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慢悠悠地说:“我倒是想让她被吓吓呢。”
被吓一吓,或许就能明白身边这些人的心思,也总好过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傻乎乎地被人围在中间,还以为大家都只是单纯想跟她做朋友。
张启灵自始至终没参与他们的对话,早在时雾转身跟解雨宸走时,就已经迈开长腿跟了上去,脚步不紧不慢,却精准地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人是呆萌了点,话是少了点,但不代表不能有800个心眼子啊!
抢不到先手,还不能占个地利?
等解雨宸带着时雾看完东厢房出来,就见张启灵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手里还拿着放下来的背包,俨然一副“我已经选好这间了”的架势。
解雨宸:“……” 行,算你狠。
时雾却没多想,还乐呵呵地说:“小哥也住这边呀?太好了,离得近,我找你玩方便!”
张启灵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黑眸里似乎亮了亮。
黑瞎子和胖子跟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无语——合着这闷油瓶才是藏得最深的?
解雨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稳得很:【没事,反正东厢房离我住的主院最近,几步路的距离。】
他瞥了眼正趴在窗边数竹子的时雾,眼底漾起一丝浅笑——近水楼台?谁还没个“地理优势”了。
黑瞎子不干了,连忙插过来说话:“喂,花儿爷,不会把瞎子我忘了吧?我也要住这个院子!”
解雨宸眼皮都没抬:“这个院子住满了,你换一间吧。”
黑瞎子嘴角狠狠抽了抽——这才住了几个人?就住满了?说谎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他指了指旁边几间关着门的厢房:“解老板,不带这样的吧?这儿不还有那么多房间吗?”
“堆的杂物,没收拾出来。”解雨宸语气平淡,连借口都懒得编得像样点。
这下是真的连装都不装了,这么拙劣的理由也能说出口?
黑瞎子气笑了,咬牙道:“……行!” 他转头扫了眼院子,“那我住隔壁院子!”
住就住!有什么不好住的!大不了晚上翻个墙过来,多大点事?讨媳妇嘛,脸皮厚点不寒碜!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刚转头,就看见时雾正没心没肺地扯着张启灵的袖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把那闷油瓶逗得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黑瞎子顿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合着就他一个人在这儿“艰苦奋斗”?
他闭了闭眼,转身气呼呼地走出院子,本想找个地方静静,结果刚踏出门槛没两步,就听见一声厉喝:“谁!竟敢私闯解府?来人,把他抓起来!”
“诶诶,不是,我……啊!”
解雨宸:……?
时雾:……??˙О˙???
张启灵:……(??—??)
王胖子:……??°□°??!
糟了!忘了他们是飞剑直接降落在解雨宸院子里的了,根本没通知下面的伙计!!
第35章 蓬荜生辉!
事情最后,以黑瞎子本想让着点,没下狠手,结果被揍得脸上添了几道彩结束。
他半点不难过,甚至揉着胳膊肘,脸上还挂着乐呵的笑,转身就颠颠地去找时雾“求怜爱”了。
“呜呜呜,我的好姐姐~”黑瞎子夸张地捂着半边脸,凑到时雾面前,把那片青紫往她眼前凑。
“你看瞎子我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的脸!怎么就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呢?这要是破了相,以后可怎么见人哟~”
时雾看着黑瞎子那挤眉弄眼、故意卖惨的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神经,活该!】
嘴上没说什么,手却直接按上了他脸上那片青紫。
“啊!”疼痛来得又快又猛,黑瞎子没防备她下手这么实在,当场尖叫出声,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额角青筋跳了跳,哪还有半分平时风流倜傥的样子,“好姐姐!谋杀亲夫啊这是!”
“啊?”时雾手上的动作一顿,眨巴着眼睛看他。
黑瞎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顺嘴秃噜了,连忙干咳两声,眼神飘忽着胡说八道:“……我是说…谋杀亲亲的、负伤的瞎子我!你看我这伤,多可怜,下手轻点嘛~”
他一边说一边往她跟前凑了凑,脑袋快碰到她肩膀了,试图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传递“求放过”的信号,嘴角还挂着点耍赖的笑。
时雾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两眼,从储物袋里掏出药瓶塞给他,一本正经道:“用吧,这药膏我试过,立马见效,保证还你英俊容颜,不耽误你出去风流倜傥。”
这一本正经的调侃,搞笑女属性暴露无遗。
“好姐姐,你帮我涂嘛~” 黑瞎子压根不接药瓶,拖长了调子撒娇,那语气可谓是一波三折,尾音像小钩子似的绕着耳朵转了好几圈,愣是把时雾的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
“咦~” 时雾往旁边躲了躲,一脸嫌弃,“你正常点啊喂!你伤的是脸又不是手,有什么不能自己涂的?别搁这儿恶心人。”
黑瞎子却理直气壮,抬手往眼睛上一挡:“瞎子我看不见嘛,万一涂歪了,把好好一张脸涂成大花脸,岂不是更惨?”
他还想往前凑,胳膊刚抬起来,后颈突然一沉,肩膀被人牢牢按住,硬生生往后拽了半尺。
“来,我帮你涂!”
他猛地回头,撞进解雨臣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只是那笑意半点没达眼底,嘴角勾着,透着股皮笑肉不笑的瘆人劲儿。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那,倒也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花儿爷…”
“怎、么、会、不、用、呢!”解雨宸咬字清晰,直接从他手里抢过药瓶,半拖半拉地把人拽到院子角落,那架势,活像要把他拖去“刑讯逼供”。
时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角落里传来黑瞎子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啊——!花儿爷你轻点!谋杀啊!这是涂药还是毁容啊——!”
声音凄厉得能把房梁上的麻雀吓飞。
时雾默默转过头,抬手捂住耳朵,试图自我安慰:
【正常的,可能就是涂药的时候用力了一点吧?毕竟瞎子皮糙肉厚……叫得真惨啊!为你祈祷,阿门!】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乐,凑到时雾身边嘀咕:“瞧见没?这就是跟花儿爷抢地盘的下场。”
张启灵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往角落的方向瞥了一眼,黑眸里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好像挺满意这动静。
没一会儿,解雨宸从角落里走出来,拍了拍手,药瓶被他随手递给佣人,脸上那点“戾气”已经收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得体的花儿爷。
“好了,”他冲时雾笑了笑,“瞎子说想歇会儿,我们先去吃饭吧。”
时雾:“……哦。” 她总觉得,角落里那位可能不是想歇会儿,是需要抢救一下。
路过角落时,她忍不住往黑瞎子那边瞟了一眼,见他正对着墙壁龇牙咧嘴,赶紧加快脚步跟了解雨宸走——这四合院的画风,好像突然变得有点危险?
胖子跟在后面,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幸灾乐祸:“兄弟,节哀。跟花儿爷斗,你还嫩点。”
黑瞎子:“……” 他现在严重怀疑,住这院子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晚饭大家坐了一桌。
解雨宸凭借东道主的身份成功占了时雾左边的位置。
张启灵凭借超高的武力值吓退竞争对手把时雾右边的位置纳入囊中。
黑瞎子站在桌边看了半天,把剩下的位置扫了个遍,最终只能悻悻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得,黑爷我坐对面行了吧?省得碍着你们的眼。”
至少抬头就能看见时雾,四舍五入就当面对面的烛光晚餐了!
……那这也入太多了吧…?
他愤愤地瞪了解雨宸和张启灵一眼,结果俩人一个忙着给时雾夹菜,一个专注地看着时雾发呆,压根没理他。
胖子在黑瞎子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认了吧,谁让这儿不是你的主场呢?”
黑瞎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拿起筷子敲了敲碗:“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时雾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左右看看解雨宸,又看看张启灵,夹菜的手顿了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解雨宸率先笑了:“在等你先动筷。”
张启灵也跟着点头,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
黑瞎子在对面翻了个白眼——呵,一个比一个会装。
“哦,这样啊?”时雾若有所思。
她先动筷?
嗯!一定是因为自己是贵客!瞧瞧这待遇,她的到来绝对让小花家蓬荜生辉了!
时雾臭屁地扬起下巴,心里乐开了花:【嘻嘻,我先吃就我先吃!谁让我是尊贵的客人呢~】
她拿起筷子,开始消灭碗里已经堆成小山的肉,一口接一口,嚼得腮帮子鼓鼓的。
嚼嚼嚼……咦?
继续嚼嚼嚼……诶?
嚼嚼嚼嚼嚼嚼!
时雾彻底吃嗨了,眼睛瞪得溜圆,筷子舞得飞快,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好吃!!】
【这是什么?炫我嘴里!这是什么?炫我嘴里!这是什么?炫我嘴里!】
沉迷于干饭的时雾完全没注意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解雨宸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笑意温柔得快溢出来:喜欢吃就好,明天…不!等会儿就让人去搜罗各地的厨师,川鲁粤淮扬,甜咸辣酸鲜,一定要用美食把未来夫人牢牢留下!
张启灵坐在旁边,视线黏在她鼓鼓的脸颊上,黑眸里漾着浅浅的涟漪:…好乖…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好想捏一下…
他的手指在桌下悄悄蜷了蜷,强压下这个念头。
黑瞎子坐在对面,托着腮帮子,嘴角快咧到耳根:嘿嘿嘿嘿嘿嘿,可爱,这必须是我的!等会儿找个借口给她递张纸巾,说不定能摸到小手手~
只有胖子,看着这桌人或明或暗的“痴汉脸”,再看看时雾那副啥也不知道的呆萌样,默默放下了筷子:得,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光看他们就已经饱了!!
第36章 嘎嘎嘎
吃过晚饭,时雾提议想在院子里逛逛消消食,解雨宸作为主人家,自然义不容辞地跟着当起了讲解员。
张启灵、黑瞎子和胖子也都没打算落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干脆都跟了上来,硬生生把一场散步变成了热闹的群体消食活动。
解府是真的大,曲径通幽,转个弯就是一片新景致。
东边的小花园里种着晚开的月季,西边的池塘边爬满了葡萄藤,廊下挂着的灯笼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映着青石板路,别有一番韵味。
时雾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蹲在池塘边看锦鲤甩尾巴,一会儿仰头研究廊柱上的雕花。
每当她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解雨宸总能适时开口:“这池子里的锦鲤是去年从苏州运过来的,品种很稀有。”
“那雕花是‘松鹤延年’的纹样,是老一辈请巧匠刻的。”
时雾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哇,小花你懂的真多!”
黑瞎子在后面啧啧两声,凑到胖子耳边:“听听,这哪儿是介绍景致,分明是在刷好感呢。”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不也跟着吗?”
黑瞎子无话可说,决定报复!
他指着假山石说:“阿雾你看那石头,像不像胖子的肚子?”
气得胖子追着他打。
胖子一边跑一边嚷嚷:“瞎掰!胖爷这叫富态!”
张启灵在旁边默默看着,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一时间,安静的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时雾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跑前跑后,像只快活的小鹿。
解雨宸看着她被灯笼映得发亮的笑脸,心里软软的——这样的热闹,比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院子好多了。
不远处侍立的仆人们面面相觑:……空吗?这院子里光是轮值的护卫、洒扫的仆妇就有几十号人,怎么听着像没人似的?
“好了好了,”时雾拍了拍手,玩够了也有些累了,仰头提议,“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众人异口同声,谁都没异议——反正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晚。
月光不知何时爬得老高,清辉洒在回程的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银,照亮了并肩同行的几人。
时雾,解雨宸,张启灵是一个院子,瞎子和胖子在隔壁院子。
两拨人走到两院交界的月亮门,正要分开,时雾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扬声叫住正要往隔壁走的黑瞎子:“瞎瞎,你跟我来一趟。”
黑瞎子转身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瞬间亮了,先前被“排挤”到隔壁的郁闷一扫而空,立刻屁颠屁颠地凑过来,脸上笑得像朵花:“怎么了小祖宗?是不是舍不得瞎子一个人住隔壁,想留我再唠会儿?”
解雨宸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时雾身边靠了靠。
张起灵也站在原地没动,黑眸落在黑瞎子身上,带着点审视。
时雾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只是转身往自己住的东厢房走:“过来就知道了,有事找你。”
黑瞎子立刻跟上,步子轻快得像踩了弹簧,路过解雨宸身边时,还故意抬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胳膊,那嘴角扬起的弧度,得意洋洋的劲儿,真是让人看得牙痒痒。
解雨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眼底却掠过一丝无奈——这瞎子,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时雾可不管这些,拉着黑瞎子进了房间,反手就攥住他的手腕。
黑瞎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难得有点扭捏,故意拖长了调子:“哎哟,小祖宗这是干嘛?瞎子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时雾:???
时雾听不懂,拉着人闪身进了空间。
“嚯!准备工作做这么好的吗?一点不给别人偷听的机会?”
……有点臭,好像是某人“烧”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时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跳起来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别不正经了,我找你是为了……”
她顿了顿,眼神亮晶晶地瞟向黑瞎子身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其实是盯上你身后那位‘朋友’很久了。”
黑瞎子脸上调笑的表情一瞬间就收住了,墨镜后的眼神沉了沉,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似乎想挡住她的视线。
时雾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点兴奋:“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世界,还能有怨气这么重的鬼?桀桀桀桀——这不是上赶着给我送经验吗!”
笑出反派的声音!
她掰着手指算起来:“这个世界灵力不足,但功德可以搜集啊!净化鬼魂多简单,还能赚功德,血赚不亏!”
【再说了,女鬼就女鬼,还取个“背后灵”这种听起来特高级的名字,挺会整活啊。】
时雾在心里嘀咕,眼睛直勾勾盯着黑瞎子身后那团若隐若现的黑影,像是看到了移动的功德包。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祖宗眼神够尖的。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想动她?”
“不然呢?”时雾仰起脸,一脸自信,“我可是专业的!再说了,留着她在你身边吸你阳气,你想英年早逝啊?”
黑瞎子被她直白的话逗笑,心里却微微一动——这小丫头,居然看出来了?
他没再反对,只是侧身让开半步,语气带了点纵容:“行啊,那你试试?不过事先说好,伤着自己可不行。”
“放心,我可牛逼了!”
“放心,我可牛逼了!”时雾拍着胸脯,一脸自信地摩拳擦掌。
【现在,有三个方法!】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第一,打开鬼门,直接让黑白无常把它给收了!第二,用法宝把它收起来,再念个超度的咒语!第三,用符纸直接把怨气打散,纯净的鬼魂就可以自己去投胎啦!】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世界的鬼还是交给这个世界的boss处理比较稳妥。
“九幽有隙,阴阳为界,今以吾名,叩启玄关!烛引幽冥道,幡招异界魂,门开!”
时雾深吸一口气,高声念起召唤阴差的咒语,指尖掐着法诀,体内的灵气跟着翻涌——按说这时候该有阴风乍起,黑雾缭绕,再不济也得有道虚影显形吧?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院子里安安静静,连风都停了,只有廊下的灯笼还在慢悠悠晃着。
时雾:“???” 她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念错了词。
不可能啊,这咒语她闭着眼都能背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又卯足了劲儿再来一遍,声音比刚才还响亮:“九幽有隙,阴阳为界,今以吾名,叩启玄关!烛引幽冥道,幡招异界魂,门开!”
这次她特意加重了“门开”两个字,灵气也催动得更猛了些。
……依旧一片死寂。
头顶的夜空格外清澈,连朵云都没有,只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仿佛在看她的笑话。
突然,远处不知哪棵树上,传来几声“嘎嘎嘎——”的鸦鸣,那声音拖得老长,透着股说不出的嘲讽。
时雾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咬了咬唇,闭上眼睛,将神识沉入地底,顺着阴阳交界的脉络往下探。
按常理,这世间无论哪个界域,总会有地府的分支或阴司的痕迹,可这次她的神识像沉入了无底深渊,一路向下,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
没有轮回的轨迹,没有地府的轮廓,甚至连一丝阴差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仿佛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死后世界”这一说。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全是被颠覆认知的荒谬。
【…哈。】时雾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原来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啊……】
她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心里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天灵盖:【天杀的!!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坑!地府都没有一个,这天道干什么吃的??】
没有地府,就意味着亡魂无处可去,怨气只能在世间淤积,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变成游魂野鬼的乐园?
难怪那女鬼的怨气重成那样,合着是没地方投胎,只能死缠烂打!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神飞快地闪了闪,时雾那几句带着怨气的嘀咕,他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地府?天道失职?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小事,倒像是这世界的根基出了点岔子。但转念一想,他又懒洋洋地松了肩。
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一个靠摸金倒斗混日子的,既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那改天换地的本事。
弱鸡嘛,就该有弱鸡的觉悟,世界毁灭这种级别的担忧,轮不到他来操这份心。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
他啊,还是摆烂算了。
黑瞎子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往旁边的树干上一靠,对着时雾扬了扬下巴:“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瞎子我全力配合。反正有小祖宗你在,总不能让我栽在个女鬼手里吧?”
时雾瞥了黑瞎子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嘀咕:
【得,地府都没有,投胎这条路算是被堵死了。那就只能把这女鬼收了,签订契约,正好给我当个小跟班,也不算浪费这股怨气。】
这样想着,她从空间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葫芦,葫芦口还挂着串锈迹斑斑的铃铛,看着颇有年头。
时雾举起葫芦晃了晃,铃铛“叮铃”作响
【嘿嘿,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来来来,你找个地方坐好,这个方法可能有点痛哈。”
“我痛?”黑瞎子挑眉,“不是收她吗?怎么会轮到我痛?”
“她跟你绑定太久,怨气都缠在你身上了,收她的时候难免会牵扯到你。”时雾解释着,手里已经捏好了三张符纸,“忍忍就过去了,总比被她吸成干尸强。”
黑瞎子:“……” 行吧,听起来确实是这么个理。
时雾捏了个诀,指尖在葫芦口一点,那葫芦突然发出一阵嗡鸣,葫芦口冒出淡淡的金光,直直射向黑瞎子身后的黑气。
黑气里的女鬼像是感觉到了威胁,猛地翻腾起来,发出尖锐的嘶吼,无数黑色的发丝从黑气里窜出,直扑时雾面门。
“啧,还挺凶。”时雾不慌不忙地掏出张镇邪符拍过去,“叫什么叫?以后跟着我,保你有吃有喝,不比在这儿耗着强?”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灵力输出,葫芦口的金光越来越盛,硬生生将那团黑气往葫芦里拽。
黑瞎子只觉得后颈一麻,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
时雾瞥见他皱眉的样子,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同时对葫芦喝了声:“收!”
青铜葫芦猛地发出一阵吸力,那团黑影在金光的逼迫下,被硬生生拽进了葫芦口,葫芦口“啪”地合上,铃铛再次作响,却透着股镇压的意味。
时雾捏了个收魂的法诀,“啪”地拍在葫芦顶上,葫芦口的金光瞬间收敛,最后“咔哒”一声合上,才算大功告成。
那葫芦在她手里还轻轻动了两下,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挣扎,却被牢牢锁着,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歪了歪头,把还带着点余温的青铜葫芦揣回兜里,转身看向黑瞎子,眼神里带着点“快夸我”的期待:“怎么样?还活着吗?”
黑瞎子坐在石头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骨节发出“咔哒”的轻响。
他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不过——”
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后颈,又感受了下周身,那种常年如影随形的阴冷感,像是被人用温水一点点冲散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好像真轻松点了。”他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那股子缠着人的寒意,确实没了。”
活了这么久,他都快习惯了背后那点阴魂不散的存在,乍一消失,居然还有点空落落的。
但更多的是松快——就像肩上压了十几年的担子,终于被人卸了下来。
时雾见状,得意地扬起嘴角,拍了拍兜里的葫芦:“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以后她就在我这儿好好‘改造’,保准再不敢出来作祟。”
黑瞎子看着她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心里那点因疼痛而起的龇牙咧嘴,早变成了说不清的暖意。
他忍不住走上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发丝,语气里带着点玩笑,又藏着点认真:“阿雾真厉害,这救命之恩,瞎子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时雾被他揉得脑袋往下缩了缩,闻言立刻抬头,一脸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在身前摆得像拨浪鼓:“……那你别报了。”
【咋还带恩将仇报的呢?我帮你解决了背后灵,你居然想赖上我,这哪是报恩,分明是讨债!】
黑瞎子:????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指着自己的鼻子,被气笑了:“瞎子我有身高有学历有颜值有技能的,怎么就不能以身相许了!!”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掰着手指头数:“你看啊,身高一八五,勉强算个长腿欧巴吧?学历嘛……当年也是喝过洋墨水的!颜值就不用说了,这张脸出去,多少小姑娘得尖叫?技能更别提了,倒斗、格斗、修水管、按摩、做饭、医术、射击,哪样拿不出手?”
他往前凑了两步,墨镜后的眼睛里满是“你是不是瞎”的控诉:“小祖宗,你摸着良心说,我这条件,以身相许很亏吗?”
时雾被他这连珠炮似的自夸砸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条件,确实挺好的。”
黑瞎子刚想得意,就听她话锋一转:“但是你没钱。”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时雾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骚年,继续努力吧!!】
她带着人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黑瞎子刚松了口气,就感觉两道冰冷的视线戳在背上,跟扎了针似的。
他转头一看,解雨宸和张启灵不知什么时候竟进了时雾的房间,一个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茶,一个靠着墙沉默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是在看抢食的野狗。
嗯,黑瞎子是狗。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得,这俩又来给他下咒了,本来还在接受“没钱”的暴击,现在还要接受刺骨的视线,怎么这么命苦啊!!
正想着,时雾从空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嗯?你们怎么进来了?”
怎么跟搞团建似的,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
解雨宸放下茶杯,脸上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语气温和得像春风:“发现你们突然消失了,有些担心,就进来等了等。”
他这话半真半假——自然知道时雾有空间的本事,可她进空间就进空间,偏偏还把黑瞎子那个夯货也带进去了!
孤男寡女(?)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谁知道干了什么?他能坐得住才怪,必须跟进来看一看,顺便给那瞎子找点不痛快。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往时雾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没什么异样,才又把目光投向黑瞎子。
黑瞎子被这俩人一左一右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往时雾身边凑了凑,故意笑道:“小祖宗,你看他们,跟抓贼似的,我可是良民。”
“谁抓贼了?”解雨宸挑眉,“我只是关心阿雾,害怕她被坏人欺负了。” 他特意加重了“坏人”两个字,意有所指。
时雾没听出这话里的暗流涌动,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没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