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烨…”姬扶苏担忧地上前想要触碰他的轮椅扶手,却被东陵无烨反应过来后快速躲开,轮椅向前滚动了两下后停住,东陵无烨背对着姬扶苏,声音轻得像青烟一样,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惊雷:“东陵霄想要迎娶慕卿月,但结果如何,还要问过我。”
姬扶苏惊得差点跳起来。
当朝最受宠的四皇子要迎娶一个江南商户的大小姐也就算了,东陵无烨这句“问过我”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难道这两人竟然在女人上面杠上了?两人都看好了那个慕卿月?
“无烨你可别冲动啊,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了么?”姬扶苏战战兢兢地确认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东陵无烨快速回答道,随即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太清楚,又破天荒地补充了一句:“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宠物。”
东陵无烨语音落了下,斟酌了下用词才吐出个‘宠物’,那个倔强机灵的少女,在不经意见便让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现在她必须要对他负责,她必须要留在他身边,让他宠着她。
绝对不可以,成为东陵霄的人。
姬扶苏猛地一敲桌子,兴奋道:“好,正愁没事情做呢,跟那个装逼殿下对着干的事情我真是最喜欢了!”
咳…东陵无烨干咳一声,转身不再理会他。
珍宝斋内,慕卿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慕锦月,摊手道:“我这就带着蒋掌柜的回家复命,二妹妹还是好生回屋子里去抄书吧,别辜负了父亲的一番教诲。”
慕锦月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完全占不到上风,气哼哼地走出了珍宝斋,一旁的芍药撇嘴道:“这二小姐简直是欺人太甚,大小姐何不借此再弄她一下?上次给的教训是不是太轻了啊?”
“什么上次?”慕卿月凉凉地瞅了她一眼,芍药立马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道:“奴婢这张嘴真是的,总说些有的没的,大小姐准备怎么处置这个蒋掌柜的啊?带回慕家么?”
慕卿月见蒋掌柜的这时候已经面如白纸,显然是接连的打击让他完全胡不过神来,想了想吩咐道:“红缨,拿了他先回去,记得压在门房,先别让别人知道,我要再去几家铺子看看。”
“小姐你还要去哪儿啊?”芍药本来以为今天的行程这就结束了,没想到慕卿月这话分明是今天才刚刚开始的意思,简直是虐。
慕卿月闷笑了一声:“这就累了?那不如让红缨陪着我吧。”
芍药立马变了脸色,撅嘴道:“小姐真是越来越坏了,明知道奴婢不可能离开小姐身边的!”
“好了,走吧。”慕卿月浅笑,迈不出了珍宝斋,似有所感地倏然回头看向街对面的茶楼三层,像是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看到里面的情况,吓得姬扶苏赶紧将视线调了开来。
“她不会看到了吧?”姬扶苏拍了拍胸口,那冰冷视线如同实质一般,那瞬间的冷冽简直像是从东陵无烨身上感受到的一样,姬扶苏怎么都不能相信,这种同样的威压会在一个妙龄少女身上感觉到。
“直觉。”东陵无烨淡淡道,手中一转,轮椅已经远离了窗边,出房间前留下句话:“别用你的方式去试探慕卿月,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姬扶苏愣了一下,桃花眼微微眯起,转头看向楼下施施然上了马车的慕卿月,多了抹不让人察觉的斟酌。
“小姐你刚才看什么呢?”芍药奇怪地看着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慕卿月,将车帘妥帖地放了下来。
“没什么。”慕卿月回想着刚出门时候,那中好像被人监视的感觉,皱了皱眉头。
她从重生以来,前世曾经特意锻炼过的很多技能都在逐渐恢复,其中医术和直觉是最先还原的。
通过阅读汝老的医书,再融合前世的一些经验,慕卿月现在的医术已经可以说是颇有造化,而另一方面,对于他人眼神中传递的情绪更加敏感,前世那种时时刻刻警惕防备的状态也让她能够让自己长时间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以便能快速发现自己身边的情况。
就在刚刚,她分明感觉到对面的茶楼中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但是那眼神中绝非恶意,她这才没有多加在意。
可能又是东陵霄和唐昱锋搞得鬼吧…
等到慕卿月带着芍药回家的时候已近黄昏,蒋氏身边的大丫鬟红袖直直地挡在朝阳阁门前,看到慕卿月好友怯怯地,但是却口气强硬道:“夫人让大小姐回来后立刻去前厅。”
慕卿月道前厅见慕靖竟然都一脸阴沉地坐在上首位,一旁作陪还有意料之外的蒋夫人,蒋氏拍着怀中哭泣不止的慕锦月,一脸地怜惜,慕锦月更是眼眶通红,样子颇为楚楚可怜。
“卿月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慕卿月刚要行礼,却被慕靖的爆吼声震得一顿。
“孽女,给我跪下!”
第039章 丫鬟诬陷
慕卿月惊了一跳,看慕靖的表情很是狰狞,似乎并不打算听自己的解释,想来并不是因为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而是另有其事,想到这里慕卿月不紧不慢地将刚才的礼行完,然后才直起身来轻声道:“父亲,女儿做错了什么么?”
“你还有脸问?!”慕靖气急败坏地一敲桌子,指着一旁早早跪在地上的侍女吼道:“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那跪坐在地上的丫鬟这时候才敢抬起头来,慕卿月凝眸一看竟是自己院子里的流芸,先前原本是朝阳阁的大丫鬟,自己住进来以后便被打发去了绣房。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么?
原来却是在慕卿月出外的时间里,蒋府的蒋夫人来访,这才让慕锦月成功解除了禁足,结果就在慕靖和蒋氏正跟蒋夫人你来我往,打算将蒋夫人留下用晚饭的时候,蒋氏身边的红袖却突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说,慕卿月的朝阳阁里竟然藏了男子的衣服。
当时蒋氏就骇得摔了茶杯,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小姐与人私通,还藏了男子的衣服?”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蒋氏随即对着红袖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从哪儿知道的?就算是大小姐院子里藏了衣服,也可能是给老爷缝制的新衣裳,用得着这么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么?”
表面上蒋氏是在给慕卿月开脱,实际上却坐实了她院子里藏了衣服的事实,任谁都能听得出这话语中欲盖弥彰的意味,更何况蒋夫人还在这里,慕靖脸上自然是万分难堪。
从外面回来的慕锦月更是作证,刚刚红袖确实是在朝阳阁里抓了个丫鬟,正在鬼鬼祟祟地将衣服埋在树下。
慕靖一听慕锦月也这么说,当即震怒,让红袖将那丫鬟提了过来,却是朝阳阁的流芸。
流芸秀丽的面容一片惨白,似乎是惊吓过度,就连说话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停打颤,看到慕卿月回来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扑过来,哭诉道:“大小姐,奴婢是奉您的命令处理着衣裳的,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奴婢还有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奴婢不能死啊!”
慕卿月茫然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道:“你是谁?使我们院子里的丫鬟么?”
这话一出,就连慕靖都顿了下,蒋氏更是错愕地瞅了眼红袖,见红袖暗中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接过话头去:“这丫鬟是卿月朝阳阁里的流芸,怎么,卿月不认得么?”
慕卿月这次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你,我不是让你去绣房了么,怎么会在内院里?”
“大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当初奴婢效忠于您,正是因为相信小姐用得上奴婢便会护着奴婢,没想到小姐现在却翻脸不认人!”流芸惊恐地拽进了慕卿月的裙摆,泪眼朦胧地瞅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靖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就连蒋夫人都被吓了一跳,蒋氏却心中暗爽。
现在老爷月愤怒,等下慕卿月的下场就越惨,只有这样,才能将锦月刚刚告诉她的事情掩盖掉,不然到时候就要轮到她倒霉了!
红袖这时候上前跪下,回话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本来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想去朝阳阁通知大小姐来一起用晚膳,结果却看到这流芸鬼鬼祟祟地趴在花丛中的大树根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奴婢担心她要对大小姐不利,这才凑上去询问,结果她却说是大小姐让她将一件男人的衣服埋入土里,并且不让她声张出去。“
“奴婢情知此事兹事体大,这才让人看着这丫鬟,急匆匆来告知夫人。”红袖语毕,慕靖胸中的怒火越来越旺,但是看慕卿月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强压着道:“卿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父亲,女儿不知。”慕卿月肯定地道:“什么男人的衣服,什么吩咐丫鬟做的事情,女儿都不知情,父亲若是想要责罚女儿,也要让女儿弄个明白。”
慕卿月说完不等慕靖反应,转向一旁该跪着的红袖道:“你是在哪儿看到的流芸?”
“就是在大小姐您朝阳阁的内院里。”红袖赶忙回应道。
“我的内院你是怎么进去的?我的丫鬟称心和如意呢?”慕卿月眯起了凤眸,眼神凌厉地看向红袖。
红袖顿了下,咬了咬下唇,再次伏低了身子道:“当时她们两个正在外间闲聊,并没有阻拦奴婢,奴婢也是看到流芸才下意识进去询问的,奴婢有罪。”
慕卿月闻言,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想来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称心肯定是按照她的吩咐,一直在监视着流芸,看到她有异动,八成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才会跟如意故意在外间闲谈,分散红袖的注意力,自己临走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慕靖皱眉,怒声道:“卿月,你还不承认么?”
“父亲,此事蹊跷,女儿觉得还是去我院子里看看那衣服比较好。”慕卿月沉声对应,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让慕靖对自己彻底信任,并且对蒋氏产生怀疑,即便不能对蒋氏有什么影响,但是红袖…她是必须要首先除掉的。
慕靖见慕卿月没有丝毫慌张,好像真的行事坦荡,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一旁的蒋氏却站起身破天荒地同意了慕卿月的提议:“老爷,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妾身也不相信卿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慕锦月在一旁轻声问道:“但是这么长时间了,那衣服就算是真的,恐怕也早就有人收拾掉了吧…”
“我早就已经安排人手将朝阳阁的人看了起来,没关系的。”蒋氏说罢,特意看了一眼慕卿月,却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看到对方惊慌失措,心稍微下沉了些,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再次充满了信心。
当初让红袖接近被剥夺大丫鬟身份的流芸,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要不是这慕卿月闲的没事干突然去了珍宝斋里闹事,自己也犯不着现在就动用这步暗棋,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正好打压下慕卿月这段时间的嚣张气焰。
第040章 芍药顶罪
慕靖点头,有外人在场,确实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含混过去,更何况他这时候也想起来,之前跟楚家的婚约,还是蒋家的那个蒋欣怡出了幺蛾子,才导致楚家退婚让他面上也挂不住,现在蒋夫人在这里,虽然看在蒋氏的份儿上,他很是照顾,但是说到底慕卿月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还是要护着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朝阳阁,原本被看在一边的称心和如意见到这么多人来,顿时有些惊慌,还是称心稳重些,拉着如意跪下行礼,然后再隐蔽的角度偷偷向慕卿月打了个手势。
有芍药的遮蔽,慕卿月稍微瞥了一眼就明白了称心的意思,唇边悄然隐没一丝笑意,看向蒋氏的眼神中带了抹冷冽。
蒋氏,这可是你自己作死,别怨我反击伤人,想要借此将她打得不能翻身,好隐瞒过那些铺子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红袖往里面走了几步,指着一丛花卉道:“据那丫鬟说的,衣裳就埋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滑了过去,见那花卉之中的树根部确实有明显的松动痕迹,显然是最近才挖过坑又被埋上的,慕靖心中震惊却还是不愿意相信,挥手道:“来人,给我挖开。”
原本看守者称心和如意这些丫环的婆子,立刻拿来了工具挖坑,没几下那土壤里便露出了一角藏蓝色布料。
见果真挖出了衣裳,众人的眼神顿时看向慕卿月,而后者似乎没料到会这样,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失色,惊叫了一声扑上前去,难以置信地拽出了那衣料,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道:“不是的,这真的不是我做的,女儿没有,父亲你相信女儿的对不对!”
像是已经打击过度,没办法正常说话,而是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
蒋氏站在慕靖侧面,心头暗笑,表面上却带着丝丝不忍和怜悯。
这衣裳自然是她命令红袖埋在这里的,流芸被买通了以后,将称心和如意调了开来,红袖才趁此机会跑到内院,而一向机警的芍药又跟着慕卿月出了门,这朝阳阁里随便动点手脚还是不是轻而易举?
今天慕卿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朝阳阁,绝对不可能发现此事。
有男人的衣服,有丫鬟的证词,还是在蒋夫人这个客人的面前,这下慕卿月就算是想要抵赖,铁证如山下也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的,她的名誉算是彻底毁了!
芍药却是面色惨白,这一系列的事情她都毫不知情,她不相信慕卿月会给流芸这样的命令,那么现在的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蒋氏出手害了小姐!
看到慕卿月失魂落魄的模样,芍药咬了咬牙猛然冲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请老爷责罚!”
她这突然的举动,倒是让众人都愣住了。
慕靖对这个跟着慕卿月从庄子回来的奴婢,本来就不是很信任,毕竟不是慕家家生子,底细都不清楚,看到她冲出来不由皱眉道:“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再隐瞒了,这衣服其实是奴婢想要偷偷埋掉的,是奴婢的相好的衣裳,谁曾想今日小姐突然要带着奴婢出门,奴婢这才拜托流芸帮我埋掉的,结果没成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乌龙!”芍药死死咬着牙龈,逼迫着自己说着,她毕竟还是清白之身,为了慕卿月故意毁掉自己的清誉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出口,但是想到慕卿月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芍药还是硬着头说了下去:“此事与小姐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慕卿月原本无神的眼底猛然颤抖,双手紧紧握在身侧,心底瞬时间掠过诸多思绪,最后却化为幽幽一声叹息。
她出门前,似有预感地暗中叫来称心,对她一番叮嘱,让她看着流芸见机行事,刚才在进入朝阳阁之前她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在看到称心完好无损并且给自己打得手势以后,心中已然大定,这才有了刚才那演戏一般的哭嚎。
但是芍药对这一切都恍然不知,她肯定是要冲出来给自己抵罪的,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傻,不知道这时代的女子名声大过天么?!
蒋氏看到芍药这举动,却是心头怒火中烧,想替慕卿月出头?休想!蒋氏轻蔑地开口对着流芸道:“你说说看,这衣服究竟是谁让你埋起来的,想好了再说,可别给我打马虎眼!”
原本被芍药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糊涂的流芸,被蒋氏那狠戾的语气吓了一跳,再次磕头道:“是大小姐亲自让我埋起来的!”
“你休得胡说!明明是我要你做的,你为什么要牵扯到小姐身上!”芍药回头厉声斥责道。
蒋氏见此心中得意,正要开口却见慕卿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透着幽光,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失神,心中不由再次提了一口气。
她不该是束手待毙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逼到这一步,她现在想要干什么?
就在众人都已经断定慕卿月跟男人私通的事实时,那挖坑的婆子却突然一哆嗦,拿起一件东西快速想要放入自己怀里,却被突然出现的少年狠狠抓住。
慕少鸣纤细的手腕却很有力量,一把就拽住了那只想要挣脱的手臂,冷声道:“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藏起来!”
情势急转直下,谁都没有看到慕少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现在,众人都没有功夫去关心这个,而是纷纷看向那婆子捏在手心里的东西!
那婆子吓了一跳,惊慌地看了一眼蒋氏,手中的东西一松便落在了地上,被慕少鸣敏捷地捡了起来。
“竟然是个荷包,而且绝对不是姐姐的!”慕少鸣似乎松了口气,将那荷包直接递给了慕靖身边的小厮,呈给了慕靖。
慕靖仔细端详着那荷包的质地,确实不像是慕卿月会用的,而是更加粗糙一些的东西,秀的纹样也不是慕卿月惯用的,明显是出自他人之手。
蒋氏大惊,这衣裳是她让红袖埋下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时候怎么突然从衣裳中掉落了别的东西?!这不可能!
第041章 矛盾急转
“这是个秀包!”一旁的慕锦月最快,想要遮掩时候已经说出声来,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蒋氏,似乎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
蒋氏更是心乱如麻,原本计划周详,现在却全然失控,这个做工普通的秀包到底是谁的,这慕府里的所有女眷都有可能,而且看慕卿月的样子,似乎是要借此机会,反咬自己一口,这让蒋氏不得不打起了全副精神。
“老爷,妾身斗胆,能不能看看这秀包,或许能分辨一二?”蒋氏这沉思了半晌开口,得来慕靖愤怒的一瞪,将那秀包狠狠摔在了地上。
蒋氏默默捡了起来,知道这是慕靖在责怪她没有管理好后院,居然让慕卿月刚刚搬到朝阳阁就出了这种事情,后面如果应对不当吗,说不定这把火还要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仔细地翻看着这个秀包,蒋氏却是心头暗喜道:“老爷,这秀包虽然绣技平平,纹样也并不精致,但是这质地却是极好,正是前些日子卿月刚回家来的时候,老爷您送过去的玉帛锦绣纱,府内也就只有卿月这朝阳阁才有,别处并无此物,如果有人在府外买过,想来也一定在账房那边有记录,一查便知。”
蒋氏此话却是将范围缩小到了朝阳阁的范围内,其他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慕卿月却凤眸一凝,心中暗暗思量,这蒋氏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这边还有说辞,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打自己的主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是卿月的?卿月也给我这个当爹的绣过荷包,哪里是这样粗制滥造的手艺!”慕靖盛怒之下厉声喝道。
蒋氏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解释道:“妾身并不是在怀疑卿月,这玉帛锦绣纱既然是到了朝阳阁,那么卿月将这纱送给了谁,那都是不一定的,这样追查也有个方向。”
这个时候她可不敢继续栽赃慕卿月,慕靖明显已经开始怀疑,不像刚才那样笃定这衣服是慕卿月命令人埋下去的了,自己仓促之间安排的这个计划,虽然看似完美,但是现在却横生枝节,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已经无力控制了!
慕靖转头看向慕卿月,潮湿的双眸还带着些许惊魂未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恢复平静,心中陡然一痛,上前搀扶道:“卿月别怕,有父亲在不会让别人加害你的,告诉父亲,你把那玉帛锦绣纱送给了谁?”
慕卿月动了动唇,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状况,看向院子中跪地不起的丫鬟们,过了良久才缓慢道:“女儿把那玉帛锦绣纱,直接放到了绣房中,想着什么时候有用处再取出来的…”
流芸的脸色猛然惨白,身形摇摇欲坠,刚才还隐隐附和的小丫鬟们此刻也纷纷颤抖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朝阳阁里原本的丫鬟们慕卿月是不可能信任的,但是接二连三地打发出去也不好,到时候落得个苛刻奴仆的名声,平白惹得一身骚,不如借此机会一并打发掉。
慕卿月一脸无辜地看向流芸道:“流芸,我自认待你不薄,你绣技出众我才将你调到绣房,想着圣兰节的时候,让你帮我绣几幅佳作送予长辈,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诬陷我?”
蒋氏眼见着在朝阳阁的眼线就要被拔除,自然是心有不甘,虽然她现在已经没了嫌疑,但是只要有心人提出,她刚才的应对并不恰当,很容易就会被慕靖猜疑,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像是看出了蒋氏的心思,慕卿月已经紧接着启口道:“父亲,女儿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颇多,流芸一个小小的绣娘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蒋氏一看这火要烧到自己身上,原本还想给刘芸开脱的心思顿时没了,这一惊一乍之下,她完全没有看到自家大丫鬟红袖的脸色已经如纸一般惨白,那玉帛锦绣纱被认出来的时候更是一副要倒下的样子。
慕卿月身边的称心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捅了捅一边的如意,如意会意地点点头,手指着红袖脆生生道:“那秀包是红袖姐姐的啊,我还在红袖姐姐身上看到过呢。”
“什么?”众人大惊,就连蒋氏的眼神都陡然看向一旁的红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慕卿月却是嘴角一弯,看来称心果然是个机灵的,竟然让红袖自掘坟墓,这下就连蒋氏都保不住她了…
果然见红袖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却是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来。
“红袖!到底怎么回事?这真的是你的秀包?”蒋氏不相信地质问道。
红袖抬眼,慌张地摇头道:“不是的,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一旁的流芸看到那秀包也慌了神,称心稍微往后退了半步,轻声在她身后道:“流芸,若是你肯说实话,小姐一定会好好帮你照顾你妹妹的。”
流芸自然知道自己事情没有做成,蒋氏是绝对不会留她的,她是一定要死的,但是她的妹妹不可以!她若是现在指认红袖,大小姐还能帮她照顾妹妹,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安心了!
流芸咬了咬牙,猛然往前跪趴着了几步,大声道:“老爷,都是奴婢的罪,是奴婢故意栽赃大小姐,大小姐是冤枉的,是奴婢贪婪竟然想将那玉帛锦绣纱据为己有,结果却被红袖看到,不仅将那玉帛锦绣纱抢走,还威逼我答应她一个条件,结果今日她来找奴婢,叫奴婢把那衣服埋下去,并且要加害于大小姐!”
砰砰砰的磕头声中,蒋氏面色青白地狠狠瞪着她,红袖更是直接上前抬脚就要踹她:“胡说八道,我要是想加害大小姐,又何必要将自己的秀包放进去!你这个贱婢竟然又想诬陷我?!”
这一脚没有落下,因为慕卿月身边的芍药已经上前拦住了红袖,慕卿月转头看向慕靖,然后在众人面前直直跪了下来。
刚才被慕靖怒吼的时候,她没有跪;后来被众人诬陷的时候,她没有跪。
而现在,她跪了下来,大声道:“父亲,女儿是被恶奴冤枉,请父亲给女儿一个权利,让女儿亲自处理这两个恶奴。”
第042章 红袖被弃
这件事直指蒋氏的大丫鬟红袖,若是这秀包确实是红袖的,那么她不仅仅要承担诬陷慕卿月的责任,还同样要算上威胁流芸获得玉帛锦绣纱的责任,同样的,作为蒋氏的丫鬟,若是慕靖答应慕卿月要求自己处理的决定,就相当于慕靖在蒋氏和慕卿月之间,选择站在慕卿月这边。
大宅门里的下人们都是成了精的,自然知道这种选择代表着什么。
慕卿月回来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能够抗衡蒋氏,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仗着方氏的遗宠,而是她确实手腕惊人,自此以后下人们再也不敢将她和慕少鸣姐弟轻视。
慕靖沉吟良久,蒋氏紧紧攥着的手指都已经发白,然后陡然听到慕靖说道:“那就依你,卿月也已经长大了。”
慕卿月心中喜悦回应道:“多谢父亲!”
蒋氏硬生生掐断了自己的手指甲,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心中却将红袖撕了个稀巴烂!
称心却默默垂了眼眸,唇边弯起一个极小极浅的弧度,好在她在跟红袖的拉扯过程中,拽下了对方的秀包,原本只是想让她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还牵扯出流芸偷拿玉帛锦绣纱这一段,这个红袖也够蠢的,竟然还敢讲那锦绣纱做成了秀包贴身放着!
慕卿月随即转向瘫软在地的红袖,厉声道:“你说你不可能把秀包放在里面,那你能拿出证据这不是你的秀包么?”
在场的好几个丫鬟都曾经见到过红袖身上这个秀包,因为那锦绣纱很是好看,红袖自从得了以后更是巴不得丫鬟们都羡慕她,一有机会就拿出来炫耀,这秀包是铁定推不掉了!
“大小姐,这秀包确确实实是奴婢的,但是奴婢却是冤枉的啊,这秀包一定是谁拿了放在这衣服中的。”红袖红着眼睛辩解道,一边求助似的看向蒋氏:“夫人,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哪里有这个胆子敢污蔑大小姐啊,奴婢一向勤勤恳恳,从来不曾动过什么歪门邪道的念头啊!”
蒋氏却并没有理会,红袖是保不住了,她心里已经起了杀意,红袖帮她做了太多事情,若是让她说出点什么,保不准慕靖会怎么想,她必须快点让红袖彻底闭嘴才行!
红袖服侍了蒋氏多年,自然对蒋氏的神情了然如心,现在看到她轻轻垂落的眸子中露出凶光,情知不好,赶忙上前几步扒主她的裙摆道:“夫人,您不能不管奴婢啊,奴婢今儿可是得了您的命令才去的朝阳阁,哪里会有什么命人埋衣服的动机呢?”
一旁的慕靖闻言也是狐疑地看向蒋氏,又看看蒋夫人,却见两人都是面色铁青,想到刚刚从红袖突然闯进来报告这件事情开始,蒋氏的回应就怪怪的,而且就像红袖说的,确实是蒋氏吩咐红袖去叫慕卿月,红袖才会去朝阳阁的,这中间蒋氏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是不是知情,或者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