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来信by云知予
云知予  发于:2025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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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语心里一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又瞬间冰封,脸色更是一片煞白,“顾云深,你要干什么。”
顾云深又不慢不紧地重新攥紧酒杯,指节发着白,喉结剧烈地滚动,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
窗外的雨势愈发的凶猛,他突然又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地面,玻璃碎裂的声响瞬间穿透整个房间。
“顾云......”话音未落。
顾云深反手将乔语攥近身前,令她浑身一颤,“顾云深,你放开我......”
他声音嘶哑着:“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凌川也......”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死死将她困在跟前,面对她的倔强,她的不屈。
他狠狠咬牙,低下头就要去吻她。
“你放开我…放开…”
任由乔语的拼命挣扎哭喊,顾云深依旧一通乱吻。
“顾云深,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乔语沙哑着哭腔,红着双眼求他放手,耳边却传来顾云深冷冷的讥笑:“那就恨我,恨我起码心里还有我......”
乔语被男人抵在吧台边,他灼热的呼吸,带着威士忌刺鼻的酒味,喷洒在她因愤怒通红的脸庞上……
三年前的那一晚,一帧帧瞬间在眼前播放着,黑夜里,床上,有人在那等着,追她......
乔语唇角尝到自己留下的眼泪,是咸的,她喊得嘶声力竭,哭腔断断续续直至呜咽......
眼前的人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减弱。
“砰”一声,房门被大力撞开,嘈杂错乱中,乔语听到凌川也焦急地喊她:“乔乔......”
恍惚间,她看到凌川也红着双眼奔来,一脚踹开顾云深,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清凉的泪珠滴落,滴在她脸上,她很想伸手抱住他,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似气球泄了气一般,她好想睡过去。
隐约中,她再次听到凌川也叫她的名字,叫她别睡,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耳边的一切也开始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一切都再次安静下来。
那年她六岁,原本美好的家庭在一夜间分崩离析。
爸爸拖欠工程款,欠了一屁股债,妈妈要和他离婚。
客厅内,嘈杂的吵闹声,摔东西的破碎声交织在一起,一片狼籍。
小小的乔语躲在餐桌下,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怕爸爸听见她哭,怒骂她在给谁哭丧。
直到爸爸抬手一挥,将妈妈挥得倒地不起,小乔语才从餐桌下哭喊着跑出来,去拽爸爸,求他别打妈妈。
气急的男人真的什么都不顾,重重的抬手一个耳瓜子将小乔语拍飞出去。
摔倒的一瞬,她听到妈妈哭着喊她,耳边也流出温热的液体。
自那之后,声音对她来说越来越稀有。
又到了几个月后,她听见邻居讨论有个叫乔伟的人跳楼自杀了。
她跑去问妈妈,妈妈只红着眼说,“永远别提他。”
那一刻,小乔语知道,她没有爸爸了。
耳朵再次没了声音。
之后王映萱就将她送回外婆家,她则出远门,每月寄钱回来,外婆也会带她定期复查,而王映萱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冷白的灯光刺着乔语紧闭的双眼。
“三年前,也发生了和今天同样的事,是顾云深救了乔乔,乔乔才会留在璨娱,没想到......”
“都怪我,没看好乔乔......”
杨雨西哒两人红着眼站在乔语床边抹着眼泪。
凌川也双手紧紧握着病床上乔语苍白的手,将头埋进臂弯里。
哑着嗓子:“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我陪着她......”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凌川也才缓缓抬起头,他眼角唇角处都有打斗的痕迹,乌青着一大片。
双目通红,有些肿,在听到医生说乔语今后可能再也听不到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他重重呼吸,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见过她曾经的失聪,高三结束那年,她的外婆过世,她也一度封闭自己,沉默不再说话。
可后来,她也好了,凌川也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凌川也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垂眸轻吻在乔语的手背上,“乔乔,我还没听到你喊我阿也......”
一天后。
顾云深和当红小花林依的绯闻被传得人尽皆知。
娱乐记者拍到俩人从会所出来的亲密举动,还有顾云深脸上青紫一片,网友纷纷猜测。
情敌见面,大打出手。
林依也在微博上高调示爱,和顾云深手牵手的画面。
隔天,俩人的微博再次被当众打脸。
网络上爆出顾云深和当红明模的暧昧照片,还有在游轮上和金发碧眼的妹子亲吻照。
而林依也爆出和男性友人夜晚出入夜店,喝醉时倚偎着一起走进酒店的照片。
俩人前一天爆出的恋情,第二天就被网友纷纷打脸,说他们就是塑料情侣。
璨娱股价下跌,林依清纯小花的人设也瞬间崩塌。
.......
两天后,深夜。
这是乔语出院的第二天。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厚重的窗帘间露出一条缝,远远望去,凌川也家的客厅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乔语在昏暗中无助地靠坐在床头,眼底倒映着那一抹淡淡的微光。
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她的世界再次沉默了。
胸口的压迫感让她难以呼吸,想要哭,可连自己的哭声都听不到。
眼眶里一阵一阵的酸涩涌上,直至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远处那盏余光。
她捂着脸,颤抖着身体无声的呜咽,最后将脸埋进臂弯里,泪水无情的涌出,心底似被撕裂了一般。
五年,她和凌川也刚有一个好的开始,就要结束了。
许久的哭泣后,乔语拼劲全力再次直起身,泪水打湿她的脸颊,沾湿的碎发黏在额边。
不远处的那盏灯依旧亮着……
天还没亮,乔语就拎着行李箱独自离开。
回了云县。
西哒走进乔语房间时,干净整洁的一切瞬间令她喉头一阵酸涩。
床上放着一封信和一个精致的礼盒。
信上写着杨雨西哒启。

“杨雨,西哒:
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也请你们不要来找我,我会好好生活。
我的故事已经璀璨了一段,我没有遗憾,愿你们继续璀璨闪耀,我在远方永远为你们祝福。
盒子请帮我转交凌川也。
愿我们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爱你们的乔语留”
凌川也是在工作室门口碰上等待许久的西哒。
女孩双眼红肿,手里牢牢捧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凌川也几步踏下台阶:“乔乔怎么不回信息,她怎么了?”
最近两人的信息交流很频繁,可今早他发了好几条,乔语都没回,正准备去找她。
西哒哭了一早上,鼻子很阻,声音闷闷的:“这是乔乔让我给你的……”
将手中的礼盒交到凌川也手里,西哒又忍不住直接哭出了声。
凌川也狠狠皱眉,心底说不出的苦涩。
小朱Kimi也沉沉地对视一眼,去安抚西哒。
深蓝色的盒子打开,一架灰色的纸飞机映入眼帘。
凌川也呼吸一滞,在看清上面有字迹时,他放下礼盒,熟练地打开纸飞机,布满的褶皱间是乔语隽秀的字迹。
“如果那个夏天可以长一点,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道别,不过没关系,又到了这个夏天,我想,我们可以好好道别了。
凌川也,再见。
愿我们在没有彼此的日子里熠熠生辉。”
手中的信纸被他紧紧攥起再次布满褶皱,凌川也闭上双眼,眼眶里酸涩在打转,止不住地要涌出,他偏头快速地抹一把眼尾的清泪,问西哒:“乔乔人呢?”
“走了,她说别去找她……”
凌川也眉心狠狠皱起,吩咐另外的两人:“接下来的工作全部取消,该赔偿赔偿,还有,发通告…我要退圈。”
Kimi大惊失色:“你别胡闹。”
还在哭的西哒鼻子一抽,连带着小朱也是一愣。
凌川也神色平静:“没闹,我要去陪她……”
说完,他拿着纸飞机大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大G,上车点火离去。
乔语到外婆家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夕阳斜斜地照着小院木门,木门被轻轻推开,金宝摇着尾巴跑进院里撒欢儿。
自外婆离世后,乔语请邻居张婶帮忙看顾房子和金宝,前两年,她又请人来将老房子改造,但依旧保持了外婆在时的布局,只是做了翻新。
白墙灰瓦的三合院布局,中间客厅加餐厅,东西边各有两个配套的卧室。
客厅卧室都拉着窗帘,望不到尽头。
百来平的小院内,一侧是四四方方的小菜地,许久不打理已经野草丛生。
另一侧凉亭的桌椅上也落了一层薄灰。
乔语关上木门,拎着行李箱往里走。
金宝许是看乔语好久没回家,又跑来乖乖跟在她身侧,带着她往房间走。
房门打开,依旧是往日的布局,碎花的床单和被罩,屋内比外面干净多了,稍微一整理就可以休息。
乔语红着眼坐在床尾凳上,金宝依偎在脚边,用它那小尾巴轻扫着她的脚背。
那年7月,外婆走后,徒留下空空的小院,乔语高考结束后才急忙赶回来,只能看着外婆的照片无声哭泣。
几天后,他来了,还带来了金宝。
那时的金宝才三个月。
是一只纯正的金毛犬。
他说,外婆走了,让金宝留在这陪着你吧。
自此之后,金宝留在了小院,成为小院的主人,每天张嫂都会带着它回小院溜达,乔语却成了客人。
只要她得空,两三月就会回来一次陪金宝住几天。
......
然而,一年后,他也走了,如今又变成凌川也回来了,他们又再次走散了。
只有金宝,依旧在这等着她。
乔语蜷缩着蹲下,将金宝紧紧搂在怀里,眼眶酸涩难忍,一滴清泪顺着眼尾流下,滴到金宝的脸颊边。
它似能感知乔语的伤心,又凑近了些,嘴巴张阖,乔语知道它在小声呜咽着。
一人一狗许久未见,收拾好情绪,乔语带着金宝开始洒扫,忙到天边都黑透了。
才在小院的凉亭里坐下,一碗泡面一盆狗粮。
吃得津津有味。
今晚的夜空看不到星星,被大朵的乌云遮挡,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芳香,要下雨了。
深夜,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抽打着落地窗玻璃。
小院里的壁灯被雨幕撕成破碎的光斑,屋檐下的水流成了透明的帘,顺着台阶蜿蜒成小溪。
乔语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窝在门边守卫的金宝急急忙忙摇晃着尾巴凑近,“汪汪”张口。
她虽听不见,但也能看懂金宝的意思,金宝摇着尾巴往门外跑。
乔语只好跟着,房门外一米宽的走廊已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清甜。
金宝带着乔语走到台阶边,再往下就要淋雨了,眼看着金宝还要往前冲进雨里,乔语在身后拽住它,摇着手示意它不可以。
金宝着急得在原地打转,乔语没多想,转身就要回房。
金宝再次凑近咬着她的睡裤不让她走。
察觉到金宝的异样,乔语皱眉。
聪明的金宝看懂乔语的疑问,不顾淋湿一跃跑进暴雨里,径直跑到小院的木门前,冲着院门口汪汪叫唤。
乔语才明白它的意思,门外有人,金宝让她去开门。
会是谁?难到是张婶,只有张婶能让金宝这么欢。
莫非张婶那出什么事?可她接金宝时就告诉过她,最近有事就微信联系。
想道此,又看了金宝的反应,门外应该不是坏人。
金宝很敏锐,陌生人叫唤它绝不是这样。
乔语只好折回客厅拿了把大伞撑开走向门边,木门打开。
乔语怔住。
黑夜里,暴雨下,男人撑着雨伞站在门外,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面上。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被狂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深色的衬衫。
脚下的黑色皮鞋踩在积水里,细碎的水花溅起,早已打湿他的裤腿。
身后的黑色大G还亮着车灯,两道强光刺破厚重的雨帘,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带。
乔语不知道他在雨里站了多久,他今天发来的信息她屏蔽了,不知道他会来。
如果没有金宝,他就在这站一晚上么。
金宝凑到凌川也伞下摇着尾巴,他蹲下身,安抚地给金宝顺毛。
不用想也知道他俩说什么,让乔语诧异的是金宝居然还记得他。
雨势很大,凌川也没和金宝多亲近,再次站起身时,他的风衣都湿了大半。
四目相对,凌川也平静地挑眉,没有任何责怪疑问的意思。
乔语心虚地别开脸。
许是看出两人的僵持,金宝又凑近乔语摇着尾巴,眼睛往屋内瞧。
乔语算是明白了,这狗让她邀请凌川也回家呢。
还真是......
目光再次对上时,凌川也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
下了一整夜的雨,直到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这雨才停下。
凌川也起床打开房门,金宝摇晃着尾巴在门口欢迎他。
“你还记得我,真好。”
他揉着金宝的脑袋,大家伙凑在他裤腿边邀功。
对面的乔语房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金宝,乔乔让我天亮就走,我得像个办法留下来,对吗。”
金宝似听懂了他的话,在他身边打着转。
阳光透过云层漏下几缕金色的光,乔语才打开房门。
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香,深吸一口,凉丝丝的甜漫进肺腑。
小菜园里的杂草没了,露出黄沉沉的泥土。
厨房上方的烟囱冒出缕缕炊烟。
乔语眉心一皱,往厨房走去。
金宝守在门口像个卫士,看她来了小跑着去客厅。
凌川也穿着她的碎花围裙,高大的身影站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忙碌的身影又和这的一切相得益彰。
手里洗着红彤彤的番茄,锅里不知是什么,传来阵阵香味。
惹得乔语肚子一阵咕噜叫,昨晚回来得晚,家里没有食材,只能吃泡面。
现在料理台上被男人摆满了新鲜瓜果蔬菜。
他才像这的主人,她就似个外人一般,乔语咬了咬牙抬手敲响厨房门。
凌川也这才回神。
他弯起唇,下巴微扬指了指乔语身后的餐桌。
端起早就准备好的蔬菜沙拉和餐包,走来放在桌子中央。
又转身回去拿什么。
乔语只好愣愣坐下,肚子里的馋虫在打架。
凌川也又端来两杯热乎的牛奶,拿来餐具才坐下。
他将牛奶餐包推到乔语跟前。
乔语没看他,垂着眼埋头喝了口牛奶,又继续吃餐包。
眼神不经意间的一扫,他也正低头喝牛奶,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
饭后,等凌川也收拾好厨房出来,乔语站在小院里做瑜伽,金宝趴在她旁边。
淡淡的金光的洒在小院里,安详舒适。
听到凌川也的脚步声,金宝蹭地蹿起来,摇着尾巴跑去。
一人一狗出现在乔语跟前,乔语先是瞪狗子一眼,又抬眼瞧凌川也。
男人影在光线下,脸上神色淡淡,可即便这样平静的对视,乔语心中依旧闷得难以呼吸。
他就不该来的。
沉默几秒,乔语抬手比划着。
[你走吧。]
凌川也眼睫轻轻颤动着,[我能留下来么。]
[我只想一个人在这。]
凌川也惺惺垂眸,艰难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金宝又再次屁颠屁颠跟着跑到门口,在那坐下。
木门开阖,凌川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乔语抿着唇垂下了眼。
安静的小院中,乔语听不到一丝声响,只有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真实。
凉亭的屋檐上一滴一滴的雨水往下砸,小水洼晕开一圈又一圈。
树叶上还挂着剩余不多的几滴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金宝乖乖在门口守着,时而趴着,时而坐着,有时又不停地在门口打着转。
晌午的阳光变得炽烈起来,小院的积水渐渐收了尾,只留下几处浅浅的水痕。
乔语给自己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冰箱被凌川也塞得满满当当。
可她心底却是空唠唠的。
金宝不回屋里吃,乔语只好端着狗粮放在门口,它吃了几口就没再吃,嘴巴张阖似在呜咽。
就这样又到了傍晚,金宝依旧守在门口,乔语想金宝应该是想要出门溜达。
傍晚的县城橘色染霞,乔语拿来遛狗绳给金宝栓上,自己戴上口罩,打开大门。
黑色大G依旧停在路边,车子前排的车窗敞开着,凌川也坐在副驾上,双手抱胸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靠姿,偏头望过来。
乔语:“......”
看见凌川也的一瞬,金宝在她脚边溜达得更欢了。
瞧着俩人愣在原地,凌川也才推开车门下来。
乔语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还没走。]
[你说想一个人,我不打扰你,我就在外面。]
乔语瞪他,他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凌川也也不恼,甚至弯起唇,动动手去和金宝玩闹。
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乔语牵着金宝走在前,凌川也双手插兜跟在一米外,始终保持着这段距离。
夕阳的映射下,乔语一直踩着凌川也的影子走,她走得慢时,他也放慢了脚步。
等二人转回到小院门口,凌川也的脚步也自觉地停在车旁。
乔语顿了下,没回头,打开门进去。
金宝依依不舍的扭着头往回看,乔语将它强行拉进门。
大门紧闭,凌川也的表情也淡下去,锁着眉头垂下了眼。
手机震动,他滑开接听。
“凌川也,乔乔怎么样了?”是杨雨。
昨天乔语走后她们都想来找她,被凌川也拒绝,他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人多了乔乔反而不自在。
没听到凌川也的回复:“凌川也,问你话呢,乔乔怎么样,你要是不行就回来,我去找乔乔。”
凌川也斜斜倚着车门,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才开口:“她还好,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杨雨这才放下心来,“行,那麻烦你了。”
凌川也准备挂断,电话那端急吼吼地传来Kimi的声音,凌川也又再次放回耳边。
“给我说一句,拜托拜托。阿也阿也,咋能不退圈吗,我就先发你最近休假,成不?”
凌川也没搭话。
“阿也,乔语的事你之前不都说过么,她会恢复的,你们这段时间就全当休假,过你们的二人世界,退圈的事我们再议再议?”
Kimi等不到凌川也回复,权当他答应,急急忙忙又道:“行,你不说就这样,你放心,海城有我,乔语的解约我一定给她办的妥妥贴贴。”
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凌川也兀自勾起了唇。
他掀起眼皮,院门依旧紧闭,能依稀听见金宝在门内溜达着小声呜咽。
天色暗得很快,马路上的热气还没散尽,就再次被灰蒙蒙的暮色裹住。
凉风吹过,云层飘来,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再次砸下来。
乔语站在落地窗边,雨水再次打湿玻璃,凝成几股水路极速流下。
她去拽金宝好几次,金宝依旧守在院门口不回来,就似在告诉乔语,凌川也也是这么在门外守着她的。
原本蓬松的毛发紧紧贴在身上,尾巴耷拉着往下滴水,每走一步都甩下一串水珠。
它抖了抖耳朵,却把更多雨水甩进眼睛,只好眯起眼发出委屈的呜咽。
整个身子蜷缩在门边上,想要借助门帮它挡去瓢泼大雨。
乔语闭了闭眼,想到昨晚站在门外几乎湿透的男人,她还是拿过雨伞撑开,走向院门。
......

凌川也和金宝一起窝在浴室里,温热的水流淌下,金宝开心得甩着尾巴。
浑身湿透的凌川也弯着眼尾,摸着它的脑袋,“金宝真棒。”
乔语还是收留了凌川也,她不忍心。
此后,凌川也每天早起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收拾院子,种菜。
四四方方的小菜园里,果苗菜苗撑破泥土冒出了头,翠绿翠绿的嫩芽在微风里摇晃。
凌川也得瑟地在乔语面前邀功。
乔语抿着笑扭头不去看。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乔语收拾好前两天准备的许多文具书本,整整两大包。
凌川也自觉地将这些放进车里,问她要去哪。
乔语给他发了一个定位,28公里外的云泉镇小学。
凌川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他开得很谨慎,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缓开着,发动机低低轰鸣。
这样的盘山公路他从没开过,一边是高耸入云的群山,另一边却是深不见底陡峭的悬崖。
在这,时速40他都感觉很快。
28公里的路程硬是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云泉镇小学在一条河套边,砖瓦墙上刷着白石灰,墙角爬满了灰扑扑的牵牛花。
操场是水泥地,不太标准的篮球场两端,篮球架锈得掉了漆。
旗杆立在操场中央,国旗边角磨得发毛,却依旧在风中飘得挺直。
铁艺的教室窗户,依稀能看到一抹残留的红色油漆,玻璃被擦得锃亮。
凌川也看着这一切微微皱起眉。
二层楼的教学楼,有的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有的寂静无声。
刺耳的打铃声传来,楼道间出现几个孩童。
他们穿得破旧却干净整洁,在看到操场中央站着的他们两人时,眼底先是一愣,而后溢出灿烂的笑容,飞奔向乔语。
几个男孩女孩将乔语围在中间,仰着头看她,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都盛着阳光,露出几颗还未完全长出的牙。
直到他们抬手和乔语比划着。
凌川也才恍然,原来他们都是......
乔语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比划着。
身后走来一人,女人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她扎着低马尾,带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
凌川也不经意一瞥,有些眼熟。
女人朝他礼貌的笑着点点头。
乔语转身时发现这的人,眼尾一弯大步走来,俩人似是许久未见般拥抱在一起,唇角弯弯的。
凌川也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乔语和他介绍过,童年的玩伴,李丽。
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他们有见过。
相拥的俩人笑着放开彼此。
李丽瞥一眼不远处的男人,笑着比划,
“他又陪你来了,六年了,还是他.....”
乔语脸颊蓦得一红,赶忙抬手乱挥让李丽停下。
平时说话吧还可以咬耳朵,这下可好了,所有人都能看懂。
身后的小家伙们看看乔语又看看凌川也,都捂着嘴笑。
凌川也自然也能看懂,朝乔语投来一个大家都是明白人的表情。
乔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拉着李丽往一楼教室去,孩子们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手舞足蹈。
教室里,凌川也以为会看到斑驳破旧的书桌,可没想到的是,教室里的桌椅黑板都是新的,一看就是近两年刚换上的。
孩子们围在乔语身边,她将之前准备好的文具书本一一挨个发放。
他们很有礼貌,每人都会对乔语表示感谢,更甚者直接上前去环住她的腰。
她轻轻抚摸着这些孩子,唇角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抬手和他们比划着。
[好好学习,需要什么跟姐姐说,下次又给你们带来。]
[加油努力,终究有一天,你们会走出这里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期待着那一天......]
......
凌川也突然明白她失聪后为什么要回到这,这才是属于那个乔语的归宿。
在这,她无所顾忌,在这,她可以做那个不用说话的自己,没人会对她说三道四。
在这,她是自由的。
李丽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知道凌川也,和乔语的聊天中每次她都会提到他。
她很欣慰,她的身边能有一个人一直不离不弃陪着她,虽然错过了五年,但终究回到最初的起点。
“凌老师,很诧异吧,乔乔在这很受欢迎。”
闻言,凌川也勾唇,“是。”
李丽指了指桌椅黑板,还有讲台的电脑投影,“这些都是乔乔买的,她希望这些孩子不被自身束缚,有一天也能走出这里去看另一个世界。”
“这些孩子,都是?”
“是,大部分孩子都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丽无奈笑笑:“农村医疗不发达,很多的年轻人结婚生子将孩子留给孤寡老人,难免照顾不周,生病了没有及时的救治,一来二去就......”
她叹了口气:“有的刚开始只是失聪,可时间久了,自然也不愿再说话。”
凌川也心底一怔,皱起了眉。
李丽又道:“乔乔现在只是听不见,请拜托你让她开口......”
凌川也沉重地点了下头。
......
回程时,太阳还斜斜挂在天边。
黑色大G行驶在蜿蜒的盘山路上。
车内寂静无声。
乔语愣愣望着窗外,内心翻涌,每次去那都鼓励孩子们,期盼着。
可如今的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躲回这,对自己的期盼又是否做到呢。
还连累凌川也守在这,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推了所有通告,陪在自己身边。
.......
车子缓缓在小院前停下,乔语推门准备下车,车门却是锁死的,推了两次都没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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