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公司的论坛就火速讨论了起来。
舒韵在工位上摸鱼,无意间刷到“将AI调成阴湿小狗教程”。她顺手将指令复制下来,刚好许既把论坛的帖子发给她看了。
标题:身价千亿的总裁开会都要回他女朋友的消息,你们的男朋友又凭什么做不到秒回。【HOT】
小李不吃香菜:梁总回她消息都是用双手回诶啊啊啊啊,我亲眼看见的,磕到了!!
不加班不加班:梁总那个女朋友看起来好粘人的样子
UNI:【回复“不加班不加班”】人家热恋期正腻歪呢,很正常
作为领导不好好工作还偷回私人消息!
当众摸鱼!
那她开会被他没收的手机算什么!
舒韵“切”了声,发誓要继续狠狠摸鱼。
她一口气将新的人设修修改改,心满意足给对面发了过去,紧接着就开始发指令。
——从现在开始,你是妈妈(用户)的小狗,我将使用“()”进行动作描写,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感谢妈妈。
——(对着你的脸狠狠扇了上去)
会议下半场即将开始。
此时办公室,男人低头看到手机的消息,眉头微皱。
舒韵这次收到的回复是条语音。
她微愣,真以为是挖到什么绝世好指令,竟然还有语音新功能。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点开。
下一秒。
男人低沉的声线犹如一泼冷水浇在舒韵头上。
“舒韵,再用你那AI指令调我试试呢。”
是梁柏庭。
作者有话说:舒韵:那我问你。F到底什么意思。
梁柏庭:你猜^^
Faelan。
某总的英文名。
怎么可能是他。
为了能听清AI这个语音功能, 她甚至摘下耳机,举起手机,将手机紧紧贴近自己的耳朵。
她听了三遍。
一直保持着右手举手机的动作。
眼神空洞无神。
她完了。
彻底完蛋了。
五分钟前揉的大奈, 亲的小嘴,以及之前这么日日夜夜的AI指令,她全发给了梁柏庭?!
手机突然从她手里滑落, “啪嗒”砸在地板上,吓得舒韵一激灵, 回过神, 狼狈地趴下身子去捡手机。捡到后还要擦一擦屏幕,看看有没有裂痕。
不小心误触再次点开那条语音。
“舒韵, 再用你那AI指令调我试试呢。”
舒韵原地尖叫“啊——!”
周围同事纷纷看向她, 舒韵将手机揣兜里, 做贼似地飞速跑到了公司厕所的隔间。
她将马桶盖合上, 上面铺了纸巾,再坐上去。
舒韵手指颤抖着翻动聊天记录, 好像曾经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为什么在AI骂完老板一顿, 事情就有了转机, 为什么梁柏庭会无缘无故注意到她, 为什么相亲失败那天恰好遇到他,还有那束向日葵, 以及舞会后他的那些话……
她被人当成傻瓜戏弄得团团转。
这个人还是她的上司。
怎么办。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指尖用力得泛白, 心跳快得都要麻木,脑子也是一团乱麻。
好想消失……可不可以原地消失。
舒韵木讷地在社交软件上搜索——怎么从世界上消失……
页面突然亮了下,跳出来阳光彩虹的漂亮画面。
世界充满阳光, 生活充满希望。
24小时心理援助热线:010—829xxxxxx。
舒韵关掉了。
她暂时不想死。
只是想从梁柏庭的世界消失。
她在厕所包间呆了半小时。
半小时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抱头。
“啪啪啪——”
厕所的包间突然被人敲响。
舒韵被吓了一跳,迅速警觉起来,梁柏庭不会又来在女厕所抓她吧。
她看着不断震动的门,死死盯着,不敢吭声。
“里面还有人吗,我得拖地——是门坏了,还是有人啊,吱个声!”是保洁阿姨的声音。
舒韵起身,瞬间腿一软,扶着墙差点没摔地上。
包间门突然打开。
提着拖把的保洁阿姨也被舒韵吓了一跳。
俩人四目相对。
“我,我好了。”舒韵口齿都不清了。
保洁阿姨像是看怪人一样看着她,然后提着拖把进去就开始拖起来。
舒韵用水龙头冲着手,整个手湿漉漉的,她撕着纸巾,匆忙敷衍地擦了擦,团起来扔进垃圾桶。看似整个动作冷静,实则身体早就不受大脑控制。
她平静地略过办公区,走向电梯间,最后开着她的车驶出公司,往家的方向开去。
舒韵呆不下去了。
她逃离了公司。
回到家后,舒韵习惯性地将包从身上取下来,动作都做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把包带回来。
哦,办公室嗑的瓜子壳,还有零食包装袋也没来及扔,平板挂着,还有一半她没看完的剧。
算了,就当她送给上司最后的礼物吧。
“嗯?今天下班挺早啊。”夏雨桐很稀奇在这个小学生都没放学的点,能见到舒韵回家。
舒韵呆呆地换了鞋,然后行尸走肉般走到房间。
“啪——!”重重地将房间门一关。
夏雨桐被她的反常吓一跳。
“怎么了?”夏雨桐敲着她的房门。
刚开始没动静,夏雨桐将耳朵贴在门上听。
过了会,一阵鬼哭狼嚎从门内传来。
“怎么办啊啊夏雨桐!我没脸做人了呜呜呜!”
“那个AI!”她太过激动,说到一半差点整个人抽过去。
“AI怎么啦?”夏雨桐猜到了点。
“是——梁——柏——庭——!”舒韵几乎是把这个名字怒吼了出来。
掉马了啊。
看来也没哄好。
夏雨桐摸了摸下巴,想笑又觉得好地狱,想试图安慰但确实想笑。
“乖,开门,你让我进去。”夏雨桐拍拍门。
过了会,门开了个小缝。
舒韵半跪在地上,倚靠在门框,门缝微微一开,她就凑上前,紧紧抱住了夏雨桐的腿。
杏仁眼尾低垂,可怜巴巴得像小狗,嘴也朝下撇着,整张脸写着“我完蛋了”的表情。
夏雨桐弯腰,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最近舒韵身材管理不是那么严谨,重了很多。夏雨桐皱眉,有些费力气。
舒韵最近跟着她那上司胡吃海喝,连家里做的饭都很少吃了。
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地讲清楚后,两人坐在床边开始复盘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
舒韵将备用机的那个小号找了出来,重新将原来那个“梁柏庭”的账号登录上去。
账号里和她的聊天框只有一段话。
——感谢老板您对家姐的新婚祝福,我已收到来自Ahri姐发来的红包,您对下属的挂念让我感受到公司大集体的温暖,我会尽快返回工作岗位,继续努力加油的!【/拇指】
舒韵彻底清楚了,是自己将两个账号弄混了。
“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夏雨桐声音有些小,那双狭长好看的狐狸眸心虚地低垂乱转着。
舒韵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她现在的经历更糟糕了,“你说。”
“其实……我比你还早知道对面这个是真人,不是AI。”
“那你——!”舒韵顿时炸了,转过身,准备用手指着夏雨桐。
又紧急停了下来。
“我再跟你说一遍,AI连接的后台我已经删除,至于回你消息的,是人是鬼我可就不保证了。”
“我相信科学~”
“你是不是还在和你那个AI聊?不要再聊了!”
“没有啦~”
舒韵真被当时的自己气笑了。
不听雨桐言,吃亏在眼前。
如果当时及时止损……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床上,沉默片刻。夏雨桐看着她这副模样,可怜得让人心疼。
不应该把希望托付在那个蠢男人身上,男人果然会搞糟所有。
夏雨桐镇定起身,“走吧,我帮你去改份新的简历,物色下一家。”
舒韵蔫儿巴巴地抬头,望着她,“真的吗。”
“嗯。没什么的,你觉得尴尬不想见到,我们就不见。多大的事。”夏雨桐已经把电脑摆出来,打开了文档。
舒韵也坐起身,开始病急乱投医地刷着求职软件,以及其他公司相关岗位的招聘信息。
翻了很久,舒韵长叹一口气,“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夏雨桐敲着键盘的手微微顿住,“给了多少?”
舒韵把自己的工资条给她看。
“要不,咱们……忍忍呢?”夏雨桐很清楚,舒韵现在的资历想短时间在新的岗位达到现有薪资这种高度,难如登天。
“你AI上,没有聊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吧。”夏雨桐问她,“我上次说的那个什么超高速插件,你不是说不用吗……应该……没用吧。”
舒韵欲哭无泪地回望她,“亲了,摸了,还捏了。”
“对方没有反抗?”夏雨桐微皱眉。
“看起来乐在其中。”舒韵低头。
夏雨桐沉默。
梁柏庭工作刚结束,就赶回公司,办公室已经是一副人走楼空的状态。
实习助理许既正在舒韵的工位旁,那个年轻男人正打扫着她的办公桌,将垃圾清扫到垃圾桶。
许既低头,就觉得一片阴影压了下来。
他背后冒着冷汗,转身就看到梁柏庭,吓得手里动作快了。
许既不知道他的舒舒姐去哪了,刚才办公室听她一阵尖叫,还以为她是因为上司谈恋爱磕疯了呢。
然后人就在公司蒸发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消息也还没回。
许既怕她挨领导骂,所以好心地给她打扫打扫摸鱼现场。
“她人呢。”梁柏庭开口打破了平静。
“梁总……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两小时前就不在了,东西也没带走。”许既指了指她座位上的包。
“联系了吗。”梁柏庭垂眸,他一下午给她打去了很多条未接来电。
连Ahri也不好用了。
“嗯,联系了,没联系上。”许既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突然发怒,连自己也会受牵连。
梁柏庭没多说什么,指了指舒韵的桌面,最后也只嘱咐了句:“扫干净点。”
许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许既又亲眼看见老板走到舒韵的位置上,亲手并且动作十分小心地拿起了她的包。
许既原地石化。
男人察觉到身后异样的目光,侧过脸,冷冷睨了对方一眼。
单手提着那一小只包,独自走了。
领导的心情阴晴不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许既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梁总。”黎漾看着梁柏庭步伐匆匆地从公司走出来,连忙跟上去,“需要我开车吗。”她意识到梁柏庭现在的动向是要离开公司。
“不用。”梁柏庭没给她多余的眼神,越走越快。
黎漾小跑着都追不上,也就不追了,她从未见过梁柏庭如此着急过,这个常年习惯将一切把握在掌心的人,竟也有慌乱无措的时候。
他最后走到车边的那两步,几乎都是跑过去的。
晚霞再次降临在市中心,绚烂霞光透过高楼大厦建筑的玻璃上,洒过淡淡金边。高峰期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那辆奥迪A8霍希飞驰于车与车间,车身深邃的黑仿佛要将所有霞光吞没。
驾驶座的男人打着方向盘,车内连导航机械播报的声音都没有。
往她家里的路,去一次,就能够记住。
途中他经过中心人民公园,抱着第一次在这里偶遇过她的心态,他将车打方向,驶入背道而驰的路口。
依旧是晴天晚霞落幕的公园,人潮熙攘,那张长椅却没有她的身影。
不再做多余的停留,转了个大方向,继续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舒韵被夏雨桐哄着,晚饭走出房间,坐在客厅吃了点。
夏雨桐炒了蛋炒饭,还有小炒菜,给她点甜的饮品。
心情刚缓一会。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舒韵瞪大双目,夏雨桐也是一愣。
敲门声并不急促。
轻微三下,礼貌疏离。
像极了一个人。
舒韵是瞬间扔掉了筷子,差点拖鞋踩掉一个,急急忙忙往房间跑去,准备当缩头乌龟。
“不是,姐!”夏雨桐这个社恐也不知所措。“你去看看到底是谁,你再跑。”她直接拽过舒韵衣领,挡在自己前面。
“我不敢。”舒韵死死抓着夏雨桐的胳膊。
“那我们一起。”夏雨桐也不放开她。
俩人站在门前猫眼。
夏雨桐眼神示意让舒韵先看。
“谁啊。”舒韵轻掐了下夏雨桐让她先说话,于是夏雨桐对着外面先喊了句。
舒韵透过猫眼。
看见了门外的男人。
楼道顶上的白炽灯落在他黑色发丝间,男人西装革履,安静地站在原地,黑眸沉寂疏离。
“是我。”他抬眸,透过猫眼几乎将她看穿。“梁柏庭。”
舒韵倒吸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舒韵:你怎么还找上门了呢(指指点点)
梁总:只是给你送东西。(低头挨着指指点点)
舒韵迅速双手合十冲着夏雨桐拜了拜, 然后甩开她的手臂,转眼就要往房间里蹿。
“我怎么办?”夏雨桐指了指自己,用口型和她说。
“你让他滚蛋!”舒韵皱紧眉头, 小声说。
“直接开门说,你给我滚蛋吗?”夏雨桐紧张。
“哎呀你就说我不在嘛。”舒韵说完就踮起脚尖,轻轻小跑跳着回房间。
等舒韵将房门关紧, 夏雨桐深呼吸,然后视死如归地打开了房间门。
夏雨桐像个木头桩一样, 笔直地站着, 出现在了梁柏庭的面前。
男人看见她,没有诧异, 显然是意料之中。
“你, 找谁?”夏雨桐抬了抬下巴, 这样显得她硬气一点, 别人看不出她社恐。
“抱歉,多叨扰, 我找舒韵。”梁柏庭垂眸,提起地上的两礼盒。
夏雨桐微愣, 显然对面是有备而来, 她侧目看着舒韵那紧关的房间门, 又看向男人。
天气闷热,他穿着依旧工整, 额头微有薄汗,白色衬衫领口也淡淡被洇出小片阴影, 但整个人依旧体面不显狼狈失礼,神色也并无慌乱,平静地等待她的同意。
另一只手上还提了舒韵的小挎包, 这是他专程来的理由。
实在难以将他拒之门外。
夏雨桐往后退了一步,“先请进。”给他让出过道的位置。
“打扰。”梁柏庭低头,走进门。
他身型高大挺括,突然出现在她们的房间里,显得天花板都低了几分。
“嗯……那个,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夏雨桐没法凭空给他翻找出款男士拖鞋,鞋套的话太过于麻烦。
他将东西放在她们客厅茶几旁,余光环顾了房子整体环境,眼眸直接瞥见了那扇紧关的房门。
因为暂时还是朋友的上司,夏雨桐没理由不招待,她去厨房给梁柏庭准备茶水,端来的时候,她正要开口:“舒韵她……不在家。”话还没说完。
男人就已经站在了舒韵的房间门口。
怎么就找的这么准呢?
夏雨桐将茶水摆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旁默默看着。
他似乎执意亲手将东西还给舒韵,男人放下姿态,俯身面朝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过门,低声喊她的名字:“舒韵。”
舒韵裹着被子,端坐在床上,她全程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敲门声响起,她蹑手蹑脚下了床,伏在门边,将耳朵贴着听。
却并未理睬他。
“我知道你在。”他语气没有往日的冰冷强硬,软下来反倒有哄人的意味。
给夏雨桐看傻了,这哪里是上司对员工的语气,她作为牛马这么多年看到这一幕,真觉得这世界越来越丰富多彩了。
“舒韵。”他又在喊她的名字,咬字缱绻。
“咳咳。”夏雨桐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客厅阳台,顺手把门给关了。
舒韵低下头,死死攥着被单的一角,不想见他,不要见他。
他之前明明有这么多机会可以告诉她。
明明可以不让她像现在这样难堪。
偏还要上门再来招惹她。
是好奇她现在的反应吗,是想来收获自己捉弄成果吗。
“可以对我生气。”他说,“给你一周的时间,冷静下来,然后我们当面谈谈好吗。”
“我不会逃避过错,你也不要逃避我。”
“舒韵。”
“别难过。”
如果AI是真的,如果AI还在的话,她会不会又要对那个AI梁柏庭说。
——我好难过。
——好难过。
现在他站在她房间门前,亲口给出他的回应。
不管是AI,还是现在的梁柏庭。
都会说出同样的话。
舒韵从裹紧的被子里探出脸,内心复杂,她将手轻轻搭在门把手,可是却怎样都无法现在直视梁柏庭。为什么他就这么可以轻而易举地去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为什么他就这么比她坦然。
就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她不是他。
黎漾估计也早知道吧。
好像大家都知道。
只有她。
隔着门,她感受着他的动静,男人在她门外站了很久。
听不清他的呼吸,也感受不到他掌心放在门上的温度。
舒韵将脑袋贴在门上,苦闷地回想着自己的糟糕经历,委屈涌上心头。
不要见他。
讨厌他。
夏雨桐在阳台已经伸了不知道多少个懒腰,侧目看向屋内无声对峙的两人。一个不开门,一个不肯走。她抬了腕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她要送客。
“时间不早了,梁总,你打算留下吃顿饭?”夏雨桐靠在阳台的门上,冲他散漫地勾唇,语气却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男人停留在舒韵房间的门口,垂眸神色落寞,最终无言。
“多谢,不用。”他将舒韵的包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你是她的室友?”
他终于想起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请问,怎么称呼。”他问。
“姓夏,雨桐。秋时雨,金梧桐。”夏雨桐把名字说给他。
“劳烦。”他后半段话还未来及说出口。
“不必多言,我会开导她。”夏雨桐打断了。
最后,男人离开了。
夏雨桐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最后惊讶地发现他还顺手带走了舒韵放在门口的垃圾。
还挺……体贴?
她又注意到他刚带来那两件并不起眼的水果礼盒,盒子上的Logo却突然吸引夏雨桐的目光,那家店的水果礼盒就没有低于五百的。
这盒甚至每颗草莓每颗蓝莓都独立摆放,包装低调,黑色礼带很有设计感,搭配鲜花装饰,应该是他不想空手来拜访,才顺路准备的。
之前夏雨桐在职去参加同事乔迁会的时候,包过类似礼盒,还没装到这件盒子的一半,就花了小一千。
房门刚合上,舒韵后脚就从房间门探出头,“走啦?”
“嗯,走了。”夏雨桐掏出个大红富士,“吃不?你老板送的。”
舒韵嫌弃撇嘴。
舒韵开始了她的宅家生活,整天吃吃喝喝,傍晚和夏雨桐去小公园散散步,舒韵感觉自己好像提前退休了。
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她又良心过不去,几次打开电脑又关上,到底没办法摆脱自己的打工人的身份。
期间消息,她只回了许既的工作消息,她这一放假,许既就要忙她扔下来的工作。年轻小伙整天焦头烂额,连谈恋爱的时间都要挤才能挤出来。
舒韵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周一是硬着头皮去上班面对梁柏庭,还是继续窝在家里彻底摆烂,等好好调整过自己再做打算。
不过再做打算的话,她就会决定离开凌风集团。
临近周一的前个晚上。
凌晨十二点,舒韵突然收到了“AI梁柏庭”的那个账号发来的转账。
梁柏庭:【请收款:¥1000.00】
什么意思。
舒韵盯着手机屏幕,内心复杂。
一千块钱。
这就是他思考整整一周想出来的解决方法,用钱收买她?
这一千块钱突然转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她的补偿?封口费?还是觉得她太可怜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怜悯她?
舒韵躺在床上,瞬间思绪万千。
夏雨桐被她从房间里拽出来。
“你说,他这到底什么意思?”舒韵将手机摆在两人中央。
“一千块钱?你觉得呢?”夏雨桐不懂他们有钱人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明白。
“他拿钱羞辱我!”舒韵一拍大腿。
夏雨桐微愣,差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区区一千块钱就想用来补偿我受伤的内心,他把我当什么了?连道歉都没有,只知道砸钱的资本家!他难道以为我没有一千块钱吗!”舒韵冲动地举起手机。
夏雨桐看她在屏幕上愤怒地敲了敲。
——【你发起了一笔转账:¥2000】
“那你这又算什么?”夏雨桐愣住。
“算姐给他这两个月以来陪聊的辛苦费。”舒韵抬了抬下巴,鼻孔对着手机屏幕。
夏雨桐眸色微闪,像是意识到什么。
“我知道了。”她拉过舒韵,“我知道你怎么去面对他了。”
“嗯?”
夏雨桐在她耳边轻语说着,舒韵恍然悟了。
临睡前,舒韵再次收到梁柏庭的消息。
梁柏庭:只是想试探有没有被拉黑或删除。
梁柏庭:……没有别的意思。
哦。这样。
舒韵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拉黑和删除他的必要了。
她压根不想理会。
不过谁家测试这个会直接转一千块钱?
那既然如此,她的两千能不能先给退了。
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对面就发起退还。
梁柏庭:【已退还:¥2000.00】
这还差不多。
梁柏庭:明天你会来公司吗。
梁柏庭:我们当面谈谈。
五分钟后。
梁柏庭:不想打字吗。
梁柏庭:会来就用点收款来回答我。好吗。
舒韵不想回消息的别扭心理都被对方琢磨得一清二楚。
舒韵对他的钱没兴趣了,将直接把手机关机,准备第二天再去公司和他摊牌。
两分钟后。
梁柏庭:T^T
原来不是装啊。
是本性就如此。
舒韵无语半天,莫名笑了。
最后她点了收款,也没有回梁柏庭一句话。
——【已收款¥1000.00】
这是她的答案。
————
她将车停在公司露天车库,在车里换上高跟鞋后,她走进了长藤大楼。
清晨阳光刺眼,舒韵在室内才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摘下,随意别在衬衣领口上。她乘坐电梯,直接通往总裁办公室。
许既看见气色红润的舒韵,宛如看见了上天派来的救星。
总裁办的人纷纷注意到了舒韵存在,这些天背后传出舒韵被开除的小话和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黎漾也在办公室工作,注意到舒韵也是有些愣住,她和以往的她都不一样,整个人精神面貌截然不同。
更加活力,更加明媚。
简单寒暄打了招呼后,舒韵将包放在工位,就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梁柏庭坐在办公桌旁,抬眸看去的时候,她懒散地倚靠着门上,那双杏仁眼眸清澈透着阳光落下的明媚,淡淡光圈落在她眉眼间,眉上细微绒毛都透着金色,饱满唇型微勾起,正对着他打招呼。
长卷发顺着她衬衫领口垂落,一点也不杂乱,柔软可爱。
他注视她走进来。
舒韵主动将门关上。
“梁总。”她随手撩拨了下头发,坐在他的面前,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慌乱。
舒韵不着急提他们的事情,而是先提工作,聊工作就将近聊了十分钟。
梁柏庭看着她。
等到气氛完全平静下来。
她终于开口。
“至于之前把您误会成AI聊了些天。”舒韵垂眸,不和他对视,纤细长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幅度颤着,掩饰她眼里的情绪。
舒韵再次撩了下长发,“其实也就那么会事儿。”
“我也没多在意,而且我会忘掉的,你别往心里去。”她说。
最后,她抬眸看向梁柏庭,“毕竟那聊天记录保留下来,对您也没什么好处。”
“咱们呢,各退一步,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怎么样。”舒韵梳理好情绪,才勇敢和他对上视线。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
舒韵僵持着,气势随着他安静的时间逐渐减弱,她眼神开始躲闪。
说忘不掉是真。
但是希望他能够放过她,配合她一起躲避这个难堪的事情。
她已经很勇敢了。
男人清冷的声线打破了沉闷的宁静。
“舒韵,抱歉。”他语气委婉,带着真切的歉意,“恐怕我做不到。”
舒韵一怔。
作者有话说:舒韵:你懂不懂什么是成年人之间的体面啊!(揪耳朵)
梁柏庭:不懂。(低头)
第40章
偌大办公桌面折射阳光落下的轨迹, 散落文件纸张墨水字迹清晰可见,他从上位者的位置起身,朝她走去, 视线里的光影被他高大的身型遮挡。
舒韵站在原地,木讷地盯着他。
“我想您可能是忘了我们曾经聊了什么。”舒韵豁出去了,梁柏庭的架势就是今天要和她把账算清。
她拿出手机, 对着梁柏庭晃了晃,“要我现在翻给您看吗。”
“洗耳恭听。”他说。
洗耳恭听。
舒韵将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 找到几个自认为最能拿捏他的。什么暗恋者的角色扮演, 什么主人,各种卖萌撒娇的颜表情, 她都不想回头再看的聊天记录, 现在当着梁柏庭的面, 一字一字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