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热潮by木木tree
木木tree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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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奶奶,这是爷爷奶奶从老家寄过来的蜜柚,我爸让我拿些上来给你们尝尝。”说完他又看向姜岁,“你跟苏老师那份我放你家门口了。”
“怎么拿了这么多过来,你爸爸也太客气了!”
季奶奶打开纸箱子,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蜜柚,属于水果的清香混着食物的香气,慢慢逸散在空气中。
蒋德宇豪迈地摆摆手,“这哪里多了,我还嫌给您拿的少呢!您可不许不要,不然下次我可没脸过来蹭吃蹭喝了。”
“行行行,奶奶收下你的好意。”说完,季奶奶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宇你饿不饿,要不要也来一碗?”
蒋德宇龇了个大牙,冲季奶奶一笑,“我正等您说这话呢,您不用忙活,我自己去盛。”
他进厨房后,特意选了个大海碗,盛得满满当当,连锅底那点汤汁都没放过,一路上走得那叫一个小心,凭借高超的技术,愣是一点没洒。
“蒋德宇!”姜岁不高兴地喊着他名字,“你怎么一个人独吞啊,我还没吃饱呢!”
“我没说要独吞呀。”蒋德宇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面,脸颊两边被面条撑得鼓鼓囊囊,说话声都含糊不清,“你想吃自己来我碗里舀嘛,这样还省得你走路了。”
说完又埋头吃起了面。
姜岁看了眼蒋德宇,又看了眼他碗里的面,气得捏了下拳头。
“谁要吃你的?”
蒋德宇随口道:“你不吃我的,难道是想吃季哥碗里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岁偏首看着季璟虞,“可以吗?”
客厅的风扇拂开季璟虞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深邃清隽的眉眼,原本清冷孤傲的的气质在暖色调灯光的掩映下更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季璟虞自然不会拒绝姜岁,他将自己的碗推向姜岁,“想吃什么自己挑。”
姜岁没想到季璟虞真的会同意,捏着筷子问他,“你不吃了呀?”
季璟虞淡声道:“我吃饱了。”
姜岁还没说话,蒋德宇先不乐意了,“凭什么选季哥不选我,姜岁你搞歧视啊!”
“季哥碗里有学霸的气息,你的有吗?”
蒋德宇顿时偃旗息鼓。
他就不该自取其辱。
吃完夜宵,蒋德宇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试卷和一支笔,哭丧着脸看向季璟虞,“季哥,你再救我一命吧!”
这张数学卷子他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被他爸逮个正着,在挨揍和撒谎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我跟季哥已经约好了,我待会要去他家让他给我讲题。”
蒋爸半信半疑,“真的?”
蒋德宇就差指天发誓了,“千真万确!”
“也就小璟心好,愿意拉你一把,你给我好好听!”
“知道了。”
这才是蒋德宇上来找季璟虞的真正目的。
“那去我书房吧。”
“得嘞。”
蒋德宇知道季璟虞最近也在给姜岁补习,索性把姜岁也捎上了。
毕竟,谁的哥谁心疼!
于是,他朝姜岁招招手,“姜岁你也一块来听,省得一张试卷季哥还要花两份力气。”
“好呀。”姜岁点点头。
季璟虞坐在蒋德宇的姜岁中间,耐心地给两人讲题。
但更多时候,他都会首先看向姜岁的方向。
雨势渐渐变小,但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窗外雨滴落在树叶上的白噪音融合着季璟虞低沉有磁性的声线,于姜岁而言是真的很助眠。
姜岁小小地打了哈欠,强忍着睡意继续听季璟虞讲题。
但到底还是没能敌过汹涌而至的困意。
绵软的呼吸喷洒在季璟虞的小臂处,他垂眸一看,发现姜岁趴在桌上睡着了。
蒋德宇自然也瞧见了,他忍不住啧道:“我这‘学渣’的称号今天正式让给姜岁了,一对二都能睡着,人才啊!”
“小声点,别吵醒她。白天上课太辛苦了,让她眯一会。”
蒋德宇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以前别说堂而皇之地睡觉了,就算是打个哈欠,季璟虞都能用眼神冻死他。
更何况,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姜岁白天到底辛不辛苦,他能不知道?
“是她不专心听讲……”季璟虞眸光冷冷一扫,蒋德宇立刻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季哥,你真是……”他嘟嘟囔囔半天才小声吐出一句,“偏心得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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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德宇越过季璟虞看了眼姜岁的睡颜忍不住感慨道:“你还别说, 姜岁睡着以后还挺乖……”
姜岁醒着的时候张扬恣意,更多的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没想到睡着之后, 那种锐利的明艳被敛去不少,反倒是乖巧占据了上风。
只是, 蒋德宇话还没说就对上了季璟虞神情冷淡的脸。
季璟虞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体, 彻底遮挡住了蒋德宇看向姜岁的视线。
蒋德宇对季璟虞一向是又敬又爱又怕,见状赶忙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又用拳头轻轻敲了胸口几下,表示自己立刻闭嘴,绝对不会吵到姜小公主。
也就只有他季哥了。
无论什么时候, 都是一副矜冷淡漠的模样,宠辱不惊, 我辈典范啊!
蒋德宇暗道。
托姜岁的福, 蒋德宇有了一段时长未知的休息时间。
手机压根就没带上来,他也不敢问季璟虞借手机玩,可叫他盯着试卷看……
那还不如跟姜岁一样睡觉呢。
大约是怕打扰到他们学习,季奶奶收拾完便回房间休息了。
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而他们所在的房间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是真的无聊。
蒋德宇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始转着眼球打发时间。
转着转着,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季璟虞身上。
十七岁的少年, 骨相已经慢慢朝成年男人靠拢,肩宽腿长。
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清晰又凌厉,从短袖下露出的小臂冷白劲瘦,蓄积着满满的力量感。修长白皙的手指与黑色的钢笔形成强烈对比, 在灯光下如同冷白的骨瓷。
毫不夸张地讲,季璟虞的长相绝对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
下一秒,蒋德宇看到季璟虞骤然攥紧了手里的黑笔,蒋德宇以为是自己过于直白的打量冒犯了对方,吓得赶忙移开视线,专注地看起了面前的数学试卷,还时不时地用笔在试卷上圈点勾画。
这学习态度估计就算是秦林亲临,也挑不出一点错来。
除了天花板上的大灯开着,书桌上的护眼台灯也亮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明亮的缘故,睡梦中的姜岁遵循避光的本能往季璟虞边上挨了挨。
绯色湿润的唇瓣从他的小臂上不经意地掠过。
季璟虞的心跳倏然加快,就像有一道电流从心脏处蔓延,汹涌而不容抗拒地传向他的四肢百骸。
潮湿、柔嫩,他甚至能感觉到姜岁的上嘴唇被挤开了一点……
季璟虞深吸一口气,眼神晦涩地看向自己的小臂。
带着微微的水泽。
只是这痕迹过去微弱,好似下一秒就会在燥热的空气里被蒸腾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一个意外。
可惜事态的发展并不可控。
季璟虞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小块皮肤变得越来越烫,带来难以忽略的悸动和战栗感,就好像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在为此而尖叫、喧噪。
这是一种季璟虞从未感知过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蒋德宇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声。
被姜岁触碰过的地方还是很烫。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上那一处,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它的温度和周围的皮肤一样。
季璟虞想,或许是手指对温度的感知不够明显。
他抬起胳膊,用脸颊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块区域。
然而,脸比胳膊更烫。
种种迹象表明,是他的错觉赋予了它特殊性。
季璟虞放下胳膊就对上了蒋德宇略显震惊的眼睛。
“……”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蒋德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神游移,“季哥,你刚干啥呢?”
季璟虞神色不自然地敛眸,因顾及着姜岁在睡觉,压低声线回蒋德宇:“……管好你自己。”
这种时候蒋德宇怎么可能只管自己,不顾哥们义气。
因为在刚刚装模作样看试卷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更为急迫的问题——
万一姜岁中途没醒,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怎么办?
他跟季哥要一块陪着吗?
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这里是季哥的房间,季哥走不了啊。
没人知道,在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学渣蒋德宇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
虽然季哥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但男女有别,肯定不能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块。
或者把房间让给姜岁,季哥跟他回家睡。
想到这,蒋德宇头痛地咬了下笔帽。
季哥不喜欢跟人睡。
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铺?
可是谁睡地铺?
好像谁都不合适……
大概是季璟虞之前说的话威慑力还在,蒋德宇脑子里的线都快绕成球了,他都没想过要叫醒姜岁。
明明这才是最简单也最优的解决方案。
不过现在看来,蒋德宇发现季璟虞好像也没有特别偏爱姜岁。
不然看到姜岁偷懒睡觉,他也不会把耳朵都气红了。
他刚刚瞧得真切,季璟虞的耳朵是真的红了。
姜岁并没有要在季璟虞这里睡到地老天荒的打算。
在两个男生陷入沉默之后,她揉揉眼睛,慢悠悠地直起了身体。
“看来是周公老师下课了,这节课收获如何啊,姜同学?”蒋德宇看着姜岁脸上的睡印,笑着打趣她,“季哥把最舒服的椅子都让给你坐了,你就这么报答他呀。”
姜岁坐的是季璟虞平时用的电竞椅,季璟虞退而求其次坐了另一把转椅,只有他坐的是临时从客厅搬来的硬方凳。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蒋德宇就觉得自己的尾椎骨隐隐作痛。
姜岁白了他一眼,“肯定是你的学渣气质影响到我了,之前季哥单独给我讲题的时候,我从来不睡觉的。”
说完又歪头看向季璟虞,蔫巴巴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季老师,我不是故意睡觉的。”
面对蒋德宇,姜岁还能神色自如地跟他斗嘴,可一到季璟虞跟前,她就乖得不行。
别说季璟虞本来就没生气,就算生气也被哄好了。
“我没生气。”他语调温和,“要不要去洗把脸?”
见季璟虞真的没生气,姜岁悬着的心落了地,“嗯。”
季璟虞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语调低沉柔和,“卫生间在里面,灯在墙上,进去的慢些,别摔着。”
一个耐心叮嘱,一个安静地听着,那阵势比上课都认真。
唯有蒋德宇在一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季璟虞的卧室跟姜岁想象得大差不差。
干净整洁,简约大气。
卫生间也不例外。
没有一点异味,空气中弥漫着薄荷味清新剂的味道。
就连洗手台前的镜子都是一尘不染,又透又亮。
蒋德宇刚刚才得出的结论,在季璟虞开口跟姜岁说话的那一瞬间又全被推翻了。
他知道季璟虞没撒谎,他是真没生姜岁的气。
所以,刚刚他的耳朵到底为什么红了?
不是因为生气,难道还能是因为害羞啊?
这个念头一冒头,蒋德宇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害羞”这个词跟季璟虞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蒋德宇无措地搓了搓手臂,他还是想不明白。
季璟虞坐在椅子上,目送着姜岁走进他的卧室。
“季哥……”
“嗯?”季璟虞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蒋德宇,眼底的温柔尚未完全收敛殆尽。
蒋德宇没看到。
他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什么。”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很了解季璟虞,只要季璟虞自己不想说,没人能逼他。
“来了,来了,我来了。”过了一会,姜岁小跑着从卧室出来,重新坐到了季璟虞边上。
视线一转,看到蒋德宇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她又提议:“蒋德宇,你也去洗个脸清醒清醒吧,不然我怕咱俩今天真要回不了家了。”
“对对对,我得去洗个脸清醒一下,说不定刚刚我也睡着了,一切都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蒋德宇一边神神叨叨地起身,一边揉着尾椎骨走向卫生间。
“他、他怎么了?”
“题目太难了。”季璟虞漫不经心地说道。
在这一点上,姜岁倒是能跟蒋德宇感同身受,毕竟他们现在正在遭受一样的“磨难”。
她往桌上一趴,手背抵着下巴,连眼神都变得无神起来,“确实,数学使人生无可恋。”
季璟虞勾了勾唇角,“哪一题还不会,我待会讲慢点。”
因为姜岁提前给苏亦年发了微信,所以苏亦年回来后也没来季家找她。
补习结束时,已近十一点。
季璟虞送两人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季禾拖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四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
即便现在已近深夜,季禾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
黑色连衣裙将她的气质衬得高雅恬淡,脸上的妆容更是挑不出一点错。
姜岁忍不住想,季禾跟季璟虞站在一块,大家应该会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姐弟,而不是母子。
蒋德宇指着季禾的行李箱,下意识便开了口,“季阿姨,你这是……”
季禾姿态优雅地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长发,笑容温婉,“要出趟差。”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和憧憬。
不像是要去出差,更像是去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哦哦,是这样啊。”蒋德宇尴尬地笑了几声,挠挠头,“这么晚还要出门工作,真是太辛苦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扯了扯姜岁的书包,示意她跟自己一块遛。
姜岁会意,“季阿姨,那我们走了。”
说完,她便抬腿往门外走。
蒋德宇冲出去了。
姜岁没成功。
身后有一股阻力阻止了她的动作。
姜岁回头才发现是季璟虞勾住了她的书包袋子。
从拉扯的力度和白皙手腕上蔓延开的青筋可以看出,它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
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季璟虞冷声道:“我送你回去。”
“啊?我家不就在对门……”下一秒,她立马改了口,“好的,那就麻烦季哥了。”
姜岁从未见过季璟虞露出这样的神色。
陌生到她的心口都开始莫名其妙得发涩发苦。
就好像一向冷静疏离的面具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类似绝望、厌恶的神色从季璟虞的脸上一闪而过,薄唇轻颤,又蓦然抿紧,克制而隐忍,仿佛再多待一秒,他就会情绪失控。
季璟虞的脚步迈得极大,与其说是他想送姜岁回家,倒不如说是他想借此逃离这个家。
门外早已没了蒋德宇的踪迹。
可见他是一鼓作气冲回家的,连自己唯一的队友未能成功出逃都没发现。
不靠谱。
姜岁在心底吐槽。
离开季家后,季璟虞的表情缓和了些。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姜岁也不会,即使她现在有一肚子疑问。
“季老师。”
继“季哥”之后,季璟虞在姜岁这里又喜提了一个新称呼。
“嗯?”季璟虞低低应了一声。
“最近有想要的礼物吗?学生买给你呀。”姜岁走到他边上,纤长白嫩的手指扯住他的校服衣角轻轻晃了晃,似撒娇,更似安抚,“什么都可以哦,你也知道你学生可有钱了。”
季璟虞没说话。
姜岁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盒便利贴和笔。
差生文具多。
姜小公主的便利贴都比别人的要漂亮精致。
“手摊开。”
上一秒还在问季璟虞要什么礼物,下一秒就开始使唤他做事。
偏偏季璟虞配合。
姜岁把便利贴放到季璟虞掌心上,拿他的手当支撑,然后开始往上面写字。
“好老师礼物兑换券。”
上面的字迹圆润可爱,赏心悦目。
怕刚写好的字会被碰糊,姜岁对着便利贴吹了又吹,殊不知那些热气不少都落在了季璟虞的手腕上,底下的脉搏鼓噪得越发厉害。
“好啦。”姜岁兴致勃勃地将写了字的便利贴揭下递给季璟虞,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从今天开始,只要我觉得你补习状态好,我就送你一张礼物兑换券,兑换日期不限,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兑现。”
“哪有学生送老师兑换券的?”
这一向是老师哄学生的手段。
姜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理由,“哪有老师不收补课费的?”
所以,不能按照常规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可不能弄丢了,这兑换券攒多了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放心。”季璟嗓音低沉喑哑,“不会弄丢的。”
姜岁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回家啦?”
“嗯。”
季璟虞看着姜岁开门,看着她走进家门,看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温暖光源渐渐消失……
光源没有消失。
门又被重新打开了。
姜岁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时间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天” 见面的时候。
“季璟虞,如果你也想找个人聊聊,我随时都可以哦。”
这一次,姜岁是真的回家了。
看着那扇被合上的门,季璟虞慢慢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
苏亦年还在备课,于是姜岁打算先回房间洗个澡,然后再跟她说陆书禾的事情。
拉窗帘的时候,她看到了季禾。
雨停了。
季禾站在楼下的小道上,边上立着她的行李箱。
看样子,她是在等人过来接她。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朝她所在的方向驶来,最后停在了她边上。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么闷热的天气,男人却穿着一身正装,就像是从哪个宴会上匆匆赶过来的。
姜岁一时间也摸不准季禾跟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方面是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她什么都听不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两人确实没有什么亲昵的接触。
准确来说是都被男人避开了。
就连行李箱都是季禾自己搬进后备箱的。
只是,当男人抬头看向某处时,姜岁突然觉得他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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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熟归眼熟, 姜岁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了。
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毕竟这个世上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
这个男人是季璟虞妈妈的追求者吗?
他想当季璟虞的继父,所以季璟虞才这么不高兴?
一个接一个的猜测从姜岁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思忖片刻后, 她戳开跟蒋德宇的聊天框,发了个问号过去。
【不想蒋道理:?】
【我刚没跑掉。[猫猫震怒.gif]】
【不想蒋道理:???】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就原谅你抛弃队友的行为。】
【不想蒋道理:你说。】
【刚刚在季哥家为什么要跑, 你怕季阿姨啊?】
这事不知道是不能说,还是不好说, 聊天界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也没见蒋德宇发消息过来。
姜岁都打算先去洗澡了,他才姗姗来迟地发了条语音过来。
【不想蒋道理:我不是怕季阿姨, 我是怕季哥……哎呀,也不是怕季哥, 我就是觉得季哥和季阿姨站在一块的时候, 那个气氛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季哥看到季阿姨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沉下来了。】
姜岁现在回想起季璟虞当时的表情,都还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小心问道:【季哥跟他妈妈关系不好吗?】
【不想蒋道理:我不清楚,但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季阿姨从外地回来, 季哥都可高兴了。】
季璟虞从小就性格高冷内敛, 高兴时面无表情,不高兴时也是面无表情,但如果哪天在他脸上看到了显而易见的笑容,那绝对是季禾要回来了。
他可以在门卫室一守就是几个小时,就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季禾。
原先那么亲密的母子俩,现在怎么搞得跟仇人似的?
蒋德宇想不明白。
【你就没想着问问他?】
【不想蒋道理:我可不敢, 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让季哥更难受,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
顾辞和夏繁肯定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蒋德宇说这话其实也是在点姜岁,让她不要因为一时的好奇而去触碰季璟虞的逆鳞。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不想蒋道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发誓不出去乱说,我就告诉你。】
【好,我发誓绝对不出去乱说。】
【不想蒋道理:季哥他爸在他还没出生前就去世了,关于他爸爸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其实这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住在这里的老邻居基本上都知道这事。
当年在外地工作的季禾是孤身一人大着肚子回来的。
对外的说法是两人领了证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孩子爸爸就出意外去世了。
季奶奶是出了名的人好热心肠,所以没人在季璟虞的身世上嚼舌根。
至少明面上没有。
偶尔有那么几个听了家里人只言片语跑来找季璟虞麻烦的小屁孩,都被他跟顾辞揍得老老实实了。
【那季奶奶是……】
【不想蒋道理:季奶奶是季阿姨的妈妈。】
结束跟蒋德宇的聊天之后,姜岁心里的疑虑不减反增。
可就跟蒋德宇说得那样,这些问题都不能直接去问季璟虞,除非是他自己想说。
刚下过雨的天空依旧黑沉,像是被浓墨泼洒过一般,看不到一颗星星。
整个小区像是陷入了深眠,除了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远处响起几声犬吠,再无其他声响。
苏亦年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姜岁。
这个念头就像是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苏亦年不再犹豫,穿上拖鞋后径自往姜岁的房间走去。
姜岁的卧室门上贴着一个木制的啄木鸟门铃,鸟的尾部延伸出一条麻制的绳子,最底下是一个小圆球。
那天她下班回来,姜岁兴高采烈地将她拉到门口,然后伸手扯了几下绳子,门上啄木鸟的木头嘴巴便开始敲击门板,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
看着憨态可掬的小鸟,苏亦年露出一点笑意,这的确是小姑娘会喜欢的小玩意儿。
可下一秒她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苏亦年才真正明白姜岁当时究竟在雀跃什么。
虽然开学前一天她跟姜岁说过,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她,但姜岁一次都没来。有时是在学校碰到了,她也会老老实实跟着其他人喊她“苏老师”。
苏亦年很清楚,姜岁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在学校她们是最普通的师生关系,所以回到家以后,姜岁应该很期待自己能够敲响这扇门,多看看她,多跟她说说话吧?
在无数次期待落空的时候,姜岁有对她这个母亲失望过吗?
苏亦年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怕冷也怕热,屋里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带着凉意的空气中混着属于姜岁的香甜气息。
而姜岁裹着柔软的小被子睡得正香。
她只有小半张脸露在被子外,鸦羽般的眼睫在瓷白的脸上覆下一层浅淡的阴影,呼吸清浅舒缓,仿佛正在做着一场美梦。
苏亦年坐在姜岁床边,温柔地拨开她脸颊边的碎发。
姜岁浑身上下眼睛最像她,所以睡着之后属于姜云钊的基因便占据了上风。
看着她睡着的模样,斑驳碎裂的光阴像是退回到了十多年前。
指尖温热细腻的触感让苏亦年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她的孩子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深夜的寂静总能将人的各种情绪放大。
尽管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苏亦年被姜岁说的事情吓到了。
她甚至都不敢设想,如果是她的孩子遭遇了这些事情,她会怎么做?
所以,陆书禾的家长知道这些事情吗?
直觉告诉苏亦年,他们应该不知情。
苏亦年只见过陆书禾的母亲。
她们俩有过一场关于陆书禾的谈话,那场谈话在苏亦年看来是失败的。
因为整个过程,对方都只在乎陆书禾的成绩,在乎她能不能考一个好的大学,甚至还觉得陆书禾生病只是为了逃避上学。
强势而一意孤行。
父母应该是陆书禾最信任的人才对,可她宁可走极端,把自己逼到生病也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说明这中间还有别的隐情。
苏亦年顿感头疼,现在的情况远比她想象得棘手。
陆书禾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肯说,苏亦年不觉得她会对只教了自己几天的老师袒露心扉。
不得不承认,姜岁的计划是目前最稳妥的。
苏亦年的视线重新落到姜岁恬淡漂亮的睡颜上,陆书禾什么都不跟父母说,那么姜岁呢?
她刚转学到一个新环境,老师同学于她而言都是全然陌生的存在,她会不会也有不习惯,不舒服的地方?
苏亦年一次都没听姜岁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而她竟然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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