘联手害死的孩子，竟然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二人复仇来了么？！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慕嫆月看着不停哆嗦的蒋氏，不由皱眉握住她的臂膀，这才制止了她越来越明显的举动：“娘亲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傍晚的户外也是挺凉的。”
慕卿月见这边假惺惺的母女情深，不由冷笑了一声，冲着慕老太君道：“既然这事儿已经完了，也证明了少鸣的身份，这么明显的结果相信姨娘和母亲也是难以接受，并不是强词夺理地不想承认，至于你们说的斩钉截铁的不可能，我也不想深究什么原因。”
慕卿月喘了口气，环顾着众人继续说道：“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你们在背后再议论少鸣的事情，否则，也别怪我不讲究情面，你们一个个的舌头不听话，就要做好以后都说不了话的准备。”
这狠话慕卿月轻而易举地撂在了当场，却是让一向觉得大小姐温和的众人都心中惊惧。
老太君也是心神震动，看向慕卿月的眼神稍微一变，但是这时候慕卿月已经收敛起了脸上的严厉模样，转过身来温婉地冲着她道：“祖母，我和少鸣没有娘亲，但是还有祖母和父亲，想来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少鸣心高气傲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刚才就那么离去是他的错，等我回去教训他一顿，赶明儿来给祖母陪个不是。”
老太君见她言辞恳切，对自己更是亲昵不已，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对自己有什么意见的样子，这才放下了一半心，沉声安慰道：“今天的事情，是某些人不长眼才惹出来的，怪不得鸣哥儿，倒是我这老婆子眼拙，被哪有心人利用，让鸣哥儿受了委屈啊。”
这有心人自然指的是蒋氏和郁姨娘，利用老太君对慕家子嗣的看重，设了个局想要让慕少鸣出丑，但是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让两人听到老太君的话后都是沉默不言，心中很是懊悔忐忑。
郁姨娘咬了咬嘴唇，借着长袖的遮掩，狠狠掐了下慕少尧，少年哪里能想到突然被娘亲给掐了，张嘴就嚎哭起来，郁姨娘慌慌张张地将他搂进怀里安抚道：“别哭了不哭了，姨娘这就带你回去换件衣服。”
慕卿月冷笑，这郁姨娘见事不可为就要溜，倒是个机灵的，难怪能在蒋氏眼皮子底下嚣张这么多年。
只是她这次可是碰到了慕卿月的逆鳞，想这么简单就完事了，可没那么容易！
慕卿月唇边扬起冷笑，看着慕少尧的神情却是担忧的：“郁姨娘可千万小心点，方才郁姨娘对少鸣出言不逊，尚且能看成是为了慕家子嗣的血脉考虑，惹得尧哥儿也陪着挨了这么久的冻，真是为难郁姨娘了，赶紧带着尧哥儿换身衣服歇着吧。”
“这…”原本还打算迅速开溜的郁姨娘，听到慕卿月这不阴不阳的话，倒是进退两难了。
真的走了吧，就说明是她心虚，刚才针对慕少鸣的时候她丝毫不顾及慕少尧的情况，现在却说要带着慕少尧赶紧回去换衣裳休息，这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狼狈，以后她还怎么在慕家混。
但是要留下吧，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慕卿月，郁姨娘又实在没有什么信心能够接的下她接下来的挖苦，若是一个不好惹祸上身，她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妙了。
慕靖也不是个傻的，他平日里虽然不过问后院之事，但是这几个月来接连出事，也让他意识到慕府的后院到底有多乱套，一个个女人都把他当傻子耍了，他要是再不管管事情，这些个人还不是要上方揭瓦？！
而且这些女人相争就算了，竟然还牵涉到了子嗣问题，要知道豪门望族哪个不是把子嗣问题看得跟家族命运一样重要，这些女人竟然将手伸到了这件事情上，简直不可饶恕！
想到这，就不由怒气上涌，慕靖冷声冲着郁姨娘喝道：“赶紧带着尧哥儿回去，要是尧哥儿再生病，也不用你照顾了！直接给母亲亲自看着。”
老太君也是没想到自己才走了几个月，这家里就乱成了一锅粥，一敲桌面狠声道：“还不赶紧下去！？这么大个小子了就会哭哭啼啼，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还不都是你这个做娘亲的没教好！”
第180章 不强求
郁姨娘被训斥了一顿，灰溜溜地带着慕少尧走了，而慕卿月也在跟老太君和慕靖行礼后快速离开。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慕少鸣，关于他的身世，以及他的血脉。
他如果不是慕靖的儿子…那么他是谁？！
难道他并不是原本的慕少鸣？！
慕卿月心中装着很多疑问，面上偏偏要装作一副全然不知，带着红缨和称心快速朝着朝阳阁而去。
而此刻在朝阳阁里，夏侯却一脸激动地跪在慕少鸣面前，态度坚决道：“小主人，不可以将您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当时属下告知您的身份时，小主人答应过属下的！”
慕少鸣沉眉，心中却也觉得为难。
他的身份确实不能随便公开，但是面对全心全意将她护在身后的慕卿月，他怎么忍心隐瞒…
“姐姐并不是外人，她…”慕少鸣还试图想要劝说，但是夏侯明显已经对他的话听不进去了，猛然抬头看向他道：“小主人，您的身份一旦说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再是姐弟了，慕大小姐会有什么举动还尚未可知，就算是她不会合作东泄露出去，但是也断然不会让小主人再留下来，难道小主人对慕大小姐没有不舍么？小主人想要跟慕大小姐成为陌生人么？”
夏侯见识过无数，自然看得出慕少鸣对慕卿月那些许贪恋，似乎已经超出了姐弟的范畴，这个时候也不管有没有用，先要想法设法劝服他放弃实话实说的念头才行。
慕少鸣似乎被点中了穴道一样顿住，过了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道：“夏侯，从你告诉我身世到如今，有多久了…”
“自小主人六岁那年，属下告知了小主人的身份，到如今七个年头了。”夏侯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慕少鸣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又松开，像是在纠结什么…但是从他如同潭水般毫无波澜的神情上，很难能看出他心底的想法，这让夏侯更加心惊胆战。
“当年，我是怎么进来慕家的。”慕少鸣的声音中辨不出情绪，好像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件事情本身一样。
夏侯知道慕少鸣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改变主意，遂轻声道：“十三年前，属下带着小主人来到洛城，本来是打算将小主人悄悄塞给一户人家的，但是却刚巧碰到一个产婆匆匆忙忙地往慕府里赶。”
“那产婆手中正抱着个跟小主人差不多大的婴孩，属下想着小主人再慕府肯定不会受什么苦，这才将小主人给掉了包。”夏侯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后来属下多方打听才得知，当年慕府里那个二少爷慕少鸣是被蒋氏和郁姨娘给活生生掐死的，原因只是郁姨娘被还不懂事的慕少鸣给咬了一口，本意也不是要掐死慕少鸣，而是郁姨娘失手造成的，蒋氏当时也在场，而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平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如今将这个血脉挑起来，不过是想借着老太君的嘴，将我和姐姐都打压下去。”慕少鸣冷声说道，那口气中已经带了不自觉的冷肃霸气，这让夏侯微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小主人现在不可轻举妄动，不然咱们的消息走路出去，小主人还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知道。”慕少鸣闭了闭眼，似乎是累极了的样子，轻声的话语带着些许难掩的失落：“我只是怕姐姐会对我失望，若是她知道我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她应该不会再这般护着我了吧…”
“现在慕大小姐还应该没有怀疑到小主人的真实身份，也并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才对，她可能只是怀疑小主人的生父并非慕靖，毕竟当年方氏带着慕大小姐搬去了庄子后，才有了慕二少爷。”夏侯分析得条条有理，这让慕少鸣也不禁打消了坦白的念头。
说到底，他也怕慕卿月会轻易地放弃他…
虽然只接触了很短的时间，而且以前的慕卿月让他万分看不起，只是这次慕卿月回来以后，她眼中闪烁的锋芒，和见到自己后那激动之下的情绪显露，让他也不禁动容。
他不会忘记她情不自禁将自己拥入怀抱时的温暖，也不会忘记她在冰冷湖水中奋力将自己拽上水面时候的勇敢，因为他并不是原本的慕少鸣，所以他竟然开始有些嫉妒起原本的那个慕少鸣。
他若真的是她的亲弟弟，就不用担心会失去这种心安，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霸占她的温柔，他也就不会站在这里犹豫不决徘徊不定了！
可惜，他不是。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能正在赶回来质问他的路上。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慕少鸣叹了口气，似乎全身都涌出了一股疲累，让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他俊美如神的面容上挂着脆弱和不安，却让刚刚踏进院子的慕卿月心中一痛！
那是她保护在羽翼下的少年，是她重生而来最想补偿的弟弟！
但是到底她还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被人戳脊梁骨，只能让他用这种方式给自己证明…
但是也是她，看似精明却出了这样的蠢主意，差一点就功败垂成还连累他深陷囫囵！
要不是她随身带着那个粉末，要不是称心很轻易地得手，要不是…慕卿月现在只剩下阵阵后怕，她快步走上前，想都没想地将慕少鸣拥在怀里，手掌附在他的侧脸，凝视着他如墨般的双瞳道：“我不管你知道什么，又想说什么，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姐姐，你就是我的弟弟，我保护你。”
她想通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原本想要质问的话，都化作那少年脆弱眼底一闪而逝的星光。
她重生回来并不是追究当年母亲和父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管上辈子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她只知道，这个默默无声的少年时她最后的亲人，她必须保住他！
从她重生回来见到他的那一刻，从她将他从湖水中捞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改变了前世的命运，他有了全新的人生，而不是浑浑噩噩最后惨死在东陵霄之手！
慕卿月仰起脸，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眼神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口齿清晰道：“你不要为了解释而欺骗我，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我不强求。”
第181章 乌头鸟
慕少鸣怔在当场，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慕卿月如画眉目在他眼前似乎有些模糊，氤氲在流光之中有些看不真切，但是那双凤眸却真真切切映照在自己脑海中，那般清晰明亮，像是要将心底的秘密和怯懦都看清楚，这让慕少鸣羞愧而不安：“姐，我…”
慕卿月并非对慕少鸣什么怀疑都没有，但是她同样知道，他这样骄傲的少年，若是想说的话迟早都会说，而现在逼着他说出来，很有可能让两个人都不好过。
所以她抑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并灭幼过多过问。
慕少鸣面容清俊出尘，脸型轮廓也跟慕靖不大相同，若非那双凤眸跟慕卿月异曲同工，都是随了方氏的眸子，恐怕就连慕卿月都要怀疑慕少鸣究竟是谁了。
不过这世上凤眸之人千千万万，慕卿月也实在不敢下定论，只有等到从郁姨娘那边弄到准确的情报，才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经过今天的事情，恐怕郁姨娘也等不了多久，就会冲着姐弟俩发难才对…
慕卿月想起这些糟心事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迷茫。
慕少鸣见慕卿月没有搭理他，反而是兀自沉思，不由更加着急了，抿抿唇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后者轻巧地躲了开去，慕卿月虽然笑容依旧温婉，看在慕少鸣眼中却少了先前的亲近：“少鸣，今天这么多事儿，你也早点歇着吧，明日就是圣兰节集会，家里肯定事情多，你就带着夏侯先生去白鹿书院住下，那边是非少，你也能安心休学。”
慕少鸣眼眸中露出些许失落，似乎是对慕卿月让他离开感觉到意思不满，但是又不能直白地表达出来，唇线抿成僵直的形状：“姐，你要赶我走么？”
慕卿月噎了一下，随即失笑地摆手道：“少鸣想到哪里去了，让你去白鹿书院也是为了你好，在家里毕竟…太不安全了。”
圣兰节这种全家机会的日子，只要早晨带着少鸣去拜了宗祠就算完事儿了，将他送走自己也能安心一点，不然总想着别人会如何暗算少鸣就让慕卿月无法定心了。
慕少鸣皱眉，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听姐的。”
慕卿月看向一旁的夏侯，这时候也大抵猜出来先前的那个老师什么的，估计是蒙自己的，这个夏侯说不定只是慕少鸣身边的一个下人，不然也不会慕少鸣这般恭敬。
但是表面上的礼节不能废掉，慕卿月冲着夏侯笑了笑道：“那么少鸣的安危，就暂时托付给夏侯先生了。”
夏侯也无言以对，和慕少鸣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慕卿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厢房。
在迎接老太君回府，又即将迎来圣兰节的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夜不能寐。
第二日，圣兰节。
盛大的宗祠礼拜活动后，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众人的气氛却有些沉闷。
慕卿月带着温婉的笑意在老太君耳边轻声低请示着，说慕少鸣被汝老医正传信要尽快赶回学院去，所以祭拜过宗祠以后便要离开了。
老太君倒是没有为难慕少鸣，毕竟慕家终究是商家，若是能够出一个走仕途的人，也是对慕家莫大的荣幸，更甚至能够让慕家不仅仅局限于江南这一小块地方，而是走向东陵更广袤的土地上去。
慕卿月笑笑地应着，眼神却在四处扫视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时候，在郁姨娘的院子中，却猛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摔打声！
“啪啦！”上好名贵的青瓷花罐子被狠狠甩在了地上，猛地一下变成了无数碎块，吓得一旁的侍女哆哆嗦嗦地聚到了一起去，胆战心惊地看着屋子中央叉腰站着的郁姨娘，大气都不敢出。
“姨娘，您这是…”一旁贴身丫鬟素云战战兢兢地上前想要收拾，却被郁姨娘一脚踢到了一边去，不由出声道：“姨娘您改收拾收拾，去堂屋了，老太君她们一定都已经到了。”
“去堂屋？！这圣兰节大好的日子里，竟然会有乌头鸟飞进我的院子里来！这是什么征兆，我还出什么门！？”郁姨娘气喘吁吁地指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只死鸟，那语气似乎要将面前的丫鬟生吞活剥了一样骇人。
素云微叹了口气吗，上前扶住气得直喘气的郁姨娘，安慰道：“姨娘，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要去堂屋的，晚了的话，那边大小姐她们又该抓住姨娘的小辫子不放手了。”
郁姨娘还想甩开，但是素云的手劲儿不小，郁姨娘也当真没有要跟自己贴身丫鬟较劲的意思，所以也就就着台阶下了：“但是这死鸟，还真是个霉运的兆头！真是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打扫院落的，竟然会将这死鸟给放进来，还刚刚好撞到了我的手上！”
郁姨娘这一早上都洗了好多次手了，仍然觉得手心里有股怪味道，心中更是不爽极了。
乌头鸟又称为霉运鸟，在东陵确实是不详的征兆，曾经东陵宫中甚至传出皇帝在哪个宫就寝的时候碰到了乌头鸟，而后皇帝将那宫妃子赐死的事情。
这鸟浑身上下乌黑，只有额头上有三根赤红色的翎羽，因此很多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也因此很是忌讳这种鸟类，豪门贵族中都会有丫鬟专门驱赶这种鸟。
谁曾想，圣兰节这天郁姨娘原本穿的花枝招展，却大早晨的被这乌头鸟给撞到了手！
素云劝慰道：“姨娘也别这么看，这迷信的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再说了，还不是那大小姐天生命不好，还要来克姨娘您，姨娘昨日里跟她争执了起来，肯定是她故意要坏姨娘的。”
郁姨娘听了这话犹疑不定的神情松了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么一样，猛然拍了下素云扶着她的手臂，神情中透露出些许诡异，语焉不详地呢喃道：“对呀，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大小姐可是个不祥之人呢，这圣兰节上的乌头鸟肯定是她招来的才是…”
第182章 格格不入
堂屋里，圣兰节这天原本就热闹的气氛，在有些压抑的堂屋中，却转化成一种虚情假意的繁华，而人们的焦躁情绪都掩藏在自己的面具之下，像是暗流一样不断地涌动，等待着爆发的机会。
慕卿月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穿着丧服走进来的方玫玉和顾子茜两人时，瞬间变成了无语，这两个人还真是记住了昨日里被慕卿月吐槽的服丧期间不能花枝招展，所以今天干脆穿了身素白的衣服来，但是在众人都姹紫嫣红的圣兰节里，穿成这样却让人觉得分外别扭。
顾子茜今日的一身素白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要说人怎么总认为要想俏一身孝，这素白的衣裳穿在顾子茜身上更显得她娇俏可人，娇柔万分的模样很是让众人垂帘，就连慕少荣都微微侧目了一下，随即才在蒋氏的轻咳声中转了回来。
方玫玉姣好的身段在刻意的打扮下显露无疑，她仍旧年轻，只是有些皱纹无法掩饰，但是她精妙地用妆容掩饰了过去，看起来竟然跟年轻姑娘没什么差别。
就连慕卿月大眼看上去，都觉得两人这身要是不在圣兰节，那传出去也是如同神仙下凡一般，引人侧目的。
可惜的是，两人只记住了要穿一身孝，但是却忘了今天可是圣兰节。
而且她们母女俩本来就是投奔慕家来的，在路上穿的招蜂引蝶也就算了，进了慕家却穿上了一身白，还是在圣兰节这种祭祀祖先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就让人很是忌讳了。
慕卿月没说话，这场合用不上她来出头，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挑事儿，果然郁姨娘站了起来，刚才她来得最晚，给老太君赔了不是以后才坐下，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的样子，带着慕少尧沉默地在一旁听着众人叙话，也不插嘴，罕见地低调。
这时候她却猛地站了起来，拉过慕少尧在身后，看着那两人阴阳怪气道：“我打远了看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这二位，你们这大过节的穿一身白，我么慕家可没有要让你们守孝的人啊。”
这话不说还好，众人也只是把情绪憋在心里，现在郁姨娘这么直接说出来，却让众人的不屑都挂在了脸上。
主要是这两人昨天刚刚到府上就闹了个没趣，把慕少鸣人称慕少荣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勾引慕少荣，这两母女可够不要脸的，打着探亲的名义前来，却连方氏的死讯都没有过问过，好像完全不关心一样，要不是因为这两人是老太君的救命恩人，恐怕众人早就不搭理她们了。
方玫玉被郁姨娘说的一阵气闷，但是她今天可是打定主意要显示出高人一等的架势来的，自然不会跟郁姨娘这种商贾的妾室计较，而是冲着老太君仪态万方地行了礼道：“我们母女俩今日早晨，在偏房里祭拜了顾将军，也算是给他了了心愿，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但是我们孤儿寡母的没别的地方可去，所以也只能在文津阁祭拜一下，还望老太君不怪罪。”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在别人家里祭拜自己家的人，是很说不过去的，老太君也是见两人今天都是客客气气，而且这方玫玉这般做派倒是真真显示出几分名门闺秀的模样，这才将心中的不愉快打消了些许，抬了抬手道：“玫玉和茜丫头别客气了，你们来者是客，我们慕家自然是不会插手你们的私事儿的。”
这边让人给赐了座，就在郁姨娘身边，这让原本就看着两人不顺眼的郁姨娘更加翻了个白眼，原本站在那边的身体陡然转圈，似乎是为了避讳一身白衣的两人一样，猛然甩了下袖子从座位后边的琉璃柜拂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慕卿月拧眉瞅着郁姨娘一系列有些浮夸的动作，不由心中沉了下，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那琉璃柜子，似乎要看出些什么一样。
方玫玉和顾子茜谢过了老太君的赐座后，跟这种人打了一圈招呼，到了慕卿月这边还特意停下来，方玫玉拉着顾子茜给慕卿月郑重其事地道了歉：“我们家茜儿不懂事，昨天给慕二少爷惹了不少麻烦，还望大小姐别怪她，她还小呢。”
慕卿月含笑地点点头，赶紧站起来侧过身去避开方玫玉的行礼，这个礼可不能受了，这要是说出去可不定要怎么编排她慕卿月了。
方玫玉算是她的正牌长辈，是她的姨母，就算只是老太君请回来的客人，她也是不能随便接受长辈行礼的。
“姨母别这么说，昨天只是个误会，相信表妹也并没有放在心里对吧？”慕卿月依旧笑得温婉可人，若是装白莲花她不敢跟顾子茜比，但是装高端大气她还是会的。
顾子茜赶紧点头，抿嘴细声道：“表姐这话说得，妹妹自然是没有放在心里的，而且昨日也是我行为鲁莽了，表姐可要替我给鸣表弟道个歉才是。”
“少鸣已经回去书院了，要是有机会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慕卿月笑着指了指郁姨娘身边：“姨母和表妹快去那边坐着吧，等下父亲来了我们就要开宴了。”
方玫玉含笑点点头，拉着顾子茜朝着慕少荣那边走去，慕卿月遥遥看着慕少荣身边端坐着神情呆滞的楚夕白，似乎瘦的已经拖了身形，而另一边被慕少荣堂而皇之拽在自己榻上坐下的苏姨娘流瑕，却是珠圆玉润，看起来过得不错。
称心这时候悄悄凑上来，轻声道：“刚刚郁姨娘起身的时候，似乎将什么东西丢到了琉璃柜子下面，但是速度太快了，奴婢和如意和都没有看清。”
称心的眼力很好，今日慕卿月只带了称心和如意两个人，若是红缨在这里或许还能看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凭运气尽量提防着了。
慕卿月缓缓点头，而后才忽然道：“姨母是在等着父亲进来，好打个照面。”
称心抬头，刚好看到慕靖从门边走了进来，而这时候方玫玉刚好带着顾子茜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正好靠近门口，方玫玉眼神一偏，原本应该含情脉脉落在慕靖身上的，但是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尖叫了一声，竟是毫不犹豫地窜进了慕靖怀里！
“什么？！”
第183章 霉运
慕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被这尖利的叫声震得有些呆愣，没有立刻将方玫玉推开，还是顾子茜看不过去，悄悄拉了下方玫玉的袖子，才让惊慌失措的女人从慕靖身上下来…
慕卿月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顺着眼神看向琉璃柜子，目光更加深邃。
老太君眼见着情况有些混乱，赶紧顿了下手中的拐杖道：“都给我镇定，到底怎么回事？”
慕靖也是冷了眉目，看着方玫玉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晦暗，随即退后一步才冷声道：“方小姨你看到了什么，才吓成这样，不妨说出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是，是乌头鸟…”方玫玉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还有些淡定不下来，但是拉着顾子茜的手好歹也是稍微能说出来话了。
老太君眉心拧起，蒋氏更是震惊地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那琉璃柜：“红玉，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红玉赶忙过去，趴在地上往琉璃柜下面看进去，却见她神色快速地变了一下，随即才咬牙翻身对着蒋氏和老太君回报道：“确实是乌头鸟，但是似乎已经死掉了。”
蒋氏面色难看：“弄出来。”
红玉这才招手，让个小丫鬟那东西来将那乌头鸟给拽了出来，然后放在托盘上呈在了堂屋中央。
众人一时之间都怔愣不语地看向中央那死掉了的乌头鸟，谁都没说话，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闷，蒋氏面色铁青地狠狠一掌扇在了红玉身上，将可怜的丫鬟扇得转了个圈，跌倒在地上：“你个贱婢，让你看着下人收拾堂屋是怎么收拾的，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红玉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蒋氏见此更是怒极，抬起脚就要踹到红玉身上去，坐在慕少荣身边的流瑕这时候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赶忙拽了拽慕少荣的袖子，似乎有些紧张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红玉。
慕少荣只当她是心软，不忍心看下人被主子粗暴地对待，想想从认识她开始，就觉得她性子很好，即便是做了姨太太，对待下人也是极其温和的态度，或许是从慕卿月身边做贴身丫鬟起来的，所以更加能理解奴婢的不容易之处，现在看着红玉被蒋氏惩罚，自然是有些看不过眼。
想到这，慕少荣便站起身来朗声道：“母亲，先别急着惩罚这丫鬟，这乌头鸟看起来死的时间尚短，应该不是昨夜里收拾的时候死掉的，所以这些个打扫的丫头可能也不知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