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连李仁心的学费都要要?你家秀兰是个学习的样子吗?跟你似的弄得妖里妖气的,她要是想学习,我李字倒着写!”
被点名的秀兰也站了出来,怒目而视。
赵四婶捂着嘴笑道:
“秀兰这是还不服气呢?那我问问你,你都学了啥啊?”
王秀兰脸涨得通红,却半个字也对不上来,干脆跑进屋里嘤嘤哭泣。
王二家的一把推开赵四婶,
“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天天在家带孩子,还让李明义给你记考勤!”
“你男人少蹭人家吃的喝的了?这会儿出来做好人!显着你了!”
赤脚医生来了,邻居们还没来得及七嘴八舌的形容情况,便看到王二家的和赵四家的扭打到了一起。
两人互相薅着头发,用指甲使劲掐着彼此的软肉。
一边打着,一边骂着,互相问候彼此的十八辈祖宗。
眼见赵四家的落了下风,赵四挺身而出,一脚把王二家的踹飞了出去。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女人,当我是死的吗?”
王二家的便捂着脸呜呜的哭。
赵四家的大为解气,吐着唾沫道:
“你男人死了,我男人可在呢!看什么?有本事你也找个男人啊!”
村长拄着拐匆匆赶到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番场景,气的一把胡子抖个不停。
食指时而指指李明义,时而指指王二家的,时而再指指赵四家的,终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赤脚医生已经研究了半天,此刻摇着头叹道:
“不行,伤得太重了,普通的接骨是看不好的。赶紧找个门板,把他放上面,看看送到县医院或者是市医院吧,那边兴许还有法子。”
“快快快,拆门板!”
邻居们一哄而上,便把王二家的门板拆了下来,让李仁心躺在上面。
几个脚程快的抓住了门板,便赶紧往县医院跑去。
王二家的见状,哭得更大声了。
“先别着急哭,把李明义给你的钱拿过来,好给孩子看病。”老村长耐着性子,和王二家的交流。
“凭什么?你们全村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家的门板也被拆了,钱还要被要走!”
“当家的,你倒是睁眼看一看啊,全村都在欺负你老婆孩子啊!你倒是显显灵,也帮帮我们娘俩啊!”
“你不问李明义要钱,哪来的这些破事?”
李大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赶紧把钱拿出来吧!这钱你也好意思要,真不嫌烫手啊!”
“明义,你过来。”老村长一脸严肃的把李明义喊了过来,
“你看看,你把孩子打成了这样,现在医药费怎么办?”
“明义大哥,你可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真打算问我们孤儿寡母的要钱吗?”
王二家的欲语还休,眼泪扑簌簌的挂了一脸。
“算了,村长。我心里有数呢,那一脚没多大事儿。去了医院也是浪费钱,不如把钱给秀兰上学去。”
老村长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李明义居然还在这里搞这出?
王二家的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大声道:
“散了吧,都散了吧,人家当爹的都说了没啥事,就你们在这里没事找事!”
别说,一大群人怒气冲冲,真打算散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谁也不想再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
老村长深呼吸了几次,严厉的看向李明义。
“李明义,我李家村,没有这样的先例!要么,你拿出二十块钱给孩子看病,要么,你就另外找个地方搬走吧。”
“虎毒不食子,我李家村,不敢留你这样的人!王二家的,你也走吧,李家村的庙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明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王二家的怒气冲冲,跑到里屋拿出了二十块钱,便扔在了地上。
“这钱我出了,你们别想赶我走!我们孤儿寡母的,能去哪儿啊?”
说着,再度哭的肝肠寸断。
村长也不和她计较,颤巍巍的捡起那些钱,叹着气让李五平追上李仁心他们,别耽误了孩子的治疗。
医药费将将够用,李仁心的胳膊接了回来,但从此不能再做什么重活,否则极易复发。
唯一的好消息是,县里的学校听说了这件事,破格录取了他,学费和生活费全免,以此来减轻他的压力。
李仁心当天就搬进了学校宿舍,开始埋头苦读。
就算是大年三十,他也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宿舍里过。—
回去有什么意思?那个爸爸,有还不如没有!
这期间,李明义倒是来过几次,可李仁心一直闭门不见,甚至后面直接跪求门卫把人拦在外面。
李明义看着李仁心冷漠的眼神,这个响当当的汉子终于垂下了高贵的头颅,脚步蹒跚的离开了。
后来,李明义到底还看过几次,甚至带了些钱和东西。
李仁心只收下了钱和东西,传话给李明义,他永远不会忘记李明义曾经做过的一切。
再后来,李明义便不再出现在李仁心的世界里。李仁心也算是得了清静,成绩稳步上升。
“真搞到一起了?”
姜梅正在看今年的财务报表,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也忍不住抬起了头。
这些年来,公司业绩稳步上升,已经是深城的NO.1了。
下一步,她要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把公司铺得更远!
争取让“悦梅”这个品牌,走进千家万户,成为老百姓餐桌上的常客!
001一脸八卦,“是啊,李仁心不认李明义,甚至跪着求门卫把李明义拦在学校外面,还轰动了一段时间呢!”
“后来不是发大水吗,家家都没有粮食,王二家的哭的茶里茶气的找到李明义,李明义一激动,把粮食全给王二家的了,说是欠他们的,以后还会补偿。”
“没给钱家奶奶?”
“钱家奶奶去的晚,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李明义把粮食都拿出来。王二家的叉着腰把她骂走了,还说她一把年纪到处要饭不知羞。”
“不像是她的风格啊,后来呢?”
“钱家奶奶气的差点晕倒了,然后一路骂着这俩人奸夫淫妇,全村都听到了。”
“王二家的这么一来,是要坐实两人的关系啊!”
“是啊,这么一来,还真没人在她跟前嚼舌根子了。宿主,你说为啥他俩没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人说她搞破鞋。真以为他俩在一起了,反而不说了?”
姜梅微微一笑,“这就是人性。以为她好欺负的时候,人人都要口头占点便宜。”
“真觉得她有男人撑腰了,反而怕麻烦不敢提。001,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001乖巧点头,继续跟姜梅说着后面的事情,
“大水退了之后,李明义想找李仁心聊聊,发泄心里的苦闷,可是李仁心压根不见他,还跟门卫打好了招呼。”
“李明义也对他死了心,觉得他指望不上,就想再生一个。王二家的一直在他眼前打转,再加上村里的流言蜚语,干脆就和王二家的领了证。”
“王二家的不可能给他生孩子的,人家就是想赚点钱给孩子,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姜梅噗嗤一笑,李明义这不就是当了ATM?
“那可不,要说这王二家的也是个狠人,搭上李明义前,硬是去做了绝育。李明义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了!”
“她不是什么好人,倒确实是个好妈妈。李明义打零工挣得那三瓜俩枣,都落到她女儿的口袋里了吧?”
“是呀。自打领了证,王二家的看他看的可紧了,李明义一个子儿也别想撒出来。”
“跟宿主不一样,王二家的不折腾,也不闹,就是在那里默默垂泪,然后自怨自艾,怪自己命苦,怪秀兰遇到她这样的妈。”
“偏偏李明义就是吃这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他给王二家的女儿交了一大笔择校费,硬是让那个秀兰上了重点中学。”
“岂止李明义,大多数男人都吃这套。”
姜梅轻蔑一笑。
看女人哭,就觉得自己是个强者,大男子主义发作,虚荣心上头,就会下意识按照对方期望的来做。
高明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李明义自以为是找了个好拿捏的,焉知不是被王二家的拿捏的死死的呢?
系统已经被彻底绕晕,眼睛都成了蚊香盘。不懂就不懂吧,反正宿主懂就好了!
姜梅轻轻的敲敲手指,原主的悲剧,和王二家的可离不开关系。
欲使其亡,先使其狂。现在王二家的还能保持一定的谨慎,可如果让王二家的自以为万无一失,赢家通吃了呢?
想到这里,姜梅露出反派的笑容,
“等李仁心拿到录取通知书,你想办法悄悄把消息递给王二家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女儿的成绩不争气,咱们也帮帮她!”
001露出一个奸诈的微笑,“宿主,小统子得令!”
李仁心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将会永远脱离那个所谓的家,去往一个广阔的天地!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李仁心,终于是熬出头了!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注定会拥有灿烂的人生。
即使有蠢父狠母拖累,也终究是取得了如今的成绩。
再回首,轻舟已过万重山。
目前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怎么把自己单独放在一个户口本上?
当初年纪太小,没想到要把户口迁出去,从而彻底跟那个家断了联系。
现在知道户口有多重要,他就更着急要把户口迁出来,免得日后被利用,出什么幺蛾子。
只要拿到户口本,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户口迁到学校,办集体户口,从此彻底跟这个家斩断联系!
可是,怎样才能拿到户口本?
他和李明义好几年都没有联系,贸然联系只怕会打草惊蛇。
虽说李明义的脑子不太好用,但这件事情太过重要,马虎不得。
一定得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才能顺理成章的回那个家,然后趁着李明义出去喝酒或者是帮人干活的时间,偷了户口本就跑!
眼见着就快去大学报道了,这个理由却迟迟没有想到。
大不了就回去一趟,假装要和李明义修复关系?
反正现在推崇孝道,这么做,兴许真能糊弄过去。
好在,他是天之骄子,命运再次眷顾了他。
李明义托人带了信,说是要去打工,临走前想看他最后一眼。
打工好啊,李仁心简直欣喜若狂。
这些年来,李明义也听说了不少出去打工,结果从此杳无音信的例子。
打工,打着打着人就没了,多好啊!
他还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够悄悄的拿走户口本,解决所有的心头大患!
兴奋过头的李仁心,完全没有考虑到为什么李明义不是自己过来见面,而是让他回家。
就像姜梅说的那样,平时可以保持谨小慎微,可是眼见目的即将达成,很容易让人丧失应有的警惕。
李仁心从好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里,勉强挑了一件最鲜亮的,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李家村走去。
他已经是个准大学生了,这足以光宗耀祖!
想到李明义赞叹和后悔的眼神,李仁心就像大夏天喝了口冰水,浑身都透着畅快。
还没到村口,便看到了焦灼等待的李明义。
李明义一看到他,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惊喜的微笑。
这个微笑很复杂,李仁心甚至从里面看到了歉疚和释然。
现在知道当初错了?晚了!
李仁心暗暗好笑,这会儿他功成名就,李明义出来道歉示好,又有什么用?
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这个父亲在哪里?
这个父亲在帮这个,帮那个,唯独没有给他提供帮助!
当初的他,李明义爱理不理;如今的他,李明义高攀不起!
“你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长大成人了!看起来,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了!”
李明义想伸出手摸摸李仁心的头,便被李仁心生硬的避开。
“响当当的汉子?我可不是!我可干不出拿自家的东西讨好外人的蠢事!”
李仁心面含讥讽,嘴上也是毫不留情。
李明义脸色白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不再寄希望于和李仁心示好,这个孩子的心太硬,捂不化的。
就像王二家的说的那样,指望这个孩子,还不如指望秀兰!
想到这里,李明义语气平常的说道:
“这么多年,爸爸也没给过你什么,咱们爷俩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吧,也算给你庆功。”
说起国营饭店,李仁心就想起曾经饿着肚子的那个晚上。
甚至因为李明义的好面子,他连姜梅带回来的卤味都不能吃!
他再次讥讽道,“万一路上再来个摔倒的偷车贼,那岂不是又要饿一晚上?”
果然,这个孩子一直怀恨在心呢!真要让他上了大学,回来当了公社干部,哪还有他的好?
就按原计划来吧,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李明义想到这里,语气愈加平淡:“不会的,今天没有比请你吃饭更重要的事。”
两人到了国营饭店,点上了五香肘子,麻婆豆腐,白菜粉条炖猪肉…
这些是曾经李明义夸口时候报出的菜名,如今摆在李仁心的面前,让他觉得说不出的可笑!
李明义不差钱,不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能点这些。
既然如此,李明义又为什么一直不给他寄钱和东西?
桌子上的菜很香,可是两人的脑海里,都是千转百折,根本提不起吃菜的兴致。
过了好久,李仁心这才动起了筷子。
勉强填饱肚子之后,李仁心便再也没了胃口,只静静的看着李明义。
李明义眼见外面的天还亮着,又点了瓶酒,和李仁心都喝了点。
李仁心没喝过酒,一点白酒下肚,便有些微醺。不像李明义,喝了酒反而精神焕发了些。
天黑了,李明义扶着李仁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村里走去。
村里的狗见来了陌生人,间或吠叫两声,都被李明义呵斥了回去。
“连我也不认识啦,叫什么叫!”
院子里的人也懒得出来看,只是笑道:“谁知道今天旺财咋的,李哥甭理它!”
李仁心晕晕乎乎的,只在李明义的搀扶下向家走去。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回来,才会引起狗的吠叫。
可是李明义这么贴心的给他把狗喝退了,让他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愉悦,或许还有一点虚荣。
到了家,李仁心看着这破旧的房屋,有些感慨。
曾经,他觉得家里很大很大,可是如今再看,竟是如此的狭小!
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却一抬头看到了王二家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
王二家的身后,甚至还站着王秀兰?
李仁心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背上也爬满了白毛汗。
没等他惊叫出声,一个手刀结结实实的落在后脖颈上,他当时就晕了过去。
“喂,赶紧给我醒过来!”
李仁心迷迷糊糊听到这么一句,接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一片。而后一盆冷水泼了过来,人也清醒了。
勉强睁开眼,眼前正是王秀兰!
看到他醒了,王秀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双手举着一张什么东西,直接怼到了李仁心的眼前。
因为离得太近,李仁心反而什么都看不清,但这并不影响他心如钟鼓跳个不停。
“李仁心,这真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是李仁心了哈哈哈哈!”
“我李仁心,要去大学报到,上学!毕业之后,直接分配到一个待遇好的单位,多么美妙啊哈哈哈哈!”
“唔,唔唔!”
李仁心心急如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经被臭袜子堵住,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
他在炕上努力的挣扎着,浑身却酸软没有力气,最后重重的从炕上栽了下来。
王秀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像踢一头死猪一样,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就是你,想要抢走我的学费,害我不能上学,对吧?”
“哈哈哈哈,你想过会有今天吗?你累死累活上的学,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你天天起早贪黑的看书,全都是为我看的,哈哈哈哈!”
李仁心又惊又怒,却说不出话,也挣扎不了。
刚刚摔的那一下,他只觉得后脑勺痛的不行,可是再痛,也没有听到这些话那么心痛!
“李仁心,我最屈辱最痛苦的时候,就是你来我们家要学费的时候。”
“现在好了,我受的这些苦,都得到了回报!我会有光明的未来,而你,就烂在地里吧哈哈哈哈!”
李仁心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恨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孤立无援—这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没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没有人!李明义甚至已经把他的录取通知书从学校里拿了出来!
这只能说明,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他们摸黑回的李家村,再想到李明义呵斥旺财时的样子,李仁心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都是李明义计划好的,就是为了避开村民的视线!
所有知道李仁心存在的人,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找他!
他能怎么办?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王秀兰姣好的面容在他眼里已然比厉鬼更可怖。
想到自己曾经还觉得王秀兰好看,他简直要把整颗心都呕出来。
“秀兰,跟这王八蛋说什么呢,甭理他。他日后也就是个土里刨食的命,比不得你要吃商品粮的。”
“你再看看行李,咱们跟你李叔明天就出发去京市!”
“好嘞!到时候咱们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还要去爬长城,喝豆汁儿!”
王二家的宠溺的刮了刮王秀兰的鼻子,
“好好好,乖女儿,都依你都依你!我和你李叔也借你的光,去京市好好看看!”
李仁心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母女俩炫耀着她们从他手里抢走的东西。
王二家的甚至还刻薄的扫了李仁心一眼,
“论理说呀,你该喊我声妈。可是你这句妈呢,我消受不起,不听也罢。”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活好了,我们也不能亏待你,一天一个三合面的馒头,饿不死吧?”
说着,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走了。
李明义呢?李仁心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虽然李明义也参与了进来,可是如果…如果他良心发现了呢?
毕竟,他才是李明义亲生的儿子啊!王秀兰怎么越得过他去?
到了晚上,李仁心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碎了。
“你的录取通知书,我给你秀兰姐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别想什么花里胡哨的!”
李明义看着惊愕的儿子,只觉得那口一直闷在胸口的气终于舒畅了起来。
他是老子,李仁心敢毁了他的名声,他就敢毁了李仁心的人生!
况且,要李仁心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指望这个白眼狼给他养老送终?
他算是看透了,指望李仁心,还不如指望一条狗!
第二天,一家子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去了火车站。
临走的时候,给李仁心留了四五个三合面的馒头,还有一海碗水。
李仁心的手和脚依然被绑着,想吃饭只能像蛆一样蠕动过去,大嚼特嚼。
至于喝水,也只能像狗一样舔着喝,还要时刻担心碰翻了海碗。
至于拉撒嘛——管那么多干啥,脏的又不是他们!
王秀兰报到之后,拉着两人硬是在北京玩了一圈,原本计划三天的行程,也硬生生被拖到了五天—
李仁心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罪,她必须十倍偿还!
等李明义和王二家的回了家,才发现李仁心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有摔成碎片的海碗,估计是用碎片一点点磨开了手上的绳子。
“这可咋办啊,李哥,他万一要是去找秀兰,秀兰的学业怎么办?”
眼见李明义沉默不语,王二家的又添了一把火,
“要是他去找了警察,咱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李明义沉着脸,决定把家里的菜刀拿出来,在周边转上两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他此时也有些怨恨王秀兰—
非把他们留那么久干嘛?他绑的绳子结实的很,轻易弄不开来。
如果不是离开太久,李仁心怎么可能找机会磨的开?
刚走进灶房,眼前唰的闪过一道白光,李明义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这是怎么了?
突然,他看见自己的半截身子轰然倒地,这才明悟过来—
他的头被砍下来了!
“李哥,咋了?”
王二家的只听见扑通一声,想要跑过来,却看到门边溅出的血迹,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她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努力咽下嘴里的话,慢慢往门口挪。
可是李仁心听见突然停滞的脚步,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直接从灶房拐角冲了出来,拿着带血的菜刀便飞奔而上!
“啊!”
王二家的发出一声尖叫,惊慌失措之下直接被自己绊倒,摔在了地上。
眼见着李仁心拿着菜刀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她语无伦次的求饶着:
“仁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马上让秀兰把名额还给你!李哥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别杀我,别—”
王二家的求饶被一刀砍断,她怨恨的看着李仁心,瞪大的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李仁心看着院子里倒下的两个人,发疯般的将两人剁的稀碎。
这两人瞒着村里所有人把他骗来,到时候谁能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死的?这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
一报还一报,因果不爽啊!
李仁心匆匆洗了洗手,随便拿了李明义两件干净的衣服,便将菜刀捂在怀里逃了出去。
王二家的临死前尖叫过,万一把人引来,就太被动了!
李仁心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使劲在菜刀上擦了好多下,这才用衣服包着菜刀和石头扔下了河。
自己也跳进河里洗了几把,这才换上衣服匆匆离开。
毁了他人生的还有一个—王秀兰!
好在,他知道王秀兰在京市哪个学校,只要能扒着火车过去,就有办法报复回去!
李仁心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火车,一番折腾之下,总算到了京市S大。
他没有办法应对门卫的盘问,只能在S大的门口守株待兔!
姜梅也在001的提醒下,注意到了李仁心的行踪。
作为守法好公民,姜梅毫不犹豫的让001给警方提供了关键信息。
当警方将信将疑的按照纸条上的线索,成功找到李明义家后面的那条河时,已经信了大半。
一个擅长游泳的警察深吸一口气跳了进去,很快就成功捞出了案发时的血衣和菜刀!
警方很快便把李仁心列为了犯罪嫌疑人,并开始四处寻找李仁心的踪迹。
按照纸条上的线索,一队便衣民警悄悄的踏上了去京市的火车,直奔S大而去。
同一时间,王秀兰正和同寝室的舍友说说笑笑,走出了校门口,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闪着精光的眼神。
眼见到了商场,王秀兰挥挥手,自己转身走了进去。
这帮穷鬼,买不起也不敢进来逛逛,她只好自己过来见见世面了!
王秀兰看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饰品,两眼充满了渴望。
多么美好的东西啊,如果全是她的,该有多好?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却被售货员一通叱骂。
“乡下来的土包子,买不起就别碰!这么金贵的玩意儿,你赔得起吗?”
王秀兰不敢还嘴,灰溜溜的往外走。
路过买衣服的地方,她看中了一件红色外套。
真洋气,穿在她身上该多么引人注目啊!
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要上手摸一摸。
大衣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把把她拉了过去。
王秀兰被捂住了嘴,但她已经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李仁心!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妈妈和李叔拴在家里干活吗?
怎么还在捂,她喘不过来气了!
肺好疼,感觉好多尖针刺在身上,好难受好难受。快放手啊混蛋…
根据王秀兰舍友提供的线索,便衣警察们很快找到了王秀兰和李仁心。
李仁心眼见警察找上门来 ,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完全败露,一不做二不休—
他干脆举起拳头,用尽浑身的力气冲王秀兰的脊骨狠狠的击打数次,直到被便衣警察完全控制住。
王秀兰原本已经因缺氧而昏迷,受到重击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而后便再次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还有家人吗?你没满十八,需要监护人过来陪同。”
“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李仁心发出一声嗤笑,
“我爸李明义,被我杀了。至于我妈赵红梅,早就跑了,下落不明。”
“赵红梅?”一个警察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
“红色梅花的赵红梅?在你八岁那年和你爸离婚的?”
李仁心一脸惊讶,他没想到警察连这个都查清楚了。
谁知那警察比他更惊讶:“你是赵总的儿子?!你是不是有个叫赵大海的舅舅?”
“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那警察没回他,一脸激动的看向正在审问李仁心的那个警察:
“老李,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家孩子拿了红梅奖助学金吗?就是他妈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