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楠忽觉得脖子后一凉，一扬头，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狼一样的眸子，侵略般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孙书楠只觉得头皮发麻，“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杜学铭默默移开视线，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在渴望。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她终于长大。
但是，她却再也不记得与他曾经相处的那些日子。
在她眼里，他只是杜家的杜学铭。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送衣服的人来了。
杜学铭过去开门。
结果房门刚一打开，就见一个男人伸进头来，看见孙书楠穿着浴袍站在窗边时一脸震惊，“杜学铭，原来你也干这种事！”

“刚才谁在说话？”她问。
杜学铭这时已经关了门，把那人推了出去，“没什么，我让人给你买了新衣服过来。”
孙书楠不疑有他，抱着新衣服去了卫生间。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杜学铭却不见了。
隐隐地，她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那妞是谁？”
“千阳呢，我让她帮我把衣服送过来，为什么是你过来？”
“你别管千阳……你先跟我说说屋里那妞是谁？”
“古致远，我再说一次，这件事跟你无关。”
“呦呵，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杜学铭也不怎么样嘛，道貌岸然的，其实也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房门突然打开，孙书楠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门外站着的两人同时一愣。
“我换好了，被咖啡弄脏的衣服怎么办？”孙书楠问杜学铭，“还能洗掉吗？”
“很难，你别管旧衣服了，肚子饿不饿，等吃了午饭我让人送你回家。”杜学铭侧过身，挡住另一男子对孙书楠探究的目光。
“杜学铭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不能给我介绍介绍？”男子主动凑到孙书楠跟前，“我叫古致远，是盛世大酒店客房部的负责人。”
他上下打量着孙书楠，眼中带着某种恶意的微光，“你……看年纪不到20吧？”
孙书楠没说话，只是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古致远自认自己长得不错，再加上他是杜家的远亲，客房部里的那些小姑娘为了讨好他，都能打破头。
可是眼前的小丫头却并不买他的账。
古致远表情尴尬。
杜学铭斜了他一眼，“管好你的眼珠子。”
古致远不服气，“你管得着我嘛，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杜学铭刚开口，就听孙书楠冒出一句。
“他是我小叔。”
古致远：“……”
杜学铭：“……”
孙书楠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杜学铭没有跟上来，于是转头催他，“你不是说要带我吃饭去吗，快走啊。”
杜学铭黑了脸，“谁是你小叔？”
“……杜爷爷是你父亲，我爷爷和杜老爷子是好朋友，我们中间是不是差一辈？”孙书楠掰着手指细数，杜学铭手张开，糊在她脸上。
“唔……你放开我……”孙书楠手脚挥舞着，被杜学铭拖走了。
古致远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走远。
杜学铭把孙书楠带下楼，来到餐厅。
来往的服务员见到杜学铭都会礼貌地点头问好。
杜学铭找到餐厅领班，让他给安排了一处靠窗的位子。
“你就是在这里工作？”孙书楠小声问，眼睛里充满好奇。
“嗯，不过我负责后厨。”杜学铭随意地翻着菜单，也没有过问她，直接点了两份午餐。
“你都不问我想吃什么，一点也不绅士。”孙书楠打趣他。
“不用问，你想吃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哎，真的吗？”孙书楠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你从我脸上能看出什么？”
“你想吃肉，只要是肉食，都可以。”
“哇，原来真能看出来呀？”
“还写着你不喜欢吃香菜。”
“真准！”
送餐来的服务生：“……”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杜少爷居然拿它来骗小女生。
孙书楠和杜学铭吃饭的时候，远处几个服务生盯着他们这边，小声议论。
“杜学铭居然主动跟女生一起吃饭……你们认识她吗？”
“好像不是我们餐饮部的人。”
“是其他部门的吗？”
“我觉得不像，她看上去年纪不大。”
“会不会是实习生？”
“有可能……”
“哎，爷青结，杜学铭也会勾搭小女生了。”
“我还以为咱们这只有杜学铭是唯一的好男人，没想到他也是一样。”
“你们想得太多了，人家就是一起吃个饭，你们就能脑补到别的地方去。”
“千阳说了，刚才那个女的还去了杜学铭的私人办公室，他还让千阳帮他买了女款的衣服。”
“哇，好暴力……衣服全撕破了……”
孙书楠好像听到什么，她抬头看向那几个服务生。
服务生们：“什么嘛，长得这么小，原来杜学铭好这口，难怪以前他都不理那些搭讪的人。”
“就连我们餐饮部的大美女千阳都没能入得了他的眼，看来她真的不是杜学铭的菜。”
千阳端着托盘站在角落里，目光死死盯着杜学铭。
“你没机会了。”古致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怀好意道，“你知道刚才在杜学铭的办公室，我看到了什么？”
千阳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个女孩穿着浴袍。”古致远抿嘴乐，“虽然长得有点小，不过的确挺嫩的。”
千阳攥紧了托盘。
“我还是喜欢你这种类型，像小豆芽似的不是我的菜，你知道的，男人嘛，都喜欢吃肉。”
千阳知道古致远不是什么好人。
他仗着自己是杜家的亲戚，在这里无人敢得罪他。
他也不需要工作干得多出色，天天混日子罢了。
千阳长得漂亮，在餐厅部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好看的人。
很多男服务生都愿意帮她干活，她只要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心甘情愿地帮她跑腿，替她办事。
但她并不满足。
她想要的是站得更高。
要知道这里是盛世大酒店，杜家的人都在这里担任职位。
只要她能抓住一个杜家的人，她就能一步登天。
她观察了很久，才终于定下攻克目标：杜学铭。
理由是：杜学铭不花心。
她暗中制造和杜学铭见面的机会，还经常帮他跑腿办事。
结果两年过去了，她仍然没能走进杜学铭的内心。
杜学铭找她帮忙买女装时，她内心窃喜。
明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以为杜学铭是想找借口送她礼物。
她喜滋滋地带着衣服准备去他的办公室，没想到半路被古致远拦住：“我听说杜学铭带了个女人来酒店，我进去瞧瞧成色。”
千阳一颗激动的心霎时间结成冰。
看着坐在窗边的杜学铭时不时与对面女孩轻声低语，千阳指甲狠狠扣着托盘的边缘，“古经理，你愿意帮我吗？”
古致远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反问，“帮你可以，但是酬劳怎么办？”
千阳撒娇似的冲古致远笑了笑，“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做。”
古致远得意地笑，“那好，今晚我的夜宵有了。”
“那我的事……”
“好说，等我吃完夜宵后咱们再细细说。”说着他的一只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重重掐了一下千阳的大腿。
走时，他还丢给千阳一张房卡。
千阳忍着大腿上的痛，攥紧掌中的房卡。
古致远，和杜学铭比，你真的是差得太远了，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
她的机会再次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在自己的腿上又掐了一把，疼得她眼眶发红。
迎着杜学铭，她走过去……

孙书楠和杜学铭正在说话，忽见一个女服务生靠过来。
她垂着头，眼眶发红，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杜少爷，我……能单独和你说句话吗？”女服务生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她又看向孙书楠，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打扰你们用餐了。”
孙书楠看向杜学铭，“她是谁？”
“她叫千阳，是餐厅部的服务生。”杜学铭放下手里的筷子，“千阳你有什么事？”
千阳支支吾吾，“我能单独和你说吗？”
“在这说就行。”杜学铭根本没打算跟千阳私下说话。
这是千阳没有料到的。
她站在那里颤抖着肩膀，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孙书楠好奇地打量着千阳。
千阳见杜学铭不肯跟她说，只好去求孙书楠，“这位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和杜少爷说，两分钟就好。”
“可以呀。”孙书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站起身，“正好我要去卫生间，你们慢慢说。”
孙书楠走了。
杜学铭沉默着，目光追随在孙书楠的身后。
“杜少爷？”千阳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
杜学铭看到她掌心躺着一张房卡。
他没说话，而是看向千阳。
千阳以为杜学铭会先发问，结果等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她先开口，“这是古经理给我的。”
杜学铭盯着她的脸，样子可怕极了。
千阳头皮发麻。
“你找我，是想说什么？”杜学铭慢悠悠地问，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替你女伴买衣服的事我得罪了古经理……我不是故意偷懒把衣服给他，让他送过去……”
杜学铭不动声色。
千阳更咽着，“古经理说今晚他要送我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求你件事，今晚能送我回去吗？”
言外之意，古致远打着送她回家的借口打算将她收入囊中。
而且这件事是因杜学铭而起，他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可以。”杜学铭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千阳眼睛瞬时亮了，“多谢杜少爷。”
孙书楠回来时，千阳刚刚离去。
孙书楠弯下腰，眯着眼睛盯着千阳的大腿看。
杜学铭：“……你在干什么？”
“你看，她大腿那儿青了一块。”孙书楠用手指着。
杜学铭一把打掉她的手指，“没礼貌。”
“我又不是当着她的面指。”
“那也不行。”
“那……这样总行了吧。”孙书楠用下巴指了指。
杜学铭：“……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挺可怜，那个叫古致远的欺负她，还掐她大腿。”
“你看见了？”杜学铭没想到她吃东西的时候，眼睛还挺贼。
孙书楠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可怜？”
“对啊，她被人欺负，腿都被人掐青了。”
“你想不想帮她？”杜学铭问。
孙书楠挺意外，“你居然会主动帮助别人？”
“怎么，难道我没有帮过你？”
孙书楠想起他带她来应城后所做的一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帮？”
杜学铭勾了勾嘴角，“你下午先别回去了，我带你参观下酒店。”
孙书楠不知道杜学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参观酒店还是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杜学铭带她去了一趟后厨。
她见识了各种美食都是如何从厨师的手中诞生。
就算她刚刚吃饱没多久，可还是闻着那些香味流口水。
“幸好你不会做菜，不然以后一定会胖成猪。”杜学铭毫不留情地抨击她。
孙书楠默默吞咽下一口唾液，“你胡说，我才不会偷吃给客人做的菜。”
“因为你做的菜没人敢吃。”
“我就是做得不熟练。”孙书楠坚决不肯承认她做的菜难吃。
“没等你熟练了，厨房就被你一把火烧没了。”
“不准揭我短！”孙书楠气得跳脚。
后厨的厨师们听着他们两人时不时斗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小丫头是谁？”私下有人悄悄打听。
“没见过……好像不是咱们酒店的人。”
“应该是哪家的富家小姐，敢这么跟咱们主厨说话……”
“咱们主厨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好说话吗？”
“以前动不动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今天倒是很有绅士风度。”
“这小丫头还挺可爱，刚才看我摆盘，嘴里一个劲地吞口水。”
“哈哈哈哈，主厨带了个馋猫来啊。”
孙书楠在后厨待了很长时间，她很懂事，没有打搅厨师们的工作，有时还主动要帮着他们干活。
吓得后厨打杂的员工急忙过来拦她。
他们哪敢让孙书楠干活，就看主厨对她的态度，绝对不是寻常普通关系。
“主厨，我刚烤了点心，这位小姐要不要尝尝？”一个中年厨师笑着问孙书楠。
孙书楠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去看杜学铭。
杜学铭点了点头。
刚出炉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孙书楠两手捧着，烫得来回倒腾，就是舍不得放下。
杜学铭看不下去，伸手接过来，稳稳拿在手里。
孙书楠：“……你不觉得烫？”
杜学铭面无表情，“还好。”
孙书楠：“……”无情铁手！
参观完了后厨，临走时厨师们送给孙书楠一个小竹篮，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西餐点心。
孙书楠心满意足地抱着小竹篮回到杜学铭的办公室。
“你今天吃得够多了，不能再吃了。”杜学铭警告她。
“我知道，我就吃一块。”
“一块也不行，刚在后厨你已经吃了两块了。”
“那我就闻闻，不吃。”
杜学铭：“……”
晚上10点多。
千阳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准备下班。
“千阳，要不要一块走？”餐厅部的同事招呼她。
“我马上来。”千阳对着更衣室的镜子补妆。
“哎呀，都下班了，还擦什么呢，快点来，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同事催促着。
“来了。”千阳最后又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确定她的妆容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走出员工通道，千阳左右张望。
“咦，那不是杜少爷的车吗，这么晚了他还没走？”有人看到杜学铭的车。
缓缓的，杜学铭的车停在她们面前。
千阳站在人群中，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只要她们看到她一会上了杜学铭的车，明天这件事就能传扬开来。
她离杜学铭，只差一步之遥。

杜学铭的车停在员工通道门口，下班的员工都能看到。
车窗缓缓降下，千阳一颗心激动得快要跳出胸口。
她期待着杜学铭当着众人面喊她上车。
结果……车窗后面露出的是一个女孩子的面孔。
千阳愣住。
车里的女孩她认识，正是今天陪杜学铭一块吃饭的那一个，好像是叫孙书楠。
“千阳，上车。”孙书楠热情地冲她招手。
千阳身边的同事全都将视线投向她，“千阳，你认识她？”
“不……”
“那她叫你上车？”
“我……”
“千阳！快点。”孙书楠还在冲千阳说话。
千阳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杜学铭是来接她下班了，可……他车上还有其他女生是什么意思？
这样谁还能相信杜学铭来接她下班是因为对她有“意思”。
“千阳，人家在叫你上车呢，快去呀。”
“哎呀，好羡慕你，能坐杜少爷的车。”
“千阳，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呀。”
同事们打趣着，把她推到车前。
千阳矜持地伸手拉开车门。
后排座位上，杜学铭与孙书楠并排坐着。
虽说后排位置能坐得开四个人，但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完全没有让一让位好让她也坐进来的打算。
“你坐前面。”杜学铭冷冷开口道。
千阳很不想坐前面，她想跟杜学铭坐在一起。
“副驾驶位置很特殊，我坐不太好吧。”千阳有些害羞的拨弄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大家都说那是女朋友或是太太专用座位。”
“我车里副驾驶位置一直都是工作人员专用。”杜学铭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你走不走，我一会还要带她回家。”
带她回家？
这个女孩，到底和杜学铭是什么关系？
千阳心潮翻涌，原本的兴奋已经被震惊所取代。
她只能不甘心地坐进副驾驶室。
杜学铭的车开走了。
留在原地的酒店员工议论纷纷。
“刚才上了杜少爷车的那个女的好像是餐厅部的一枝花。”
“难怪那么多人追千阳她都没答应，原来她根本就看不上他们。”
“杜少爷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吧，能嫁入杜家，等于一步登天，人生从此躺平。”
“何止是躺平，那是躺赢！”
“我也想当阔太太。”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哎呀，我好羡慕千阳，她真能嫁进杜家吗？”
“不可能。”有人摇头。
众人全都看向说话的那人，“你怎么知道杜少爷不会看上千阳？”
“你们刚才看到车里的那个女孩子了吗？”
众人点头。
“我是西餐传菜员，下午我去后厨时看到杜少爷带着那个女孩子也在后厨。”
“什么？杜少爷居然带人去后厨了？”
所有人都知道后厨是什么地方。
对杜学铭来说，后厨就是圣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他竟带着一个外人进后厨。
“这还不算完呢。”传菜员道，“杜少爷还带着她把整个后厨都参观了一遍，品尝了不少厨师的手艺。”
众人睁大了眼珠子。
要知道能在盛世大酒店当厨师的都不是普通人，随便挑出一个厨师来，都有至少八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
杜少爷竟带外人去吃吃喝喝。
“这……是不是违反了后厨的规定呀？”不知谁弱弱地问了句。
“整个后厨都是杜少爷说的算，他是大厨，规矩就是他定的。”
“规矩是公司定的。”有人反驳。
“盛世大酒店就是杜家的产业，而且杜家最有希望继承盛世大酒店的就是杜学铭。”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你们知道吗？”有人好奇地打听。
“不知道，只听说今天是被杜少爷带进酒店的，还在他的办公室里洗了澡。”
“哇！有八卦！”女人们齐齐发出惊呼。
众人议论了一会，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不知不觉中，人们已经对千阳坐了杜学铭的车没了任何幻想。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所有人都在八卦被杜少爷带去后厨参观的那个女孩。
时不时有人找到千阳打听小道消息，问她那晚在杜学铭的车上，杜学铭和那女孩都说了些什么。
千阳万万没有想到，她不惜放了古致远的鸽子，好不容易才上了杜学铭的车，结果大家找她来打听的却是另一个女孩的事。
而此时，八卦风暴的主角孙书楠，却对此毫不知情。
她每天都在忙着她的面塑作品。
冯伯亲眼看到一个原本用报纸填充的铁丝骨架，逐渐蜕变的过程。
鸟类的身体，修长的颈部，尖尖的鸟嘴。
冯伯好奇地观察了一阵，觉得这是只公鸡。
可是他只离开了一会，等他再回来时，这只公鸡的身上却披上了绿色的羽毛。
冯伯惊讶极了，“这是只孔雀？”
“对呀，冯伯你原来以为它是什么？‘
冯伯顿了一下，决定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然是孔雀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冯伯看得真准！”孙书楠高兴极了，“不过我还差得远呢，我要做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才行，参加面塑创作大赛的都是很厉害的老师，我想拿第一名还要加倍努力。”
“你为什么想要参加面塑创作大赛？”冯伯好奇地问。
孙书楠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这是我跟爷爷的约定。”
冯伯知道她的爷爷去世了，生怕这个话题会让她伤心，于是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孙书楠审视着她的面塑作品，心里却在叹息和爷爷约定的事。
她还记得爷爷去世后第三天，陈律师找到老屋，把爷爷的遗嘱交给她：“老屋以及屋内所有物品都归你所有，而且你爷爷还给你留下了盛世大酒店的部分股份，但是你必须拿到五个你爷爷指定的奖项，才能正式继承这些股份。”
当她看到爷爷指定的五个奖项时，差点惊掉下巴。
这五个奖项分别是各个城市举办的极有分量的面塑创作大赛。
其中最简单的是应城面塑创作大赛，最难的是一个国际烹饪大赛，每五年举办一次，世界顶级大厨都会带着他们最得意的菜式参加比赛。
孙书楠完全想不出，只会面塑的她要如何冲破这重重难关，夺得最后一个烹饪大奖。

杜学铭晚上回来时，孙书楠仍然在对着她的面塑作品发呆。
冯伯担心地告诉杜学铭，“书楠小姐已经盯着她的作品发呆了一晚上。”
杜学铭看了眼桌上的面塑孔雀，挖苦道，“捏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长尾巴公鸡。”
孙书楠倍受打击，“真的看不出它是孔雀？”
“形似神不似。”
孙书楠苦着脸，“那怎么办？”
“你见过真正的孔雀吗？”电视上她倒是看过不少。
“没有，我只见过活的公鸡。”
冯伯：“……”
杜学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周末杜家老宅会举办一场晚宴，白天我陪你去一趟动物园，你可以近距离看一看各种动物。”
“动物园？”孙书楠一下跳起来两手扯着杜学铭的衣服，“真的吗？”
杜学铭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不过晚上杜宅宴会你要老实听话，不准闯祸。”
“好！我保证不闯祸！”
“还有，明天我要带你去选礼服跟首饰，选什么款你得听我的。”
“选礼服干什么？”孙书楠不解。
杜学铭戳中她的脑门，“不是说了嘛，这周末杜家老宅有晚宴。”
“原来你们家的聚会还要穿得这么正式。”孙书楠捂着额头躲避杜学铭的手指，“你们家真奇怪，都是自家人，为什么要穿得那么繁琐。”
杜学铭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在乡下长大，单纯而又天真，她的爷爷又是个怪老头子，除了面塑以外，根本没有教会她生活技能，以及社交应有的礼仪。
看来……他有的累了。
冯伯也很担心孙书楠会在晚宴上出问题，私下征求杜学铭的意见：“要不要给书楠小姐请一个老师，教她宴会礼仪？”
“离晚宴只有四天时间了，你觉得她学得会？”杜学铭拒绝了冯伯的提议。
“那怎么办，晚宴来的都是杜家人，书楠小姐如果出了问题恐怕会牵连到少爷你。”
“没关系，我会亲自教她。”
冯伯震惊。
少爷平时连和女生搭讪都没有耐心，他会教孙书楠学习宴会礼仪？
第二天杜学铭带孙书楠去选礼服。
开始孙书楠还挺感兴趣。
一件件华丽的礼服，上面坠着各式各样的碎钻，闪闪发光。
看着看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认真。
杜学铭连续让她试了几件礼服，孙书楠顺从地进出更衣室，没有半句怨言。
好几个店员围着孙书楠，帮她打理裙摆，并摆出造型。
“就这件吧。”杜学铭最终选定了一件白色的礼服。
没有复杂的图案，也没有过多的修饰。
杜学铭又帮她选了一双奶白色高跟鞋。
孙书楠刚穿上就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好难控制平衡啊。”她叹息着，“我现在才发现，你们全都好厉害。”她看着身边店员们脚上的高跟鞋，语气满是敬佩。
店员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因为有杜学铭在，她们也格外地有耐心，帮助孙书楠适应她的鞋子。
孙书楠练习了很多遍，这才勉强能走稳。
杜学铭去结账了，孙书楠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是她吗？
她简直不敢认。
这也太……漂亮了吧。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星星眼。
杜学铭回来时正好见到她自恋的一幕。
“我现在才发现，我原来长得也不丑。”孙书楠无不自豪地对杜学铭道。
一旁店员都被她逗乐了，“小姐你很漂亮，怎么会丑呢。”
孙书楠气哼哼地撅起嘴，“我小时候，邻居的那些哥哥们都说我长得丑。”
店员刚想接话，杜学铭插了句，“他们眼瞎。”
“算你识货。”孙书楠挺起胸脯，“说起来好像以前也有人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杜学铭心中不由得一动，“他说了什么？”
“邻居的哥哥们欺负我，说我丑的时候，那人就说他们眼瞎。”
“后来呢？”杜学铭的呼吸不易觉察地加快了速度，不过在旁人看来，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孙书楠歪着头想了一会，“我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
孙书楠茫然地眨着眼睛，“后来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你都能记得他说过的话，为什么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他刚刚见到一丝希望，结果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因为那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呀，你也一样，小时候的事你也不会全都记住。”孙书楠很快把刚才的话抛到脑后，重新对着镜子欣赏起新礼服来。
她没有注意到，杜学铭神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